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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聊斋志异-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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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色衰必被提去,莫知所置。又捕采唯止其身,更无党类。

  旦盥洗,著帽,加白袷,被素罗衣,不知寒暑,遍身白毛,长数寸。所居常读木简,字若符篆。了不可识,已,则置石镫下。晴昼或舞双剑,环身电飞,光圆若月。其饮食无常,喜啖果栗,尤嗜犬,咀而饮其血。日始逾午,即?然而逝。

  半昼往返数千里,及晚必归,此其常也。所须无不立得。

  夜就诸床嬲戏,一夕皆周,未尝寐。言语淹详,华旨会利。然其状,即蕏犭瞿类也。今岁木叶之初,忽怆然曰:“吾为山神所诉,将得死罪。亦求护之于众灵,庶几可免。‘前月哉生魄,石磴生火,焚其简书,怅然自失曰:”吾已千岁。而无子。今有子,死期至矣。’因顾诸女,?澜者久,且曰:“此山复绝,未尝有人至。上高而望,绝不见樵者。下多虎狼怪兽。今能至者,非天假之何耶?‘”纥服取宝玉珍丽及诸妇人以归,犹有知其家者。纥妻周岁生一子,厥状肖焉。后纥为陈武帝所诛。素与江总善。爱其子聪悟绝人,常留养之,故免于难。及长,果文学善书,知名于时。

  娇红记申纯,字厚卿,祖汴人。也随父入都,八岁通六经,十岁能属文,天姿卓越,杰出世表,风情动物,不减于斯,故贤士大夫,多推举焉。宣和间,荐而不第,归;郁郁不自胜。家居月余,因适邻郡母舅王通判。信宿而至,则门枕碧流,目断千里,波涛汹涌,风景粲然,明灭远出,特起望外。生既至,因入谒舅,舅见之,遂引生至中堂。妗出见,生进拜毕,就位。

  舅有一子,名善父,年七岁,一名含。舅因呼善父出拜,再命侍女飞红呼娇娘出见。良久,飞红附耳语妗,以娇娘未经妆为言。妗因怒曰:“三哥家人也,出见何害?”又令他侍女促之。

  顷刻,娇自左掖出拜。双鬟绾绿,色夺图画中人,朱粉未施,而天然殊莹。生起见之,不觉自失。叙礼竟,娇因立妗后。生熟视之,愈觉绝色,目摇心荡,不能禁制。妗笑曰:“三哥远来劳苦,宜就舍少息。”因室之于堂之东,去堂二十余步。生归馆后,功名之心顿释,日夕惟慕娇而已。恨不能吐尽心素与款语,故常意属焉。舅妗皆以生久不相见,款留备至,生亦自幸其相留,冀得乘间致款曲于娇也。平常出入舅家,周旋堂庑,虽终日得与娇游从,未尝敢一邪言相及。生因察其动静,见娇言笑举止,常有疑猜不定之状,生知其赋情特甚也,求所以导情达意之便,而未能得。一夕,娇晚绣红窗下,倚床视荼縻花,久不移目,生轻步踵其后,娇不知也。因浩然长叹,生知其有所思,因低声问曰:“尔何于此伫视长叹也,将有思乎?将有约乎?”娇不答,良久,乃曰:“兄何自来此?日晚矣,春寒逼人,兄觉之乎?”生知娇以他词相拒,因应曰:“春寒固也。”

  娇正视,逡巡引去,生独归室。自后,日聚饮宴,或同歌笑,申生言稍涉邪,娇则凝袂正色,若将不可犯。生虽慕其美丽,然见其不相领略,以谓娇年幼情简,不谙世事,因不介意。一日,舅有他甥至,舅妗亦留之。至晚,舅开宴,申生预坐。酒至半,妗起酌酒劝他甥,舅将酣,娇时陪立妗后赞之,令溢觞。

  酒至生,力辞。妗曰:“子素能饮,独不能为我开怀乎?”生辞以失志功名,且病,又已醉甚,不能复加。

  妗未答,娇因参言其后曰:“三兄动容似不任酒力矣,姑止此。”妗因辍瓶授觞,生再拜而饮,因喜不自胜。既毕,妗退步酌酒劝舅。申生之前,烛烬长而暗,娇因促步至烛前,以手弹烛,因流视语生日:“非妾则兄醉甚矣。”生谢曰:“此恩当铭肺腑。”娇微笑曰:“此乃恩乎?”生曰:“意重于此矣。”语未毕,妗因索水涤觞,娇乃引去。自此,生复留意。

  一夕,娇独坐于堂侧惜花轩内,生偶至座侧,见娇凭阑无语,徙倚沉吟。时花槛中有牡丹数本,欲开未开,生因为二绝以戏之曰:“乱惹祥烟倚粉墙,绛罗轻卷映朝阳;芳心一点千重束,肯念凭阑人断肠。”“娇姿质艳不胜春,何意无言恨转深;惆怅东君不相顾,空余一片惜花心。”生援笔写此二诗,以示娇,娇巡檐展诵,倾环低面,欲言不言。正凝思间,忽听流莺数啭,如道人意中事,娇览之未毕,忽闻妗语声,娇乃藏之袖间,徐步趋归堂中。生怅恨久之,归室,殆无以为怀。因作一绝,题于堂西之绿窗上。诗曰:“日影萦阶睡正醒,篆烟如缕午风平,玉箫吹尽霓裳调,谁知鸾声与风声。”后二日,舅他出,娇窥生不在,直入卧空,见西窗有诗一绝,踌躇玩味,不忍舍去。

  知生之属意所在,乃濡笔和其西窗之韵以寄意焉。诗曰:“春愁魇梦苦难醒,日迥风高漏正平;魂断不堪初起处,落花枝上晓莺声。”生归见娇所和诗,愿得之心,逾于平常,朝夕惟求间便以感动娇。然娇或对或否,或相亲呢,或相违背。生不测其意,莫得而图之。一日,舅妗开宴,自午至暮。酒敬,舅妗起归舍,生独危坐堂中,欲即外舍,俄而娇至筵所,抽左髻钿钗匀博山理余香,生因曰:“夜分人寝矣,安用此?”娇曰:“香贵长存,安可以夜深弃之!”生又继之曰:“篆灰有心足矣。”娇不答,乃行,近堂阶,开帘仰视,月色如昼,因呼侍女小慧,画月以记夜漏之深浅,乃顾生曰:“月已至此,夜几许?”生亦起下阶,赡望星汉。曰:“织女将斜,夜深矣。”

  因曰:“月白风清,如此良夜何?”娇曰:“东坡钟情何厚也?”生曰:“奇美特异者,情有甚于此焉。可以此诮东坡也?”

  娇曰:“兄出此言,应彼此苦众矣,于我何独无之。”生曰:“然则实有也,不然则佳句所谓‘魇梦’者,果何物而‘苦难醒’耶?”言情颇狎,娇因促步下阶逼生曰:“凡谓织女银河何在也?”生见娇之骤近,?然自失,未及即对,俄闻户内妗问娇寝未,娇乃遁去。次日,生追忆昨夕之事,自疑有获,然每思遇事多参商,愈不自足。次日晨起,生入揖妗,既出,遇娇于堂西小阁中,娇时对镜画眉未终,生近前谓之曰:“兰煤灯烬邪,烛花也?”娇曰:“灯花耳。妾用意积之,近方得之。”

  生曰:“若是,则愿以一半丐我书家信。”遂首肯,令生分其半,生举手分煤,油污其指,因请娇曰:“子宜分以遗我,何重劳客耶?”娇曰:“既许君矣,宁惜此?”遂以指决煤之半以赠生,因牵生衣拭指污处曰:“缘兄得此,可作无事人耶?”

  生笑曰:“敢不留以为贽!”娇因变色曰:“妾无他意,君何戏我?”生见娇色变,恐妗知之,因趋出,珍藏所分之煤于枕中。自后,生心摇荡特甚,不能顷刻少置。伏枕对烛,夜肠九回,思欲履危道,以实娇心而未获。一日,暮春小寒,娇方拥炉独坐,生自外折梨花一枝入来,娇不起顾生,生乃置花于地。

  娇惊视,徐起以手拾花,询生曰:“兄何弃置此花也?”生曰:“花泪盈晕,知其意何在?故弃之。”娇曰:“东皇故自有主,夜屏一枝以供玩好足矣。

  兄何索之深也?“生曰:”已荷重诺,无悔。“娇笑曰:”将何诺?“生曰:”试思之。“娇不答,因谓生曰:”风差劲,可坐此共火。“生欣然即席,与娇偶坐,相去仅尺余,娇因抚生背曰:”兄衣厚否?恐寒威相凌逼也。“生恍然曰:”能念我寒,而不念我断肠耶!“娇笑曰:”何事断肠?妾当为兄谋之。“生曰:”无戏言,我自遇子之后,魂飞魄扬,不能着体,夜更苦长,竟夕不寐,汝方以为戏,足见子之心也。

  予每见于言语态度,非无情者,及予言深情味,则子变色以拒我,岂可不解世事,而为是沽矫哉?谅孱缪之迹,不足以当雅意,深藏自闭,将有售也。后日一言之后;余将西骑矣。子无苦戏我。“娇因慨然良久,曰:”君疑妾矣,妾敢无言,妾知兄心旧矣,岂敢固自郑重以要君也,第恐不能终始,其如后患何?妾亦数月来诸事不复措意,寝梦不安,饮食俱废,君所不得知也。“因长吁曰:”君疑甚矣,异日之事,君任之,果不济,当以死谢君。“生曰:”子果有志,则以策我。“娇未及答,俄然舅自外至,生起,因出迎舅,娇乃返室,不可再语。

  又越两日,生凌晨起,揽衣向堂西绿窗内而立,背面视井檐,不知此时娇亦起,在隔窗内理妆矣。生诵东坡诗曰:“为报邻鸡莫惊觉,更容残梦到江南。”娇闻之,自窗内呼生曰:“君有乡闾之念乎?”生因窥窗语娇曰:“衷肠断尽,无可导意,只得归矣。”娇曰:“君果诞妾邪?既无意于妾,何前委罪之深也?”生笑曰:“予岂无意,第被子苦久矣,然则若何谋之?”

  娇曰:“今日间人众。无可容计。东轩抵妾寝室,轩西便门达熙春堂,堂透荼縻架,君寝室外有小窗,今日若晴霁,君自寝所逾外窗,度荼縻架,至熙春堂下。此地人罕花密,当与君会也。”生闻之,欣然自得,惟俟日暮,得谐所愿。至晚,不觉暴雨大作,花阴浸润,不复可期,生怅恨不已。因作《玉楼春》词,援笔书之,可写怏怏之怀。

  词曰:“晓窗寂寂惊相遇,欲把芳心深意诉,低眉敛翠不胜春,娇转樱唇红半吐。匆匆已约欢娱处,可恨无情连夜雨;枕孤衾冷不成眠,挑尽残灯天未曙。”生晨起会娇于妗所,因共至中堂,以夜所缀词视之,娇低声笑曰:“好事多磨,理故然也。

  然妾既许君矣,当别图之。“是日。生侍舅从邻家饮,至暮醉归,且思娇早间别图之言,疑娇之不复至也,又沉醉睡熟。娇潜步至窗外,低声呼生者数次,生不之觉,娇怅恨而回。又疑生之诞己也,直欲要以盟誓。生剪缕发,书盟片纸付娇,娇亦剪发设盟以复于生。虽是极意慕恋,然终于无便可乘。一日,生收家书以从父晋纳粟补阆州武职,以生便弓马,取生归侍行。

  娇顾恋之极,作诗送行。诗曰:“绿叶阴浓花正稀,声声杜宇劝春归?相如千里悠悠去,不道文君泪湿衣。”生得诗和韵以复,诗曰:“密幄重帏舞蝶稀,相如只恐燕先归;文君为我坚心守,且莫轻拼金缕衣。”生终以娇“绿叶阴浓”之语为疑,又成一词寓《小梁州》以示娇,词云:“惜花长是替花愁,每日到西楼。如今何况抛离去也,关山千里,目断三秋,漫回头。殷勤分付东园柳,好为管长条。只恐重来绿成阴也,青梅如豆,辜负梁州,恨悠悠。”娇知生之疑已,亦以《卜算子》词复之,词云:“君去有归期,千里须回首。

  休道三年绿叶阴,五载花依旧。莫怨好音迟,两下坚心守。

  三只骰儿十九窝,没个须教有。“自后生从父以他故不果行。生居家,行住坐卧,饮食起屋,无非为娇,兴念以致沉思成玻因托求医至舅家。数日,无便可乘与娇一语。至于饮食俱废,舅妗为之皇皇,医卜踵至,但云生功名失意,劳思所致,终不能知生之心。数日,病小愈。一日,舅出报谒,生因强步至外庑,方伫立,俄而娇至生后,生骇然。娇曰:”偶左右皆他往,妾得便,故来问兄之玻“生回顾无人,因前牵衣欲与语,娇曰:”此广庭也,十目所视,宜即兄室。“生与之俱及门,忽双燕争泥坠前,娇因舍生趋视,俄舅之侍女湘娥突至娇前。娇大骇,生乃引去。至暮复会中堂,娇谓生曰:”非燕坠,则湘娥见妾在君室矣,岂非天乎?“生然其言,而悒怏之心,见于颜色。一日晚,娇寻便至生室,谓生曰:”向日熙春堂之约,妾尝思之,夜深院静,非安寝之地。自前日之路观之,足以达妾寝所。每夕侍妾寝者二人,今夕当以计遣去,小慧不足畏也。君至夜分时来,妾开窗以待。“生曰:”固善也,不亦危乎?“娇变色曰:”事至若此,君何畏人?生如白驹过隙,复有锤情如吾二人者乎?事败当以死继之。“生曰:”若然,余何恨乎?“是夜将半,生乃逾外窗达堂后,数百步至荼縻架侧,久求门不得,生颇恐。久之,寻路得至熙春堂。堂广夜深,寂无人声。生大恐,固疾趋入,见娇方开窗倚几而坐,衣红绡衣,下白丝裳,举首向月,若重有忧者,不知生之已至也。生因扶窗而入。娇忽见生,且惊且喜,曰:”君何不告,骇我甚矣。“生乃与娇并坐窗下,时正夜分,月色如画。生视娇。

  体态艳媚,肌莹无暇,飘飘然不啻娥之下临人间也。娇谓生曰:“夜漏过半,幸会难逢,可就枕矣。”欣然与生相携素手,共入罗帐之中。解衣并枕间,娇曰:“妾年幼,殊不谙世事,枕席之上,望兄见怜。”生曰:“不待多言。”一晌欢娱,而娇娘千金之身,自兹失矣。欢会之际,不觉血渍生衣袖。

  娇乃剪其袖而收之,曰:“留此为他日之验。”生笑而从之。

  有顷,鸡声催晓,虬漏将阑,娇令生归室,因视生曰:“此后日间相遇,幸无以前言为戏,惧他人之耳目长也。妾,女子也,情牵事惑,殊乖礼法,幸垂明鉴,好为秘之。妾之托君,亦无憾矣。”生辞,愧喜交集。自后,生夜必潜至娇屋,凡月余,无有知者。岂期欲火所迷,俱无避忌,舅之侍女曰飞红、曰湘娥,皆有所觉,所不知者,娇之父母而已。娇亦厚礼红等,欲使缄口。第飞红辈虽觉之,而未之敢发。俄而,生以父书促归,既归,则寝食俱废,思欲娶娇为妇,乃作书达娇曰:“前日佳遇,倏尔旬余。魂飞杳杳,每形清夜,松竹深盟,常存记忆。

  蒹葭之迹,得自托于兰蕙之旁,为幸大矣。幽会未终,白云在念,自抵侍下,无一息不梦想洛冫甫之风烟也。家事经史,非为不复措念,纵一勉强,不知所以为怀。

  有亲朋见怜于大人前,致一语,天启其衷,俾续秦晋再世之盟,未审舅妗雅意若何。倘不弃庸陋,则张生之于莺莺,乌足道哉!

  兹因媒氏有行,喜不自制,诉此以布腹心。幸相与媒之,临风以俟佳音,家居无聊,偶思佳丽夜别之言。缀《永遇乐》一词,并用录呈,亦以见此情之拳拳耳。新霜在候,善加保卫。“生写书毕,并录前所作《永遇乐》词。缄封私付媒媪。父母不知也。媒得书,即往见舅妗,且以生父命告之。舅为之开宴。次日,媒申前请,舅曰:”三哥才俊洒落,加以历练老成,老夫得此佳婿,深所愿也。但朝廷立法,内兄弟不许成婚,似不可违。前辱三哥惠访,留住数月。甚能为老夫分忧。老夫亦有愿婚之意,而于条有碍,以此不敢形言。“媒氏再三宛转。

  终不能得。至晚。再置酒款媒,舅命妗主席,娇时侍立妗侧,知亲议之不谐也,心生悒怏,但不敢形之言语耳。酒散,媒左右顾视无人,欲致生书于娇。适娇至媒前剔灯,媒因私语娇曰:“子非厚卿之情人邪?厚卿有手书。令我私致于子。”

  娇竦然,微言应曰:“然。”泪坠言下。媒为之改颜,遂从身畔取书授娇,娇收置袖间,未敢展视。妗起,娇亦随妗入室。

  次早,媒再请于舅,且以言迫之。舅怒曰:“此无不可,第以法禁甚严,欲老夫罪戾也?尔勿复言,此决不可。”媒知其不就,因告归。舅又命妗酌酒与媒为别。娇因侍立,私语媒曰:“离合缘契,乃天之为也。三兄无事宜来,妾年且长,岁月有限,无以姻事不谐为念也。”因出手书,令媒持归,以复于生。

  媒既归,街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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