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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未冷-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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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安详的面容在支离破碎的话语中被渐渐打破,终有生动的表情浮上她的眉梢眼角,像是因别扭的睡姿而不适,又像是厌烦耳边的絮絮轻哄。
“怎么不说话?”他轻摇她的手,目光里满是浓浓的爱怜与期待,“要你说句话还真难。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
等待许久,他还是感觉不到掌心里的反应。
“漱漱,”微浅笑容终于从他的唇角褪去,他的语调又恢复了固有的不耐和清冷,“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尤其是这一次,千万不要。你不醒,我是不会走的。”他握紧她的手,声音平静淡然,一个字一个字慢慢从齿间滚落,“不信?好,我们试试看。等我耐性耗尽,你还是不肯睁开眼睛,我就从这里跳下去,信不信?”
话音未落,她眼睫剧颤,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从眼角陡然滑落,如珠,似玉,像流星,更像一簇火苗,顺着脸颊没入发鬓,直直烫到耿清泽心头。
在原地默了片刻,他转过头,向护士示意易漱瑜另一手臂上的针头。
“这个……恐怕……”护士万分犹疑。
习梓桑拭了泪走过去,对护士说:“撤了吧。我是医生。有什么事我负责。”

易漱瑜落在耿清泽怀里,犹如一张薄纸,一片树叶,一缕轻烟……单薄得似乎没有一丝份量,惟有身体的温热昭示着尚存一线的生机。
他不由收拢手臂抱紧她,反身朝外走,却被双目通红的陆归鸿拦在门前。
“清泽,”陆归鸿出手按住他的肩,语带恳切,“你心里难受我能理解,可你不能犯糊涂,她还病着,你要带她上哪儿去?”
他只有淡淡的两个字:“让开。”
陆归鸿不禁提高了声量,“拜托你清醒一点!”
耿清泽果然退了两步,稳稳伸腿勾过方才坐过的椅子,倏忽飞起一脚,那把椅子便朝着门外直射出去。
一连串惊呼中,陆归鸿本能地侧到一边躲过这一袭。木椅撞到走廊对面的墙壁又以极速被弹开。“砰”声连响中,耿清泽已抱着易漱瑜扬长而去。

陆归鸿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停车场,再度挡住已放下一只手的耿清泽。
“鸿哥哥!”追着跑来的习梓桑在老远就开始大声叫。
陆归鸿充耳不闻,只抬眼看他,朝他伸出手,“我来开车。”
出了医院的大门,后座上的耿清泽一手抱着易漱瑜,一手拨通手机;与此同时,副驾上的习梓桑也开始打电话,“秦医生,我带病人出去一会儿,给你出难题了……麻烦你跟我说一下需要注意的事项……”
两人先后收了线,车已驶上人迹稀少的公路。陆归鸿这才静气开口:“半个月前,小鱼的奶奶走了。所有后事都是她自己操办的,直到发丧后的第三天,她被送到这里,等了一天一夜……生下你们的孩子。之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
把着方向盘的手越抓越紧,陆归鸿的视线始终没有落到后视镜上;习梓桑却在窒人的沉默中忍不住责备:“都是你!要是你早一点告诉我,我……”她下意识地收住后面的话。即便她知道了,除了束手无策地等待,又能如何?
“桑桑,我知道你还在怪我——”
习梓桑转头看他,不经意地瞥过后视镜,目光一定,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陆归鸿目视前方,“——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那么多家妇婴医院我不送她去,偏偏要到这里来?”
习梓桑顿时呆坐原位,半晌,才懊恼地抚住额头,“如果我听主任的话,早几天销假……”
陆归鸿把易漱瑜送到这家综合性医院,是因为知道她在这里工作。倘若她自行发现,对于易漱瑜而言,便不算他违诺。
“不,不怪你。是我的错,是我抱了太大的侥幸心理。我一直觉得她那么坚强,能一个人撑到今天,一定不会允许自己有事,却没想到……”陆归鸿抓着头发,连苦笑都甚是艰难,“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说得对,硬充君子的结果只能是枉做小人。”
“鸿哥哥……”
“好了,不说这些了。秦医生怎么说?”
习梓桑叹了口气,“秦医生说,医院那头他会去解释。他要我保证小鱼的各项体征正常,我想我应该做得到。他还说,最好能持续不断地给病人一些刺激,只要她有反应,哪怕只是眨一眨眼,哼一两声,都是好的……”
她看着后视镜里的易漱瑜,小小的脑袋靠在耿清泽胸前,一脸恬静安然几乎教人错觉她一直睡在这里,他们也从来没有分开过。耿清泽抱着她,神情淡然,不悲不喜,碰上突如其来的减速或刹车,也只是伸一伸手护住她的头,随后继续定睛看着她,仿佛下一秒她就会醒过来,除此之外,万事万物形同虚设,再没有什么能分去他一星半点的注意。
看了许久,习梓桑收回视线,不受控制地又掉了泪。
“又怎么了?”陆归鸿拍拍她的手。
她流着泪低声道:“小鱼睡着了,二哥也睡着了……”

车到目的地,耿清泽从后座取出备用的风衣,将易漱瑜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把她从车里抱出来。
一部Volvo几乎同时抵达。下了车的孟之遥迎上耿清泽,“东西都准备好了。”
脚下并未停步,耿清泽只点点头,从他身边走过。
孟之遥拉住想要跟过去的贺冰绡,“让他们单独待一会儿。”
“怎么会弄成这样?”贺冰绡怔怔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修长背影迎着夕阳走去,半天回不了神。
“放心吧,”孟之遥安慰道,“有清泽在,不会让她有事的。”
一旁的习梓桑靠在车上,摇了摇头,忽然说:“我从没见过……没见过二哥说过那么多话……我真担心,担心……万一小鱼有什么事,二哥怕是也撑不下去了……”







第58章 烟花(3)
耿清泽静静地坐在礁石岸边的台阶上,整片浅橙色的夕照落在身上,瞬间柔和了沉冷孤寒的面色。
他略低头,笑着对怀里的易漱瑜道:“你不能去太远的地方,这里没有沙滩,但多了落日,是不是别有一番风景?”
他看着她仍然静阖的双眼,“对着这么美的海,还是不肯醒吗?”又笑了笑,在轻柔温润的海风中抱紧她,“不醒也好。这样我就不会看到你横眉立目、誓不罢休的样子,也不用去想到底该拿GS、拿你怎么办……漱漱,你说过,人总是贪婪的,总想着两全,那时我还不以为然,到了现在才明白,原来我也是这样自私,GS,我不能不管,你,我更放不下……”
见易漱瑜皱眉,耿清泽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一边仔细替她扯平衣服,一边温声道:“如果不是这样,你又怎么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也好,你想睡就睡吧,哪怕就这样睡一辈子,也没什么关系。一辈子能有多长?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跟你说说话,也不觉得时间有多难熬……”
他将她微凉的手渥在手心,“漱漱,是不是你已经醒了,只是因为生我的气才一声不吭?以前你也骗过我,而且不只一次,我不会忘记的。”
说着,他又敛去笑意,“怎么,你不记得还是不肯承认?药是你故意放在抽屉里的,我问过你的医生,你从没吃过那种药。那些话,也是为了跟我赌气,为了让我后悔才说的,是不是?其实你和我一样,也想要那个孩子——要只属于我们的孩子,是不是?”
见到她眼角新生的湿意,他努力抑住加快的心跳,贴着她的脸,却丝毫没有察觉掌心被刺得微微发疼,口里仍不紧不慢地说着:“还有,我去楚家的那天,你确实在那里,可就是不愿意出来见我,即便楚先生故意拿了你的字给我,你还是不愿意。”话语中渐生出几分无法掩饰的挫败与沧桑,“我不敢想,如果当时看到这幅字,你会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但那个时候我已经来不及后悔,来不及回去找你,只是不断问自己,这么久了,我们分开了这么久,你就一点也不想见到我么?我不指望你体谅我的处境,更不奢求你会原谅我,不过是想一想我,哪怕只是一点点,都没有?

始知尘世崎岖路,烟花冷,弦歌去,望断参商此生度。半轮寂月,孤影清照,天涯无归处。
千山踏尽共朝暮,瑜碎梦陨拾残句,裁忆解得恨几许。融冰成泽,枕流漱石,落尽伽蓝雨。

如果真像你所说,忘记这一切再容易不过的,那这首《青玉案•;烟花冷》又是什么意思,嗯?
“你看,你真的都听得见。可你就是不想看我,不想理我,不想跟我说一句话……”明知只是她无意识的条件反射,他却仍心酸不已,侧过头吻去她眼角渗出的泪珠,流连的唇角突然捕捉到眼睑颤抖的动静,淡然中乍生欣喜,“漱漱,看看我!”
纤长的眼睫如有神引,一点一点向上掀起,缓缓牵出一道缝隙,从里透出朦胧却莹润的微光,直至最后完全露出那双乌沉依旧的黑眸,安静虚弱地望着他……
耿清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在眼前,抿紧唇线不敢出一丁点声,手掌随着她指尖的轻微划刻缓慢而又不情愿地逐寸松开,在她细微的暗示下扶住她的手贴上脸颊。
她的手无力地抚过他清瘦的脸,口唇微动。他即刻附耳过去,克制着颤声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脸上沾着她的泪,他终于听清了她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说:“想……你……”
他一把将她拥紧,压住喉头翻滚的热流,半晌才重重点头,“我知道。”
日尽西天的昏暗天色中,他清楚地见到她努力绽开的微笑,那道弧线,那个梨涡,那双清瞳,无一不美到极致,几乎令世上的一切事物在相形之下皆失了颜色。
一瞬间,他心头大恸,积压了数月之久的话脱口而出:“对不起,漱漱,对不起!是我,是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如果我不在GS,如果你没有遇到我,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如果能预料到今天的局面,我宁可你根本不认识我,而是乖乖待在DA,待在TK,随便什么地方……我只要你过无忧无虑平安开心的日子,不用背负那么沉重的过去,不用耗尽心力追查真相,不用把自己逼得毫无退路,不会一次又一次骗了我骗了你自己,更不会为了我们的孩子受那么多苦……”
“清泽……”微弱的唤声成功地中止了他痛苦的自责,“我……不后悔……”
他抱住她,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胸口翻腾到几乎把持不住的时候,突然不远处传来“砰”地一声响,他迅速挪正位置,将两人的视线转向另一侧的天际,在她耳边柔声道:“看见吗,漱漱?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愿望——之前的那个不算。”
她含泪而笑,定定望着大朵大朵的绚烂烟花在暮色中连绵不绝地竞相绽开,目光一瞬不瞬……
随着那个小生命的抽离,她笨重了几个月的身体一下子空了,长久以来提住的一口气陡然泄去,唯觉筋疲力尽,累得什么都不愿意想,不愿意做,只想就这么睡下去,睡一辈子,睡得无牵无挂,睡到忘掉所有的前尘往事……
她从来不知道睡着的感觉是那么好,睡着了,就可以了断一切,睡着了,还可以见到爸爸,见到奶奶……
那么多年过去了,爸爸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温文尔雅,穿着干净整洁的衬衣和长裤,看上去不像成天在工地上同钢筋水泥打交道,反倒像是个与世无争的教书先生;他的身前站着奶奶,穿着楚先生最喜欢的那件旗袍,容止端庄,矜穆清丽,俨然是当年的大家闺秀……
后来,他们都不见了,只有一个人不住地在她耳畔说着话,声音时高时低,语句时断时续。
她不记得他到底说过些什么,只知道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很累、很困,他的话她听不清,更听不明白。可他的声音是那么熟悉,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她;周身的气息绝非一般的化学制品,而是年久的老檀木里才会有的独特气味;就连拥住她的都是记忆中不断出现过的温暖怀抱。
疲劳与苦痛的挣扎中,她拼命地想,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些过往……怎么办,怎么办……她这才着了急……她的清平乐,她的云梦泽……她逼着自己忘掉的,剜心剔骨一般狠命去忘掉的,竟真的全都忘了……
而眼下,她只希望他的话不会说完,他的手臂不会松开,因为她没有力气,抓不住他,唯恐一不留神又跌进空寂无人的深渊,不会再有人舍了性命也要拉她上来。于是,她将仅有的神志尽数集在一处,支持着唯一捉得住的那个念头——她要醒过来,她要在他没有离开之前把他想起来……
最后,梦醒了,她看清了他的样子,知道自己并没有猜错的同时又生怕陷入另一个虚幻的梦境。从相识到决裂不过短短数月,却像是经历了几生几世的起落。以为参商相隔,以为天各一方,以为今生今世永不相见,烙在心上的那张脸却真真切切出现在她的眼前,清冷依旧,坚毅依旧……
直到她的后颈感觉到冰冰凉凉的湿润,耳畔传来他清晰有力的心跳,这才确信一切都不是梦,不是意念,不是她朝思暮想产生的幻觉。原来兜了一大圈,她终于又见到了他,又回到了家……
尽管她是那么舍不得头顶持续不断的夺目迷离,仿若转眼之间,已经看到了永恒。但她是真的累了,累到说不出话,累到不由自主地阖上眼……
意识再度陷入昏沉之前,她听见他在喧腾中大声叫她的名字:“漱漱!还有,还有很多!快醒醒!看看我!”
她笑了笑,却疲惫到再也睁不开眼睛。
“漱漱,你不能这样!”他在她耳边压抑地喘息,克制而急促地喊着,“你不能再睡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统统给你,就是不许再睡了!听见没有……不许再睡了,漱漱!是烟花不好看吗?不喜欢吗?”
见她嘴唇微启,他将耳朵凑近,她勉力地开口,一字一字说:“喜欢……你买的……”
他心头一颤,即刻道:“好,我们就去。”

“你们这些年轻人,越来越不知天高地厚了!”科主任不看一脸冰冷的耿清泽,也不理陪他前来求情的一众人等,只对着秦晋数落,“擅自离院已经违反了医院的规定,现在还要让这样的病人上飞机?说破了天也没用,这个字我不能签,也不会签。”
硬着头皮磨破了嘴皮,主任还是不肯松口,最后索性顾自工作,将一干人等晾在一旁。秦晋也自知理亏,见耿清泽脸色越发难看,怕是再僵持下去,到时候这个办公室都会被他拆了。他赶忙走到他身边,“我们出去说。”
来到门外,方才还处于同一阵线的孟之遥终究压制不住心头的疑问,“清泽,为什么非要明天就去?不着急的话,不如考虑包机,就是要等一段时间。”
“带她去看件东西,等不了。”他简短回答。
“这里没有吗?都这个时候了,非要千里迢迢跑那么老远?”孟之遥问出了大家的心里话。
耿清泽看着他,逐字道:“有,但是她不喜欢。我不能骗她。”
他的答案到此为止。孟之遥意识到他不打算再解释一个字,重重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孟之遥不再开口,其他人更不好追问了,各怀心思站在那里,一时间,走廊寂然无声。
“之遥,”耿清泽突然道,“帮我定明天来回的机票。”
“你走了,小鱼怎么办?”一直插不上话的习梓桑惊道。
陆归鸿接口:“这样,清泽,你交代我,我去一趟。”
“这倒是个办法。”习梓桑第一个赞同,“二哥,就让鸿哥哥去吧。”
耿清泽却摇头,只定定看着秦晋,“秦医生,就一天。”
秦晋来不及分辨这样的目光里究竟承载了多少托付和恳求,却实实在在感到了那份沉甸甸的重量,突然心头一热,思忖片刻后干脆地答:“好。你快去快回。”

夜深人静,整个医院仿佛陷入安眠。只有某间病房里仍有轻到只一人可闻的细语声,断续循环,绵绵不绝,几乎持续到次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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