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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凝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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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航班，香港的黄格林和他们同回上海。
陈白玖大约和他有些交情，一路上聊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最后落到江缇身上，问：“江小姐真是不记得我了？”
江缇听了这话，又细细看了看黄格林，仍旧认不出，陪着笑说：“我记性不好，兴许是见过忘了，还请李总不要见怪。”
黄格林起了兴致，说：“三年前，我有幸参加了江小姐的婚礼。你那时事忙，宾客也多，记不得倒也正常。”
陈白玖是知道江缇已婚的，可郭恩琦确实乍听到这消息，免不了皱起眉头来。
江缇没想到会唱到这出戏，只怕黄格林再说下去会把覃焕牵出来，正愁着该怎么转移话题，却听到陈白玖先说：“她对这事一只掖着藏着，生怕了我们见到她那位呢。”
黄格林当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于是说：“那黄某可得帮江小姐藏了好这人，等日后陈总见了，必定是要赞一句天作之合的。”
下了飞机，江缇找到机会，凑到陈白玖身边说谢谢。
陈白玖睨了她一眼，大气的表示：“我一做人舅舅的，当然得等着你老公登门拜访，怎么能让别人来告诉我是谁。”
第33章 夜会（3）
因是提前回来的，江缇没有告诉覃焕来机场接人。
郭恩琦一早上了车，陈白玖问她需不需要送，她才刚开口说了“不顺”两字，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挥了挥手：“明天补休，后天再上班。”
她搭车回家，天气渐暖，阳光肆意的洒在城市里各个角落。
洋楼前停了辆黑色的A8，江缇认得那车牌，余管家在屋外吩咐佣人事项，见她回来了，神情似有些意外，连忙散了佣人，走上前：“太太，您回来了。”
她点头，问：“老爷来了？”
余管家点头：“刚来一会儿，和先生在书房。”说罢就要帮江缇拿行李。
江缇摆了摆手：“没事，我自己拿上去。”
余管家面露难色。
江缇问：“怎么了？”
余管家停了片刻，还是如实相告：“老爷好像不太高兴，先生也。”
江缇想了想，说：“我知道了。”
知道归知道，可覃鸿程和覃焕虽然算不得什么关系亲密的寻常父子，但面子上一贯和睦，眼下连余管家都防着，可见两人见面的气氛肯定是不好的。至于这不好的原因，除了那位翁小姐，她实在再想不出第二条来。
她放轻了脚步上楼，走到书房附近，果然听到覃鸿程和覃焕正在为什么事情争执。
“不过是一个女人，该割舍的时候决不能犹犹豫豫。哪怕她怀了咱们覃家的孩子，也不能因为她坏了事。”
“在您看来，有什么东西是在该割舍的时候可以犹豫的！是啊，不过是怀了孩子，哪能和明和的大业相提并论？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感情。”
“我知道你一直因为你妈妈的事情而恨我。可眼下明和正处在关键时刻，和连家共同开发的项目才刚刚启动，我们经不住任何的丑闻。我也不是不给翁小姐出路，只要她愿意，大可以把孩子生下来，只不过她得去欧洲，这是事情必须是神不知鬼不觉。你要相信，我们覃家绝不会亏待她，她的后半生一定是无忧无虑的。”
“你以为她要的是钱？”
“你把感情看得太重了。等解决这件事情，我会把你大哥调离北京，明和的大权会逐渐交到你手上。你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江缇整个人靠在墙面许久，最后终于缓过神，放轻了脚步走下楼梯，然后搓了搓发凉的手，重新提起精神，加重了上楼的脚步，大声笑着问：“是不是爸爸来了？”
还没等她完完全全走到书房门口，覃焕就打开了门，走出来，面色仍旧有些发青，问她：“怎么提前回来了？”
她难得对他露出笑容：“大老板有事回去了，我们也就解放了。”然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也已经走出书房的覃鸿程：“爸。”
覃鸿程可比覃焕要老练的多，堆了一脸的笑容：“小缇回来了啊。刚刚还和覃焕说起你，工作太辛苦了，该休息几天，去度个假，这个时候去大溪地应该不错。”
江缇笑着说：“我这可刚从外边玩了一圈儿回来，明天老总还让休息呢。”
覃鸿程笑着说：“那好啊，明天要是得空陪爸爸去李家转转，昨天你李伯伯还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想着你呢。”
江缇故作一脸惊喜：“他们什么时候从香港来了？好啊，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们了。还想着他家儿媳妇的好手艺呢。”
覃鸿程说：“你说叶秋？那她眼下可不得空给你做菜了，正怀着孕呢，一家上下恨不得天天捧着才好。”
江缇怔了一下，又笑了笑，说：“那可是李家天大的喜事。”
覃鸿程趁势说：“那你什么时候给我们覃家带来这天大的喜事啊？”
江缇觉得心里堵得慌，半晌说不来话。
覃焕这时才插话：“有大哥给您添孙就可以了。”
这话虽然听着不敬，可覃鸿程眼下也不愿和覃焕多生争执，于是笑了笑，说：“晚上老陈约了吃饭，我就先走了。”
待覃鸿程一走，江缇松了松神经。
覃焕帮她拎了行李进房，问她：“行程提前了，怎么没告诉我？”
她也不接触他的目光，说：“想着接来接去也挺麻烦的，所以就打的士回来了。”
他见她眉眼之间布满了倦色，便说：“你也累了，好好休息吧。我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陪你吃饭。”
她本想说不用，又觉得太直接拒绝了不恰当，于是说：“你先忙你的吧。”
江缇泡了个澡，又让余管家端了杯安神的茶喝了，整个人刚靠在枕头上就睡着了。
醒过来已经是七点。
房间里很暗，只隐约看到梳妆台上的一小束黄色的小灯打在暗红色的丝绒布上，是一串翡翠项链，颗颗圆润，颗颗透着一层明亮的色泽。
明明是顶好的东西，可她看着却想哭。
陵艺在外边轻轻敲门，问她醒了没有，要不要吃饭。
她本不想出声，又怕陵艺会一直在门外等着，便说：“不吃了。”
陵艺告诉她：“是先生下厨做的菜。”
她在床上翻了两下，终于起身。
佣人们都不在屋里，只余下厨房的刘婶帮着端了菜到餐厅，见着江缇，笑着说：“太太，先生做的菜好香头、好看头。”
江缇朝刘婶笑了笑，她在西安见识过覃焕的手艺，倒也对桌上几道色香俱全的菜并不太惊讶，摆了摆手，示意刘婶下去。
覃焕正好端了两碗汤从厨房出来，两人目光对上，一时有些尴尬。
他解释说：“回来得早。”
她努力忍住心里泛起的波澜，笑了笑，说：“很精致。”
事实上，不止看着精致，味道也极好。
她吃了满满一大碗饭，菜也几乎被扫光了。最后向余管家寻健胃消食片。
余管家灵机一动，提议说：“太太，吃撑了，散散步比吃药好。前边巷子种的玉兰开花了，香得很。”
覃焕见她没反对，便告诉陵艺：“去把太太的外套拿来。”
一家上下伺候得这么到位，她更没有推却的理由了。
不过玉兰花确实香，隔着高高的树干，更像是被香气给笼罩住了，两人并肩慢步，几乎没有言语。
最后覃焕才说：“你明天若不想去李家，我跟爸说你不舒服。”
江缇说：“不用。这样的机会也不多，让老人家高兴高兴。”
覃焕点头，告诉她：“清明节我有空，可以陪你回丽水。”
她想起前两次清明节，他也是说要陪她回丽水，她总说要自己一个人，现在想来，也不过是怕养成了习惯，凡事都依赖他，所以才拒绝。而过了今次，她也不知道究竟还会不会有这样的同行了，于是轻声说：“好。”
第34章 夜会（4）
莫海伦迫不及待想知道江缇的张家界之行有没有什么收获，江缇很诚实的告诉她：“收获就不见得有，意外倒是出了一件。”
莫海伦急着打听，江缇干脆转移话题：“这几天台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件？”
莫海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凑到江缇耳边：“是出了件大事。”
江缇十分不在意的表示：“说来听听。”
莫海伦停了一下，又认真看着江缇：“你男朋友的身份被人挖出来了。”
江缇神经猛地一震，抓着莫海伦的胳膊：“郭恩琦说的？”
莫海伦没料到江缇反应这么大，先是摇了摇头，然后试着把自己的胳膊从她的爪子下解救出来，才说：“虽然我知道把陈总说成是你男朋友很扯，可你也不用这么大反应啊，弄得好像是真的一样。”
江缇眉毛都拧成一团了：“陈白玖？”
莫海伦点头，细细说：“你想啊，你俩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年纪也差不了很多，走出去也是很登对的。而且有目击着看到你送他去医院，还有目击者看到你俩一起看楼，出入超市之类的。最重要的是，他从空降到我们台，就一直特别照顾你，不然这次老默来，为什么偏偏挑了你一个不相干的人去陪着。”
江缇哭笑不得，反问莫海伦：“你信了？”
莫海伦笑了笑：“半信半疑。”
江缇说：“我送他去医院完全是因为碰巧遇上的，至于看楼，也是因为我后妈来上海住，他要买房子，找我去做参考的。”
莫海伦故意说：“反正挺可疑的。不然你为什么从来不把你男朋友带出来。”
江缇自嘲的笑了下：“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分手了呢，现在带来给你看了，以后也做不得数啊。”
莫海伦见她说的不痛不痒的，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反而提起陈白玖的事：“这事挺多人在传的，没准陈总也是知道的，不过既然你俩没那个意思，清清白白的，倒也不怕别人的讹传，日子长了，自然有分晓。”又故意说：“我倒希望你和陈总好了，那我也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好日子指日可待。”
江缇戳了她的头：“别说的好像台里现在对你不好似的。”
莫海伦撇嘴：“昨天我听邓副总说，这次台庆的女主持人好像定了秦一月。虽然说这事原也落不到我头上，可人家俞冰这两年一直做的好好的，突然就给人换了，即便是她近来身体不好，论资排辈那也该是晓霜顶上，凭什么就让她秦一月越级了。”
江缇一时想不出这其中的原因，且涉及主持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好乱下定论，只能安慰莫海伦：“咱不理这事，晚上请你吃燕鲍翅，行吧？”
谁知道冤家路窄。
江缇和莫海伦刚踏进餐厅，就被坐在最显眼位置的陈白玖和秦一月盯上了。
陈白玖十分大方的朝两人打招呼。
莫海伦小声向江缇表示：“你还说他们没什么呢。”
江缇原先以为秦一月是跟了蒋靖允，可蒋婉司给了她否定的答案，所以她这会儿也没个准了，只告诫莫海伦：“一会儿你别乱说话。”
莫海伦笑了笑：“我虽然看不惯，但也知道审时。”
结果是四人共进晚餐。
陈白玖好不遮掩的表现出他和秦一月是初恋的关系，而秦一月也对这关系十分善用，完完全全摆出一副高姿态，莫海伦原本就看不惯秦一月，眼看着饭桌上比人矮了一截，心里十分不爽快，干脆问：“人人都说初恋最难忘，陈总有没有打算重温一下最纯真的爱情？”
江缇没想到莫海伦这话都能当着人面问出来，眼见秦一月脸色凝住，正打算说两句话缓解缓解气氛，却听到陈白玖笑着说：“最初的美好怎么能随便破坏了呢，还是留在心里的好。况且追小月的人这么多，我要真凑了这热闹，那不是不识趣嘛。”
莫海伦听了这话，一高兴，故意注视着秦一月：“也是，爱慕秦主播的人那么多，陈总还是另择佳人的好。”
秦一月也不甘示弱：“我看莫主播就不错，陈总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竞争起来也没那么难。”
江缇听着这两人互掐，陈白玖却是一副旁观者的姿态，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故意打了个冷战，笑着说：“两位都是难得的佳人，不过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总算是平息了这场战争。
散了场，莫海伦还抱怨：“我看我在台里是混不下去了。”
江缇开着车，停在红灯前：“刚刚陈总又没偏向谁，你自己说不过还能怪他？”
莫海伦嘟着嘴：“我是觉得和这样的人共事不爽快。”
江缇提醒她：“目前为止，你和她在工作上还没有任何交集。”
莫海伦朝江缇做了个鬼脸：“你呀，就是凡事都得说个通，就不能哄着点人嘛！也难为你男朋友能受得了你这性子。”
江缇笑了笑，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是难为他了。”
莫海伦听着她的语气不高，又联想起上午她说的丧气话，正经问起她来：“你们没事吧？”
她静静看着红灯转绿，发动了引擎，悠悠说：“两个人相处，总会有不大不小的问题，有时候还在一起，不见得就是相爱，可能有旁的原因在，而有时候散了，也不见得是关系破裂到无法修补，可能就是觉得没意思，没方向了，也有可能是为了给对方自由，谁说的准呢。”
莫海伦拍了拍她肩膀，说：“都2012了，做人就要及时行乐。”
江缇想在清明提前两天回丽水，给邓副总请假，邓副总告诉她：“正巧赶上台庆，这假我可不敢批，你找陈总去。”
她只好去找陈白玖。
陈白玖拿着她的请假报告，眉毛拧成了圈：“台庆这么大的日子，你请假做什么？”
她如实报告：“回老家祭奠亲人。”
他看了她一会儿，问：“家里还有人么？”
“有些远亲。”
他又问：“你一个人回去？”
她回答：“不是。”
他想了一下，最后同意：“从年假里扣。”
第35章 夜会（5）
因为比先前说定的日子又提前了两天，所以江缇并没有想着覃焕能腾出空余的时间来，也只是吃饭的时候知会了他一声。
没想到第二天动身的时候，覃焕却从公司提前回来了。
江缇料想着他是觉得亏欠了自己，也就欣然接受了。
覃焕开了一辆路虎极光，是新车，又是少见的白色款，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
走高速，开得快也差不多要六个小时，江缇见他开了两小时没停，便说：“我开一段吧，你休息下。”
他没松方向盘，只说：“这车开着不累。”
她没勉强，他又试着说：“这车白色，款型也挺斯文的，适合你开。等回去，就把你那辆车换了吧。”
她想了想，说好。
天黑得快，晚饭是在路边的小店吃的。
来来往往的车不少，小饭馆的生意也挺好，菜的味道和卖相都不错。
江缇原以为覃焕吃不惯这小店，但见他盛了满满三碗饭，也就放了心。
大概是吃饱了话会多一些。
两人聊起考大学的事来，江缇说起自己之所以当初上北广，选传媒这一行，是觉得这行的钱好赚，可进了这行才知道这一分一角赚得一点也不容易，又看了覃焕一眼，说：“早知道当初就学金融，外贸什么的。”
覃焕笑了笑，说：“现在外边大把学这个找不着工作的。我倒觉得学传媒的挺好，新鲜事儿多，也自由些。”
江缇不同意：“思路枯竭的时候你就知道苦了。”
覃焕也说：“碰上金融危机你就知道惨了。”
江缇故意说：“Princeton的高材生会担心这个？”
覃焕回了句：“节目制作人中的佼佼者还怕没灵感？”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
江缇改口说：“做生意、搞投资确实风险挺大的，心理素质不好的上不了。”
覃焕也笑着说：“做传媒的脑子不灵活节目肯定当机。”
江缇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还会说‘当机’？”
覃焕刚才是下意识说了一句，眼下被江缇揪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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