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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记者的非常情路-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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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很热,楚天舒心头着火,便只有更热。晚*耐着性子收拾好厨房,跟婆婆一起给小清源洗了澡,便头晕目眩精疲力竭了。
小清源因为热不肯早睡,缠着她又要玩又要讲故事,她烦得不行,便跟婆婆说她头疼,想到*场上转转,很快出了家门直奔了师院的大*场。
那天是个小阴天,白天闷热,到了晚上虽然清凉多了,却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然而天际四周泛着圈淡绯色的光,使中间一个墨沉沉的天空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飞碟,充满玄幻地盘桓在世界上头。
*场跟天空的情形正对应——除了周边几盏昏暗稀疏的路灯,中间一块完整巨大的黑暗。有两三个人在一圈圈跑步,楚天舒走了两圈后,那几个跑步的人陆续不见了,只有*场外的说笑声偶而传进来,依依稀稀的,越发显出里面的静。楚天舒心头的火气消了不少,由里到外就像是给穿堂风通透了一样也凉爽多了,不由得放眼朝四外打量着。
远远近近好多座灯火通亮的楼房,就像是一层层巨大的花瓣次第铺展开去,叫楚天舒觉得自己就像是花芯里的一只萤火虫了,游荡在温润的夜风中,就像是披着件薄如蝉翼的纱质羽衣。
从前楚天舒跟刘安谈恋爱时,两个人常常一起到*场上来转,而今*场还那个*场,她和刘安却已经都不再是从前的他们了。并且自从结了婚,很快又接来了老太太,后来又生下了小清源,两个人就再没一起出来转过。想到这些楚天舒又伤感了许多,宁愿自己真的就是一只萤火虫,可以随性自然地感受世界,而不必有人世间这么多无法摆脱的困扰了。
围栏西北角外面一边长着一棵脸盆粗的槐树,树冠连在了一起,浓云般团团滚滚黑压压地伸进*场里边来,把那一角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下面有一块巨大的花岗岩石,平时每到晚上总有一对一双的情侣霸占着那里,楚天舒走了几圈后忽然发现,原来据守那里的一双人影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位置空着,正好她走累了,便过去坐下了。
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以前楚天舒和刘安谈恋爱时,从来也没捞着机会在这里坐过。楚天舒打量了一下*场,仰起脸观察那两个巨大的仿佛从水墨画里云生波涌出的树冠,听到了一些细碎如裙裾曳地般动人的沙沙声——就好像是情侣们说的悄悄话给两棵看似懵然无知的大树全听了去,待人走了,便在枝枝叶叶里悄悄议论着。
这样恍惚了一会儿,楚天舒揉了下酸痛的脖子正了面孔,忽然发现黑暗中正有一个男人朝她这里走过来。
男人一身短打扮的运动装,高大结实,走路的姿势有点儿东摇西晃,大大咧咧的,很有种“我是爷,我惧谁”的意思——赵兴达穿着运动衣在阳光灿烂的*场上走来的画面突然跳进楚天舒脑海里,她一下子站了起来。
果然是该死的“致命打鸡”赵兴达,呲着一口白牙坏笑着,一声不吭地一直走到楚天舒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才站下,低下头很有几分亲狎地坏笑着道:“等我呢吧?”
楚天舒也不躲闪,示威一样昂起头迎着那口月亮一样银光闪闪的白牙,恨恨地道:“流氓!”
赵兴达开心地仰起脸笑出声来了,又低下头郑重其事道:“怎么总这么夸我呢?——不必多礼嘛!”
楚天舒一下子给气乐了。
自从上次在赵兴达家听他说了那样一番天上没有、世上难寻、人间只此一篇的不伦不类的求婚话后,楚天舒大笑了一场,痛哭了一回,然后发现心上一下子轻松了,所有曾经困扰过她的同赵兴达有关的恩恩怨怨好像一下子全没了,她解脱了。
当时楚天舒一点儿也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事后终于想清楚了——事实*所想要的并不是真的要和赵兴达怎么样——她不可能和他怎么样,否则怎么会宁可选择刘安呢?
——她和赵兴达根本就是两种人,她没法认同他的生活逻辑,更没法*他的生活,但不幸的是她爱上了他。
长久以来她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毁掉了爱情和婚姻——也就等于毁掉了她一生的幸福,却一直也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馈,但是突然间他给了她,到她发现自己解脱了,才知道原来她想要的就是这个:听他说爱她,想娶她——就这么简单,只要他一说,她就踏实了,全好了,就能发现她并不真的想嫁给他,可是当初他没说,她……她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一想起来心就痛得几欲粉碎,楚天舒还是进行了深刻反思,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恐惧,因为她发现人最难了解的就是自己,而要真误会了自己,不仅可以铸成大错,简直可以贻误终生呢!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楚天舒皱起眉头严厉地冲赵兴达道。
“这还不简单——母兽在哪儿,公兽一吸鼻子就知道了。”赵兴达嘻皮笑脸地没正经道。
“讨厌!”楚天舒翻了下眼皮道。
“——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我喜欢你’。——或者——‘我爱你’!”赵兴达继续涎着脸道。
楚天舒还想抢白他,可是未及出口倒又笑了。这会儿她忽又发现原来她见了赵兴达还是由衷地感到高兴的。
赵兴达说之前他一直在*场那边的器材场地练双杠,后来看见她在*场上转圈走,再后来又一个人奔了这里,担心她别是又遇着了什么想不开的事,过来看看。
赵兴达这样的说法叫楚天舒心里软软的很受用。
赵兴达的短款运动衣是枣红色的,给浓密的夜色包裹着,整个人就像是埋在炉膛深处的火,也依然由一切缝隙里透射出耀目的光芒来。他的肌腱紧实的肩臂*在背心外面,很安静,可是那一疙瘩一块饱满的起伏里就像是藏着好些活物——有着轻轻的呼吸的、机警的、随时可以弹跳起来的活物,叫楚天舒的心不由得动了动。
“坐一会儿好么?”赵兴达柔声道。
楚天舒又看了眼赵兴达,翻翻眼睛莞尔一笑,坐回了石头上。
赵兴达故意坐到了离楚天舒不足一拳远的地方,双肘撑在腿上,笑嘻嘻地转回脸来看她,忽然道:“天舒,你这个时候特别漂亮,我真想把你画下来。”
楚天舒的心更柔软地颤了颤,有几分羞涩地垂下了眼睛。
赵兴达马上又说话了:“不对,我已经把你画下来了——画在我心上了。”
楚天舒眼睛一翻抬起头,想说:“你拍马屁也不怕拍到马蹄子上?!”却发现赵兴达的脸竟然近在咫尺地正对着她,眼神儿亮亮的,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心里一慌,到嘴的话也忘了,又赶忙低下头,心头那种甜美的感觉倒又叫她糊涂了:以前她真的是误会了自己吗……
“有话想要跟我说——是吧?”赵兴达低低的声音道,更密切地关注着楚天舒,“——想说就说吧,我现在特想听!”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里充满了笃定的喜气洋洋的味道。
楚天舒倒真有话想跟赵兴达说了,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眼睛。
赵兴达很感兴趣地又往前凑了凑。
楚天舒很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微笑道:“我——我想找处房子——办公用的,你能帮忙想想办法吗?”
第五十九章 顾此失彼
“七一”是党的生日,那一年也是香港回归的重要日子,恰又是张纯良的生日,而那一年还是他的本命年,为此离过年还有段日子张纯良就大大地张罗起来了,在他势力所及的一切范围内搞起了“红色革命”。尤其是餐饮娱乐中心、洗浴中心、公司总部还有他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全都布置得簇新通红,再高挑出一串串醒目的大红灯笼,给谁看着都不像是过年,更像是结婚办喜事,进了他家更是感觉就跟进了洞房一样。
只有一件事让张纯良闹心,就是家里布置得越红火,里面没有老婆孩,清锅冷灶的,就越显凄凉。
张纯良的各项事业蒸蒸日上。尤其是他的化工厂,作为贡献了咸兴区和财政收入半壁江山的大户企业,报批成了市里“挂牌保护”的重点企业,并享受税收上的优惠政策。他的化工厂紧跟着又申请了货款扩大了规模,预计年产值可以上亿。
——如此一帆风顺,张纯良真以为是他的“红色革命”取得了胜利,本命年就可以这样轰轰烈烈风风光光地过去了,却不曾想人算不如天算……
就像是有先兆一样,一个月前张纯良刚过了生日,一些琐琐碎碎的麻烦就开始接连不断了:今天这个工人从楼下摔下来受了伤;明天那个设备运行到半路途中坏了,报废了一大批产品;后天居然有个蟊贼窜入公司总部大楼行窃,再后来又传来了他老婆的消息……
郑飞燕跑了这么久,张纯良曾撒下好几拔人马到处寻找,可是这女人就像真的会飞一样神出鬼没,总是刚给人瞄着影马上就没了影,刚给人沾上边马上就没了边。
郑飞燕的行迹最早出现在温州,接着是河南,往后是北京,再往后一连好几个月没了消息,张纯良再得信时吃了一惊,因为居然有人说在江缘看到了她……
那天派出去的人报告说在山西发现了郑飞燕,看样子是怀孕了,挺着个大肚子,问到底该怎样办。
张纯良差点儿气疯了,立刻告诉那人即刻把她抓回来,可紧接着一个问题就像是门弓子抽了他的脑袋,叫他疼得一激灵:真抓回来了该怎么办……脑子里霎时一片空白。
张纯良从前一心想把郑飞燕抓回来,是想让她一辈子老老实实做他的老婆,一辈子都休想再离开他,却独独没有料到她还有在外面怀孕这么一种可能。
张纯良文化不高,却对世上的很多词汇都非常计较,比如“*”、“插入”、“*”、“*”、“*”……在他青春期伊始极为短暂的一小段时间里,他曾无比热爱过这些词——是通过极秘密的渠道获知的,然后查字典、医学书,每每都像是当头挨了一棒子,周身的血液呈喷射状往上涌,整个人蒙掉了。
——他曾像珍藏宝贝一样把这些被世人视为洪水猛兽的词珍藏起来,不时偷偷拿出来*,常把自己弄得饥渴难耐……
后来有了玲子,终于可以跟玲子一起有的放矢地实践了,还可以津津有味地给她讲,在烫得玲子脸红脖子红*红之际,*、插入、*、*……
那时候张纯良绝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对所有这些词深恶痛绝,但凡碰到其中一个都觉得是刺向他胸膛的匕首……更想不到他会一辈子都害怕那个叫“怀孕”的词——原来是怕一不小心叫它变成现实,后来是怕一辈子都没有让它变成现实……
张纯良当年开的夜总会开了江缘市夜总会的先河,后来眼见着一家接一家遍地都是了。竞争的压力一大,张纯良就黄赌毒全干上了,可是市里对夜总会的清理整顿一天比一天严,虽说公安局里他有靠山,但也知道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苏联解体后,中俄边境贸易一下子红火了起来,张纯良便抓住时机带着郑飞燕和手下几个人经珲春到俄罗斯搞起了以货易货的边境贸易。
张纯良倒腾日用品换钢材,生意做得顺风顺水。后来他发现这竟也得益于曾经给*带来杀身之祸、给他也带来无数灾难的一脑袋红头发——俄罗斯人常以为他是中俄混血儿,一经接触便有天然的亲切感,所以他谈的生意不仅成功率非常高,赢利也异常可观。
事实上,自改革开放后中国人崇洋媚外开始,张纯良就对自己曾经引以为耻、深恶痛绝的红头发有了重新的认识,“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的得意之情常溢于言表。不过这和到了俄罗斯以后的感觉还不同,俄罗斯遍地都是真正长着红头发的人,突然间他不再感到孤独了,甚至开始愿意相信他的祖上一定有俄罗斯血统。
郑飞燕漂亮,她的东方美在俄罗斯显得分外惹眼。有一阵子张纯良常能看到一个年轻的俄罗斯小伙子在他们入住的酒店外面乱转悠,最初他以为小伙子就是在等人,除了注意了一下他那头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红头发,也没在意别的。
后来他才意识到小伙子的情形不对——似乎专为了等着看一眼他老婆,因为只要飞燕一出现,他的状态和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不再烦躁不安地徘徊,而是专注又巧妙地跟随并关注,两眼烁烁放光,人明显地激动起来了,又努力地抑制着,常悄悄跟着他们走上一程,或远远地目送他们上车。
有一天张纯良独自外出回来又看到了那个小伙子,他走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张纯良亲自安排那个小伙子跟飞燕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确认飞燕怀了孕,立刻把她送回了国。
张纯良有多爱飞燕就有多恨她,对女儿锦玫也是一样。
锦玫刚一落生,张纯良一眼看到她的红头发,眼泪不由自主“刷”地一下就落下来了,那一刻他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她替他鸣了冤,遮了丑,向全世界宣布了他的“行”,但同时又分明是他“不行”的铁证,把他永远钉在了内心的耻辱柱上,从此一生不得解脱……
从那以后张纯良常恨不得亲手杀了她们娘俩,却又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他最离不开的还就是她们……
张纯良没有让人立刻把郑飞燕和锦玫带回来,他需要好好想一想——也或者干脆就希望她们能又一次逃脱,那样他就有理由再也不去找她们了……
那几天一直下雨,那天的雨下得特别大,放下电话后张纯良的心情比天气还要糟,恨不得赶紧发场洪水,把他一起冲走算了。
张纯良当时是在公司总部自己的办公室里,恶劣的心情叫他什么也干不下去。后来他到了内室,一头扎倒在床上。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他本不打算理睬,铃声却吵得他心烦,拿起来正要按关机,一瞥之下却赶紧坐了起来。
电话是区长亲自打来的,说下午两点到四点要泄洪,让他做好防汛准备。
挂断电话张纯良真觉得见鬼了——他许的愿从来也没应验得这么快过!
吃罢午饭张纯良恍恍惚惚地带人到了厂区,下车时发现大水竟然已经漫上了厂区前面的公路,这才一下子精神了,立刻安排人赶紧搬运固定原料桶和成品罐,做好防洪准备。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一切刚只完成了一半,水已*了厂区,很快就没过了小腿,还在迅速地往上涨。
张纯良也顾不得许多了,一边指挥一边跟工人一起作业。
但是又过去不到十分钟,水涨到了腰际,眼瞅着一些尚未固定好的桶桶罐罐开始往起浮,张纯良急得不行,所有人全都劝他,说再不撤所有人都有生命危险了。
这时候张纯良突然想起了厂门——要是不关上,大水把原料桶冲进江里可就坏了!立刻命令跟着他的几个保镖赶紧跟他一起去关门,其余人往厂部大楼里撤。
别人都说大水要真来了关门也没用,张纯良却是控制不住地血往脑门上冲,大喝一声:“你们都撤吧——我自己去!”
张纯良还没走上两步就给后面的几个保镖绑架一样硬挟了起来,到他们护着他半走半游*到厂部大楼里,刚上到二楼,就听外面响起了排山倒海般“轰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他们从窗子里往外看,就见成百上千只桶桶罐罐这时候全活了一样,集体暴动一般你挤我撞自西向东蜂拥着朝厂部大楼会聚直冲而来,马上就冲到了近前,又势如破竹般冲开了厂门,冲倒了围墙,以终获自由的喜悦姿态欢蹦乱跳地蹿上了大水漫灌的街道,下饺子一样争先恐后跳进了涛涛滚滚的紫烟江……
第六十章 都是大水惹的祸
泄洪并没有解决多大问题,很快紫烟江的支流皓云河决堤,江缘市所辖的县级市——永康市,大水漫灌了整个市区。“永康成了一个湖了!”消息被这样传来传去。
汛情消息是当天午后四点多由市政府送达经济台的,那时候江缘市区的雨已经停了,也依然乌云压顶阴沉得厉害。那份白纸黑字的稿子就像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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