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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记者的非常情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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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七年后的魏有成踏着落叶出现在站桩前,笑容满面地朝楚天舒伸出手来时,楚天舒有种错觉——她终于等到了他,他来了!那一瞬她百感交集,差一点儿落下泪来。
楚天舒跟魏有成握手,记起他们从来就不曾拉过手,才想起七年的时间已经把他们都从孩子变成了大人,握手从禁忌变成了礼仪,轻易就完成了,完全不曾有十年前她曾无数次期待幻想过的那种触电般幸福的感觉,不由得无限伤怀。
楚天舒特别注意了一下魏有成的手——仍然洁白修长,钢琴师一样,就好像并没有跟随他一起穿越七年的时光,对于一个年界三十的男人而言,又是在那样一个天干物燥的季节,细嫩光滑得简直好像不应该。
魏有成生日的第二天,楚天舒带着礼物跑到魏有成所在的学校找到了他,魏有成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说他昨天发高烧了。她信,立刻着了急。魏有成又笑说已经没什么事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来上学。
又过了两个月,眼瞅着前面就是八八年的新年了,一天下午,魏有成突然到学校来找楚天舒,楚天舒惊喜万分,马上撒谎请下假,高高兴兴地从学校里飞奔出来,跟着魏有成穿过马路对面的小树林,沿着铁路一直往西走了下去。
正是三九严寒,滴水成冰的日子,天上虽有太阳,可太阳只肯给出光明照亮它自己的视野,并不愿意替人多释放出哪怕一丁点儿的温暖来。寒冷便像是个有预谋、有程序、又贪娈、又会恶作剧的魔法师,不光要剥夺人的热能,还要把人呼出的热气冻成白霜,开玩笑一样拿来乱涂到人的头发、眼睫、眉毛上,把人搞得可笑的同时,再把人的一张脸冻得通红,替人做出又像是高兴、又像是害羞的样子,后来楚天舒和魏有成就都是那个样子了,彼此看着“嗤嗤”笑。
楚天舒真的是又高兴又害羞,虽然冷,但一点儿也不怕冷,突然间分外喜欢起那两条乌黑锃亮的钢轨来了——安卧在白茫茫的雪野间,随了山的弯、小树林的弯,辽远自由地伸展开去——就像是他们的理想和希望。
人在雪野中显得分外渺小,却也正因为此,于万千人中只一个守在自己身边,更是叫人感觉分外亲切、分外珍视的,所以那天楚天舒一直沉浸在幸福中,以至于都忘了问魏有成为什么要来找她了。
他们时而在铁轨上蹦蹦跳跳,时而站在路基旁目送火车来来去去,然后看着火车消失的方向第次谈起高考,谈起未来。
“总有一天……”魏有成总这样说,同时把一只钢琴师一样洁白修长的手从吊带军用棉手套里掏出来,半空里用力一画,就好像那是一只有着热热的白*的鸽子,在冰天雪地里一次次冲上高空,去寻找属于它的理想自由……
后来到了一带弯弯的山道前,魏有成显出了一种心事重重的样子,一句话也不再讲了。楚天舒察觉后问他怎么了。他沉吟了半晌,忽然抬起眼睛微笑道:“我有女朋友了。”
楚天舒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人瞬时晕了,但在第一时间竟然羞涩地笑了,因为她还以为魏有成指的是她——她当然是他的女朋友了,可也用不着说出来呀——“女朋友”——多叫人难为情的词呀,不是应该等到……
“她——跟我——是一个补习班的……大方,懂事,温柔体贴……一直对我好……”
叫楚天舒一生都引以为傲的是,过了一会儿她竟然含笑抬起头,迎着魏有成的目光轻描淡写道:“那可真该恭喜你呀!”她看到了魏有成眼里突然闪出的错愕、惊讶、羞愧不安和难以置信——正如她期待的那样,突然就又是喜悦的了——是鲜血喷涌而出时怒放的一朵美艳又可怕的花。
楚天舒故意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陪魏有成一直走了下去,感觉好像走了有一生那么远的路,最后终于回到了家。进得家门,她妈说有一锅新蒸的馒头正给她留着呢,一揭锅盖,热腾腾、白刷刷的蒸气冲撞了满屋,马上就淹没了她妈和她,她妈云里雾里高兴地“嚯”、“嚯”吹着气……她的眼泪立刻奔涌而出——是她到死也忘不了的。
跟魏有成在一家西餐厅里坐下,楚天舒发现岁月究竟冲淡了许多东西,她的高兴也并不仅仅就因为她一直站在内心的制高点上,好像也真的是很愿意见到他。

第二十二章 天将降大任

同一件事情不同的人叙述起来,很有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魏有成差不多已经忘了那一次他是如何跟楚天舒说起他有“女朋友”的,那天他最难忘的是冰天雪地中那双乌黑锃亮的钢轨——一星雪色也不染,亮晃晃的像是两把新磨的长刀,更像是一匹巨兽行走时留下的足迹。
什么时候山谷突然震颤起来,雪野裂帛般撕开长长的口子,就是那巨兽喷着咻咻的鼻息从远方奔驰而来了。他喜欢它声威赫赫的轰响声和长啸声,那种热浪滚滚地动山摇的气势和速度更叫他无限神往。那天他目送过也不知多少匹这样的巨兽,感觉车上车下两种截然不同的时空和速度突然遭逢——你通过我,我通过你;你*不了我,我*不了你——彼此眼睁睁看着,一方远去了,一方重归静寂……
后来他们到了山脚下,天色越来越暗,天气也愈加寒冷了,洇在西天浓云里的残阳像是一块脏了的胭脂,又像是一个老人昏花的瞳孔,看一眼都让人很不舒服,他的心就像是给什么堵住了一样。
又一列火车轰鸣而来又轰鸣而去了,当它在西天尽头变成个黑点儿消失了以后,暮色黑水般淹了过来。忽然,他的双手从手套里一下子全拔出来,握成拳头挥向天空,对着山巅发出怒吼:“啊——嗷——”“啊——嗷——”空谷回音:“啊——嗷——”“啊——嗷——。”
那一刻他真的觉得他就是一匹巨兽,心底涌动着向全世界发出的宣言:“不征服世界,就要被世界征服!不成为人上人,就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世界,我来了——瞧我的吧!”
刚刚魏有成脱风衣时楚天舒就注意到他手腕上戴着块华光闪烁的金壳手表,跟张纯良的那只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张纯良曾经告诉过她,那表叫“劳力士”,值二十几万,可以随时到店里兑换成现金。
楚天舒对名牌一向没概念,但是魏有成的风衣,还有里面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红黑条纹领带,一看就都价值不菲,叫她相信那表十有*是真的劳力士,所以她几乎不能相信他刚刚所说的他就是一个“打工仔”——便是,也肯定是高级雇员。
魏有成忽然很绅士地问:“我可以吸支烟吗?”
楚天舒莞尔一笑道:“当然。”又道:“怎么,你也吸烟了?”
魏有成笑了,从兜里掏出了一只精致的亮银色金属烟盒和一只精致的亮银色金属打火机,抬起眼睛,以种调皮的口吻慢条斯理道:“你是说——老师不让?”
楚天舒开心地笑了。
看着那片银叶一样的漂亮烟盒在魏有成手心里花一样绽放了,楚天舒忍不住问:“这烟盒、打火机,还有你这块手表——都是真金白银——很贵重的吧?”
魏有成点着烟吸了一口,徐徐吐出烟气来,微笑道:“我告诉你,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谁手里。你看我,一身名牌,挺像回事吧?穿成这样,在我手的东西就全是假的,一般也不会有人相信是假的;但我要是个穿得破衣喽嗖的穷人,就算所有这些全是真金白银,又有几个人能相信是真的呢?——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现实,这些年我早就认识得清清楚楚了。”说完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像是笑了一下,却也不过就是个大致的影子,清清冷冷的,像是一个孤零零的人从午夜的路灯底下经过了一下。
楚天舒早就注意到魏有成一直都很忧郁,不光是神情里的,连他潇洒的举止、彬彬有礼的做派,甚至笑容都给层忧郁笼罩着,忧郁简直成了他的气质,看上去又迷人又叫人心痛,楚天舒心想他这种样子一定很招女孩子喜欢吧?一方面也相信这些年他该吃过很多苦。
魏有成说中专毕业后他分配到江北精细化工染料厂当了工人,本就不爽,叫他更不爽的是刘莹比他早一年分来,还是大专毕业,在厂里当出纳,身份地位都要比他高出一截,他一报到她就“叽叽喳喳”地跑来看他,后来也总找他,他很烦,也很无奈——除了这一项,别的倒还事事顺心,慢慢也就适应了。
“——虽说没考上大学对我的打击一直都挺大的,不过总算不用再整天趴在桌上跟书本、卷子过不去了,也不用再像欠了老师多少钱似的天天看他们的脸子了——自由,自在,简单,舒服!可以整宿整宿地在外喝酒打牌,还可以正大光明地把女朋友领家去——爽!”
后来他当上了班长,私底下又结识了一伙儿小兄弟,成了他们的“老大”,日子就过得更滋润了。
但是时间一长,婚也结了,日子也过安稳了,他就又觉得没劲了。
尤其是一脱离开他那个小圈子,有时候为办成一点儿小事也不得不对大大小小的厂领导啊、派出所查户口的啊,甚至街道的大爷大妈点头哈腰,顺情说好话,平时还得时不时地看丈人、丈母娘嫌弃他没出息的脸子,要是谁再拿话敲打他两句,他有种感觉,长此以往他要么疯掉,要么就会抽刀子杀人!
有天晚上魏有成带着他的几个小兄弟在大排档喝酒吃火锅,大排档后边好像是个服装加工厂,那天晚上灯火通明,可能是在加班赶工,他们也没注意,只顾着吃吃喝喝划拳行令说笑个不休。后来过来了一辆小轿车,紧贴着摊儿前停下了。
副驾驶的位置上先下来个年轻女人,漂亮得就跟电影明星似的,她皱着眉头四外看了看,马上又钻回了车里。
后面立刻下来了两个光头大汉,一色儿黑恤、黑裤子,胳膊上刺着青龙,一个双手背在身后镇守车边,一个绕到另一侧躬身打开车门,手扶车沿,一个手握“大哥大”的红头发男人便下了车,脖子上戴一根小手指粗的大金项链,手指头上一水排开了好几个镶钻嵌宝的大金戒指,一下来就皱着眉头往摊儿前走,两个光头大汉紧跟在他身后。
摊主这时候已经诚惶诚恐地过来了,一边点头哈腰道:“几位这是——”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红头发男人冷着脸打断他,叫他一分钟也不许耽搁,立马拆棚子走人。
摊主不明所以,愣住了,又陪着笑脸想解释两句,可是才说了一句“使不得”,后面一个光头大汉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打得他陀螺一样转了一圈,差点儿摔倒。食客们全愣住了,马上围上来一圈看热闹的人。
“听着——”,另一个光头大汉抬手一指大排档后面的那家厂子,声震四野地吼道,“——以后谁*的也不许堵在这个门口摆摊,否则连人带家什——全砸烂乎喽!”
那个红头发的老板始终面无表情,也不说话,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打百元大钞甩给了那个摊主。摊主接过钱点头哈腰半秒钟都没再犹豫,立马回头喊伙计拆摊子。
魏有成他们当时还愣着,马上就有一张百元大钞拍桌上了,原来是那红头男人挨桌都发一百元。
魏有成身边的几个小兄弟立马乐了,一个道:“大哥,这下咱可赚了,走,到别的摊接着喝去!”伸手就要拿钱,魏有成却突然一把拍住了那张钱,冷着脸,阴森的目光挨个人脸上掠过,然后把那张钱一点点攥进了手心里,攥成了一个恶狠狠的拳头。
魏有成刚刚看到了他的小兄弟们看那红头发男人的眼神,相信如果有机会,他们都会当场跪地上给那人当孙子去。魏有成想要干的就是撕掉那张钱,但是当他看清了每个人脸上的迷茫、愚蠢和无辜,起身把钱往桌上一扔,阴沉着脸道:“你们喝去吧,我还有事。”抹头走了。
可是魏有成走着走着不光气没了,很快就自轻自*得一塌糊涂。心想我凭什么给人家当大哥啊——谁有什么事我能给罩着?就连有时候谁需要一点儿小钱救个急我都出不起……
魏有成念高考补习班时让*求人给他写过一幅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他高考落榜后越看越闹心,差点儿给撕了,被*及时发现抢了下来。
大排档事件后魏有成的心情一直不好,有一天回*家,*正在大扫除,客厅沙发上堆着许多东西,他一眼就看到那幅字,展开了一点儿,正露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几个字,心里忽然一动,立马就把那幅字拾了起来,第二天挂进了自己的小家,就挂在床对面,天天晚上一上床就对着它犯琢磨。
“——我想我必须得闯出条自己路来——干大事,挣大钱,让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小人都*的想跪地上给我当三孙子!”魏有成道,“——但是那阵子我一直也没有方向,差一点儿跟人合伙开酒店,结果没成,又差一点儿自己出来开公司,也还是没成,就这样大半年过去了,一点儿头绪也没有。”
“后来我一想,不对啊——根本也不是哪样事不好,是我的心不诚啊!”
“——你想啊,我人还在厂子里上班,天天悠哉游哉开着工资,不可能诚心诚意去干什么事,更谈不上‘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了。‘舍得’、‘舍得’——不‘舍’怎么能‘得’?后来我干脆牙一咬,心一横,决定辞职,反正在江缘钱也不好挣,我决定去广州,走之前把婚也离了——无牵无挂最好,省着绊脚……”
魏有成说到这里笑了笑,托起高脚杯,轻轻晃动着杯身,垂眼看着。杯子里小半下暗红的酒液贴着杯壁迟滞地游移波荡,像是融化的宝石液体,有种滞重的胶着在里面。
楚天舒迟疑着道:“你们——感情破裂了吗?”
魏有成淡然一笑抬眼道:“非得感情破裂才离婚吗?从前我不服,到结了婚才知道婚姻还真就是爱情的坟墓——柴米油盐争争吵吵烦着呢!细想想,大家何必要守在坟墓里一起傍死呢?我离婚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给自己一条生路,也放别人一条生路。”
魏有成看了看直打愣神的楚天舒,笑了,又道:“从结婚到离婚,我在坟墓里待了六个月零十天——是我前妻算出来的。”
楚天舒没笑,仍在打愣神,魏有成就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样道:“幸好你没嫁给我,否则跟我离婚的就是你。”说完笑出声来了,这会儿他脸上倒是一点儿忧郁也没有了。
楚天舒心里震了震,淡淡地笑了。
“来,为你的幸福!”魏有成举杯道。
魏有成又给楚天舒讲了他后来经历的最艰难的一段时光:
“我是前年过了‘五一’去的广州。那时候我知道我是吃苦去了,下决心从头打拼,干什么都行,先立住脚再说。可是我完全没有料到,两个月过去了,身上带的两千块钱花去了大半,我却连一个正经一点儿差事都没找着。后来还遇着了打劫的,把剩下的钱全抢了去。惨哪——想喝西北风都没有——广州不产。”
“去年春节前我回来了一趟,想找朋友借点儿钱。我没回我父母家——我打定了主意不回去,一是没脸,最主要的,我害怕一回去就丧失了斗志——家里多舒服啊,我妈多疼我啊——我怕的就是这些,回去了我很有可能就会前功尽弃。再说了,我命都快搭上了,怎么可能就这么完了?!”
“我离婚时家里的东西啊、钱啊——只要我前妻想要的,都给了她。房子是我爸名下的,所以房子还留着。那年春节我就是一个人在那个已经不能再叫做‘家’的空房子里过的。还有一张床,床对面还挂着那幅字呢——我一看就觉着特贴切,还挺高兴的。我发现信念这东西还真就得在苦水里泡——有时候甚至要在血水里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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