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一品才俊-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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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郡王佯怒道：“蔡二郎，今日可让小王与皇叔好等，待会定要重罚三杯。”
　　　　蔡举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他说完，抬起头一看，这才看到了秦允明还站在两位王爷的身后，脸色顿时惊愕了一阵。
　　　　那日湖仙书社开业，他本来就嫉妒秦允明抢自己风头，况且之后比试对联的时候，这秦允明不过写了一副平平无奇的对联，因此自己对秦允明又轻视几分。
　　　　此刻他见两位王爷邀请了秦允明，情绪一下子复杂了起来。忽然想到这几日秦允明曾在清崖酒楼留下一阕词，引得钱塘县轰动不已，说不定两位王爷就是冲着这个名声才请秦允明到来的。
　　　　他没有读过清崖酒楼的词，也不知道先前秦允明已经在王爷面前露了一手，只是暗暗恨道：两位王爷也真是的，也不打听一下此人虚实就请来，不过也罢，反正此子并无实才，等下倒不如拿其来嘲弄一番。
　　　　秦允明见这蔡举那日在湖仙书社是一副傲慢的样子，可此刻对方在见到王爷却另是一副哈巴狗似的奴才样，心中对这人的品性已然看清了。他不觉感叹，蔡襄竟然有一个这样趋炎附势的孙子，真是积蓄一声的名誉全败净了。
　　　　不过，他想到毕进是王爷请来的客人，该客套还是得客套，于是微笑的向蔡举拱了拱手，道：“蔡公子，咱们又见面了，真是幸会幸会呀。”
　　　　蔡举只是淡然一笑，极勉强的还了礼，道：“是呀，还真是巧！”
　　　　小郡王疑惑道：“你们两人竟然认识？”
　　　　秦允明本打算将湖仙蔡举抢先道：“哦，在下前几日去钱塘县应酬朋友，恰好参加了一场钱塘县文士的聚会，侥幸与秦公子切磋了一番。”
　　　　小郡王最喜热闹，忙问道：“有这事？快说说，结果如何？”
　　　　蔡举故意轻蔑的看了秦允明一眼，潇洒的一笑，道：“蒙秦公子和钱塘县文士们的承让，让在下略胜一筹呀！”
　　　　小郡王拍手说道：“蔡二郎乃是我杭州城的奇葩，自然有一手了。来来来，等下吃酒时，可要将那日比试细细说来。”
　　　　端王没怎么说话，倒下意识的看了秦允明一眼。
　　　　秦允明面带微笑，宠辱不惊，他知道蔡举爱慕虚荣，索性就让蔡举继续保持自我感觉良好的状态，反正自己也犯不着与蔡举惹上什么瓜葛。
正文　第五十一章，又见小诗
　　　　端王笑道：“好了好了，既然客齐，咱们入席吧。”
　　　　于是，四人分宾主次序落座了。端王坐在座，小郡王次一等，秦允明和蔡举是同列在第三等，只不过分了左右两个方向。因为蔡举世袭有爵，所以就坐在左边，秦允明赤条条白身，故而在右边。
　　　　落座之后，端王很快就亢奋起来，说道：“今日请二位来，一是书法诗词的雅事，二是才女佳人的幸事。本王与小郡王好不容易将江南第一才女苏小诗的画舫留了下来，正是要在酒宴上与二位文雅之士共享苏姑娘的天籁之音。”
　　　　听了这话，秦允明与蔡举都露出了惊愕之色，想必他们两个人的想法不尽相同，王爷竟然将苏姑娘请到府上了？
　　　　蔡举早就听闻过苏小诗的芳名，昔日还特意去江宁府欣赏了一番。就在上个月苏小诗画舫来到杭州时，他也与小郡王登上舫子耍了一日。只可惜后来小郡王要招呼端王，便没有再邀请自己同去。
　　　　此时他听说两位王爷请来了苏小诗，自然是欣喜不已。
　　　　秦允明对苏小诗印象很深，毕竟是间接接吻过了，而且这位女子不仅貌美，歌喉也确实让人赞佩不已，今日能再次相见，不枉是一桩妙事。他这才明白，难怪薛文斌在杭州打听到苏小诗的画舫为什么停泊了一个月却不接客，竟是让两位王爷单独包下来了，以苏小诗这样才情的女子，真不知道两位王爷花销了多少银子。
　　　　端王不再多说，对侍女们吩咐道：“请苏姑娘！”
　　　　侍女应了一声，便出了花园。
　　　　片刻之后，侍女引着一位穿着白衫、头戴白巾、怀抱琵琶的少女施施然的走了过来。那少女从头到脚一体白色，看上去一尘不染，真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她来到宴席正前方，盈盈的向众人施了一礼，却没有说话。
　　　　当少女抬起头来时，秦允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正是相隔一个月不见的苏小诗。不过此时苏小诗仿佛略瘦了一些，情绪也不甚好，甚至有几分暗暗的幽怨，就好似内心之中藏着不开心的事却又不能表露出来一样。
　　　　小郡王身为东道，照例将秦允明和蔡举介绍了一番，并且还刻意强调蔡举与蔡襄、蔡京的关系。在介绍时，蔡举不由挺起了胸膛，显出一副神气十足的样子。
　　　　苏小诗打量了蔡举一眼，目光又落在秦允明身上，忽想起那晚画舫上的事，浅浅的笑了笑，弱声问候道：“秦公子别来无恙。”
　　　　秦允明在座位上微笑欠身，说道：“苏姑娘还记得在下呀？”
　　　　苏小诗细声笑了笑，说道：“秦三盏秦公子的名声已经远播杭州，那日秦公子在奴家画舫上一诗一阕词，奴家已然珍藏，岂能忘了秦公子呢？”
　　　　这时，蔡举见苏小诗先看的是自己，却不对自己说话，反而对秦允明一脸笑容问好，心中很是不快，但是碍于场合又不便作，只能闷声闷气自斟自饮了一杯。
　　　　端王和小郡王却没在意，因为他们已经将苏小诗留在府上快半个月了，每日都有欣赏苏小诗的才艺。当然，他们也明白苏小诗为什么情绪一天比一天不好，正是因为王府强留了画舫，软硬兼施要求苏小诗留下来，因此让苏小诗很不高兴。
　　　　两位王爷自知理亏，若是寻常女子倒罢了，可苏小诗享誉江南，人家能勉强留下来已经很不错了，何必还要强颜欢笑？
　　　　“苏姑娘，这几日你一直深为旧词乏味而又不得新词所恼，今日小王特意请来这两位大才子，不妨助兴现场作几阙新词。这王府深院断然是不会泄露，他日苏姑娘携了新词返回江宁，必定能先夺声呢！”端王笑呵呵的说了道。
　　　　秦允明听了这话，总算明白了端王为什么请自己来赴宴了，本以为端王是欣赏自己的才华，原来却只是为了搏得红颜一笑。从端王对苏小诗自称小王这一点就能看出了！唉，果然是赵佶的性格！
　　　　他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蔡举，蔡举脸上暗含喜色，神色则已经是在沉思，想必是在寻找灵感，打算来一个一鸣惊人了。
　　　　小郡王赵奕巴不得早点听苏小诗的歌喉，在端王说完之后，连忙补充道：“先前秦公子已经即兴新作了一诗，苏姑娘不妨看看能否谱成曲子？”
　　　　苏小诗听了，纤细的柳眉微微一扬，脸上的幽怨略微减淡了几分，细声道：“不知可否借阅一眼呢？”
　　　　赵奕笑了起来，肥厚的下巴颤了两下，马上吩咐侍女去石亭取来秦允明的那诗。
　　　　侍女恭敬的将秦允明的诗呈给了苏小诗，苏小诗将琵琶靠在一张小软凳边，然后接过诗篇细细读了一遍：“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读完之后，仿佛是回音似的在最后两句上繁复停留了一阵。
　　　　蔡举在听了这诗之后，显然吃惊不小，这真是秦允明作得吗？
　　　　苏小诗露出了会心一笑，赞叹道：“真是好诗，必能成为千古名篇！”她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是熟悉苏小诗的人都知道，这位才女决不轻易赞人，一旦称赞必是真心实意。
　　　　她顿了顿，又疑惑了起来，再次看向秦允明，问道：“可是，为何秦公子在十一月写六月中呢？”
　　　　秦允明刚想开口回答，小郡王赵奕却早就按耐不住想要表现，于是急忙抢先将刚才秦允明的解释说了出来。
　　　　苏小诗略略点头，微笑道：“原来如此，秦公子的才学出常人，越景而作，当真是奇才呢！”她说完，想到那日画舫上自己照样出过越景的题目，这秦允明照样作出来了，心中更是敬佩了几分。
　　　　听得苏小诗这样称赞秦允明，蔡举心中不由又是恼火又是醋意，不过无奈这诗确实堪称佳作，无法反驳，只能把这股妒火强憋在心里。
　　　　在两位王爷的催促下，苏小诗好整以暇的正正对四人面前的席位上落座，调试了一下琵琶音色，然后对着秦允明的这诗短暂思索了一阵，很快就谱出了曲子。
　　　　虽然她今日心境和情绪不好，但是歌喉依然是那般清秀妩媚，让人听了欲罢不能，
　　　　一曲已过，端王击节叫好，道：“苏姑娘不愧是江南第一次才女，这么快就谱出曲子，而且还是这么动听，好，好！”
　　　　苏小诗颔浅笑，道：“王爷每日都这么说，奴家也不知道王爷是否出自真心呢。不过，奴家照礼仍然要谢过王爷赞赏了。”她没有起身，只是坐着欠身施了一礼。
　　　　端王哈哈笑了起来，道：“小王对苏姑娘哪里敢有假心？若不是为了欣赏苏姑娘才貌，小王早就返京去了，岂还会留在这里？”
　　　　小郡王连连点着头说道：“皇叔的话我可以作证，句句属实呢！”
　　　　苏小诗只掩嘴轻笑了一阵，然后说道：“今日奴家心绪欠佳，请恕不便多唱旧词。不过，今日既然有两位才子在场，而两位王爷又兼是才情俱全的人，若是诸位能即兴做出新词，奴家倒是有心谱成曲子，献于当场。这样也算是一件别致的事。不知如何？”
正文　第五十二章，道破玄机
　　　　端王倒是自诩有几分墨水在肚子里，而小郡王虽然自知才学不足，但此时又无外人，权作娱乐之举，不必在乎丢人显眼。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一味心思在苏姑娘身上，只要秦允明和蔡举能作出好词，让苏姑娘演唱出来就可以了。
　　　　当即，两位王爷便答应了下来，秦允明和蔡举自然也是附和。
　　　　“来人，取笔墨四副来。”小郡王传话了道。
　　　　侍候在一旁的婢女们匆匆的去准备了，将四张桌子上的酒食稍微移了一下，空出一位置来拜访笔墨纸砚。
　　　　秦允明忽然觉得苏姑娘既然被誉为江南第一才女，难道这“才”仅仅是指歌声与器乐吗？他趁着两位王爷兴致勃勃，越性的说了道：“苏姑娘，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苏姑娘介意否？”
　　　　苏小诗刚刚放下琵琶，端起酒杯小饮了一口，听到秦允明的话之后微微愕然了一下。自从上次画舫不辞而别，她一直觉得秦允明是一个不懂风情的懵懂少年，心中甚至还有几分嗔怪之意，此刻秦允明主动向自己问，自然引起了几分兴趣。
　　　　“秦公子但说无妨。”她星眸直视着秦允明问道。
　　　　“在下与苏姑娘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这两次都只见苏姑娘请人作词，却不曾见苏姑娘亲献文采，着实让在下觉得遗憾。不如趁着今日兴头，两位王爷、苏姑娘与蔡公子及在下一同来切磋一番，岂不更好？”秦允明有些担心苏小诗误会自己质疑她的才华，所以一直是带着善意的微笑说完这番话。
　　　　蔡举听了这话，以为自己抓住了一个机会，立刻冷冷的哼了一声，道：“秦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姑娘本来心情不好，何必又要再伤苏姑娘的神呢？你莫不是质疑苏姑娘的才学在你我之下吗？”
　　　　秦允明只叫晦气，怎么自己担心什么这蔡举就说什么。
　　　　不过苏姑娘倒还没开口，端王却深以为是的先说了道：“对呀，小王今日倒真像见识一下苏姑娘的文采呢，不知苏姑娘可方便？”
　　　　端王赵佶早先就看出蔡举与秦允明的倪端了，不过蔡举年龄比秦允明大，却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很是让自己看不起。除此之外，他确实希望能得到苏姑娘的词作，这样即便自己返京之后，也能留作纪念，因此才开口说出这番话来。
　　　　蔡举听了端王的话，心口一凉，后悔没有先去看王爷的脸色，这下把话说错位了。
　　　　苏姑娘将酒杯放了下来，没有理会蔡举先前的话，只笑着说道：“奴家不过浪得虚名，只略略识得几个字罢了，哪里敢与王爷、秦公子等人相提并论呢？”
　　　　她的这番话其实很有用意，“王爷、秦公子等人”，王爷可以代指端王和小郡王两个人，秦公子就是指秦允明一个人，而蔡举就直接一个“等”字给等没了。
　　　　苏小诗虽然不过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但自幼随画舫走南闯北，阅人无数，什么人有多少斤两一眼就能看出。因此她对蔡举这样仗着家世名声的子弟，早就看不上心里去，故意这般出言讽刺。
　　　　蔡举也是一个有心的人，见苏小诗把自己给“等“没了，羞怒不已，若是自己在逛青楼遇到这样的事，一定一巴掌刮过去了。只是此时非彼时，只能强忍作。
　　　　端王和小郡王都没在乎这些细节，只是哈哈笑了一阵，一定要让苏小诗一起作词。
　　　　苏小诗客套推辞了一阵，最终还是应了下来。
　　　　于是，一旁的婢女又添加了一副笔墨之后，五人相继便开始思索填词。
　　　　秦允明故意迟缓了一些，他到现在还记得张师爷的话，纵然要表现也得看场合。既然两位王爷请他与蔡举来，不过是为了让苏小诗高兴，那么两位王爷和苏小诗才是今天的主角，自然要礼让主角来出风头了。
　　　　不过蔡举就没这样的心思了，先是让秦允明夺了风头，后又让苏小诗冷眼，心中早就懊恼不已，只想一展自己的才华，夺回失去的面子。
　　　　大约过了两刻的光景，端王总算写完第一篇，接着便是蔡举。
　　　　苏小诗一副悠然的神态，落笔又轻又慢，虽然是一气呵成，但是她却有意拖延时间，却不料自己写完了之后，秦允明和小郡王还没作完。
　　　　小郡王之所以慢，倒不只是因为肚子里没墨水，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所认得的字不多，正在尽一切可能把自己所认得的字都写上去。他本以为众人都写完了，都在等自己一个人，所以还有一些窘迫，可是后来一看，原来秦允明也还没写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秦允明确实是有意在等小郡王，可是纵然他落笔再慢，将一阕词写完了，小郡王依然在抓耳挠腮、困苦无比。
　　　　端王看了这位比自己小三岁的侄儿一眼，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就不用写了，词不像词、诗不像诗的。”
　　　　小郡王无奈，只能哈哈笑了笑，搁下了毛笔，打趣的说道：“皇叔你也真是的，偏不让我写完。既如此，我虽弃权了，但不可罚我呀！”
　　　　秦允明和蔡举陪着小郡王笑了一阵。
　　　　这时，苏小诗说道：“既然王爷和两位公子都作好了文章，不妨请诸位先点评一下小诗的拙作吧。”
　　　　端王立刻笑道：“好，甚好，让小王先看看吧。”
　　　　苏小诗将自己的作品交给了一位婢女，再由婢女转交到了端王手上。
　　　　端王急不可耐的接过了文章，只见是一手非常娟秀的隶书，颇为好看。看到这里，他心情已然大好，先有了对苏小诗文采的三分认定。接着他又细细的品味起来，这才现原来苏小诗所作并不是词，而是一诗：
　　　　悠悠绿水傍林偎，日落观山四望回。
　　　　幽林古寺孤明月，冷井寒泉碧映台。
　　　　鸥飞满浦渔舟泛，鹤伴闲亭仙客来。
　　　　游径踏花烟上走，流溪远棹一篷开。
　　　　读完之后，只觉得这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惊艳的地方，不过是遐想了一片景物而已。相比秦允明先前那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来说，意境和诗意相差得太远了一些。
　　　　不过端王为了讨好苏小诗，犹是拍了一下手，笑吟吟的赞道：“好诗，好诗呀！”
　　　　他说完，将这诗又传给了小郡王、蔡举和秦允明欣赏。
　　　　小郡王自是不必说，只是附和端王的意思，也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