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殇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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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暮将丸子放进蒸锅里，瞥了眼墙上的日历，上面有一个日期被画了一个小红圈。明暮又拿出干姜，枣，红糖，干姜去皮切片，枣去核，放入红糖，水，开始煎。
她有严重的痛经，每次疼起来，都冷汗淋漓，手足冰冷，几乎直不起腰。而她每当这个时刻，脸上却总会挂着笑，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痛的越厉害，笑的就越灿烂，茶色的眸里甚至能看到一种凄绝的狂热。
他皱起眉抱住她，心疼得无以复加，“别笑了，别笑了……”你的心都在流血了。
“为什么不笑？”她的脸苍白如纸，“我还活着，为什么不笑？”
“小暮你也还活着，我更该笑。”
“不笑，难道要我哭么？！”
＊……＊……*
那本画册太厚太厚了，也太旧太旧了。
所以那根细细的带子仿佛承受不住，然后，就断了……
在明汐离开西宅的那一刻，在她刚准备上车的那一刻，磨损的太厉害的带子断了，纵然她有些慌乱的不顾胸口的伤立刻抱紧那本她自制的画册，那画册里的一张纸还是掉了出来。
这本画册她画了很长时间，好像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开始画了。即使受伤了，伤势略好后，她仍然在画，没有人知道她画的是什么，但所有人都能看出，她很珍爱它，非常非常珍爱它。
那张纸还未掉到地上就被他接住，迷灰的眸不经意地一瞥，脸上的表情却瞬间凝固。
那是一张没有色彩的画，一张素描，并且画法不精可以说相当普通，可他还是惊疑地愣住了。
画上是一个男孩，微长的头发，澄净的双眼，却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孤寂，那如天使般完美的五官与他何其相似，只是画上的男孩消瘦病弱，而他英挺健康。
仿佛多年的秘密被人戳穿，她一向温柔微笑的脸此刻有些苍白。
不由分说夺过她手里的画册，连杀人都优雅从容的他此刻动作却有些粗暴。
将画册的外壳随手一扔，翻开……
四周一片安静，显得那刷刷刷的翻页声有些刺耳。修长的手翻得越来越快，眼里先是惊疑，然后是震惊，最后化为幽深的一片迷灰，所有的感情都隐匿其中，让人看不透，却能感到其中的激荡。
随着他的翻页，就会发现画的主人公只有那个男孩，只是他在慢慢地长大，男孩，少年，男人……有的在微笑，有的在沉思，有的在睡觉……
一本画册，陈旧厚重，竟仿佛记录了那个男孩的一生。
最后一张，画上的人大约二十出头，微长的头发扎在脑后，完美的五官如天使一般，好笑的是，嘴角却粘了什么东西。
“这么大了，怎么还会吃到嘴巴上？”记忆里，她轻笑出声，仿佛与他熟悉多年。
他情不自禁地看向她，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她，任何表情都不能表达他此刻的感情，只觉得心脏在剧烈的震颤，震颤到让他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微颤。
“你，以前认识我。”可是他不知道……
她沉默，惊慌渐渐平复，反倒有某种深沉情愫在眸中悄然沉淀。
片刻，几无血色的唇张了几下，却只轻轻吐出一个字。
“是。”
……
“你为什么总是在笑啊？”
“啊……”她闻言先是一愣，然后不说话，只静静凝视他，笑容依旧却又带上丝不知名的意味。
……
他走近一步，灰眸逼视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明汐微敛下眸子，像在沉思，片刻后抬起，眼眸如琉璃般通透，静静道，“因为你不喜欢你的过去。”
他霍然睁大双眼，再一次惊疑地看向她，胸口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难以言表的震撼迅速遍及全身的每根血管，每条神经。
他本性温淡静和再加上与生俱来的敏感直觉，大多时候都能很快洞悉人情世故，冷静排布，理智处理。
但面前的女人，却让他一次又一次困惑，震惊。
让他一次又一次几近失控。
对于他的身份来说，这很危险，对于他的心来说，这甚至还有些可怕。
他却无法控制。
他一字字问，“你，到底是谁？！”
她温静地眨了眨眼，淡淡一笑。
“……明汐呀。”
西辰不禁微微眯起眼，明汐……
那明汐又是谁……
在他恍惚的时候，突然唇上一温，他恍然惊觉，是她踮起脚尖正微微仰头吻上了他。
四周一片静寂。身后不远处的佐镜脸色刷的一下苍白。
她的唇血色近无，却是温暖的，相反，他的唇却是寒凉得像冰封已久的冬雪。
如今，好像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他低眸看他，她闭上了眼，睫毛轻轻颤抖如蝶翼般，在莹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可能不知道，此刻只要西辰一个轻轻的手势或眼神，她就会立刻被西宅附近埋伏的“夜影”射成血筛。
即使，她前不久刚救下他们主人的性命。
但直到这个吻结束，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松开他，双眼定定凝视他，看着他眼底的深深疑惑与隐隐警惕，明汐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哀伤。
“为什么你不信我呢？”
“你要我信你什么？”
她静声道，语调有种破碎的低哀，“信我喜欢你。”
“……！”
她似乎如愿看到他澄静的灰眸再一次颤抖起来，她的嘴角缓缓上扬，凝成一个暖伤的微笑，眼眸深处却划过一丝狡黠的光。
明汐凑近他，轻声道，“其实，你不相信的不是我喜欢你，而是，你自己也喜欢上了我。”
他垂下目光，与她对视，“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这个话吗？”
静寂中，好像传来手枪上膛的声音。
她却闻若未闻，笑容依旧。
又传来干脆一响，如果刚才那声是隐约的，那么这声就是确确实实，她不用怀疑，因为她眼睛余光已经瞥到西辰身后的佐镜正朝她举枪。
黑洞洞的枪口，冰冷阴森。明汐依旧深深凝望西辰，笑容灿烂。
他沉默，迷灰的眸里幽深一片。
她看着他，笑靥如花。
毫不畏惧。
……
“为什么要帮我挡枪？”他凝视她，安静地等待答案。
她却将目光缓缓投向窗外，像在思索着什么，良久，转回头，略显苍白的唇划起完美的弧度，阳光下，她的笑散发出柔柔的光芒。
“我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你吧。”
……
枪声划破静寂。
那一刻，她笑容灿烂得几令人不可注视。
那一刻，他迅捷地抱住她猛然向一边侧去。
佐镜惊愕，面色再一次惨白如纸。
枪声过后，又是一片宁静，却又不只宁静，就像黑夜中仍见光亮，天空的云在流动，四周的叶在悄然落下，清风扬起她乌黑的发，各种动静物的声音交迭在一起，包括两人越来越沉重的呼吸。
看着怀里的她，浅浅的茶眸里溢满笑意。他无语。
他终于知道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被她吸引的原因了。
不是她琉璃般的茶眸，不是她温暖明媚的笑容，甚至不是那莫名的熟悉感……
——是她眼中的深情。
是那即便世界毁灭，也要用自己纤弱的身躯守护他的深情，是那即便下一秒即将死去，也要在死之前再看他一眼的深情，是那即便肉体已经陨灭，在灵魂飞逝那一刻也要再呼唤他一声的深情。
这深情真挚浓烈到连神都会动容，更何况是他……
画册不知何时已经落在地上，纸张被风吹得刷刷作响。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面庞，温柔异常，白皙的指尖轻轻描摹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仿佛要将这张面孔刻于骨，铭于心，永生永世不能忘怀。
他低头缓缓吻上她的唇，这个吻轻柔，温暖，还带着丝丝的颤抖。舌尖温柔地掠过她的唇，她的齿，轻轻挑开，她嘤咛一声，灵动的舌钻入，他闭上眼，尽情享受她口中的芬芳。
此刻，他的心宁静而又虔诚。
明汐好像闻到了一丝天使的气息。

chapter7。明暮

为什么在爱之前有那么多的犹豫，怀疑，思考。
因为他对爱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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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汐刚到家门口就闻到了阵阵香气，微微一笑，打开门。
“我回来啦～”此刻，她的心情无比欢畅。
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好像已经成功迈出，暗黑的齿轮吟哦一声开始缓缓转动。可后来的后来，她想，其实这不算第一步，也不是最关键的……
番茄炖牛腩，虾米炒丝瓜，鳕鱼浓汤，还有紫薯丸子，全是她的最爱。有这样一个厨艺精湛到媲美厨师的弟弟，真不知是修几世才得来的福气。
可有她这样的一个姐姐，却好像不算是福气……
明暮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着一碗姜枣红糖水，“喝碗红糖水再吃饭。”
“嗯。”她乖乖点头。
明暮将碗放在桌上，拿起一个瓷勺一边舀一边吹，看到她手上拿着个袋子，“你手里是什么？”
明汐只笑笑不说话，径直走到垃圾桶边，毫不犹豫地将它扔进垃圾桶，传来像是玻璃打碎的声音。
那是个粉色的袋子，白色的蕾丝带一圈圈环绕在外，显得分外精致。
“西婳送你的礼物。”
明暮的手一顿，然后又继续舀着红糖水，“差不多了，喝吧。”
“嗯。”她又乖乖点头，伸手去接，他却将碗拿开。
“洗手去。”他淡淡道。
“……”明汐撇撇嘴，“哦……”
乖乖洗手回来，一口气喝完红糖水，喝的太快，让胸口的伤疼的一抽，明汐微皱起眉，但瞬间恢复面色，却仍被他瞧见。
“慢点。”他心疼地说，语气却仍是淡淡的。
明汐嘻嘻一笑，“好啦好啦～开动……！”
＊……＊……＊
这一夜她睡的很沉，因为没有噩梦。就像回到了母亲的子宫里，在温暖的羊水中任自己意识渐渐涣散。
明暮轻轻走到她床边坐下，静静凝视她，皎洁的月光给她柔美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光晕，她睡得很静，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仿佛只有此刻，她才像一个普通的少女，快乐的时候可以开心地笑，难过的时候可以肆意落泪，明暮就那么看着她，黑眸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将她在外的手臂轻拿起准备放回被里，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缓缓打开她的手掌。
月光下，那里有着几个弯弯的月牙型伤痕，有的已经痊愈留下浅色的痕迹，有的还在隐隐渗着血色。
猛然闭上眼，薄薄的双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只有他知道，这伤痕是怎样来的。
一个人要激动到什么程度，要隐忍到什么程度，才会仅靠握紧双手这个简单的动作，把自己伤到这个地步。
更何况，她不像他，本就不是隐忍的性格。记得上初中时，一个同班女孩递给他一封情书，那时已经临近期末考了。
他摇了摇头，表情淡漠，“我不打算在初中谈恋爱。”
那女孩仍固执地硬要把情书塞给他。正当他伤脑筋的时候，明汐已经一手夺过了情书。
“师姐……”女孩有些诧异。
“我是暮离的姐姐，这情书由我来收也没什么不可以吧。”她轻笑道，眸里却无笑意，只有一抹凛光。“既然是我收，我怎么样处理都是可以的吧。”她根本不给别人商量的余地。
“可……”
她微微一笑，不等那女孩说完，就将手中的情书轻轻一撕。
大片大片的纸片落下，纷纷扬扬，面前的女孩，脸色越来越白，小小的嘴唇被咬的泛出青色，豆大的泪珠在眼中不停地打滚，却让她笑得愈加灿烂。
全部撕完，将手里剩下的纸屑狠狠一扔。
“听着，你自己不学习就算了，少来干扰我家暮离。”她冷冷说道。
明暮缓缓睁开眼，黑暗中，眸里的雾气渐渐消散，瞳眸深处闪烁着淡淡的星芒。
轻柔地将她的手臂放回被里，再凝视她一会，虚空中，好像有一声微不可微的叹息，收回目光，无声地离开。
＊……＊……＊
明汐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明暮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肩膀的线条在晨曦中显得分外柔和，阳光像一束束透明的花，在空气里自由地绽放。明汐不禁有一些恍惚，这平静的早上是这么的令她安心，安心到她都想忘记一些事情了。
手机灵动的声音响起，但此刻却有些刺耳。看了眼屏幕，茶眸瞬间冰冷。
有一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忘记的。
手缓缓摸上手机，拿起，翻开，茶色的眸子瞬间绽放笑意，熟练得理所当然。
“喂。”刚起床，她的声音有些慵懒，他听来觉得格外动听。
“刚起床？”
“嗯。”
“今天伤口还疼吗？”
“不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我的家在这里。”明汐轻笑。
“可是，”西辰靠上背后的沙发，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声音低柔，“我想你了。”
“……”
“我想见你。”
沉默一下，“我做了些甜点，两小时后你来拿，好吗？”
西辰微微一笑，此刻，他单纯得竟像一个孩子，“好。”
挂断电话后，明汐刚起身，小腹处就传来一阵刺痛，她微微皱眉，明暮已经走到她身边，将一个电暖垫递给她。
“洗漱好就别去客厅了，我把早饭拿到你床上来。”
“我要做一些戚风，他等下要来拿。”
清俊苍白的脸瞬间沉下，冷声道，“你刚受伤，为他。”刚静养一个多月，就让她做蛋糕，他果然是好疼她，明暮心里冷笑。
明汐笑笑，抓住他的手臂讨好似的轻摇几下，“喂，帮我做好不好？”
于是，刚出厨房的明暮再一次走进厨房。过筛面粉，打发鸡蛋，均匀搅拌……明汐靠着个枕头，小腹上敷着电暖垫，吃着他做的三明治，看他有条不紊地做着戚风，无限惬意。
“小暮，以后你的女朋友一定好幸福好幸福……”明汐感叹，又咬一口三明治。
他不说话，眼里却悄悄一滞，把蛋黄糊倒入盛蛋白的盆中，慢慢拌匀。
明汐也不在乎，只笑嘻嘻地继续说，眼神却有些恍惚，好像真得看到了未来的场景，“你会为她做好吃的饭，会接她下课，你那么聪明，还能辅导她功课……”
“小暮，下一世我一定要投胎做你的女朋友。”
明暮猛得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会为她做那么多？”
明汐微怔，“我是你的姐姐，你都这样好，要是你的恋人，你不是会更疼爱吗？”
“……”
心脏猛一收缩，明暮沉默地将模具放进预热好的烤箱。
看他这样，明汐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啮咬了一口，低下头，盯着咬了一半的三明治，突然觉得吃不下了。
“你生气了吗？”
“我没有。”他的声音仍是淡然如水。
“……是因为”，茶眸缓缓看向他，“我把西婳送你的礼物扔了吗？”
清瘦的手猛然抓紧，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她。她，怎么会，怎么能想到那里……
“不是。”
明汐轻皱起眉，此刻他的眼中像是氤氲着浓重的雾气，她有些看不懂，口中却自顾说道，“那你喜欢她吗？”
明暮闭上眼，一种莫名的压抑充斥在空气里。
得不到答案，明汐的心里有些慌乱，“小暮……”你不能喜欢她，不能！
这样的早晨对你我是多么珍贵，可是一边在为西辰做蛋糕，一边在讨论西婳。多么无聊，多么……浪费时间！他脱去手套，低眸整理做蛋糕的工具，平静道，“我不喜欢她，不喜欢。”
声音里突然有了一丝疲倦。

chapter8。危险

“能闻出是什么吗？”明汐将蛋糕递给西辰。
“戚风。”他接过蛋糕，却看也没看，只抚摸上她尖细的下巴，怜惜道，“我错了，我不该让你做的。”
可你还是让我做了，她想，“那你下次想来看我的话，我就不帮你找理由了哈。”她微微一笑。
听着她俏皮的话，瞬间觉得她可爱无比，他笑着轻吻了下她额前的发，“明汐，我想到了一个对你疗伤有益的地方。你，想去吗？”
“我一个人去？”
“不，我陪你。”
“那好。”
“你都不问那是什么地方？”
“这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他温柔凝视她，迷灰的眸里一片澄澈。
明汐将手缓缓抚上他的心口，微笑道；“对于我，这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