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清梦了无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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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晚清从腊月28日开始就不再去丽景豪庭。还有两天就是年三十，从十七岁那年开始，她几乎每年都是一个人过。外婆那里，母亲会带着继父和弟弟回去，一大家子和乐融融的，她一个外姓人杵在那里也不过是给人添堵罢了，累的大家心里都不舒服；奶奶那边更是如此，以往的那几年老人家几乎就没有拿正眼瞧过她，如今有了孙子，她又何必去看人脸色。
想想看，还是自己一个人舒服的多。杨晚清想，今年的春节，她应该能够过得比往年更为丰盛吧。季先生给的薪水真的不错，顶她头两年的总和还有余。
杨晚清早早起来把家里好好的收拾了一下，床单被罩都焕然一新。然后到附近的商场选购了大量的年货，整个冰箱里塞的满满的。
过年吃火锅，这主意挺好。备上一桌子菜，买包火锅料浇上高汤，边看春晚边涮，又暖和又有乐趣。流水席似的一拨一拨慢慢吃，新年倒数时，再煮上一碗水饺，嗯~~~棒极了！
大年三十这天，天气不算太好，从早上起来天就一直阴沉沉的，只在下午时分，太阳才出来露了个脸，没多会又缩了回去。六点半左右，天就差不多黑尽了。
街上的行人日渐减少，偶尔看见那么一两个都是急匆匆的往家赶，想必是赶着回去团圆吧。
华灯初上，夜，来临了。
杨晚清哼着小曲把准备好的菜肴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架好电磁炉，把事先调配好的火锅底料端上桌，万事大吉。
这时，门忽然响了，“嘭嘭嘭”的。杨晚清纳闷，这个时间有谁会来找她。
疑惑的开了门，一个毛头小子跳了进来，身面跟着一脸浅笑的季远航。
“就知道你骗人，说要去长辈家过年，现在被我逮个正着吧。”季远航语气中略含责怪，“你是我女朋友，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为什么要这么见外？是不是觉得真的到我家过了年就不能反悔了？”
杨晚清低头不语，谁说她不寂寞不孤单，面子什么的是做给外人看的。眼下这么大个人忽地冒了出来，虽然说着责备的话，可是心里暖暖的。季远航的到来，让杨晚清觉得她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还有人会在这万家团圆的时刻想到她。
想着，也做着。杨晚清头一次主动的依偎进季远航的怀抱中，紧紧的揽住他的腰，今天就让她放肆一下吧。
感觉到了她的伤感，季远航在片刻的怔愣后紧紧搂住了杨晚清。
“其实就算你不去我那过年，也不能反悔了。”拍拍杨晚清的背，季远航的语气不容拒绝。
一定要在这么有feel的时候说这种煞风景的话吗？季先生果然善于打破人家的幻想。杨晚清好不容易找到这感动，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破功了。
“哦~~~！“季远帆不怀好意的怪叫声更是的令杨晚清的脸燃烧起来。她推推季远航，没推动。
怎么会不明白杨晚清的心思？季远航知道她觉得两家差异太大，也明白她对他们的这段感情没有安全感。说白了，杨晚清就是个自卑的小女人。从小到大的独立让她习惯性的以坚韧的一面面对众人，其实她的内心依旧渴望温暖渴望幸福。甜言蜜语说出来会更让杨晚清感觉他为人轻佻，还不如以实际行动向她证明。
季远航看着如此脆弱的她有些心疼，他讨好的蹭了蹭她的脸颊，扫了一眼茶几上的摆置：“走吧。”
“哪儿去？”
“我家。”没等季远航再度开口，小帆在一边接嘴，“家里的厨师走光了，没人做饭。”
伤感脆弱什么的在瞬间消失的无踪无影，杨晚清满头黑线。
“就在这里吃吧，我准备了很多菜。”自季远航怀中抬头，杨晚清希冀的望着他。
“还是去丽景豪庭吧，方便。”季远航向疑惑的杨晚清解释，“想和你一起守岁，这里太小住不下，你不是准备让我们半夜十二点开车回家吧，还是…你打算和我一起睡？”
微恼的推开他，杨晚清看了眼卧房。算了，小庙容不下这两尊大佛，还是她跟着走比较合适。
可是这满桌子的菜怎么办？杨晚清为难的看着他。
季远航扶额叹息，“端锅、打包。”
别墅里冷冷清清，少了来回走动的佣人，仿佛是一座空置了许久的宅子。
在亮堂的客厅里放好菜品，杨晚清踩着脚下软软的羊绒地毯再次确认，“真的要在这里吃？”这毯子要是被滴上那么一两滴油，估计得全报废了。
“边看电视边吃，不是更有情趣吗？今天过节，有什么问题等过完节再说！嗯？”
开心的点点头，杨晚清环顾这富丽堂皇的别墅，若真的不是梦，那么她以后是不是都不会再孤独的面对所有的节日。
她想，有个家。
作者有话要说：
、17
“哎呀，我们赶的真巧啊！”
“季夫人？”看清来人，杨晚清整个人都呆住了，季夫人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妈？你怎么来了？”季远航忽然又种不好的预感。
“不止你妈，我也回来了，怎么？不欢迎啊？”从季夫人身后走出一位满头银发、精神矍铄、满面红光的老头，虽然拄着拐杖，但走的极为稳健、快速。杨晚清估摸着那跟拐杖就是个摆设，装装样子罢了。
“爷爷！”季远帆不知道打哪儿跳了出来。
“哎呦，乖孙子，我还以为这辈子只能听你喊我grandpa了。。来，爷爷看看有变化没有。”相见甚欢的爷孙俩旁若无人的聊开了。
“季夫人，新年好！”杨晚清红着脸恭敬的鞠了一躬。
季夫人狡黠一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这位是小航和小帆的爷爷。”
杨晚清再次恭敬的鞠躬，“季老先生新年好！”
“不用这么拘束。”季远航沉着脸拉住杨晚清，“你要是觉得不自在，我们两个回你家过节。”
“胡闹！大过年的触我霉头呢？见了我连句爷爷都不叫，现在还想溜，我是洪水猛兽？就那么怕我伤了你的心肝宝贝？”季老爷子中气十足，手上的拐杖在地上狠狠顿了顿。
“大过节的这是怎么了，爸你又发什么火，医生说你要心平气和才好。”中年大叔走了进来，样子和季远航极像，杨晚清觉得她见到了20年后的季远航。像是应正她心中的想法，季夫人介绍，“这是小航的爸爸。”
“季…呃…老季先生新年好！”杨晚清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她是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称呼这一家人了。
“老季！哈哈哈！老季好啊！老季好！这丫头！”季老爷子开怀大笑，“丫头啊，你就是我家小帆子的老师啊，不错，挺好，挺好！叫什么来着？”
季老爷子的话令刚才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缓和了下来，难得季远航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我叫杨晚清。“
“绿荫满满晚风清，晓来□□湿罗巾。好！好！有意境有意境！“季老爷子微笑点头，忽然，他抽了抽鼻子，”真香啊！哎，我老头子已经很久没有吃火锅、喝啤酒、看节目了，多少年了……来来来，都围过来，火锅要人多，吃着才热闹嘛。”
“爸，医生说您不能吃辣。”季夫人不赞同老爷子的做法，她扯扯丈夫的衣袖，示意他帮忙。
“谁说不能！你们当我没有听见啊，少吃、少吃而已。”季老爷子很不乐意被人扰了兴致，小孩子般的闹起了脾气。
杨晚清在一旁开口：“要不让老先生用开水涮一涮再吃，这火锅料不是特别辣的那种，我想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个主意好啊主意好，丫头，叫什么老先生，怪生分的，叫爷爷。这老先生还是留给小帆他爸吧。”季老爷子的主意让季远航眼睛一亮，这是变相承认杨晚清了，于是他乖乖的上前叫了句“爷爷”。
哪知老爷子忽然把脸拉得老长，“舍得叫我了吗？你这小子，心里有气不能直说啊，搞那些弯弯绕的。行了，事情都解决了。爷爷我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吗？哼！要是我再不松口，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不理我。”
“我哪敢啊！爷爷您坐，我去给您倒水。”
在季远航倒水的空挡，季老爷子问起了杨晚清的事，她一个没注意“季先生“脱口而出。恐怕没人相信，两人确立恋爱关系时间不短了，杨晚清却没有真正的叫过季远航的名字。在这关头，季老爷子发话了。
“怎么还叫季先生呢，你们不是都那个那个什么了嘛，叫他名字。“什么叫那个那个了，老爷子您究竟误会了什么呀？杨晚清羞愤到无地自容，期间还要招架季夫人暧昧的眼神。
“……远航、远帆，怎么都是往远了跑，难怪一个两个都不着家。这哪个混蛋取的这名。“季老爷子嘀嘀咕咕的。
“爸，不是您…　…“
“啊？啊？什么什么？这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哎呀，肚子饿了，来来来，吃饭吃饭……“
家庭的温暖，杨晚清在这个春节再次感受到。在她心里存在的有钱人多是情意寡淡的想法终是被这一家子打破了。看着这一家老小其乐融融，杨晚清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久违了，家！
“我原本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过年，就买了一包速冻水饺，怎么办？”节目看到一半，杨晚清忽然想起冰箱里的饺子。
“还吃啊？已经吃了很多菜，想必他们一点也不饿。”
“那不成，饺子必须吃，哪怕是一两个意思意思也好。除夕吃饺子有喜庆团圆、吉祥如意、招财进宝的寓意。”
“要不，我出去买？”
杨晚清抬头看看，“都这个时间了。算了，家里有面粉吗？我看了冰箱里有肉有菜，挺齐全。”
“我们找找吧，你不是打算自己动手吧，行不行啊？”季远航持怀疑态度。
“我不行难道你行吗？”杨晚清调皮一笑。
“那我还真的找到宝了。”季远航趁人不注意，飞速的在她的鼻尖啄了一下。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季老爷子喊，“过来坐着，跑那么远做什么。”
杨晚清笑笑：“爷爷，我先不坐了。我找找看有没有面粉，包点饺子等会吃。”
“哦？你还会包饺子？”季老爷子一听来了兴致。
“是，我父母都是北方人，以前经常在家自己包。”
看着在厨房中忙碌的身影，季老爷子叹息：“这丫头人不错，就是家庭差了些……”
季夫人在一旁柔和的笑着，“爸爸，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这不是小晚的错。她一个孩子能走到今天这样也不容易了，我只想让小航开心，您看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望着围在杨晚清身边转悠的儿子，季爸爸也露出了笑脸。
子夜十二点，临城的烟花悉数绽放，映在幕布般的天空中，点缀出一幅绚丽的画。而在这灿烂的烟花下、在新年的钟声中，杨晚清主动的吻住了季远航。
幸福，她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18
大年初一，季老爷子一大早就端坐在沙发上等着孙子辈的敬茶，这是季家传统，已经延续多年。
“来，拿红包，一人一个大吉大利。”
“谢谢爷爷！”
杨晚清还是头一次碰上这事，捏了捏手中的红包，貌似内容还挺丰厚的。
季远航心情颇佳的望着她，发现她有些出神。
“怎么了？“
“没。有点感触罢了。”杨晚清朝他一笑，“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收到红包了，记得最后一次好像还是10岁前。“
“既然这样，我也给你发一份。“说着，季远航把刚才得到的红包放到杨晚清手上。说来也真是的，他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像小帆一样每年得压岁钱，说出去也挺丢脸。他爷爷的原话是：”等你升级了，我就不给你发了。“
季远航看看身旁的人，心里想着要快些把大事办了才好。
“你要是喜欢，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发。“
“真的？那以后要是有宝宝了呢？“
“那我就给你发双份！不过，“季远航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我不知道，原来你已经想得那么长远了。“
气氛如此融洽之时，季家却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老太爷，周小姐来了。“
“季爷爷，新年快乐！您怎么说都不说一声就回国了，害我扑了个空。”周蕴洁笑眯眯的走进来，好看的眼睛勾成一弯新月，不动声色的扫视着屋内的人。
“伯父伯母，新年好！eric、nic新年好！”季父季母点头微笑，季远帆不高兴的瞄了她一眼把头扭开，而季远航的眼光由头至尾就没有离开他面前的那个女人。
“都是临时起意，哪里来得及通知你们。周丫头，过来坐。”季老爷子在沙发上招手，示意她过去。
“新年好啊！拿着。”
“我以为今年赶不上了呢！每年都有，要是今年落下了，我可不习惯。没有季爷爷的红包，我今年一定过得不顺利！”周蕴洁接过季老爷子的红包，“昨天大年夜我都是在飞机上过的，爷爷，您要补偿我！”周蕴洁抱住季老爷子的胳膊撒娇。
季远帆在一旁“哧”了声，季父季母倒是见怪不怪。
“好，补偿补偿！”季老爷子开怀大笑。杨晚清有些自惭形秽，那个周小姐大方、高贵、优雅，和自己简直是云泥之别。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季远航，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眼里还有不赞同，随即，她的手被季远航紧紧握住。
“你父母回来了吗？”季夫人瞧见不自在的杨晚清岔开话题。这周蕴洁怕是故意挑这个时间来示威的吧，瞧她说的话，句句透着和小帆的熟稔。
季、周两家是世交，季远航和周蕴洁可说得上是青梅竹马，几乎每年过年两家人都要凑到一块。季家没有女孩，因此周蕴洁时常会到季家小住。两家人本就有意把季远航和周蕴洁凑在一块，无奈季远航对周蕴洁实在不来电。
季夫人暗自思付，好在之前打过招呼了，否则还不定出什么误会呢。不过小航的表现……这生意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如此的目中无人怕是不好。
“嗯，爸爸妈妈要晚上才到，我着急嘛，就先跑回来了。Eric；我爸妈回来前，我可就要打扰了哦！”话是冲着季远航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季远航怀中的杨晚清。
“咦，这位是…　…”
“你好！我是杨晚清。”杨晚清主动上前伸出手。
“周蕴洁，你好！”
两手交握，无形的火花迸裂出来。季远航占有的将杨晚清搂住说：“我女朋友。”
周蕴洁面不改色，“eric，此次我不光是回来过年。两家合作开发的丽景豪庭二期，爸爸已经交由我全权负责了。现在，能带我观赏一下一期的风采吗？”
“刚吃完饭，散散步也不错，小帆也出去走走吧。晚清，你还没有仔细的看过丽景豪庭吧，我带你去。”说完看也不看周蕴洁，径直拉着杨晚清出了门。
“你这样不好吧。“杨晚清拖着季远航，试图让他停下来。
“管她做什么，她没眼睛不会自己看吗？她说的那些话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的。嗯，那边的好特别，我过去看一看，等一下再来找你们。”安抚的拍拍季远航的手，杨晚清知道，他怕她误会。　
“小帆，你陪我去！”拉住不甘心的季远帆，两人的身影消失在灌木后。
看着杨晚清的背影，周蕴洁笑道：“你女朋友很识相哦！”
“有什么话快说。”
“干什么这么不耐烦？急着去找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哦。”周蕴洁轻笑，“eric，要知道是你退了我的婚，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人敢如此践踏我的感情，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不远处的草丛后面蹲着两个人，仔细的观察着那边的动向。
“你这个笨女人。既然想知道他们说什么，干嘛要走开。现在还像做贼一样在这里偷窥。“
“我要是不走开，他们是不会开口的。我不希望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后顾之忧。”
嗬！季远帆偏头看了一眼努力张望前方的杨晚清，被老头子承认的人果然不一样啊，底气足了不少呢。
“没有人践踏你的感情，我们本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长辈的戏言而已，更何况也没有公开出去。”
周蕴洁扼腕，“真是无情啊！eric，她有什么好？论样貌、家世、学识我样样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