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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记者的非常情路-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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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陪伯德出来玩一圈,他们竟有命在江缘巧遇了市委书记。魏有成的种种说法当然要刨出水分听,但是孙华年当然相信女人的力量有时候是不能小视的——哪怕她就是个无名小卒一样的小女人。
孙华年完全没有想到会遇上李仁泽,更想不到李仁泽竟还人模狗样地当上了市政府副秘书长,还恰好主管工业。
当然了,他们见了面就不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也难免心绪难平。但毕竟早已事过境迁,何况他们彼此互有胜负,他爸孙庆生也于几年前去逝了。孙华年相信“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道理出来混的人没有不清楚的,这也恰是他和李仁泽可以心照不宣、“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基础。
事实证明这半个月来他的苦心没有白费,李仁泽不光愿意替他联系设备的事,还愿意帮忙促成他们跟市政府方面的接洽合作,真是让他太高兴了!就是楚天舒这条道麻烦了……
当然了,以孙华年故有的经验,他更相信做女人的对这种事最多“打掉牙往肚里咽”,是不大有可能嚷嚷出去的——就可以先不去管她,全力以赴在李仁泽这条道上下工夫……

第四十九章 花香易落

孙华年是独自回深圳的,他走了两天后,魏有成约楚天舒出来吃饭。
楚天舒看上去非常憔悴,眼圈发黑,眼皮浮肿,精神状态非常差,完全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魏有成吃了一惊的同时,一下子就记起了从前他给孙华年送去过的那些女人——过了孙华年的手,个个都是这样子……
魏有成坐在楚天舒对面半晌没言声,突然闪回的记忆把他又带到了四马路那幢阴气森森的二层小楼里,他好像仍然呆坐在一楼,楼上不断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用凄楚的眼神打量着楚天舒,觉得那声音好像就是她发出来的。
那幢小楼紧邻着一个常年从早到晚机器隆隆的工厂——后来他就明白孙华年为什么要买下那处房子了——女人凄惨的哭叫声混在轰鸣的机器声中,听上去就好像是机器正在打磨一样利器,或者是电焊时那种直冒火星子的喷射声……他坐在一楼也不开灯,有时候慢慢喝着一瓶酒,感觉是在地狱里。
孙华年给妓女谋杀的那次,他一上楼完全可以直接逮住那个女的,或者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抓回来,但是他有意放过了她。那女人早先给他讲过,说孙华年使尽各种手段折磨她,还用一根拴狗的绳子拴在她脖子上,拖她爬到狗食盆前吃狗粮,学狗叫,他扯着绳子在后面干她……
魏有成早就受不了楚天舒和孙华年眉来眼去的样子了,他一直告诉自己不关他的事,不要管。可是他越来越觉得就好像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抢了去!尤其是孙华年来江缘前和来江缘后对他根本就是两种态度——之前承诺说事成之后如何让利给他,可是眼下很多事都背着他,明显是觉得他没大用,又不拿他当回事了。这一次他约楚天舒出来就是下决心要提醒她提防着他点儿,却没想到……
魏有成和楚天舒都用同一种忧郁的眼神打量着对方,也都几次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它。
楚天舒本来不想来见魏有成,后来又想好好问一问魏有成孙华年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可真面对面了,忽又清醒了许多,想到她既已下决心不再理睬孙华年了,问这话除了能引起歧义外,不会有任何别的意义,到底又咽了回去。
喝着酒,楚天舒尽量舒缓着情绪,有一搭无一搭地问魏有成这段时间他们的事进展怎样了。魏有成本想说“这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结果改成了“还行,跟政府和企业都接触上了,正在谈”。
魏有成这样含糊其辞,简简单单一言以蔽之,楚天舒便笑了,说其实就算他们没遇到李仁泽,她也还是会求到他的,因为她既没有能力承担起这么大的事,也没有指望要从中渔利。紧接着又开玩笑道:“——是不是就因为怕我有想法,这段时间你一直也不跟我联系呀?”楚天舒这样说也是想制造一种简单轻松的气氛——哪怕仅仅就是表面的,也好多少抵挡一下内心的痛楚。
“怎么会?”魏有成笑道,“——不是我不想跟你联系,是我们老板一直也没给我机会呀——”魏有成也用玩笑回应楚天舒,不过也是有一点儿半真半假,想试探一下楚天舒的反应。
楚天舒脸上的笑就像是遭了兜头一盆冷水,“刷”地一下全没了,而脸色通红,绷紧了*,目光锐利地直盯着魏有成。
魏有成立马手一抬解释道:“你可千万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是——”
楚天舒把手边的酒杯朝前猛一推,淡黄的酒液一下子泼出来溅湿了桌布,她看也不看一眼,打断魏有成,激动道:“机会?——什么机会?!你们老板是你介绍给我的,否则我认识他是谁?!我自己有家有老公,从来也没想过要攀高枝!我是拿你当朋友才拿他也当朋友的,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何必呢?!跟你说——我行的正,走的正,没做任何亏心事,不怕谁拿话来敲打我!我走了!”没等说完就“腾”地站起身,抓起手边的包转身就走。
在魏有成的记忆中,楚天舒虽然性格倔犟,却也一向都很理性,想不到就为他这一句话,她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倒又让他狐疑起来。不过这时候他也来不及想别的,马上跳进来追上去。他们是在包间里,他在门口拦住了她。
叫魏有成更吃惊的是,楚天舒竟然已经泪流满面了,给他截住后别转了脸,抬手频频拭泪。
楚天舒这时候非常懊恼,想着何至于到了这个地步……
“天舒——”魏有成也很有几分激动了,伸手抱住了楚天舒的双肩,又赶忙松开了,扎撒着两手焦灼道:“——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知道你这样我有多难受?想当初咱俩错过了全是因为我不好,我王八蛋!我错了!可今天要是你因为我的一句玩笑话误会了,从此后咱们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了,就是我陷你于不义了,等你明白过来,不要说我不能安生,怕是你也不能安生——你说是不是?”
楚天舒本来就在后悔自己的轻率举动,听了魏有成的话更是觉得有道理,忽然间她发现她竟然还是不由自主地愿意听从魏有成,就像从前她总是愿意听从他一样。结果她的眼泪流得更欢了,却仍然站着不动,因为越发地惭愧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天舒——”魏有成低唤道,语调忽然深沉了许多,也深情了许多,“——今天我要跟你说几句真心话。你一直是我心中最愧疚,也最纯洁的一个地方,我不敢用‘爱’这个词跟你表白什么,但我真的很在乎你——一直都很在乎,很后悔——你信么?”
楚天舒的眼前是有一只汽球“啪”地爆了,也说不上是吓了她一跳,还是叫她得到了一个惊喜。她吃惊地抬脸看着魏有成,泪水却更加汹涌澎湃了,把对面的人都淹没了,赶忙一捂嘴低下了头。
魏有成再没说别的,过了一会儿柔声道:“我们坐回去说话,好不好?”
楚天舒听话地跟着魏有成进屋坐回座位上,擦干了眼泪,抬头扯谎道:“对不起,昨晚我跟老公吵架了,心焦……”
魏有成表示理解,说支撑一个家不容易。
魏有成又告诉楚天舒,说这一阵子许市长约见过他们两次,孙华年走前这一次,伯德提出可以由他出面跟他们总公司所在的美国康州鲁斯特市联系,争取双方建立友好城市,许市长特别感兴趣,说要开会研究一下,估计等到孙华年从深圳回来就该有结果了。
楚天舒说其实孙华年走之前她就跟他说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一阵子工作忙,家里老公在备考,孩子小,老人身体又不好,再有什么宴会她就不参加了。
孙华年一周后回到了江缘,他没再找楚天舒,楚天舒还是后来听魏有成说起他回来了,她只平静地“哦”了一声,感觉却像是流血的伤口上又撒了把盐——她不明白为什么孙华年不找她正式道歉——虽然她根本也没预备原谅他,但他不道歉说明了什么?——说明他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人!而她竟然瞎了眼……由此她都不愿意再见魏有成了,魏有成后来又约过她两次,她都找借口推辞了。
金秋九月,江缘市的广播、电视、报纸等各主要媒体铺天盖地报道了一条重大新闻:许庆国市长亲率代表团赴美国康州鲁斯特市进行友好访问,两市签定了友好条约,结成对子,建立了友好城市关系……
紧接着,“十一”的时候,鲁斯特市市长率团回访江缘市,并参加了市里举办的包括火炬接力赛和各项文艺表演在内的一系列友好活动。
又过了一阵子,江缘纸业剥离了非经营性资产和各独立核算单位,在深圳交易所挂牌上市。很快报道又称,纸业公司上市后抓住机遇进行了一系列技术改造,大大提高了生产能力,同时从美国进口了代表世界最先进水平的大型设备,开始实施上马新的国债项目……
楚天舒是新闻部的首席记者,对口采访市五大班子,可是所有有关江缘市同美国康州鲁斯特市建立友好城市的事,还有江缘纸业上市、上项目、进口设备这一类的采访报道,但凡涉及五大班子的,她都有意回避了,有的让给了文竹去,有的让给了姜晓云。
北方的秋天是个急性子,一场秋雨一场寒,“十一”过后树叶迅速变红变黄,到了月底差不多完全干枯飘零了,寒冷的冬天飘着雪星来到了。
楚天舒的心情就跟天气一样,一天坏似一天,也一样焦焦干干的,最怕哪有火星子,可以沾火就着。她是眼瞅着一年又要过去了,到明年3月7号她周岁可就整三十啦——“三十而立”,可她立在了哪里?
他们台“快乐无限”节目部主持人贺艳佳比她大一岁半,早已经结婚生子,性格爽朗,爱说爱笑,从前终日里素面朝天,看上去总一副大大咧咧什么事也不往心里去的样子。只要不主持节目,一定可着嗓门儿粗声大气地说笑,爱穿磨得发白的牛仔裤,黑色或白色恤。
可是从去年秋天她过了三十岁生日起,楚天舒发现她忽然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修了眉,化了妆,打扮起来了。且一律是时髦的少女装扮,环佩叮当,脂香粉白,红唇艳艳,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楚天舒偶然一次听她在节目里柔着嗓子讲:“女人三十才最美——二十的女人如花,三十的女人如果,花的妙处在于赏,果的妙处在于尝。花香易落,像梦,果才真实,韵味无穷……”
楚天舒只觉得那句“果的妙处有于尝”进到她的耳朵里,就像是给人腻上身来摸了一把,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见贺艳佳时不免多留了几分意,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说话时喜欢歪着头,翘下巴,小姑娘一样顶可爱地以手掩嘴“咯咯”笑,动辄说:“我们女孩子……”
那时候楚天舒心中是多么不屑啊,只觉得非常可笑,可如今想起来突然就理解了她,只觉得心痛,而感到无限凄凉了。

第五十章 另辟蹊径

还没入冬呢,楚天舒却像是提前患上了冬季抑郁症,一段时间里烦得要命,什么事都不愿意想,可什么事又都逼得她不得不想:
小清源入托了,刘安妈常头晕,心口疼,身上麻,到医院查出了高血压和心绞痛,家里处处要用钱……眼瞅着刘安又要考试了,若真考上了,以后能有多大发展先不必想,首先就是他那一份工资没有了。虽说刘安妈早就表态说只要儿子考得上,就把老家卖房子、租让土地的钱拿出来贴补家用,可那点儿钱能顶多大用?平时万一有点儿风吹草动……
下海经商暂无门路,三十岁的压力又一天大似一天,楚天舒眼瞅着别人都在奔广告使劲,有人拿提成拿得比工资还要多,痛定思痛,下决心再现实些,也试试广告。可怎么个试法,一时间又让她一筹莫展了。
有一天楚天舒随便翻阅报纸,忽来了灵感,照报纸上登的广告一一打电话过去,还真就遇到了一个药品经销商愿意见一见她。
经销商是个女的,叫杜彩云,电话里楚天舒听说话就知道她文化不高,再一联想她的名字,断定该是从乡下出来的,这着实让她踏实了不少,因为觉得乡下人实在,好交往,一时间增强了不少信心。杜彩云约楚天舒第二天下午到她家里见面。
楚天舒如约前往,按地址找到了那条街,竟是越往里走越破烂,不久就到处都是低矮破旧的平房了。
楚天舒一路打听,终于在一带平房的中段发现了杜彩云家的门牌号,不免喜滋滋地加快了脚步。
马上就到门口了,忽听得里面传来了“叮叮”、“乒乒乓乓”砸家什的声音,还夹杂着女人的锐声叫骂和男人的咆哮声,立刻站住了脚,心想坏了,怎么刚好赶在人家两口子打架的时候……
楚天舒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犹豫着,突然一样光闪闪的东西火箭弹一般从一扇敞开的小窗子里呼啸着斜飞出来,以凌厉的攻势直扑她的面门。她下意识地侧了下头,那东西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以流星般优美的姿态坠落,不偏不依正砸在一块大石头上,“啪”地一声脆响,迸裂出一片耀眼的白光,散落了一地玻璃碎片。
楚天舒紧抓着胸口瞪眼看着那些碎片正在吸冷气,耳畔又是“咣当”一声,赶紧回头,只见一个男人就好像是由炮筒子里给发射出来的一样,撞开门的同时直跌了出来——还好,趔趄几步站住了。
男人三十多岁的样子,身材单薄,白白净净的,看上去倒有几分相貌,迎面见了楚天舒,好不吃惊地闪了闪眼睛,马上端正了脸色,抬手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子,在门里女人的号哭叫骂声中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地去了。
楚天舒越发地犹豫了,听到里面的女人越哭越惨,想着也许该进去安慰安慰,终于鼓起勇气上前敲门,不想却好似踩在了地雷上,一个震耳欲聋的声音瞬时炸响:“滚——”,“滚得远远的——越远越好——”,“滚出去就别想再回来——”。
这个雷霆万钧的女人就是杜彩云了,当她红头胀脸披头散发地出现在门口时,粗壮的腰身几乎塞满了门而可以代替门了。
杜彩云连声向楚天舒道歉,然后挽起楚天舒的胳膊把她带进了天翻地覆的里屋,就好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拉楚天舒在身边坐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她痛说起了革命家史——自然是一部血泪史:当初她有多不容易,怎样跟家人反目,不顾一切嫁给了这个名叫“富贵”,却“穷得恨不能连条裤衩也穿不起的王八蛋”!
——两人刚进城时那叫一个苦哇,那她也轻易不叫他干重活,都是她呀——起早爬黑倒腾菜,后来又没日没夜地替人跑买卖,总算白手起家有了今天——“不过就刚刚好了一小点儿,这个属毒蛇的翻脸不认人的王八蛋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竟然在外面嫖女人……”
楚天舒陪着杜彩云一起慨叹,一方面表示深切的同情和关心;一方面又好生劝慰,一个下午过去,她首战告捷,拿下了杜彩云新近代理的一款名为“海人参”的保健品广告,立刻神清气爽,头一次尝到了拉广告的甜头。
接下去的一段时间里,只要杜彩云闲下来就会找楚天舒吃饭逛街,同时一古脑地往外倒苦水,楚天舒便差不多成了她的专职陪聊和心理咨询师了。
这样坚持了一个月,楚天舒平生第一次拿到了800多块钱的广告提成。王英杰笑她:“打这以后就不叫你‘天天输’了,改叫‘天天酥’得了——臭美的你!”
任向东双手插在裤兜里,嘻皮笑脸地蹭过来道:“小鸡下第一个蛋可总要出点儿血的——嗯?是不是该请客呀——嘻嘻嘻——”
杜彩云在经济广播电台除了打小广告,还选定了坐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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