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晨光过沧海-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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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锦愣愣的站在原地。
简少爷？简书？
“简书，回来了么？”简锦尽量让自己问的自然。
真姐果然没有发现。“简少爷现在在公司忙的四脚朝天了，那么大的家业就靠他一个人，很辛苦啊，连回来吃饭的时间也没有，偶尔回来就在这里做到半夜，好几次我都还要把饭端进这里。”真姐站起来，呼出一口气，“哎，看他就想起老爷……”
爸爸？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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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一无所有的放弃
她回来了，她又回到简家。时隔两年，她终于回来了。
简书
“哎，看他就想起老爷……”真姐悠的住口，转头看简锦。
简锦面对着书柜，背对着真姐和陆楚桥，看不到表情。
“谢谢真姐。”陆楚桥开口，“等下晚餐也要麻烦您了。”
“不会，不会。”真姐摇头，还是不安的看着简锦的背影。自己真是老了，说话不走脑子，才说几句话就惹小姐伤心了。
“真姐，我要吃桂花糕。”简锦转过身，对着真姐笑着撒娇，“我馋了好久了，你要多给我做些。”
真姐看到简锦无事，终于宽心。“桂花糕，好好。我去给你做去。”
关上门，简锦呼出一口气，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
“你还确定你可以做到么？”陆楚桥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笑着开口。
“我没有选择吧。”简锦坐到书桌后。
“人总是有选择的，虽然可选项不多，但是总是有选择的。”
简锦低头沉默，几秒钟后突然开口。“我好困，要睡一下。”人就躺进了真姐为陆楚桥准备的被子里。
陆楚桥也不说话，自己打开书柜，抽出一本书，安静读起来。
同简锦相处两年下来，陆楚桥知道，通常简锦说要睡觉，就是用被子蒙着头想事情，典型的鸵鸟模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真的好像睡着了一样，却从来没有停止思考。
优秀的简家血统，无论什么境地，都无法停止思考的本能。天生的商人。
简锦蒙进被子里，这次眼睛却没有闭上，简锦睁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黑暗，好深好深。
她一次又一次的想逃，一次又一次的被拉回来。这是她无法摆脱的命运吧。
两年的求学生涯，她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段前世，如今一封电邮，短短几个字，她又回来了，别无选择的。
简父病危，速归。
陆楚桥把这份电邮拿给她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这个男人很奇怪，说是律师更像是保姆。陆楚桥解释在简锦未能自由动用母亲的遗产前，他是遗产的管理人，当然，其中也包括管理她。
从入学手续到简锦住的公寓，都是他安排妥当。每个月都会来看简锦几次，偶尔一同吃饭，他像个不太熟又不太远的朋友，超人朋友。简锦有事情也会第一时间想到找他帮忙，不管是学习困难还是资金短缺。相对的，简锦则按月从母亲的遗产中划出一笔钱，支付他的薪水。
“你同他们有联系？”简锦看着那张电邮问。
“我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律师，我有很多客户。”陆楚桥开口。他带简锦离开的第二天就接到了简书的电话。
简书很简短的说明要求，第一可随时联系到简锦，第二简锦若有突发状况需同法定监护人联系，也就是简奇峰。但是简父已经昏迷多年，所以自然一切事情都是同简书报备。作为报酬，他愿支付每月两万元的薪水。
为什么拒绝，没人会同钱作对，况且并不触犯他的职业操守。
“做好准备，我订了明天上午的飞机。”陆楚桥开口。
“只是回去告别么？”不会这么简单吧，一定又会被牵扯，陷入泥潭一样不能自拔。
“这就要看你的选择了。”陆楚桥开口，“放弃一切，也许你会自由。”
“一切？”
“对，一切。”陆楚桥点头，“只要让他们相信你毫无价值，而且永无威胁，你可偷生。”
简锦不悦的抬头，偷生？！
陆楚桥意料之中的看着简锦微笑，他是故意的。
“呵呵。”简锦笑着站起来，“你太高抬我，好像我还有一切。”
她早已所剩无几了，现在连爸爸也失去了。
一无所有的人，何谈放弃一切？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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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重逢的前奏
勇气！勇气！我一直自己对自己喊，要鼓起勇气！
可以害怕，但是不要颤抖。
简锦
对于再和简书面对面，简锦有些说不清自己的感情，紧张，害怕，却还隐着一丝丝的激动。
她不想见他，至今想到他她依旧觉得自己被欺骗了，她真心的相信他可以依靠，他却抛弃了她。她知道自己这么想可能偏激，可能不公平，可是她不能阻止自己。自己当时慌乱和无助，自己当时感受到的羞辱和愤怒，她永远无法忘记。
这个男人让她见到了自己的愚蠢和幼稚，也见到了自己无能，如此不堪一击。
要变强！要变大！
绝对不要再次成为被抛弃的对象！
凌晨，所有人都睡去了。
简锦悄悄打开门，走到一楼转角的一个房间。
没有人，房间里好黑，月亮也照不进来。
简锦推开门，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其实很难说是人了。只有人的形态，没有人的灵魂。
房间里只有一台仪器单调的响着，滴滴的声音。床边一盏小台灯，昏黄。
泪，毫无声息的滑落。简锦警觉，急忙用手擦掉。
简锦轻轻关上门，走到床边，跪下，握住床上人的手。
“爸，我回来了。”
简锦靠在床边，把头贴着父亲的手，房间里好安静。
滴滴的声音听着有镇定的作用，那是爸爸的心跳，每响一声，就是爸爸的心脏又跳了一下，就证明爸爸还活着。至少是医学上的。
记得母亲走的时候，爸爸蹲下来对她说，妈妈一直都在的，妈妈并没有离开。以后只要觉得孤单的时候就要想，妈妈就在身边。
爸爸的眼眶通红，却在努力对她微笑，笑的一点都不好看。
简锦看着，觉得更难过了。
“爸爸，你也会一直都在对吧？不会离开我吧？”泪顺着简锦的眼睑滑落，滴在床单上，没有声音。
房间里好安静。
车子在空旷的道路上时快时缓。时间显示，凌晨两点二十分。
简书坐在车里，他想见到她时脚会不自觉的踩油门，可是一想到真的面对面，脚又会缓缓抬起来。想见一个人，又害怕见一个人，人就是可以这么复杂。
见到她要说什么呢？
上次的相见，他从未忘记。他第一次见到简锦，那么开心的笑。相对的，她甚至不愿回头多看他一眼。他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她却那么迫切的要跑，不愿和他有丝毫牵连。
一定会面对面的，但是他还没有鼓足勇气。
也*天会有见她的勇气，也许后天。
今晚，还是再等等吧。
等他想明白，要如何面对她，不管她做出何种反应，他都有勇气面对了。或者，等他真的抛弃掉自己脑海里的那些无聊希望，面对简锦是恨他的现实。
简书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用力一紧，眉头也跟着皱起。
简锦恨他。
握着方向旁的手，一转。简书把车子刹在路边。
简书伸手扯开领带和领口的扣子，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呼吸。
简锦是恨他的。
简书靠在驾驶座上，路灯映出的橙红色的天空，嘴张合着。
“小……小……小……锦……”
“小……锦……”
“小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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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开始转动的命运齿轮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努力坚强，可是却依旧忍不住不安。
简锦
简书回到家，轻轻打开门。落地的钟表刚好敲过三下，凌晨三点钟。
简书准备上楼回房间的，可是走到楼梯口却莫名的停住了。简书转头，看向身后的走廊。然后轻轻放下西装外套和公事包，朝走廊走去。
简书悄悄打开门，简父一万零一次的安静躺着。有时候，简书会想，如果打开门，简父坐了起来，还笑着对他招手，示意他过去，该多好啊。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串流的餐厅里，他安静的站在角落里看书，高峰时间没有空桌椅。妈妈还在忙碌，后厨房油烟太重他不能看出，他就只能像盆盆栽一样站在角落里，尽量缩着身体，不去打扰别人。
然后，人潮中，有个男人朝他招手。
“读什么书呢？”男人把自己面前的果汁递给他。
“大学英文。”他回答。
“你已经是大学生了？”男人吃惊的睁大眼。
“不是，高一。”他回答的大方得体，“有时间提前准备。”
“呵呵，后生可畏啊。”男人看着他点头。
他承认他当时很开心，甚至有点骄傲。他认得这个男人，在其他客人的报纸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只是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他本人。
“学习成绩很好？”
“年级第一。”他认真回答，并没有吹嘘的态度。
“好。”男人点头，“大学打算考哪里？”
他沉默。
他不确定自己可以上理想的大学，甚至不确定自己可以上大学。
男人点点头，表示了解。
那时他完全不知道，这个男人可以改变他的一生，给他一切。
他还不知道一个人真的可以拥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爸。”简书开口轻喊，走进屋里。随即看到了床边的人。
简书一惊，急忙退了出来。
只是匆匆一瞥，他已认出那人是谁。为什么自己永远可以认出她，不管在哪里，不管隔多久，这是什么特异功能。为什么单单只对一人有效？
房间里没有声响，简书吸气，轻轻走过去探头，简锦靠着床边，拉着爸爸的手，闭着眼睛。
简书悄悄走过去，蹲下。对面的女孩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呵呵，简书忍不住笑着摇头。自己真是丢脸啊，会被吓成这样。还好没人看到。
简书端详着面前的女孩，她不一样了。
头发变长了，脸变瘦了，眉宇间的青涩好像消失了，变得安静了。
女孩，长大了。
简书突然有种欣慰的感觉，又有些感慨。
这样面对面也不错啊，他可以安心的看着她，不用全副武装着，随时准备迎接她愤恨的眼神。
简书站起身，走去屋外拿起一条毛毯又走回来。简书蹲下轻轻帮简锦盖好，然后将简锦抱了起来，好轻。
“爸，晚安。”简书抱起简锦，转头看到简父。“我答应你会照顾她的，我未忘记。”
简书抱着简锦上楼，推开简锦的门，将简锦轻轻放在床上。
她好安静，简书真希望这一刻能长一点，最好永远停住。
可是不可能的，简书知道。
他和她之间，有无法躲避的命运，争斗。他甚至已经听到命运的齿轮在转动了。
他们之前，再也不会有安静了。
“要坚强啊，小锦。”简书看着床上的人，轻轻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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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黑暗的吞噬
黑暗来了，吞噬我们的黑暗，终于来了。
简书
“昨晚睡得可好？”简锦坐到书桌前，陆楚桥坐在对面。
“大学派对后就没睡过地板了。”陆楚桥说着转转脖子，“很怀念啊。”
“一觉天亮？”简锦尽量问的轻松。
陆楚桥却不出声了。“出了什么事么？”
不是他，她当然知道不会是陆楚桥，只是她不愿相信是那个人，自己软弱的一面，不想被他看见。
“没有。”简锦摇头，“只是问问。”简锦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似地皱眉。“过了今日，只怕我就无暇再顾你是否睡的安稳了。”
陆楚桥也低下头，嘴角挂着无奈的笑。
有人敲门，两人急忙调整情绪。
真姐打开门进来，端着两人的早餐。真姐努力的低着头，简锦却还是看到了她红肿的眼眶。陆楚桥也看到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调开目光，装作没看到。
“谢谢真姐。”简锦轻轻开口，轻的听不出情绪。
“不客气，应该的。”真姐摇头，“小姐，张律师和董院长十点钟来。”
简锦的全身僵硬了一下，呼吸顿住，脸色瞬间苍白。
“我知道了。”简锦用力按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真姐转身离开。
简锦却依旧好像冻僵了一样，动弹不得。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早餐，视线开始模糊。
陆楚桥起身离开，走到窗前，看向窗外。这女孩不会在人前掉泪，他知道。
眼泪滴落，一滴一滴，大颗大颗的砸在桌面上。
她的黑暗来了，吞噬她的黑暗来了，一秒一秒的逼近，告诉你死刑的时间，然后让你撑着耳朵听着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的靠近。
不能跑，不能逃。只能等待。
她跑了四年，以为已经被黑暗遗忘了。太天真了。
又有人敲门。简锦一时愣住，还会是谁？用力吸气，简锦擦掉眼里的泪。
“我是简书。”门外有人开口。
简锦噌的跳了起来，陆楚桥回头，皱眉看着简锦，反应好明显啊。“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陆楚桥一边走去开门，一边开口。
“什么！”简锦睁大眼，他竟然现在问她！
“昨晚和简书发生了什么事？”陆楚桥站到门口，“不说我就开门了。”
“你威胁我。”简锦挑眉。
“我是你的律师。”陆楚桥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
“无关小事。”简锦吸气，语气平静下来。
陆楚桥满意的笑了。这女孩拥有绝对冷静的头脑，任何时刻，都不会停止思考。简家神奇的零度头脑，永远冷静的血液。不会混乱，不会茫然，不会无助的向别人倾诉，包括那些所谓的朋友，也就不会被莫名的利用。
这点在未来，很重要。在她未来的世界里，不会有朋友存在。
打开门，简书站在门外。
明明内心翻腾的两个人却都显得异常的平静，陆楚桥笑着对简书点头，擦身出去。
简书笑着回应，然后伸手关上门。
简锦依旧站在原地。
“昨晚睡得还好？”简书笑着坐到简锦对面，语气轻松。
昨晚果然是他，简锦终于面对。“昨晚谢谢你。”简锦坐下。
“小锦，你永远不会伤害任何人的。”简书看着简锦开口。
什么？简锦用力握住椅子扶手，压抑自己冲起来的欲望。
“小锦。”简书皱眉看着对面的女孩，眼神温柔。
简锦心中一紧。
“小锦，你并不是杀害爸爸的凶手。”简书轻轻开口。
作者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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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小锦，不要害怕。妈妈一直在你身边哦。妈妈说过的。
真的么？那现在来抱抱我吧。
简锦
简家客厅，钟敲响十点。客厅里坐着六个人，安静的压抑。
继母，简书坐在桌子的一边。简锦，陆楚桥坐在另一边，壁垒分明。
张律师和董院长个坐在桌子的两侧。
桌面上安静的摆着三张纸。
“具体情况，你们也都知道的很清楚了。准备好，就签字吧。”张律师说完一句也不再多说了。
简锦去看另一侧的董院长，院长看看简锦，紧皱着眉摇头，内疚的移开目光。
继母已经拿起笔，匆匆签了自己的名字就掩面跑开了，整个房间里都是她的哭声。并不是作假，她对父亲是有感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继母恨的是她，这点简锦很清楚。
简书坐在简锦对面，没有签字，也没有看简锦，视线始终向下，安静的等待。
简锦看着面前的证明书，刚刚书房里，简书的话又跑进脑海。
“小锦，你并不是杀害爸爸的凶手。”简书看着她开口，“你很清楚，我们都不想结束他的生命，只是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给他自由，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
“给他自由？还是给你们自由？”
不该问的！不该开口的！可是简锦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莫名的她想看他的反应，她想听他如何回答，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