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青春最难将息-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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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了，陈老师提高嗓音，布置了今天的作业，同学们唉声叹气起来。这种具有中国特色的唉声叹气让人感到十分亲切，上海的录取名额虽然比外省的多很多，但是上海的学生一点也不比外省的学生轻松，他们有最优秀的师资和最强劲的敌人。
第二节课是4班的化学课，陈老师告诉我课的内容是一模一样的；让我先回教研组那边批改剩余的试卷。我接到了实习的第一项重大任务，可是陈老师告诉我批改之前先自己做一遍，因为答案很可能是错的。我有些惊讶，但还是按照要求，先找了一张空白试卷开始做。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树人中学用的辅导资料都是很普通的参考书，也没有什么高明的地方，这些参考书甚至漏洞百出，所谓的试卷也是从另一本辅导书上全盘印出来的。外界传说的内部资料根本不存在，我想一个学校最重要的恐怕还是生源，生源好，用的资料什么的都不重要，因为他们会疯狂地做别的参考书，挤时间去补习班上课。虽然大学成绩不怎么样，但是我高中的底子可是好着呢！这种同步习题我很快就做完了，答案果然有很多错误。修正完错误，我准备走廊上站一会儿，休息休息。
我刚走到门口，发现何凯琳和乔楠在走廊上说着什么。乔楠一直挽着何凯琳的胳膊，生怕他跑了似的；何凯琳摸着乔楠的头发，又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乔楠迅速由急躁变得平静下来。何凯琳和乔楠果然是情侣，看来我猜得没错，可是达姐为什么会认为何凯琳和刘老师有奸情呢？
何凯琳看到我，马上冲我打招呼：“你是化学系的吧，我记得你们系还有一个男生，他在吗？”
我：“他在高二年级组那边，有什么事吗？”
何凯琳把手中的表格拿给我看：“是这样的，郝校长让我负责这次的实习管理工作，这有一些资料需要填写，数学系和我们系的都填完了。现在你们俩填一下就好。”
我接过表格，只需要填写基本信息和联系方式。
“你们填完以后，送到教导处那边去，好不好？”何凯琳突然降低了音量，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怪怪的。
我心想着，难道真有什么隐情？但还是笑着说：“没关系，我送过去好了。”
何凯琳突然放松下来，对我说了声再见，和乔楠一起走了。
我也懒得去找达姐，反正他的信息我都知道，填完以后，我就往教务处走。
刘明芳老师是教导处主任，如果要定实习负责人，理应是刘老师说的算吧，和郝校长应该没什么关系，可是何凯琳刚才说是郝校长让他负责的，真奇怪。也罢，反正这种行政上的事情我也不太懂，不管他。
当我走到教导处的时候，外面的大办公室没人，我就往小办公室走。小办公室的门虚掩着，我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我悄悄凑近，透过门缝往里看：郝校长和刘老师都在里面。
郝校长背对着门口，站着说：“怎么样？最近工作累不累？”
刘老师坐在沙发上，也不站起来，笑而不语。
郝校长接着说：“那个男生又回来了，是不是冲着你来的？”
刘老师有些不高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就是那个叫乔楠的小姑娘，不会再发生什么了。”
郝校长突然靠近刘老师：“我当年也曾迷恋过你，但是我现在清醒了，希望那个孩子早日看穿你的真面目。”
刘老师站了起来：“我没有做什么坏事，当年只是一时糊涂，才跟你……哼！“
郝校长：“你别忘了，我也帮助了你，现在咱们也没什么关系了，让旧事就这么过去吧。“
刘老师瞟了一眼郝校长，不说话。
郝校长接着说：“你看今年要不要把何凯琳招进来？他是树人的学生。”
刘老师：“何凯琳是个好孩子，他也很喜欢英语，你帮帮他。”
郝校长：“我会帮他的，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刘老师对郝校长鞠了一躬：“郝校长，慢走。”
郝校长嗯了一声，就转身往外走。
我吓得想跑出去，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郝校长出来还是看到了我。
“你怎么在这？”郝校长显得很慌张。
“我来送这份表格，已经全部填完了。”我努力保持镇静。
郝校长怀疑地看着我，但立马又微笑起来：“哦，那你赶紧进去吧！”
我点点头，正想往里走，郝校长忽然拉住我，小声说：“不管你听到什么都给我统统忘掉，知道吗？”
我怔了一下，猛地点点头。
郝校长这才松开了，镇定地往外走去。
我把表格递给刘老师，她好像也是在努力保持镇静的模样，但是无法掩饰内心极度的惶恐。
交完表格后，我立马从教导处出来。天啊，他们居然有什么“旧事”，而且达姐居然猜对了，何凯琳和刘老师果然有奸情。但是我们都没猜出来郝校长和刘老师的旧情，看来“大人”之间的关系才是最复杂的。郝校长这么大年纪，肯定已经结婚了，校长夫人是谁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呢？嗯，还是别八卦了，管好自己就行，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吧。
我还是回到教研组，装模作样地批改作业，可是心里却填满了刚才听到的一切。
很快作业就改完了，陈老师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去吃饭，我立即回答快饿死了。他很慈祥地笑了笑，领着我往食堂走去。
当我和陈老师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达姐和那个年轻的男老师一起走进来了，原来他就是张平老师啊，感觉有点像个小混混，不过，和傻不啦叽的达姐还是挺匹配的。陈老师给我讲了很多班上有趣的事，诶呀，把我乐完了，当老师还真是有趣。
我望向坐在不远处的达姐和张老师，好像也是有说有笑的，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希望达姐别说什么我是她女朋友之类的。他那么傻，从来都不知道我长这么漂亮是一个可以拿去向别人炫耀的资本吗？可就因为他那么傻那么单纯，我才这么喜欢他。
两个男的吃饭就是快，他们很快就吃完了，我和陈老师多歇了一会儿，也一起出去了。
下午似乎没什么事做了，我想溜到1班去看看，因为达姐发短信告诉我今天他要上第一堂课。可是，当我跑到1班的时候，就发生了本文开头那一幕，哼，他果然够傻。
放学的时候，我们约好了在地铁站见，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学生看见。达姐垂头丧气地走过来，什么话也不说。我拉着他走进地铁站，当我看到他这个样子的时候，心里总是隐隐作痛。进入车厢，已经没有位置可坐了。为了逗他开心，我就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怎样判断一个人该下车了吗？”
达姐不耐烦地回答：“他会站起来啊，站起来就是要下车了呗。”
我摸摸他的鼻子，说：“不对，站起来还可能是给老年人让座的，应该是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的时候。”
达姐“扑哧”一下笑了，我们俩努力观察附近的人，果然是这个样子，把手机放入口袋的人都是马上要下车的人。我们按照这个规律，也很快等到了座位。
此时的我，靠在达姐身上，默默回忆着达姐对何凯琳和刘老师关系的推断，为什么他会才对呢？难道他有什么类似的黑历史吗？这个在认识我之前根本没谈过恋爱的傻子。
我看着他瘦削的侧脸，心里面满满的幸福感。不管他有没有什么黑历史，我都希望可以一直这样靠在他的肩上，大学四年这样，往后一辈子也这样，最浪漫的事就是看着达姐和我一起慢慢变老。

　

第五章　陆小夏为什么会喜欢我
哪个少年不多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少年维特之烦恼》
地铁摇摇晃晃地往前行驶，菲哥靠在我的肩上默默地玩手机游戏，我则是一幅睡眼朦胧的样子，因为昨天晚上一夜未眠。
而我失眠的原因是我的手机丢了，但更恐怖的是，我迅速回忆起昨天撞到陆小夏的情景。当时，她对我喊：“老师，你的东西掉了。”没错，我的手机应该是被她捡走了。想到这里，我打了个冷颤。谁知道那个小妖精能干出些什么事情，我的手机没有设密码，如果她用我的手机给菲哥打个奇怪的电话……天啊，我一定会完蛋的。再看看身边换上新职业装的菲哥，她依然在无聊地看着手机。“我一定要把手机尽快取回来！”我暗暗下定决心。
走出地铁站，菲哥突然说想吃山东杂粮煎饼，我心情急躁，随口说了句：“这边的都不正宗，以后去山东吃，我们赶紧去学校吧！”
菲哥坚持不懈：“不行，我就要吃，数学系的史雪说山东根本就没有卖山东杂粮煎饼的，她就是山东人啊。”
我没有办法，只能陪她去买山东杂粮煎饼。菲哥买完之后，还要去买奶茶，我真是急得不行，买完奶茶，拉着菲哥火急火燎的往前走。
走了几步，菲哥突然停下，充满怨念地说：“达姐，你怎么了，今天，着那么大急干嘛？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像一具僵尸一样停住脚步，她究竟察觉到了什么，难道已经接了什么奇怪的电话吗？
“没什么事啊，我就是想早点去学校而已。”我头也不敢回，小心翼翼地说。
“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达姐大步走过来，从正面，想盯着犯错误的学生一样盯着我。
我心想，实习开始才几天，她就迅速升级为班主任的派头，之前的小鸟依人完全不见了。
正在这时，菲哥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正要去掏手机，我惊慌失措地按住她的手，“别接啊！”我大声喊起来。
菲哥也吓了一跳，但还是甩开我的手，掏出了手机。我用手蒙住双眼，此情此景，我不愿面对。
“喂，陈老师，我马上就到学校了……”菲哥笑着接起了电话。
原来是陈老师打过来的，我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松懈下来了，真他妈把我快吓死了。
菲哥接完电话，我慌忙对她说：“如果我今天给你打电话，你可不可以不接？”
菲哥此时一脸不解：“达姐，你是不是得精神病了？要不要我带你去旁边的同济附属医院看看，把你脑袋打开，看是不是长蛔虫了！”说完菲哥气呼呼地往前走，我赶紧低着头跟上，就这么沉默着一直走进树人中学。
走进校园，菲哥白了我一眼，算是给我说声再见，扭头往教研组走。我也是没有胃口，直接去年级组了。
因为今天晚了一会儿，所以我到的时候，数学系的沈子琪、丁晓倩、史雪都已经来了。这三个女生完全是三种不同类型的女生，沈子琪是菲哥的老乡，和菲哥都算是比较成熟的类型，不同于菲哥女神＋女汉子的性格，沈子琪多了几分稳重、优雅，甚至给人一种妈妈的感觉。黑龙江的丁晓倩和我想象中的东北女生不一样，不是很女汉子，脾气也很温和，乖巧可爱的样子，说话的时候也很爽朗。山东的史雪是典型的假小子，穿衣风格酷酷的，偏中性化，我估计她是春哥的粉丝。
坐在办公室里，我思考着怎么把手机取回来，可是完全没有灵感。这时早操铃响了，张平老师从我旁边飘过去，和史雪的指导老师——牛老师一起往外走，唉，我又一次被忽略掉了。我放下书包跟了上去，正好和史雪聊聊天。
我快走几步，叫住史雪：“史雪，你好！你们山东真的没有杂粮煎饼吗？”
史雪怔了一下，笑着说：“哦，是啊，我到上海第一次吃到了山东杂粮煎饼。”
“哈哈，这么奇妙！”我也笑着说。
史雪突然坏坏地笑了一下：“你果然和李夏菲有奸情，我昨天刚跟李夏菲聊起来这个，肯定是她告诉你的。”
我的脸霎时就红了，吞吞吐吐地说：“你知道就好了，别到处乱说，我怕李夏菲会不高兴。”
史雪也很善解人意，但是她又来了句：“是啊，当大美女的男朋友应该很辛苦的吧，但如果你是个高富帅的话，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我惊了一下，菲哥告诉我因为她不愿听到学生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才故意在树人中学里和我保持距离。可是，她会不会已经变了，甚至开始嫌弃我，嫌弃我配不上她了。我猛地摇了摇头，不会这样的，当年是她追的我啊。
史雪看我不说话了，急忙说：“诶呀，我开玩笑的，别往心里去。”
我装着笑了笑，和她一起往操场走。
广播声响起，我和张平老师站在1班的前面，看着学生们像僵尸一样摆动着胳膊。我斜着眼睛往3班的位置看，菲哥和陈老师还是聊得热火朝天，看着她笑容满面，我想目前最担心的事应该还没有发生。把视线再转移一点，我看到了陆小夏正在扭动着身体，她把做操当成跳舞了吗？陆小夏也正在看我，当我们双目对视的时候，她对我眨了下眼睛，我像是被电到了一样，浑身打了个颤。
“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张老师突然问我。
我努力保持平静：“没什么啊，我就是有点没睡好。”
张老师接着问：“在看你女朋友吗？你女朋友哪里人啊？”
我又被吓了一跳，张老师每次问问题都这么直接吗？
我回答：“她是陕西人。”
张老师：“我听说你们免费师范生不是都要回原来的省份工作的吗？你是河南的，要怎么办？”
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好像之前三年一直没想过。对啊，她要回陕西，我要回河南，这该怎么办？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和她在一起三年了，我都没有计划过未来，也没有想过和她……结婚之类的，诶呀，我真是不像个男人！
我吞吞吐吐地回答：“老师，这个问题我还没想过。”
张老师好像有些不高兴：“你还真是个小孩子，既然本科毕业就要出去工作，这种问题必须考虑！”
我低着头，张老师也不再理我，走到队伍中间和班长嘱咐事情去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早操，我浑浑噩噩的跟着张老师去班上，像昨天那样去1班和2班听了两节课。在1班上课的时候，张老师提问了早上总和我们一起乘地铁的两个男生，我才知道个子高一点的叫尹金明，个子低一些的叫胡文悦。
下课后，我坐在办公室发呆，因为没吃早饭，肚子突然咕咕噜噜地叫起来，现在才早上十点，还没有到午饭时间，我拿出试卷来准备改作业。这时候张老师拿出一盒茯苓饼，递给我。“你肚子叫得我都能听到了，赶紧吃了吧，我很喜欢吃茯苓饼！”
我看到了茯苓饼，真是感动得想大哭一场，虽然张老师看上去很不靠谱，像个小混混似的，可是还是很关心实习生的。正在我感动的时候，张老师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茯苓饼开始“啃”，这个情景，就像是小地鼠在啃松子一样。我忍不住笑起来，张老师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我一眼。
早上的紧张感一扫而光，我迅速投入战斗，改完了上百份试卷。
刚想休息一下，数学系的常乐戴着耳机闯入了我的视线。
常乐一看到我，迅速摘下耳机：“哎呦，化学系大神，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我不高兴看到他，说：“你来干什么？不是在数学教研组吗？”
常乐很知趣，看我不想理他，就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逛逛，看看你是不是在研究什么化学竞赛，在学术上向你看齐！”
我假笑着说：“我倒是想研究，没空呀，没看见我正改作业吗？赶紧回去吧！”
常乐还是笑着摇摇头，戴上耳机走了。
张老师在旁边听着，常乐走了以后，突然问我：“我和河南省一中的一个老师认识，省一中的教师招聘考试好像是要考竞赛题的，你没有准备过吗？”
我摇摇头。
张老师露出了一个流氓兔特有的表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专门用来鄙视我。
“跟我过来！”张老师起身往外走。
我赶紧跟上：“张老师，去哪啊？”
张老师不耐烦地说：“哎呀，别问那么多，跟着就行。”
不一会我们来到了化学教研组，张老师打开一个书柜，里面全是化学书。我蹲下来，探着脑袋往里面看，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