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馨茉莉向炎天-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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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觉得这一阵子她担心茉莉的心情就像坐上了过山车，一会儿下来了，一会儿上去了，一会儿又下来了，自己尚且如此，何况当事者茉莉呢？女儿一定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在这个当口上，还能强逼着她回宛城吗？
茉莉妈妈小心地看着老头子的脸色，生怕他大发雷霆，像上次那样把茉莉吼回来，却见爸爸眉头紧皱，思索了良久，都没有说话。


茉莉和乔淯回到植研所。
路上，茉莉晕车了，她强忍了一路，一下车就吐了个稀里哗啦，现在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大脑里一片空白。
乔淯在帮她整理行李，没有考上博士，已经没有必要住在这里了。
突然有人喊茉莉到值班室接电话。
茉莉紧张不安地去了。
乔淯还在房间里继续整理，他的心中充满了伤感，他知道茉莉难过了一路，却无从安慰，他担心着茉莉是不是去接家里的电话了，她的爸爸会像上次一样叫她立刻回去吗？


茉莉拿起话筒，一听竟是植研所仪器中心主任朱老师打来的。
原来茉莉在这里培训时跟朱老师很熟，她考前去看过朱老师，朱老师对她的情况很了解，现在所里一位管仪器的女老师就要生小孩了，一台大型仪器没人管，朱老师对茉莉的印象很不错，她问茉莉愿不愿意留下来，做个助管。
茉莉高兴死了，连声答应着。
“如果你愿意的话，先上助管的编制，把仪器给管起来，明年我再帮你争取实验员或者教师岗的编制。”朱老师补充说。
茉莉已经顾不得了，满口答应着，又连声道谢。


接完电话的茉莉容光焕发，她走进房间，从背后一下子抱住了乔淯的腰，动情地把自己的脸贴在乔淯的背上，贴得紧紧的。
乔淯没有动，难道电话已经来了，这是丫头在跟他道别？
茉莉的脸轻轻地蹭着乔淯的背，嘴里喃喃地说：“乔淯，我可以不走了！”
乔淯一下子转过身来，拉着茉莉紧张地问：“你爸同意了？”
“不是我爸的电话，是朱老师的，我可以留在植研所做助管了！”茉莉笑容满面地说。
虽然略有失望，乔淯还是很高兴，他接着问：“做助管是什么意思？”
茉莉把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乔淯觉得茉莉这么优秀做助管真是委屈，可看到茉莉那么开心，而且这也是唯一留在东华的办法了，他没有理由反对。
可是，茉莉爸爸会同意茉莉留在东华吗？
乔淯心中还有疑虑，却不忍说出。


茉莉给家里报告了在植研所找到工作的消息，为了说服家人，她还特地加了句：“这样可以一边工作，一边继续考博了。”她小心地用考博这个借口继续掩盖自己真实的意图。
“谢天谢地，总算听到一个好消息了。”妈妈很高兴，似乎忘了这样茉莉就会离开宛城，接着又交代了茉莉许多生活上的事情，还让茉莉有空了就回家看看。
自始至终，爸爸没有过来讲电话。
挂了电话，茉莉紧张地回忆着，这是不是意味着爸爸默认了自己留在东华的行为？
乔淯看着茉莉，回想起茉莉说过的话：“我不要你回宛城，我也不要和你分开，我去东华！”啊，为了自己，丫头放弃了面前的平坦大道，走上了一条艰难崎岖的山路。他难以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沉默了。





第43章　毕业前的疯狂
事情总算有了好的结果，为免夜长梦多，茉莉迅速地返回豫城师大拿自己的毕业生就业志愿书和用人协议，两天后，又赶回植研所签订协议。看着红红的公章落下，两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已是五月底，硕士论文答辩即将来临，茉莉不敢停留，又返回师大准备论文和答辩的事情。算起来，短短一周，茉莉就在东华到豫城的路上往返了三趟，简直是茉莉有生以来最密集的长途奔波了。但是茉莉的心情是欢愉的，在咣咣当当的火车前进声中，她的嘴角露出甜美的微笑，脑海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觉得自己就像一列崭新的火车开上了新的旅程。


回到师大，舍友们都为茉莉一波三折的经历感叹不已，又都为茉莉终于可以和乔淯在一起而感到高兴。
茉莉得知白雪顺利地考上了南大的博士，南大的化学专业在国内那是数一数二的，茉莉真为白雪高兴。可是白雪看上去却很忧愁。
“白雪，怎么了？考上了还不高兴？”
“我在想，我要不要去上。”
“为什么？好不容易才考上，干嘛不去上啊？你男友反对？”
“我没有想到自己能考上，我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实力，但是现在……”白雪接着说：“我男朋友还不知道。”
“你还没告诉他啊？”茉莉惊叫起来。
“我一直不敢告诉他，我想反正也不一定能考上，现在考上了，我更不敢了。”
“你应该告诉他，让他支持你！”茉莉想起乔淯对自己的支持。
“不，不会的，我不想给他压力。”白雪对茉莉讲起当年两人一起考研，她考上，而男友没有考上，只好去了外地一所普通中学教学。
“你不知道，他已经很有压力了，而且他现在做得也不如意，如果我再去读南大的博士……”白雪两眼迷茫地望着前方说：“我们都分开三年了，三年里，开始是他来看我，现在是我去看他，我担心我们会走不下去了。”
“可那么好的机会……”茉莉惋惜不已，自己盼也盼不到的读博机会竟然要在白雪这里活生生地浪费掉。
白雪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从嘴里说这几个字来：“我不会去南大的，我要去延平找他。”
茉莉还想追问白雪那人到底值不值得她这么牺牲，又想到自己和乔淯的事儿，她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相爱的人不是有爱就能够在一起，茉莉终于知道为什么人们会期盼“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因为一直忙于准备考博和找工作，茉莉的硕士论文只完成了初稿。有了上次乔淯对电脑应用的指导，她很快就完成了修改，发给导师刘老师看。
刘老师对茉莉的论文还算满意，但也指出了一些不足之处，还要求她准备好答辩的讲稿和幻灯片，他严肃地说：“我所有的学生都要脱稿答辩的，一定要好好准备。”
茉莉不敢辜负严厉的导师，她废寝忘食地准备着，糟糕的是因为前一阵子在东华找工作，她错过了统一安排的毕业生图像采集工作，拉下的学生要自己到省会城市云州指定的地方去补照片。
茉莉只好连夜修改论文，夜深了，楼里静悄悄的，她突然发现系里的公用机房里只剩下她和师弟了，师弟不慌不忙地打着游戏，一副不着急走的样子，有人陪伴，茉莉稳下心神，她快速地进行修改，又认真地核对着格式，仔细到不放过一个小小的标点符号。
终于，她自己觉得差不多了，干脆把师弟喊了过来，要他帮自己再核对一遍。
“师姐，你太认真了！写得这么好了，还改！”师弟嘴里说着，却帮她看了起来。
茉莉突然觉得当大姐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她想起如果当年她当了乔淯的三姐又会如何呢？至少可以装模作样地教训他了。
她心中一乐，想起乔淯，他现在一定也在忙这些事情吧，两个人远隔千里，却做着同一件事情，心里不由又增添了力量，睡意全无了。
茉莉精神抖擞地干了一夜，师弟竟然也安静地陪了她一夜。


天亮了，茉莉嘱托师弟帮自己打印，怀着对师弟的感谢之情，自己却赶往车站，赶赴云州补照照片。这一去就是大半天，茉莉在回来的路上沮丧地想着这一定是自己最难看的照片了，一夜没睡，黑黑的眼圈，肿肿的眼泡，一定难看死了，一想到还要贴在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上，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算了，事情哪能都完美呢？茉莉觉得能够在东华找到满意的工作，以后和乔淯呆在一起，这已经是天上掉馅饼了，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茉莉回到宿舍两眼已经发昏，她知道自己必须睡一下了，于是爬上了床铺，睡之前还想着只睡一下下，下午还要去给评审老师送论文呢。
结果她一觉睡到了傍晚，照完集体照回到宿舍吵闹的秋霞惊醒了茉莉。
“什么毕业照？”茉莉睡眼惺忪地问。
“全体毕业生的啊，校长都来了！”
“我怎么不知道？”
“看你睡那么香，没叫你，我以为你睡醒会自己去呢，哪知道睡到现在！”
“哎……”茉莉也顾不得集体照上有没有自己了，刚想躺下，又想起了自己的论文，赶紧起床赶往实验室。


勤快的师弟已经帮她把论文打印好了，茉莉抚摸着厚厚的论文，心里又感慨上了，这可是自己的第一本正式论文啊。
“师姐，快，刘老师要你今天一定要送去！”
看着茉莉陶醉的样子，师弟比她还急，茉莉赶紧抓师弟的差，要他骑了车子带自己到处去送论文，终于在下班前把论文送完了。
“还有，刘老师说了明天下午要你们几个预答辩一次。”师弟又提醒道，“你不会又熬夜吧？”
天啊，还有讲稿和幻灯片要做呢！
茉莉只好一脸地坏笑：“师弟，你可要陪着我啊！”
“天哪，这么疯狂的师姐！”师弟一边感叹，一边又坐下打起游戏来。
茉莉又快马加鞭地写出讲稿，做起幻灯片来，她的手指灵巧地在键盘上敲动着，她终于发现乔淯对自己的训练是多么地管用了，天啊，这么紧张忙碌的时刻，为什么做每一件事都还想着他呢？茉莉对自己简直无语了。


又是一夜，天亮了，师弟无力地说着：“师姐，再不能陪你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回去睡一下，小心下午见刘老师晕掉！”
茉莉知道自己不是铁打的，但是稿子她还没有背下来，达不到导师的标准怎么能回去休息呢，她挥挥手，不用再劝我了，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师弟摇摇头回去了。
茉莉一直背到了下午时分，见到刘老师时，已经基本可以脱稿了，因为一直没有吃饭和喝水，她讲得结结巴巴。
刘老师略皱了一下眉头，温和地说：“稿子还不太熟，晚上再熟悉熟悉。”
接着他又从评委的角度问了茉莉几个问题，茉莉都熟练地答了上来。
看刘老师欣慰地点点头，茉莉心想，刘老师真是位好老师，自己如果以后能够成为老师，也要做这样的老师。


这次，茉莉不敢再熬夜了，她老实地回到了宿舍，准备在床上再温习温习讲稿。宿舍里灯火通明，大家都在紧张地准备着，忘记了睡觉，一晃，竟已是夜里一点了，茉莉有点撑不住了，突然，宿舍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谁会在这会儿打扰大家呢？大家都瞪着秋霞，秋霞一边解释：“我对东滨早下禁令了”，一边跑去接电话了，却扭头把电话递了过来，大声喊着：“茉莉，你的！”
茉莉喜不自禁，一定是乔淯的，他知道自己明天要答辩了。
果然，乔淯在电话里关切地问：“丫头，准备得怎么样了？”
“Wonderful！”
“你熬夜了吧？”乔淯知道因为前段找工作，茉莉的准备时间很紧张。
茉莉老实交代了，还洋洋得意地说：“这可是我第一次熬夜啊，考研都没有过的！”
“回头我去了，要谢谢你师弟！”乔淯为自己不能陪伴茉莉而抱歉。
“那是我师弟，有什么好谢的！”茉莉似乎有点飘了，自从自己的工作搞定，大家都羡慕她能在东华这样的大城市里找到工作，她的自我感觉越来越好。


乔淯在脑子里想象茉莉飘飘然的样子，不禁莞尔，如果当年让她当了三姐，不定怎么使唤自己呢。
“那也要谢，人家本可以不陪你的。还有明天答辩，遇到不会答的不要紧，关键是态度一定要谦恭。”乔淯怕茉莉飘太高了，赶紧给她泼点凉水。
“知道了，你们什么时候？”茉莉终于想起乔淯来。
“后天！”
茉莉想起乔淯因为陪自己找工作也没怎么准备，想着以前他那双熬红的眼睛，这么晚打电话来，肯定也没睡。
“那你要好好休息啊！”
“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现在不说了，赶紧睡觉！”乔淯似乎不领她的情，习惯地下命令了。
“哎呀，你把我的瞌睡都搅走了！”
“睡觉！”
乔淯“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茉莉给弄得不上不下的，郁闷地睡觉了，心里想着等我答辩完了，再找你算账。


茉莉终于迎来了硕士研究生的毕业答辩。
熟悉的会议室里坐着自己学院的老师，面带笑容地看着自己，就连校外请来的评委老师看上去都是那么地和善。
茉莉是第二个，这个次序很好，既不用漫长的等待，又没有第一个的紧张。经历上次考博面试的场面，又有刘老师的预答辩把关，茉莉已是大不同了，只见她自信满满地走上讲台，流利地讲完了自己的论文，又快速准确地回答了几位老师的提问。
一切都很顺利，完美极了。
最后所有同学都答辩完了，老师集体商议后，宣布大家的答辩一致通过，所有在场的老师和同学们集体起立，为又培养了一批高端人才热烈地鼓起掌来。
茉莉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潮澎湃，突然对师大充满了不舍之情。
七年了，茉莉人生最重要的阶段就是在这里度过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茉莉的成长。她再也不是那个遇到难题就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了，而是变成了一个独立选择自己人生道路的大人。
离开了家长的呵护和学校的培养，茉莉即将踏入社会这个大熔炉。茉莉心中不会害怕，因为她知道前面的路上乔淯将和她同行。


接下来的日子接近疯狂了，本科毕业时茉莉因为提前离校去培训，没有完整地感受毕业前的气氛。她在电话里向乔淯兴奋地报告着毕业集体照上没有自己的身影、热闹非凡的同学聚会、穿着古怪硕士服照相的傻样子和师弟师妹们对自己优秀论文称号的崇拜。
茉莉感到经历了艰难困苦之后的收获更让人欣喜，自己的心情就像蓝天上的白云，飘起来了。
刘老师专门设宴请大家吃饭，为即将离别的弟子们送别。
茉莉吃了饭回来，心中又莫名地伤感起来，她和乔淯前面的路上又会是什么呢？
突然，她远远地望见学校新盖的教学楼前围满了学生，走近了，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听有学生在感叹：“又跳了一个，好可惜啊！”


又有人跳楼了！
以茉莉七年的师大生活经历，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只不过，以前不是这种方式，自从学校盖了这栋十几层高的教学楼后，就开始屡屡有人跳楼了。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茉莉的心情复杂极了，有什么过不了的坎儿，要用这样的方式解决呢？他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在为他牵挂，父母、爱人、朋友……
茉莉深深地感悟到一个人的生命不应该只属于他自己，他没有权利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一个人的生命应该属于所有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这才是一个人存在的意义啊！
她想起自己在白河的冰面上曾经一闪而过的鬼念头，深悔不已，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她要和乔淯在世上好好的活着，无论前面的路有多么地艰难。
她没有对乔淯提起这件令人伤感的事情，接下来，她突然从云端掉落，狠狠地摔到了地面上。





第44章　一对傻子
办离校手续了，大家陆陆续续地领到了自己的毕业证和学位证，开始收拾东西走人了。茉莉的证书一直没有领到，她连忙询问研究生办公室的袁老师，袁老师有经验地分析说：“是不是你的照片出了问题，因为不是统一拍照的，你再问问云州那边。”
茉莉赶紧打电话询问云州那边，那边的人公事公办地说：“你把姓名、学校、身份证号再报一遍！”
最后事情清楚了，茉莉的照片被弄错了，寄到了别的学校，纠正之后还要再等几天才能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