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丛林-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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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无论怎样决绝的动作，也结束不了心中的狂乱。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向楼下，路上只是静悄悄的黑，已经不见他们的踪影。
　　心是任何牢狱也辖制不住的囚犯，只为那一个人画地为牢，心甘情愿。
　　苏航，如今你的心，究竟在哪里？
　　夜风渐凉了，海风吹拂窗帘，起伏飞落时，一股烟气飘然而出，另一个房间，黑暗里，只见一小点烟火微明，良久不灭。
　　点不燃你，便只有燃烧自己。
　　苏航背着米果，穿过市场到那位医生的家里，已是全身大汗淋漓，连两袖清风跟着跑的小敏都累得直喘气，还别说苏航背着一个人跑。
　　医生见状将他们引到内室，拉开一副挂在屋中的白帘子，让苏航把米果放到一张病床上，看来这个医生在岛上也时常行医，家里设备如同一个小诊所，大概岛上居民都会在他这里来看病，只是没有对外开门店，相当于赤脚医生，外地人大多不知道。
　　医生查看了米果的病情，询问了病史，开始开方子。
　　“是急性胃炎，需要输一点液体，我开一个方子，你们到市场挨着的那个药店去把药拿来。”
　　“那里有药吗？”
　　“有，一般普通的药品还是有的，只是处方药要凭医生方子去买。”说着医生撕下方子，“快去吧。”
　　苏航也顾不上擦汗，接过单子又往药店跑。
　　药拿了回来，医生给扎好针，“可能得两个小时，你可以睡一下。液体快完了叫我，我在那边房间。”后一句话是说给苏航和小敏听的，说完就离开了。
　　“要不你们先回去吧，我输完液应该就好了，你们没必要都在这儿等着。”医生走后米果向苏航和小敏道。
　　“留一个人吧。”苏航道。米果刚想说让小敏留下，苏航又说：“小敏你先回去，一会儿输完液都大半夜了，留你们两个女孩子不安全。”
　　“那好吧。”好像也没办法辩驳，小敏将米果的外套放在床头上，先回去了。
　　诊室只剩下苏航和米果两人，一时无话，液体慢慢流进米果身体，不知道是不是用药不同，并没有以往效果来得快。米果想闭眼眯一下，瞬间又被一阵恶心惊醒。苏航连忙拿来垃圾桶，将米果扶起来一点，结果猛烈的一阵呕，吐出的不过是一些褐色悬液。
　　“吐血了吗？”苏航大惊，放下垃圾桶就要去找医生，米果还没喘过气，伸手拽住苏航的袖子半晌，才慢慢说道：“不是，是我肚子里没东西可吐了。”
　　“那，要不要吃点什么，我出去买。”
　　“现在还不能吃。”
　　“怎么会这么严重？”苏航眉头一直就没展开过。
　　“急性胃炎是这样的，看起来吓人而已。”米果无力的笑，“对不起啊，有点恶心。”
　　“这时候还说这些。”米果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太善良。
　　“呵呵。。。。”
　　液体输完，苏航叫来医生拔了针。医生又拿来一瓶透明液体，“喝点这个，补钾的。”这玩意儿米果之前也喝过，并不陌生，接过瓶子就喝，只听医生又嘱咐道：“有点难喝，捏鼻子闷一大口。”苏航闻言，伸手扶了米果，眉头又皱到了一起。
　　“今晚可以先不用吃东西，明天早晨起来喝点软粥。”医生又说。
　　“谢谢医生。”
　　出了诊室，苏航扶着米果慢慢往酒店走。米果胃疼减轻不少，但是脚下还是发虚。等在米果门口的亦婷，看到苏航和米果回来时的情景，便是苏航几乎整个怀抱将米果圈在怀里，那样走过来。
　　看到亦婷，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脚步，米果下意识站直了身子。
　　那样的怀抱，要说不贪恋吗？怎么可能不贪恋。只是这贪恋，在不该贪恋的时间，不该贪恋的人。
　　被夜风吹凉的脸颊瞬间燥红，在亦婷炙热煎烤的目光里，米果觉得自己好像入侵的第三者。
　　“我们分手吧。”亦婷虚空沙哑的声音犹如夜间鬼魅，响起在灯影昏暗的走廊。话音飞散，亦婷转身而逃。苏航呆愣片刻，旋即冲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亦婷，亦婷挣扎，苏航圈紧，亦婷再挣扎，苏航再圈紧。
　　走廊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一阵风吹进来，米果只觉得全身发虚。于是伸手扶着墙靠着，靠着又慢慢缩到墙角蹲下去，将自己裹成一团，把脸深深的埋进膝盖里，似乎这样才是最适合她的姿势。耳边亦婷的伤心哭泣，苏航的着急解释，仿佛一曲缠绵哀绝的恋曲回响，唯一的嘈杂，便是她还在这角落呼吸，呼吸着，忍不住抽泣。
　　一双温热的手落在米果的肩膀，仿佛这世间唯一的温度。米果随他起身，跟着他的怀抱走进房间，被他安置在床上躺下。
　　“睡吧。”
　　丛林沉静的话音犹如梦中幻语在耳边响起，与无声滑落的泪水交杂。他没有开灯，走到窗边的椅子坐下，咔一声打火机响，黑暗里燃起一点小小星火，随着呼一声轻轻的吹气声，一阵轻烟飘起在从窗外照进来的路灯光里。
　　点烟，抽烟，点烟，抽烟，好像这黑夜里永恒的循环，米果自躺下就没再动过，感觉很累，很累，累到不清楚是睡是醒，满耳只是亦婷凄绝的哭泣和黑暗里循环往复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开丛林（二十三）

　　一抹强烈的白占满了整个视野，米果着急的四处寻找，怎么也找不到可以冲破牢笼的出口，整个世界只是空茫的白，胸口好像被一团棉花堵住，她费尽全身力气，才获得一口空气，得以呼吸。米果睁开眼，反应了半晌，才发现原来已是清晨，那一抹白，不过是从窗户投进来的一缕晨光。
　　一声门响，丛林端着一个托盘进来。
　　“醒了吗？起来喝点粥。”
　　米果坐起来，粥已经递到面前，是蔬菜瘦肉粥，熬得很糯，在这里这几天，从来没见过熬得这么好的粥。难道是自己没发现？
　　“胃好些没有？”丛林问。
　　“好些了。”米果低头喝粥，喝了两口想起来一个问题，“这，是你的房间？”
　　“是。”
　　“那，你昨晚，睡在哪里？”
　　“睡在你旁边啊。”丛林玩笑着说。他要如何说，自己其实一夜未眠？
　　噗。。。。米果喷饭。
　　傻妞居然连这也信。
　　“我到浩子他们房间睡的。”丛林笑。浩子是他公司一个职员。
　　“哦。”米果应得短促，低头喝粥时涨红了脸。晕死了，刚才都在想些什么？
　　“你们出海应该要出发了吧，看来我今天又只有留守酒店了。”米果瘪嘴叹息，望向窗外，奇怪自己复活得好像有点过快，昨晚只是一场噩梦吗？
　　还是只是矫枉过正。
　　“他们已经走了，天刚蒙蒙亮就走了。”
　　“那你。。。。”
　　“我不去了。”
　　“那很可惜，到岛上来就是为了体验赶海。”
　　“没关系，以后再来也可以。”
　　“对不起啊。”米果知道是自己耽误了丛林。
　　“别老说对不起，说多了也不值钱了。”
　　一句话呛得米果马上闭嘴，丛总你需要客气得这么难听吗？
　　丛林走进卫生间，稀里哗啦水声传来，米果瞥见他一小块侧影，他开始刮胡子，衬衣纽扣被解开到第三颗，衣襟随着他刮胡子的手臂牵牵扯扯，一小块胸膛若隐若现。本是很正常的画面，米果却涨红了脸，四年前的记忆海潮般袭来。
　　“我。。。。把餐盘端下去。”米果跳下床，扔下一句话端了餐盘就走。丛林一边刮胡子一边口齿不清道，“他们自己会来收的。”但米果已经不管了，迅速跑了出去。
　　“姑娘，粥味道如何？”米果站在厨房传菜窗口，把盘子递给师傅。
　　“挺好吃的，师傅手艺很好。”米果由衷夸赞。
　　“看来你男朋友要做无名英雄哦，哪里是我手艺好。”师傅正在揉一团面，一边揉一边笑。
　　“我男朋友？”
　　“是啊，给你送粥来那小伙子不是你男朋友吗？姑娘眼光不错，现在愿意这么照顾人的小伙子可不多了。天还没亮就来了，那时候我们早餐还没弄好呢，他就自己来熬的，熬了有一个多小时呢，就在那守着，好耐性。”师傅朝米果比出一个大拇指，指头上还裹着白白的面粉。
　　“在聊什么？”米果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丛林一边理着衣服领子一边走过来。
　　“聊师傅好手艺！”米果果断而大声的答道。惹得丛林奇怪的看她一眼，抢答么？
　　只听师傅呵呵呵笑起来，继续揉面。
　　“要不要出去走走？”丛林摸不着头脑，转头问米果。
　　“好。”
　　大部队都去赶海了，沙滩上倒是清净下来。
　　米果蹲下来捡贝壳，这片沙滩几乎没有像样的贝壳，人太多早拣完了，剩下的好些都是那些吃了海鲜扔下来的壳，米果拣起一块，自觉好笑，“不知道这是谁吃剩下的呢？”电视里演的浪漫怎么忽然那么世俗，是她自己不够浪漫吧，以前总嫌有些女孩子太矫揉造作，也许不过是她自己太不懂风情。米果莫名的想起亦婷，男人们都喜欢那样的女孩子吧，漂亮，会撒娇，会明目张胆粘着，会搞好群众关系。
　　“这个给你吧。”丛林从裤兜里掏出一颗小海螺，和他的大拇指一般大小，这在已经被搜罗一空的海滩上也算珍奇了，不知道他是在哪里捡到的，居然很完整。
　　“你在哪儿捡到的？”米果一看就不像是纪念品铺子里买的那种仿制品，面露惊喜。
　　“就，昨天去的那边海滩。”
　　“你还会捡贝壳的吗？”米果好像看到一个小孩子站在面前。
　　丛林只是笑。
　　不知不觉已经走得有些远了，米果身体还没恢复，有些累，两人走到一艘废弃的旧木船边坐下来。太阳已经出来，静静的洒在海面，一片波光粼粼。
　　风一阵一阵吹来，仿佛要把整个人都荡漾开去。米果想起中学的时候，夏末的日子，坐在窗边的位置上夜自习，七点钟，天将暗未暗，凉风渐起，吹拂手中书页，正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少，就觉得那风，它吹皱了一整段静好时光。
　　而此刻坐在海边的米果，却觉得那风，抚平了所有的嘈杂琐碎。
　　所有的情节，无论有多完整，喜怒哀乐都仿佛遍地碎石，杂乱不堪无法拾捡，只有忍痛走过，别无选择。
　　沉默，良久。
　　“丛林。”米果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叫他。
　　和着风，丛林仿佛听见幻觉。
　　他侧过头静静的看着她。
　　“我。。。。”米果也看着丛林，一个字出口，又开始咬嘴唇。
　　丛林放在米果背后的手，举起又落下，终究没有抚上那长发。
　　“对不起。”良久，还是只有这三个字。
　　“只有这个要对我说吗？”丛林眉头轻皱，话语轻咛。
　　米果不言。
　　“呵呵，我说过，对不起说太多，也会不值钱的。。。。。就别再说了，我永远不会怪你。”
　　丛林跳下木船，“走吧，去吃午饭了。”
　　“就中午了吗？”
　　“十一点了。”丛林晃晃手臂上的表，“你的胃现在不能饿，走吧。”
　　两个人缓缓走回酒店，丛林去向餐厅要稀饭馒头，还好都有。
　　“要什么菜吗？我让他们弄。”
　　“不要了，吃了不消化。”米果喝稀饭啃馒头，“我每次犯胃病就只能吃这些，一点也不能嘴馋。”
　　丛林只是看着，觉得她像一个可怜的孩子。
　　“你要喝稀饭吗？”米果客气的问道。
　　“不了。”
　　“也是，没盐没味的，我要不是胃疼我也不要吃，哈哈。。。。。一会儿陪你去吃别的吧。”
　　“好。”
　　犯着胃病，饿得快饱得也快，没吃多少米果就觉得胃胀，不想再吃了。于是陪丛林到市场上找东西吃。两个人找了家环境还好的小餐馆坐下，菜单上除了海鲜还是海鲜。
　　“大概也只有我们这些内地人稀罕海鲜，他们自己早就腻了吧。”米果笑说。
　　“嗯，人都是缺什么稀罕什么。”
　　不一会儿点好的菜端上来，米果老老实实看着丛林吃。
　　“让你陪我吃饭，好像有点虐待你。”丛林看着菜不好下手。
　　“没事，习惯了。”
　　好像也有那么几次，是这样陪着苏航吃饭。
　　丛林吃饭还是很快，三下五除二吃了，两个人去逛市场。市场和一般小县城市场一样，一个四面敞开的大棚，里面砌一排一排的长条台面，上面摆着各种杂货，干海鲜，因为还有各种鲜活的海产，地面上水流滴答，时不时遇到水洼米果提起长裙轻轻的点起脚尖跳，丛林伸一只手轻轻带着她。
　　结果为了迁就米果的路线，丛林的鞋子就毁了。等回到酒店米果才看见。
　　“对不起啊。。。。”米果歉意，刚才只顾着自己了。
　　“没事，男人本来就这样。”
　　“拿给我帮你刷刷吧。”
　　“我可不敢虐待病人。”
　　丛林笑。米果也笑。
　　中午出海的人都回来了，吃过午饭就组织离开小岛了。人都齐了，唯独不见苏航和亦婷。
　　人群嘈杂了小会儿才有人报告，“苏总和亦婷小姐已经先走了，给我发了消息我没注意看，我们不用找他们了。”
　　大家这才松一口气，继续准备上船离岛。
　　正在大家尽情的享受捕鱼的新奇快乐时，亦婷已经收拾好东西先离岛了。早上苏航去找她，已是人去楼空。亦婷在飞机起飞前一分钟才给苏航发来短信，“我有事先回家了。”苏航打过去，已经是关机，
　　哀，莫大于心死。
　　亦婷真的觉得自己心已经死了，苏航，难道你从来就没有发现自己也有一点喜欢米果吗？还要狡辩，还要否认，还执意不说分手。到底这样牵绊着，是为什么？
　　坐在飞机上，亦婷泪如泉涌，无声的哭泣，好像要把自己抽空。
　　有时候连她自己也模糊了，是自己多疑，还是那就是事实，但真到了这一刻，心痛得如此明确。
　　亦婷打开手机，翻到最后，几张存了四年的模糊照片，为什么这样的女人你还要喜欢？
　　打不通亦婷电话，苏航虽然着急，随后一步也离了岛。
　　但是当他赶回家时，却并不见亦婷。他不知道，亦婷只身去了别的地方，继续剩下的旅途。
　　苏航头脑混沌，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这几天实在是疯了。
　　拥抱着米果的时候，他竟然还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而亦婷的离去，又仿佛活生生要将他剪断。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开丛林（二十四）

　　两个小时的水路回北海，米果本来不晕船的，因为胃炎没有痊愈，一路上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海浪颠得直发晕。运气不好的又是遇上风浪大，米果坐在靠窗的位置，船舱外突来的海浪近在咫尺，简直像要将她吞没。
　　“我晕得不行了。”米果一脸痛苦的像小敏道。伸手翻出前面椅背袋里的塑料袋牵开，却又吐不出来，只剩下喘，咳嗽，不一会儿手指都麻木了，小敏看到米果伸出来的手，手指都扭曲了好像中风。
　　“怎么办啊，到岸还早呢。”小敏也是束手无策了。一边帮米果拍背一边东张西望，虽然明知道没有别的办法。却正好看到丛林，小敏像抓住救命稻草，示意丛林过来。
　　丛林连忙过来，“又严重了吗？”
　　“她看起来很难受，怎么办啊？”
　　“你过去我那边坐吧。”
　　小敏连忙起来让丛林坐下。
　　“别呼吸太急，这样大脑会缺氧的。慢慢调一下，深呼吸，来，。。。”丛林一边说一边轻轻揉米果的胸口，米果听他的话将呼吸调过来，手指才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