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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凝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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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缇本来以为到老师家拜年应该是中规中矩的，没想到这一伙儿人完全打成了一片，也难怪大妈在飞机上说自己老伴儿跟学生的关系很好。
江缇没喝酒，大妈怕她在酒桌上无聊，便拉着她到书房，特意挑了覃焕读书时的照片给她看。
大多都是覃焕和今晚出现的几个同学的照片，也有不少徐老师的身影出现。
看得出十六七岁的覃焕和同龄人相比并不太开朗活泼，但笑容还算灿烂，眉眼之间英气十足。
翻到最后有一张十几个人合照，旁边写着文二班，一九九五年秋，运动会。
徐老师手里捧了个奖杯，覃焕脖子上挂了两块奖牌，其它一些人也都挂着奖牌，她觉得站在覃焕旁边，手里拿着鲜花的女孩儿有些眼熟。
大妈瞥了一眼照片，告诉她：“这是姜雁。”又觉得不对，摇头说：“现在应该是叫翁颖了。”
江缇怔了一下，突地想起那天晚上覃焕一直在呢喃着的两个字。
她总是不敢确定到底是哪两个字，唯恐是自己想多了，如今才明白，确实是那两个音不错，可不是小江，而是小姜。
第26章 一刻暧昧（6）
晚饭差不多到十点钟才散场。出门的时候正好赶上飘雪。
一上的士，司机就说：“这雪下得好啊，今年肯定是个好年头。”
江缇抬眼，两旁是古香古色的楼宇，而大片大片的雪花在路灯下飞舞，仿佛每一片都泛着一丝金光，这景致确实是好看。可再好、再美的东西，也总有人不喜欢。
不过这会儿不喜欢这景致的覃焕喝的有些多了，整个人靠在座椅上，睡得十分安稳。
江缇觉得他看不到这雪花也好，说不定这雪花会勾起他什么伤心事，大过年的，还是别给心添堵的好。
回到家，她叫醒他，告诉他到了，要下车。他从车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落在她头发上的雪花，很自然的就抬手拿了那片雪花，呢喃着问：“下雪了？”
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只好朝他点了点头。
那片雪花在他两指之间融化的极快，眨眼就成了一小块水珠。
大概是因为冻，她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她觉得有些燥意，打断了他的思绪，问：“你没带钥匙的话，我就叫王阿姨开门了。”
他缓过神，看了她一眼，然后拿出钥匙开门。
外婆和王阿姨都已经睡下了，江缇直接上了二楼，又马上洗了个热水澡，身上果然暖和了许多。
从洗手间出来，她看见覃焕坐在书桌前，因为是背对着，没法看清楚他在干什么，只知道大概是在翻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往书柜最低端看了一眼，那本小说还好端端的放在那里，于是松了口气，告诉他：“我睡了。”
结果她也没能睡上觉，因为覃焕一反常态，整个人毫无先兆的往她身上压。从眉毛到眼睛，鼻子到唇，脸颊到下巴，仿佛恨不得每一块皮肤都不放过。
她喘不上气，也推不动他，只觉得满身都被一股酒气围住了。
他是那样的热烈，她却抑制不住的流泪。他终于惊觉，蓦然放开她，隔了片刻，才说了声：“对不起。我喝多了些。”
她也觉得他是喝多了些，却不吭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他呆坐了很久，最后下床，打开房门，又轻轻关上，一夜都没有再回房。
第二天才知道覃焕是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的，因为王阿姨一大早就扯着大嗓门问：“小焕，你怎么睡这儿？冷不冷？”
江缇也被惊醒了，可她听不到覃焕的回话，只是下楼吃早饭的时候，王阿姨当着她的面夸起覃焕来，说：“小焕你可真疼老婆，怕喝多了影响她休息，就自个儿睡沙发。”
来拜年的刘汉西正好听见这话，立马接上说：“以前也没见他有这么体贴，就一专门碎姑娘们心的人，到底是讨了老婆，知道疼人了。”
外婆很是喜欢刘汉西，招呼着他吃糖果，又说让他中午在家里吃饭。
刘汉西嘴里正吃着东西，朝外婆摆了摆手，然后说：“我就想着江缇第一次来咱们西安，肯定有很多地方想去，专门带她出去玩的。”
江缇莫名其妙被点了名，怔怔看着刘汉西。
刘汉西拍了拍覃焕肩膀，冲着江缇说：“西安好歹是古城，别说去秦皇陵墓、华清池什么的，至少城墙总是要去一去的吧？”
王阿姨说：“可昨晚下了好大的雪，外边雪厚着呢。”
刘汉西说：“下雪有下雪的看头，一般人还撞不上下雪游城墙呢。”
外婆觉得这提议不错，便劝江缇：“去外边玩一玩也好。”
江缇倒不是对游城墙有多大的兴致，但在家里也是闲坐着，倒不如出去转转，便同意。
只不过上了城墙，她才觉得还是在家里闲坐着好，因为这上边白茫茫的一片，往前往后都看不到尽头，拍了照也没法跟人说是在西安的城墙上拍的，而且风大，吹得她脸冰凉凉的。
覃焕的兴致似乎也不怎么高，没走多久，就说：“还是找个地方坐坐吧。”
江缇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刘汉西又自告奋勇说：“那咱去吃烤鱼。”
覃焕皱眉：“今天才初二，那店还没开张吧？”
刘汉西笑着说：“我刚回来就已经打听清楚了，人家店压根就没关门。”
事实是，刘汉西根本不只是打听好了，因为店里的老板一见了他，头一句就是：“包厢已经给你们留好了，二楼，靠马路边那间。”
刘汉西朝老板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冲着江缇做出邀请的姿势。
江缇觉得刘汉西这人不但热情，而且真诚，又想起之前他帮自己准备了带给外婆的礼物，种种原因，她一直没能问覃焕，于是等着他把碉藏酒满上杯之后，直接端了酒杯敬他：“谢谢你这么热情的款待，也谢谢你帮我准备的带给外婆的礼物。”
刘汉西听了她头一句话已经端了杯，可听了后边那句之后，皱眉看了覃焕一眼，正要开腔。
覃焕却也跟着端了杯，打断他：“新年快乐。”
刘汉西虽然不明白覃焕的想法，但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笑了笑，说：“新年大家都快乐。”
吃过午饭，刘汉西又拉着江缇四处逛了逛，傍晚回到家。外婆留他吃晚饭。他也不客气，一顿饭妙语连珠的，把大家都逗得十分开心。
等到王阿姨开始收拾碗筷。刘汉西又笑嘻嘻的向江缇讨礼物：“我和覃焕好多年没好好聊过了，不如今晚你把他借给我用用？明天上午你们回北京之前一定把他还给你。”
江缇正愁着昨晚的事情让他和覃焕独处起来会尴尬，刘汉西这会儿提出这要求，她十分大方的表示：“好。”
晚上就只有三个女人在家。
电视节目有些闹，外婆让王阿姨把家里的相片拿出来，其实主要是拿了覃焕从小到大的相片给江缇看。
九岁以前，大多都是覃焕和他妈妈，九岁以后，就是和外公外婆，还有一些同学的合照。她并没有见到那张在徐老师家看到的相片，其它的相片里也没有见到翁颖，倒是有很多刘汉西。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她赫然发现了一张自己的相片。扎着马尾，穿着明黄色的小棉衣，黑色小脚裤，短靴，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笑的十分灿烂。
她想起那时去找覃焕说要结婚，他同意，说让她拿张自己的相片给他，要寄回去给他外婆看。她回家翻了半天，才找到这一张相片，并不是别的，就是觉得既然是给老人家的，怎么也得选一张好看的。
隔了几年，若不是在这里无意翻到这相片，她都忘记这码事了。就好像很多事情那样，并不是不存在，并不是没有发生，只不过暂时被遗忘了，暂时记不起来而已。
第27章 一刻暧昧（7）
江缇一回到上海，陈白玖就问她：“你老公什么时候请吃饭？”
她只差朝他翻白眼：“他很忙，最近都没空。”
他一脸鄙视：“借口。”
她到没有骗他。
从西安去了北京之后，他们先到覃家住下。
她也不知道覃焕到底和覃良宇斗成什么样子了，所以见了面，还是对覃良宇两口子很客气，可是个人都能感觉得到原本就对她态度不好的粟芳铭这次更是把她当眼中钉看。反而是覃良宇和覃焕在覃鸿程面前表现的十分和睦，完全是一家人一团和气。
她看着这画面挺假的，尤其是覃鸿程告诉她，次日晚上邀请了连家吃年饭之后，她更觉得自己这座桥梁应该又给覃焕扳回了不少分。只不过上次听文景松的话，覃焕应该是损失了不少。也不知道明天晚上的饭局对他会不会有帮助？不对，帮助是肯定有的，就是算不好这帮助有多大。
当初结婚的互惠原则，现在看来，覃焕比她要划得来。她想起沈留苏压根不知道自己结婚的事来，于是找文景夏讨说法。
文景夏没想到她会提起这陈年旧事，先是打了一阵子哈哈，最后才低头承认错误：“我那不是见你都结了婚，也下了决心要重新过日子，所以才劝他不要去打搅你的生活嘛。我是为了你好，这一点你得承认。不然你要为了沈留苏离婚吗？”
她好半天说不上话，文景夏使尽敲了敲她脑袋：“你还真想这问题了？”
她剥了颗巧克力塞到嘴里，是酒心的，又加了些果仁，各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有点难以下咽。
文景夏见她真闷声不吭了，有些着急：“江缇，你不会真的对沈留苏余情未了吧？”
余情未了？曾几何时，她也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会恨沈留苏，谁叫爱的反面就是恨呢。可那天在他办公室，看到那盆茉莉花，她突然想到四个字，物是人非。年少时堆积的那份感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被磨平了，风一吹，哗啦啦的就不见了。她也掉了泪，不是为别的，就觉得造化这玩意儿挺弄人的。都说人定胜天，可当你走了某条路之后，好像是和天抗争了，可又说不说得准这条路就是老天逼你走的呢？
第二天两家人吃饭，少不得要谈起生意上的事。
连中觉对覃焕手头上的项目突然被搁置的问题十分关心，并不太顾及覃良宇在不在场，直接问起覃鸿程来：“老覃，覃焕那个重庆的项目不是开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给停了？这么一停，不就给叶家人抢了先机么？”
覃鸿程没料到连中觉会问的这么直白，先笑了笑，然后说：“新建的楼盘太多，都赶在一个时间动土，怕是周转不好。”
连其白也笑了笑，看着覃良宇，说：“南郊的地不便宜，想整个买下来，确实需要一定的资金。”
覃良宇并不插话，只是微微笑了笑。
连中觉又说：“我前些天去河北境内的一个小县城转了转，离京城挺近，想在哪里找块地开发开发。这城里边的地不多了，迟早是要圈到外边去的。叶家人最近也盯着那里，咱们既然是亲家，覃焕手头上的项目刚巧也停了，不如和我们一起开发开发小县城。至于收益，短期肯定捞不着什么，长期嘛，那就无限了。”
连中觉突然在桌面上提及合作的事情，江缇有些不大习惯，正巧连其白和江珂的儿子有些闹，她自告奋勇帮江珂抱着小家伙离开饭桌，走到远处的沙发圈坐下。
大概小家伙也是不愿意听那些个商场的计量，一离了席立马就不哭了，躺在江缇怀里，一个劲儿的冲她笑。
江珂不放心，走过来看，见小家伙正笑得开心，又见江缇抱小孩的姿势还挺正确的，便夸她：“你挺会抱小孩的。”
江缇不想提陈丽英，便说：“我有个同事家里生了龙凤胎，我经常去他家充当保姆。”
江珂说：“龙凤胎啊？两个小孩肯定特别难带吧？”
“还行，他们很听话，挺好带的。”
江珂点了点头，又笑了笑，问：“那你什么时候生啊？”
江缇答不上来，可江珂很明显是在等她的答案，她只好说：“顺其自然。”
晚上回连家住。
覃焕和连中觉、连其白一辆车。
江缇和傅宁静，还有江珂带着小孩坐一车。
傅宁静知道江缇不喜欢听生意场上的事情，于是给她解释说：“小缇，你大伯也是怕你在覃家受了什么委屈，想着给你撑撑腰。要不然那么好的地，咱家又不是买不起，干吗找了明和来合作。覃鸿程这只老狐狸无端端停了覃焕的项目，又分散了他在上海的实权，不知道是不是要交权给他大儿子了。当初同意你嫁给覃焕，主要也是觉得他能给你个好的庇护。要是在这关头，还不帮覃焕一把，只怕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江缇朝傅宁静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也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和覃焕。”
也确实是内心话，真心话，可江缇觉得有些累，好像对于覃焕而言，她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巩固他在覃家的地位，帮助他成为明和举足轻重的人物。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自从在沈留苏哪儿知道了那封乌龙的喜帖之后，她对自己火速嫁给覃焕的事情有了些别的想法，比如，值不值得。
真是个很有深度的问题，至少她以前不会考虑。
在过去的三年里，他们过着不太相干的夫妻生活，尊重彼此，对彼此的喜恶有一定的了解，对彼此的工作给予最大的支持，像是刘老总之所以对她关照有加，也是因为和覃焕有着不错的私交，至于让陈白玖都觉得奇怪的那些源源不断的节目赞助商，也都和覃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该谢谢他么？
不，这只不过是他们之间的一场平等的交易罢了，如无意外，只要她愿意，这和谐的两人关系可以一直延续到生命的尽头，省去了那些没完没了、曲折离奇的情情爱爱，清心寡欲的过活，也挺好。
第28章 一刻暧昧（8）
虽然江缇已经说明了覃焕近来十分忙碌，没空见面，可陈白玖起初还只是见到她就提一提这事，到最后演变成了每天都打电话给她，问什么时候有饭吃。
江缇由最开始的敷衍渐渐变成漠视他的提问，不然就干脆不接电话，以示对他揪着此类问题不放的无声抗议。
莫海伦见她时不时愁云满布，还以为她又和男朋友吵架了，下了班就唆使她：“走，带你见帅哥去。”
江缇想起上次莫海伦说去见帅哥，结果见到了沈留苏，这回坚决不去。
莫海伦笑她：“你还真打算这辈子都不相往来了？”
江缇没跟莫海伦提起自己后来去见过沈留苏的事情，只觉得有些事情真相大白了，该怪的不好意思怪，该恨的也再恨不起来，余下的全都是尴尬，能避还是避开的好。
莫海伦见她默认了自己的说法，又笑了笑，说：“不是沈留苏。不过算了，万一你还有个前前男友之类的，又给我带着撞上了，我可经不住这折腾。”
莫海伦前脚刚走，陈白玖的电话跟着就打来了。
江缇把手机的声音调成振动，然后无视它的屏幕在闪动，继续在电脑上浏览新闻。谁知道陈白玖一招行不通，竟然派了黄秘书来叫她去他办公室听候发落。
老板召唤，应该不是私人问题。她毕恭毕敬敲了门，得了陈白玖的一声应许，然后站到他面前。
陈白玖正在看文件，也没抬头，指了指沙发，大概的意思是让她先坐一会儿。
她只能乖乖听话，可枯坐了十来分钟，也不见他发话。她终于忍不住了，挪了挪位置，刚想开口，陈白玖正好合上文件，开腔说：“刘总今天从香港过来，晚上请他吃饭。他以前那么器重你，临走的时候还交代我好好照顾你，今晚你一定得去。”
结果除了江缇，陈白玖就只叫了邓副总。
到了酒店，邓副总趁着别人不注意，拉了江缇说：“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这二朝元老很当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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