微笑殇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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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总有几分古灵精怪，但此刻，她的表情专注而纯真，纤细的手指轻扶住他的下巴，西辰一动不动，定定看着她。他们就像一对最平常的夫妻，早晨妻子细心地为丈夫刮胡子，厨房里已经做好了可口的早餐，到处都是两人相傍的身影，最后妻子会在门口目送着丈夫远去，彼此间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弥漫着醉人的甜蜜。
12月17日
明汐早上起来就被佣人告知西辰正在练枪。虽已到冬季，但西宅内的草木依然青翠葱郁，灰白的阳光下，泛着一种深沉的冷绿。
西辰不过一身便衣，连防弹背心都没穿，他的姿势标准又带着几分天性的随意，手枪经过了消声处理，但明汐知道，即便没有消声，西宅也是安全的，它位于这个城市最僻远的一处，旁边有一座山作为天然屏障，西宅外有重重的夜影把守，仿佛古代君王的皇宫，华美辉煌同时又肃穆威严，任何想要窥探西宅秘密的人都不能靠近半步。
手枪消声，不过是不想把她吵醒罢了。
一记很小的枪声，百米处的枪靶已经正中红心。
“我也想学。”明汐笑着走来，手里端着一杯果汁。
他回头，“想学？”，语气是一贯的悠然。
明汐点点头。
他看着她，她的表情有些小小的兴奋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短暂沉默，西辰微微一笑，他向来不拒绝恋人的要求。
无论怎样的要求。只要她说，他就会答应她。
西辰向她展开双臂，“过来。”
明汐愣了下，将果汁交给佣人，走到他身边，他的双臂温柔收紧，将她拥在怀里，他把枪放进她的手中，然后握着她的手，缓缓瞄准远处的目标。
他性感的唇凑到她的耳边，仔细地告诉她射击的要理，每个要点每个动作都说得非常认真，身怕她听不懂似的，他的声音轻柔慵懒，让人不禁错觉他是在教她弹一曲高雅精密的钢琴曲，而不是杀人的伎俩。
西辰一边说，一边握着她的手徐徐移动，“明汐，这里是喉，这里是肋，这里是肝……”
——“这里是心脏。”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明汐却觉得身体里在一点点变冷，她不禁转过头看着西辰，他的灰眸隐在阳光中，于是看她的时候，愈加迷离朦胧。
“西辰，你第一次拿枪的时候，害不害怕？”
他低眸想了下，“不记得了。”
会不记得吗？……还是不想记得？“可我有些害怕。”即使被他握住，她的手仍在奇怪地轻微颤抖。
明汐并不害怕手里的银色手枪，她怕的是，西辰脸上的微笑。
那种看似平淡幸福，其实饱含深意的微笑，就像冬末的河水，表面上是潺潺流水，预示着春的到来，实则下面却是未化的冰川。
他轻吻下她的脸颊，温柔道，“不用怕。”
“我帮你。”
手突然握紧，他几乎看都没看，子弹已经悄声击出。
携着劲风飞速击穿了百米的枪靶，明汐不禁一震。
那击穿的，赫然是心脏的位置。
12月25日
圣诞节，传说是耶稣诞生的日子。
这一天，街上到处都是缤纷的圣诞色，红色的圣诞花，绿色的圣诞树，五颜六色的礼花和彩带，空气里都弥漫着浪漫的节日气息，一切都将这个沉闷萧索的冬季点缀得生动起来。
人们今日好像都忘记了寒冷，他们不再像往常那般匆匆急行，而是悠闲地在街上漫步，在每个街口驻足观望，尽情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一份温暖。
这个节日，同样是恋人约会的好日子，满大街都有形影相依的情侣，他们或穿着情侣装，或同戴上了圣诞帽，有的甚至手里还拿着荧光棒，欣喜地炫耀着他们的甜蜜。但其中的一对却格外引人注目，即便他们已经尽量低调。
男子穿着一件米白色羊绒外套，勾量出他修长纤美的身形，脖子上围了一条暗红色围巾，头上带着一个卡其格纹蓓蕾帽，微长的栗发塞进帽子里，留下的几缕微微遮住双眼，女子穿了一件正红羊呢衣裙，下面是黑色的□，脚上一双裸色毛靴，头上戴了一个和裙子同色的毛线帽，乌黑的发随意披散在肩，看起来甜美可人。
帽子遮住了他们的部分面孔，尤其是男子还围着条围巾，可是他们完美的线条和出尘的风华依旧让路人忍不住纷纷侧目。
他们正是西辰和明汐，两人此刻走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热闹的街道，当然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有夜影的跟随，他们负责阻拦一切媒体记者的追踪并保护两人的安全。
明汐拉着西辰一会走进琳琅满目的礼品店，一会跑到街边的小吃店，两人买了正宗的麻辣串，西辰不能吃辣，才吃一口就不住咳嗽起来，脸上泛出粉红色，明汐一边骂他没用，一边将他剩下的也吃了，每年圣诞节都有人卖冰激凌，明汐买了个樱桃味的给自己，又给西辰买了个巧克力味的，冰激凌再甜也是冷的，直冷进心里去，两人只好吃完后相互哈气捂手。
幸福得像世间所有的情侣。
明汐缩进西辰的怀里，“好玩吗？”
“嗯。”
“以前没这么出来过吧。”
“嗯。”
她抬头看他，琉璃般的眸子通透美好，“那你现在觉得幸福吗？”
幸福吗？
以前，这两个字对他是何其遥远，遥远到他以为今生只会在那张苍白的床上度过，纵然后来康复，幸福对他仍旧陌生。直到遇见她。
她像一团热情的火焰，将他苍白的生命瞬间照亮。
在这个荒芜悲凉又充满欢乐希望的世界里，她是他唯一的救赎。
那么，他现在幸福吗？
他该幸福的。
即便这幸福如水晶球般完美无瑕却也脆弱易碎。
西辰俯身抱住她，低声道，“我很幸福。”
两人紧紧相拥，明汐却好像没有听见，目光缓缓投向夜空，那里是一片冷蓝流彩，她不禁回想起七年前她在水中抬起头仰视到的亦是这样一片冷蓝，迷离幽冷，唯有一处红得快要融化，那是她的家。
和一个你时刻怀疑的恋人在一起，你又怎么会幸福？
西辰，你的演技怎么会那么好……
这一个月以来，时光恍然回到了明汐刚踏进西宅的时候，生活平静中透着甜蜜，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明汐除了不再辅导西婳功课，她真的好像变成了西辰的私人厨师，每天为他做饭，做点心，看着他吃完她做的所有东西，她会开心得眼中溢满笑意，她的目的如此简单，就是一味地对他好。
一如当初。
可是平静的日子突然被一件事打破了，仿佛水晶球突然落下摔碎了一地。
西诀在韩国的毒品交易遇到了麻烦，对方黑吃黑，将夜影的一支队伍几乎全灭，只队长一人回来。队长汇报给西辰的信息是，夜影遭到了暗袭，在秘密返回的路上被人袭击。
既然是秘密返回，又怎么会被对方知晓到返回的路径和时间，韩国的这笔生意是西辰在这月里秘密前往韩国谈下的，能劳西辰亲自出马，可见数额的巨大。
到底是谁……背叛了他。
是谁有这个能力，将机密泄露到了韩国。
西辰听到消息后久久沉默，只静静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郁葱却冰冷的西宅，灰眸里是冰山般的冷寂。
他知道。
凶手就在自己身边。

chapter46。破灭

知道么，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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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位于北国的这座城市气温已经接近零度，但又因为距海不远，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湿气，灰白的云，稀稀薄薄，像透明的剪影，在呼啸的寒风中，惊惶飘过。
明汐一进房间，不禁冻得一哆嗦，西辰静坐在窗边，窗户大开，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毛衣，就像一堆雪，冬日的阳光惨淡凄白，在他的面前投下一道光棱，那双灰眸仍是迷蒙一片。
只是，没有了光亮。
“你不嫌冷啊？”她埋怨着说，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外套，他安静地任她将自己包裹在衣服的温暖里，明汐将衣袖展开，示意他将手臂伸进去。他却一动不动。
“西辰？”她疑惑地问，随即想到什么，皱眉道，“我听佣人说你一天都不吃不喝的，我不过是晚来了一会，你不至于那么难过吧。”
说着，她轻笑了声，他却仍然一声不吭。
“西辰……？”明汐心里划过一丝奇异的预感。
西辰像从迷梦中醒来般，缓缓抬起头仰视她，光棱随即破碎开来，光影巧妙交叠。
视线中倒映的她，依旧面带微笑，像一幅明丽的画像，只是眸中满含担忧和一抹不知名的色彩。
“出什么事了吗？即使出再大的事，你也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我把饭端来，你吃点，好么？”她耐心哄道。
……
“你都不问我去哪里。”
“这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
明汐将手轻抚上他的心口，微笑道，“对于我，这里最重要。”
“明汐，你想要什么？”西辰问。
“你的心。”明汐答。
西辰轻笑，“明汐，你怎么不知道害羞呢？”
明汐做恍然大悟状，“哎呀～人家好害羞……”
……
——扑通
心脏突然紧紧缩成一团，心肌撕裂般纠缠在一起，西辰闷哼一声，痛得弯下腰，明汐大惊，“西辰！”
他的面色苍白如雪，明汐心里一寒，这情形是那么熟悉，毫不犹豫地转身要去喊佐镜，却被他猛地大力拉回，力道太猛，她一个不稳跌坐在地，心里恍惚，他要做什么？疑惑地抬头看他，唇已被人狠狠压上，接着她的头就被他的双手紧紧箍住。
他的爱向来如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又纯净，又或者像教堂里的诗歌，虔诚而又庄严，可是此刻，他冰冷的唇狠狠地辗转在她的唇上，像要活活刻下什么印迹，他用力地嘶吻，明汐痛得想要推开他，他却抽出一手果断抓住胸前不安分的两只手，令她动弹不得，嘴角已见隐隐的凄红，那齿间的甜腥如一杯入毒的美酒，迷醉到头，却已成殇。
这个吻，浓烈，炽热，还带着一丝绝望的气息。
可依旧，暖不了他和她的心。
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横抱在怀走向旁边的床，身上的衣服如同枯萎的落叶，无力掉在地上。
窗边的纱幔被风吹起，柔曼飘摇，朦胧中漫着苍白的阳光，像深海中水母的触角，莹亮幽冷，轻轻撩拨着床上的两人。
衣衫一件件褪去，露出如雪般莹白完美的躯体，美中不足的是，他们身上都有着可怖阴森的伤痕，像是瓷偶碰撞后留下的裂纹，有的在胸前，有的在腰间，有的在心口……
他的唇冰凉如水，一点点吻过她身体的每个角落，生涩中愈见疯狂。□仍不改他面容的纯净，那对灰眸永远净澈，只是没有了光亮，变得灰蒙黯淡。
如同失去了希望。
她没有抗拒，乌黑的发丝铺成一片墨云，四肢无力地垂放，如一个精美的瓷偶，只是略有瑕疵，茶眸凝视着他，只觉得此刻的他如此熟悉，恍然记起初见他时，他的双眼就是这样一副神情。
迷蒙幽深，黯淡无光，散发着孤寂和……绝望的气息。
莫名的悲怆涌上心头，她不禁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快要窒息，下一秒，他已吻上了她，口中缓缓渡过他的气息。
两人像是叛神的天使，躲到这个世界的一角，纠缠在一起，无声地哭泣。
……
夏静全身轻颤，面前的男子俊美清灵，面容完美得宛如天使，但是冷肃的神情却无形中给她一种巨大的胁迫感。
她咽了下口水，慢慢道，“那天姐姐回来后，我就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直到半夜我听到了她开门出去的声音，那个时候已经两点多，我才意识到她有事情瞒着我，我远远跟在她后面，想看她去干什么，一直跟到一个隐蔽的巷子里，才知道，她半夜出去是去见人的。”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好像对那夜看到的人怨恨极深。
西辰冷冷问，“见的是什么人？”
夏静摇了摇头，“是两个人，应该是一男一女，但路灯太暗，看不太清楚他们的脸。”
西辰瞥向旁边的佐镜，佐镜立刻递上几张照片，西辰抽出一张举到夏静面前。
夏静看了看，摇头。
再抽一张。
夏静仍然摇头。
再抽一张。
夏静仔细看了眼，试探着说：“背影很像，但不确定是不是他。”
这张照片上的男人有着完美的身形，冷峻的脸上线条骄傲，一双黑眸闪着近乎奢华的狂傲。
是宿夜。
西辰突然没了动作，像人偶突然失去了引线，戛然停滞，双眸空空的，手里捏着的是最后一张照片，他不自觉地渐渐用力，指甲中心已不见血色，只见一圈怵目惊心的紫红。
仿佛死也不愿将照片再拿出来。
——“你是不会做还是不敢做？”耳边突然响起了莫漪的话。
原来，真的心存恐惧。
佐镜看了一眼西辰，美眸渐渐泛出难解的冷光，拿向西辰手里的照片，却发现他抓的是那样紧，像溺水者紧紧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低声说了句，“佐镜失礼了。”，手下用力将照片硬生生抽了出来，拿到夏静面前。
夏静只看一眼，脸色剧变，猛地惊呼，“是她。”
灰眸一暗，冰冷的枪口瞬间抵上夏静的眉心，她不禁生生惊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前一秒还宛如天使的人，怎么会在下一秒就变成了恶魔？
“你，再看一遍。”西辰没有看她，只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声音冷如寒冰，却暗含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夏静不禁再看了一眼照片上的女人。
——不会错。
那夜即使路灯昏暗，但那女子曾稍稍侧过了头，夏静看不清她的面貌，只见到一对茶眸通透如琉璃，在黯淡的灯光下散发出蛊惑人心的幽亮，她不会看错。
夏静虽然不知道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到现在都沓无音讯，但她能隐隐地感知到，这一切都和那个女人有关。
所有的厄运都是她带来的。
悲愤和恨意瞬间战胜了恐惧，夏静一咬牙，坚决道，“是她，没错。”
她直视西辰虚空的灰眸，一字一字重复，“就是她，姐姐那天晚上见到的就是她。”
……
一滴泪无声落下，滑入她的眼睫，然后消失不见……
传说，天使是不会哭泣的，当他落泪的时候，就代表他坠入了人间。
从此，神力消退，双翼折断，连永恒的生命也即将逝去。
全部的敏感都被他撩拨起，毛孔熨熨贴贴地舒展开，所有的触觉都被无限地放大，他的触摸，他的嘴唇，甚至他的睫毛，都能一一感知到，她不禁轻吟出声，他停下动作，将头深埋入她的发中。
喃喃自语，声音轻渺得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知道么，我是真的真的……爱你……
寒风吹散低喃的尾音，消失无声，她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一室凄冷，飘摇的纱幔飞舞起来，空灵，飘逸，还带着一股难言的凄凉，如天使折断的双翼。
他深深看她，眼中闪着点点光亮，如星辰一般，却不是因为看到希望，而是……
她抚上他的泪痕，轻轻皱眉，“你怎么哭了？”
哭了……他微怔，握住脸边的素手低眸看去，莹白的指尖点点光亮，灰眸现出一丝疑惑，仿似那不是他的泪。
痛彻骨髓的病痛折磨，噬人的孤寥，无助的绝望……历经这些，他都不曾落一滴泪。怎么如今，却哭了？
“别哭。”如今，你如那个女人所言，拥有了这个世上最好的一切。地位、财富、权利、美貌、健康甚至爱情。相比较，那个少年可谓一无所有。
你明明得到了一切，为什么还哭……？！
她擦他的泪，“不要哭……”，声音却不知怎么有些暗哑。
西辰低头凝望着她，他的明汐不要他哭，那他就不哭好了。
不哭的话，那笑好不好……
只见他的嘴角竟然真的缓缓扬起，然后凝成一个悲凉的微笑。
明汐心里莫名一痛。
只听他轻轻说了一句。
——“明汐，嫁给我。”
她缓缓睁大双眼，瞬间心里翻涌出无数的念想，一时就那么惊愣住了。
他就那么微笑看她，静等她的答案。
明汐怔怔看他良久，然后慢慢敛下眸子，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