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四叶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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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是我们的身上还是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成佑晶没有说话。

叔叔要带她去见他的大哥，她……

虽然是叔叔的亲人，但是。

坐在在飞机场的候车大厅里，成佑晶心事重重。

“佑晶，你怎么了？”

这一点都不像成佑晶，韩哲岩问道。

她忽然紧张得全身忍不住的颤抖，手脚握得紧紧的，手心还冒出了汗。

我是怎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佑晶！？你没事吧……”她好像没有听到韩哲岩说话，一直拽着拳头。

“噢，没事，叔叔。”成佑晶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这种感觉很强烈，不好的预感，混合着空气中闷热的感觉，凝结成成佑晶手心细小的汗珠。

她也道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是见一个人，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很不安很不安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仿佛它正把她心底很久未弹奏的一根弦拉的紧绷，忽然的拨弄，上下的震动，过去的音符就会飘出。

“叔叔，我去一下洗手间。”

成佑晶冷静地起身，径直向洗手间走去。

“……”

第十一章　Part　。2。

*

等到成佑晶出来的时候，她终于可以明白那根琴弦拨动的原因了。

她看到了一个很久没有见面的人。

他那和蔼可亲的面庞曾经陪伴成佑晶整整三年，他幽默风趣的课堂曾经是成佑晶每天的期待。

韩哲岩的大哥……

居然是……

李仲霖！！！

惊讶交杂着恍然大悟，复杂地洗刷着成佑晶。

她的脑袋有点晕眩，脚跟冰凉无法向前，嘴唇更是苍白得毫无一点血色。

韩哲岩和李仲霖在前面谈笑风生地说着话。

“大哥大嫂，你们这次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只是晚了点才和你说，我们其实很早就有这个计划。”

李仲霖解释。

“但是小翔……”小翔是李仲霖还不到两岁的儿子。

“我们也舍不得，只是有更多的人需要我们，还有好多的孩子他们也渴望念书。”

“大嫂你……”

李仲霖的妻子颜琳说：“小叔子什么时候去看看妈妈和小翔吧……妈妈还是挺想你的。”

成佑晶在韩哲岩的不远处站了很久。

……

“佑晶！”

先是颜琳看到成佑晶叫了出来，然后李仲霖也注意到了。

“你怎么在这里？”

……

该怎么说呢……成佑晶尴尬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再次见到李老师，居然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

……

“由**备降本站前往**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未登机牌，由4号登机口上17号飞机。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飞机播报员小姐的声音开始响起。

“要入关了。”韩哲岩说。

“佑晶，不过来和我们说一声再见吗……”

李老师询问着。

“李老师……”成佑晶的声音有点哽咽，她轻轻地上前，走到李仲霖颜琳夫妇身旁。

韩哲岩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了。

“爸爸最近还好吗？”

“嗯，很好。”成佑晶回答。

“最近还有阅读吗？”

“有，一直都有。”

“那你应该把这种好习惯一直保持下去。”

“……会的。”

“佑晶，我能抱一下你吗？”旁边的颜琳说道，成佑晶非常的羞愧，师母颜琳，就算知道她当初做的傻事，也没有责怪成佑晶。

成佑晶伸出双手，和颜琳抱在了一起。

这个拥抱，多了几分家人的温暖。

颜琳在成佑晶耳边悄悄地说了句：“谢谢你也爱他。”

“师母……”

当初成佑晶向李仲霖表白后，颜琳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语。

身边的旅客陆陆续续开始登机。

李仲霖也拥抱了韩哲岩。

然后他和成佑晶拥抱。

“老师要走了，你要相信，书籍是你永远的朋友。”

他在成佑晶的耳边说。

……

“前往**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马上由4号登机。这是*******次航班最后一次登机广播。谢谢！”

广播小姐在不停地催促着，旁边的人流也越来越少了。

李仲霖和颜琳拖着行李箱走进了关口，边走边作出“快回去吧”的手势。

“大哥大嫂，一路保重！”

韩哲岩喊道。

李仲霖夫妇点了点头。

……

他们已经走进了关口。

“再见！李老师，师母……谢谢你们……”

对着只剩检票员的空空的关口，成佑晶大声地喊道。

这一次，她喊得很大声，有个声音从她的心底里呐喊出来。

她一直对少女时代的这件往事耿耿于怀，很想用记忆将它埋葬。

今天，成为了一个正式的告别仪式。

正式地和成佑晶的过去告别。

成佑晶现在心情非常舒畅，但这种舒畅并非来自于一种欢欣雀跃的欢喜。像是一道难题，它沉积已久，今天被解决了，豁然开朗。

*

回去的路上成佑晶对韩哲岩解释了李仲霖是她初中时的语文老师。对她的影响很大，是她开启了她对文学和书籍的热爱。

当然，她省略了曾经偷偷喜欢过李老师那一段。

也许这样是一种不坦白的行为。

但是既然过去了，她很想把它忘记。

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叔叔应该是可以理解的。

当初刚刚见到韩哲岩的时候，成佑晶就有感觉，韩哲岩的和李仲霖有几分神似。

她还在想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相似的人呢。

原来他们是兄弟。

这样就有了解释。

这并非巧合。

冥冥之中在安排着什么，让他们以这样的方式相爱。

韩哲岩也和成佑晶谈起了李仲霖。

他说，虽然他和李仲霖相处的时间不是太久，但是他们毕竟是有着同一个父亲的血缘关系。而且正是他身上散发的人格魅力让人不由地产生敬佩感。世界上恐怕很难找到像李仲霖夫妇这样的人了，如此的热爱教育事业，愿意将自己的一生奉献在其中。

“虽然在联铭县的工资非常的优越，但还是要往穷苦的地方去，很多人都说他们很傻，放着这么好而安稳的条件不要，倒喜欢跑去吃苦受累。”

“大哥的理想和精神追求让我十分敬佩，他说过，我的力量有限，但是我希望通过我仅有的力量来帮助那些得不到书籍的孩子们，我将会为此付出我一生的努力。这样想来，我觉得我们这些，都是俗人……”

透过韩哲岩，成佑晶深深地被震撼了。

她一直以来都很尊敬李老师。但是她的尊敬和喜爱只是出于一个学生对于优秀老师的简单崇拜。现在想来，当初她的这种情感未免显得有些肤浅。今天听韩哲岩这么一说，她更是在精神上树立起真正的敬佩之情。

希望李仲霖和颜琳都平平安安的……

成佑晶在心里衷心地祈祷。

*

这次的旅行来得很快。

当你在不停地盼望着一件事的时候，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可是当它真正来临的时候，你又会觉得时间恍惚间变得那么抽象。

今天就要出发了，成佑晶的心里充满了欢喜。

不过昨天和安鏐生的见面让她有点难过。现在她的手上正拿着昨天安鏐生给她的水晶手链，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事情是这样的。

成佑晶想最近可能会有一段时间见不到她的朋友们了，她应该和他们打声招呼的。

于是她先去找了林粒岑，但是还是没联系上她，她觉得很郁闷。

她找安鏐生，并告诉他，她要离开一阵子。

安鏐生询问她原因。

“你要去哪里？”成佑晶记得安鏐生当时很激动，她总觉得安鏐生隐隐约约猜到一些什么。

“我……”成佑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她的脸上写满了幸福：“总之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但是当时安鏐生和成佑晶说了一句话，让她非常不理解。

他说：

“可是为什么我有预感，这一次你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呵呵，怎么可能，我只是去旅行呐，很快就会回来了。”

“为什么你不和我去？”

安鏐生直接问出的这句话让她一时答不上来。

“我……”

“我知道，你不会和我一起去的。”安鏐生的样子很难过，接着他说：“可是成佑晶，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和韩哲岩在一起！”

她当时震惊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安鏐生怎么也知道韩哲岩，她还没来得及问他，他又说：

“我原来一直想等到你生日那天送给你的，现在看来，你不需要了。”

然后他将一个紫色包装系着蝴蝶结的小盒子扔到成佑晶的手上。

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随便你。”

然后安鏐生就离开了。

成佑晶的脚沉得一步都挪动不了，她没有询问，也没有追上他。他走得那么决绝，一点都不像平常嘻嘻哈哈的安鏐生。

让她没有力量去反驳。

我有什么资格去留住安鏐生，成佑晶想，如果早晚都是要伤害，不如让这一刻来得早一些。

对不起，你很好。可是，我已经有叔叔了……

现在她的手上还拿着那条水晶手链，这条手链是四叶草型的构造，和上一次在安夫人的宴会上看到的黄曦梅的耳坠是同一款。只是偶然提到的喜欢这个款式的水晶手链，没有想到安鏐生却记得，想到这些，成佑晶有点难过。她很喜欢这款造型，四叶草代表希望和幸福，还有世间一直存在的奇迹，因为珍贵，所以值得珍惜。

也许，我一辈子都没有带上它的机会。

她难过地想。

然后，她把它收好，放到自己的书桌上的抽屉里。

*

成佑晶和韩哲岩坐火车去了离联铭县不远的一个小镇——森溪镇。

森溪镇距联铭县只有三小时的车程，当他们提着行李下车时，成佑晶用力地呼吸了一口这座小镇的新鲜空气。

“哇——这里的空气真清新……”成佑晶感慨道。

“这里还有很多很美的传说。”

韩哲岩的心情也很好，他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真好，成佑晶心里想到，很久没有看到叔叔舒心地从心底笑出来过了。

“我们走吧……”

“嗯，好。”

他们从车站出来后，先来到了旅馆。

在定房间的柜台，成佑晶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她想，叔叔会定几间房呢……如果就一间呢……想到这些，她就觉得不好意思。

“韩先生，您好，这是房间的钥匙，请收好。”柜台小姐说道。

韩哲岩接过了钥匙。

“来，佑晶，拿着。”

说着他把两把钥匙放到了成佑晶的手中，然后他拿起了行李。

静静地看着手上躺着的两把钥匙，成佑晶笑了。

*

在安顿好行李之后，成佑晶和韩哲岩开始了他们在森溪镇的旅行。

很早以前成佑晶就有听说过森溪镇了，森溪镇——如其名，是一座由许多小森林和清澈的小溪聚成的小城镇。森溪镇的树种资源非常丰富，郁郁葱葱的大树把整座小镇装点得碧绿生机，很多树很高，比城市里十几层的楼房还要高，人们往往很多时候只能看到树干，它的叶子，也只能留给人们想象的余地了。但是，那一定苍劲地让人敬佩。

沿树而建的居民房子杂乱无规律的点缀着这些树干，低矮的瓦房三五处一间，十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小院子，老人安静祥和地在院子里和邻里唠家常，小孩们玩闹追逐在其中，这感觉，十分惬意。

还有屋子外潺潺而流的小溪水，沿街灌穿十几户人家。溪水干净透明，清脆响亮，缓缓流动时的清灵之感令人心旷神怡。

小桥流水人家，成佑晶不禁想起了古诗词中常常描绘的意境，这里，美得这么诗意，这么安宁，值得用诗词来勾勒。

“叔叔，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当成佑晶和韩哲岩漫步在小镇路上的时候，她问韩哲岩。

“……”

韩哲岩一直低着头，没有回答。

“叔叔叔叔，这里真的好漂亮……”她深吸口气，来到这后，她已经不知道深吸了多少口这里的空气了，好像深怕以后再也呼吸不到这里新鲜的感觉。

这么清新的空气，每一口都能达到肺的深部，冰冰凉的，滋润着人的各个脏腑器官，重新将它们过滤后，变得更加地怡人。

她在小路上伸开双手点着脚尖轻转了一个圈。

“好想永远都住在这里啊……”她轻声说。

有一种陶醉感始终包围着成佑晶，让她暂时没有注意到韩哲岩。

韩哲岩看着她欢乐地在前面跳跃着，他只是安静地走着。

森溪镇。

多久没来了呢……

这里的天空还是这么蓝，这里的树木还是这么高，这里的小溪也还是这么清澈，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唯一变的，只是来时的心情罢了。

天空依旧灿烂，树木依然挺拔，小溪仍旧欢乐。

只是，很多人已离去。

也许地球就是这般无情，不因为谁的离去而痛哭流涕，也不因为谁的走开便伤感悲秋。它终是要转，一直一直，转个不停。

“佑晶……”

“嗯？”成佑晶停下了她一直跳跃着的步伐。

“怎么了？”

“我们去鹂森公园。”韩哲岩说。

他轻轻牵起了成佑晶的手。

鹂森公园的树多得让人眼花缭乱，公园里传来的阵阵清脆的鸟叫声更是让人新奇。

韩哲岩拉着成佑晶一直走，虽然他走得很慢，但成佑晶能感到韩哲岩急切的心理。

他在找什么，目光在左右的树木中不停地搜寻。

“叔叔，你是要找什么吗？”

一路上成佑晶有询问韩哲岩，说她可以帮忙找。

可是韩哲岩只是专注地找着，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她就闭上了嘴。

……

找到了……

韩哲岩一直牵着的成佑晶的手松开了。

眼前是一棵树，和公园里其他的树没有区别，一样的高大和苍翠。唯一有什么不同的，大概就是树干上多了一些划痕，其实成佑晶刚才就注意到了，这里的的很多树干上都是有密密麻麻的划痕的。

她想应该是很多人来这里游玩留下的纪念吧。

那么叔叔……

成佑晶想，他应该也是在找自己的纪念。

韩哲岩摸着他面前树干上的划痕，他的表情专注，毫无被打扰的迹象。就算成佑晶走到他面前，一起看着他注视着的东西的时候，他都没有发现。

岩、熏……

果然，成佑晶看到了那两个字。

不想承认，但是叔叔，真的是一直在找着他和熏的回忆。

这棵斑驳的树木，曾经见证了他们一起来过。

现在它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们的当初。

她的心在看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被狠狠的撕裂开来，向外冒着血。

虽然两个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但很明显可以看出字型。

明知是这样，为什么还是这么难过。

当自己欢心鼓舞地庆幸可以和叔叔一起来旅行，结果发现他只不过是不停地通过她在寻找他的回忆的时候，成佑晶觉得很无力。

她一直认为，时间是可以改变一切的，但是，对韩哲岩，她一直没有办法走进他的心。

“我们走吧。”

韩哲岩口气依然很冷淡，他似乎只是觉得做完了某件事，该离开了。

“我只是想再看一眼。”

……

许久的静默。

“哈哈……叔叔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和我说明理由的。”

成佑晶笑得很大声，她走在韩哲岩的前面，努力不让他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我在想，我们今晚吃什么呢？嗯，一定要吃些有特色的，不行，还得比较美味，当然还要……”成佑晶自言自语，她自己在说些什么自己也不懂。

再给我一点时间，不要让我在叔叔面前流泪……拜托了……

她在心里是这么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