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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栀子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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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宇凡，”挣开方宇凡的怀抱，靳颜曦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好让自己明白此时的自己在干什么。她正色道：“虽然我九年前已经这么干过了，但是为了不让自己更加后悔，所以……”
方宇凡有预感她会说什么，他盯着她的眸子，里面不带一丝刺猬般的排斥和自我保护，一如九年多前看到的那样，干净得容不下一点杂质，都是真诚的影子。不过不同的是九年前他看到这样的靳颜曦会紧张，会担忧，会辗转反侧，现在却是充满了期待。
“咳咳，”靳颜曦，别怕，你有底的不是吗，你知道方宇凡不再会拒绝了，她的手缩回被子里掐住大腿让自己尽量放松。说来好笑，有哪个妻子对在对丈夫说出那番话之前紧张的吗？她让自己吐字清楚些，别被感冒带来的鼻音破坏了感情：“方宇凡，我喜欢你很久了，那个‘很久’的具体年份我也说不上来，我明明很讨厌你的，你总是笑我笨笑我胖笑我手脚不灵活……可是很奇怪我就知道你是对我最好的那个人。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是我记得最深的竟然是每次伤心的时候你陪在我身边，每次开心的时候你笑得比我还开心。我们之间有九年的空白，那九年里我以为你过得很好，早就把我忘记了，你也以为我过得很好，但你有自信我不会把你忘记……
“爸妈过世对我的打击真的很大，奶奶也跟着走了，如果你不再出现，我想我可以一直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下去。你知道吗，看着别人的幸福，听着别人的故事，那种麻木的感觉会让我忘记身上的痛苦。我没有资格痛苦，没有资格爱人，所以我也没有资格成为你的方太太。我真的怕，怕你有一天发现我根本不是你心中的靳颜曦，怕你扔下我，既然以后会有这么一天，我就主动把你吓走就好了，这样想起来也不会那么挫败呐。但是你离开的这一个月让我想了很多很多，方宇凡，你别再走了，就算你对我好只是错觉，与其继续行尸走肉地生活，还不如让我在错觉里安心要来得开心。方宇凡，我喜欢你，就算最后等待爱情的那个人是我我也不怕，就算是你对我只剩下愧疚我也不怕，只要你一直在我的视线里，我就会很安心，将来有那么一天你想走了，我也会放开，至少我没有遗憾了。方宇凡，我，靳颜曦，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情景回到九年前，方宇凡定定地看着她，她闭上眼睛向他嘴唇的方向靠近。冰冷的唇触碰上炽热的温度，他没有推开，也没有接受。靳颜曦看着方宇凡疑惑的眼神，所有的细节和过去那么相似。
接下来还是情景再现，靳颜曦无奈地自嘲：“对不起……”但是我依旧是没有一丁点后悔。
突然被拥进温暖的怀抱里。靳颜曦睁大眼睛看着方宇凡嘴角的笑意放大。她皱起眉头：“很可笑吗？”
“不，不是。”方宇凡在她的耳边轻咬：“我好开心，九年前就很开心，但是今天终于不用隐藏了，也不用考虑该怎么回应了。”
什么意思？
“不过，颜颜，别玩火，我得洗个澡……”方宇凡抓住不知什么时候把玩着他胸前纽扣的不安分的手小声警告：“爸妈还有十二个小时左右降落在这个城市的机场，我不想我们两个都病倒在床上然后让他们都来嘲笑。”
本来方宇凡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的，但是那句“病倒在床上”让善于幻想的靳颜曦想歪了，脸红得更甚。她收起手不满地喃喃：“那你是答应我了没有？”
“答应什么？”方宇凡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她所谓的“答应”具体是指什么。
“废话！我在告白！”靳颜曦吼出来，这个人，她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再给他一次接受她的机会，没想到深情表白之后再无下文。
“你说呢？”方宇凡朝她无辜地眨着眼。假装无视她的撒娇，假装没有什么感慨，大摇大摆走进浴室，留靳颜曦在他背后做鬼脸。
浴室门一关上，方宇凡看到大镜子里的自己根本就乐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脸上的笑容变得那么得瑟，连眼底都尽是幸福的感觉。
方宇凡，我，靳颜曦，喜欢你，很久很久了……他的颜颜，郑重，坚定，而又有些羞涩地开口。他没时间思考靳颜曦的前戏，只需要结果，结果是靳颜曦喜欢他，很久很久。打开花洒的时候，方宇凡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唱歌，欢快的歌，这就是新年啊，没有贴什么装饰，却有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在他耳边一遍遍响起。
外头的靳颜曦郁闷到吐血，她一遍遍鄙视方宇凡。她捏着自己圆乎乎的脸，脸上的温度比手上更高。有没有丢脸呢？还用说么！丢脸丢到家了！九年前的表白被沉默拒绝就算了，九年后，同样的人，告白竟是被嬉笑过去，这是何等的讨厌！
靳颜曦表面上生气，心里是暖暖的。那么久以来第一次春晚没有看到几个节目，也是第一大年初一得到了那么多幸福，终于新年不再只是别人的新年，她靳颜曦也有了一个可以每天念叨的家，家中有他。
“小慧就要做手术了，就在这家医院……手术成功率，很低。”靳颜曦想着重逢以来方宇凡的一点一滴，这句出自方宇凡之口的话语竟也跳了出来。是方宇凡说的，凌慧……
“小慧……”原本的好心情一下子跌进了谷底，凌慧，凌慧，如果说起来，凌慧是她一切不幸的开端，更严格说起来，根本也是因为自己的想法，然后转嫁到凌慧的影响上，给自己带来了那么多的自怨自艾。
方宇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靳颜曦呆呆地坐在床上，对着手机下决心。编辑短信，然后删除，然后再编辑，再删除……
“颜颜，你在干什么？”纠结的样子让人想把她的手机抢过来扔掉算了。
“啊！”这是受惊吓的声音。
“啊！”靳颜曦看着智能手机上她不小心划过的那个“发送”键，整个人呈现崩溃状。就知道不应该跟风换什么智能手机，轻轻碰就行了，她多希望手机突然失灵或者信号突然□扰。
可是没有，正在景扬怀里睡得安稳的凌慧没有梦到她大早开手机会收到这样一条短信：今天是大年初一，如果晚上没有事的话就过来一起过年吧。
第四十三章
方宇凡，你说，我们成长的初衷是什么？我们追求成长的初衷是什么？一个人是没有任性的资格的，而我一开始的任性，只不过是有包容着我的你们在我的身边。
靳颜曦安静地躺在方宇凡怀里沉沉睡去，黎明，难以喘息的时刻，如果是在梦中就不必害怕，因为梦中的人能够安抚你现实中所有的悲伤。方宇凡睡得并不深，他能感觉到靳颜曦的气息，轻轻的，也许别人听不出那是靳颜曦的气息，但是他就是可以感觉得到。如同遥远记忆中栀子花的芬芳，淡淡的，辨识度又是那么高。
墙上的挂钟“嘀嗒、嘀嗒”响着，对于方宇凡而言，这个声音是最好的催眠曲，小时候在N镇的每一夜都是伴着相同的声音入睡，也有不同，N镇一年到头满是潮湿感觉，不会像这个城市，那么干冷，干冷得春节都显得有点苍白。春节了啊，你看，只要一打开回忆的匣子每一样东西都能想起从前。想起从前每一年最热闹的节日。方宇凡庆幸，今年春节，她在他的身边，他在她的身边。
夜的尽头，最漆黑的时候，那么寒冷，窗外北风似乎开始呼呼作响。破晓就在不远处了，那么温暖，怀中的心跳是那么真实。
……
靳颜曦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方宇凡的身影，她在前一天晚上体会到了从孤独到幸福的感觉变化，她要确定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左手边的枕头有着微微凹陷的痕迹，用手触摸却是冷到心底的温度。
“方宇凡，方宇凡……方宇凡！”靳颜曦开始慌乱，泪水一下子涌上来，那句在言情小说里必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来着——如果真的是一场梦的话，她宁愿永远不要醒过来。
方宇凡打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靳颜曦坐在床上，呆呆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到被子上，她也当做没有看到。
“颜颜，起床啦？起来洗个脸刷个牙，可以吃午饭了。”他围着那条滑稽的加菲猫围裙，手上还拿着亮蹭蹭的锅铲，不明所以地看着靳颜曦。正想着她又犯了什么病的时候眼前飘过一道人影，靳颜曦早就扑了上来，也不管现在是什么状况，紧紧地环住了方宇凡的腰。
方宇凡微笑着把手背搭上靳颜曦的额头上，再摸摸自己的额头：“已经退烧了啊，难道是烧坏了吗？”
“你才烧坏了！方宇凡，你真的是真的。”靳颜曦闷声地说，但是语气里有很明显的很压抑的开心。
“好吧好吧，方太太，洗洗去，然后吃午饭，我都担心你的胃了……”方宇凡的下巴冒出了黑色的胡渣，这样的他让靳颜曦简直不敢想象。说实话，即使是结婚之后方宇凡在靳颜曦的眼里还是那样温柔的，没有脾气的，绅士的，永远阳光的——对了，这就是她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啊，有哪对夫妻是这样的？就算方宇凡喜欢和她斗嘴，他的形象也是那么高大不可亵渎的。
顺着靳颜曦的目光，方宇凡摸了摸自己的胡渣，顿时有些脸红：“我也是刚起床，还没有来得及刮胡子呢。”看到靳颜曦只穿了一件睡衣又皱起眉头：“靳颜曦，你以为退烧了就是病好了么，还不快点穿衣服去！”
靳颜曦“嘿嘿”地笑着，抢过方宇凡的锅铲径直向外走去。暖气充斥着这个房子，靳颜曦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寒冷。
“这人，不是还哭着的吗，怎么一转眼又……”方宇凡跟在靳颜曦身后。
“方宇凡，你煮了什么，我想吃酱鸭翅。”
“没有酱鸭翅，还生病呢，大年初一就这样啊，清淡点就够了。”在安排靳颜曦的伙食这件事上方宇凡绝对没有退让。
靳颜曦哼两声，把锅铲往方宇凡手里重重一扔，转身进了浴室。
四菜一汤，又是清淡得可以的一桌。靳颜曦愤愤地盯着洗漱好的方宇凡，下巴上的胡渣给刮干净了，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的，那样子，那神态，一点也不像一个奔三的人，反而像一个洋溢着青春冲动的青少年。
“吃吧，吃好了就吃药，烧是退了，但是你的感冒还没有清干净呢。今晚你不是还让小慧和Kings过来吗，你一身的病毒，让人家怎么靠近哪……”方宇凡盛了一碗鸡汤递给靳颜曦，而靳颜曦听到晚上凌慧要过来的事，肠子都悔青了——也不是特别排斥，就是觉得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慧，那么冒然地邀请她，这是什么状况呢？
方宇凡不理靳颜曦瞬间变化的表情，继续说道：“爸妈三点半就到机场了，吃了饭我去接他们，晚上的饭菜我都弄了大概，你别瞎动我的厨房。”靳颜曦的手艺虽说不会像九年前那样可以把整个厨房弄得面目全非，但是也不能指望她会弄出什么好东西。
“你什么时候弄的？”
方宇凡抬眼看她一眼，然后一脸莫名其妙：“我比你早起了两个钟头，你说呢？”两个钟头里也顾不上洗漱了，大年初一的菜市都是冷清的，想买新鲜的菜还得抢快些。开车到附近的菜市买好菜回来，还给靳颜曦弄出标准的一桌虽说是她很不满意的四菜一汤。
“哈……”靳颜曦心情大好，低头喝汤，偶尔又抬起头偷看一下方宇凡，像极了十足的害羞小媳妇。
“对了，方宇凡，今天是大年初一，新年快乐哦。”靳颜曦狡黠地笑着。
“嗯，新年快乐，然后呢？”不用想也知道靳颜曦又想到了什么坏主意了。话说回来，靳颜曦也好久没有那样的感觉了，开始恶作剧的感觉，那么多年，自己一个人，早已失去了恃宠而骄的资格。
“礼物，或者红包呢？”礼物就不巴望了，从方宇凡的行为上看来，他出国一趟一定没有给她带回什么礼物，那么红包就一定要拿到一个很大的，这时靳颜曦自动无视她还有借了方宇凡一大笔钱的记录。
“嗯，吃完饭再说吧。”一顿饭，方宇凡吃得很是淡定，可心里早就乐的跟个什么似的了。
吃过简单，呃，其实也并不简单了，的午饭，靳颜曦窝在沙发上看春晚的回放。瞧瞧，真的很多年过去了啊，赵本山的小品都成了儿时的回忆，那么多经典在岁月中慢慢沉积了下来，消失在时间尽头。方宇凡在厨房里洗碗，靳颜曦想着，她病好了之后也应该帮着洗碗了，据说家务活总是让婚姻中某一方包下的话会造成婚姻的不和谐。
方宇凡忙里忙外的，完全继承了方妈妈温柔贤惠的优良作风，那她靳颜曦自然当仁不让地把方爸爸一贯在家里的懒散发扬光大啦，喝着方宇凡给她倒的蜜糖水，她心安理得。方宇凡洗了碗自己一个人进了书房，至于在里面干嘛了，靳颜曦也不太在意，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什么东西，细看之下靳颜曦倒是熟悉的很。
她一直想打开，却又不敢，或者说没有那个接受能力的相本日记，其中一本……她看到那个本子标上了“24”这个数字，应该就是方宇凡最近记下的东西了。
“这是……什么？”从方宇凡手中接过那本素净的日记，淡蓝底的封面只有方宇凡一向刚劲有力的签名。靳颜曦不是傻子，她才不想身体力行探索出如果方宇凡知道她曾经偷看过他的日记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相本日记……”看了靳颜曦一眼，方宇凡意识到她问的应该不是这个，想了想又说道：“我有记日记的习惯，当然，也不是每天都写，只写有意义的……这本日记，没有照多少张相片……嗯，也没有什么机会照……嗯，送你吧，我的秘密都在里面了，这是第二十四本，还有二十三本都放在书房的书架上了，都把它们送你了。”
有些颤抖着打开了那本日记，方宇凡的字九年来没有改变多少，一定要说一个改变，就是他的字变得更加吸引人了，字如其人，字如其人啊。就像方宇凡说的，这本日记没有多少照片，靳颜曦压根不知道方宇凡有拍过什么照片。入眼的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迹——我一向不相信缘分，但是这一次只能感谢老天，真的有缘分存在，让我又一次遇到了颜颜。
第一篇日记如下：
20××年9月4日天气：晴
今天的天气不错，也是我到了A市之后最不错的一天，如果说今天什么事最不让我后悔，就是今天我答应了二哥和“心岸国度”谈合作案。该怎么说呢，我应该相信缘分的，那么多年过去了，颜颜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看到她了，即使是一眼之后她转身跑开，可我相信她如我一样开心。没有照片，也不需要照片，一个随时随地都能够想起她的模样的人海需要什么照片呢？今天是个好的开始，现在的颜颜是Cyvia，她是设计师吗？为什么呢，我以为她选择了当医生这个理想，虽然靳爸爸一直都不怎么同意的。不过，如果不是当时她的选择，今天我也不会在那样的场合下遇到她。她逃开了，是被吓走了吗？
……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靳颜曦绝对会觉得这种日记是幼稚无比的人写出来的，而且是那种恋爱中的白痴小女生。她的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然后笑意越来越明显。因为感冒，她的鼻子痒痒的，加上刻意控制的笑，让她连打几个喷嚏。
“有那么夸张吗？”方宇凡递过纸巾，“我也就想到什么写什么了，早知道不送给你了。”作势要把日记抢过来。
“不给，别抢！”靳颜曦合上日记本护在怀里，这样让人开心的文字应该慢慢来看，从他的日记中看着他走过的路，以此弥补九年的空白。靳颜曦突然拉过方宇凡的脖子，在他的唇边重重地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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