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之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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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马焯晔呆住了，他没想到他的一句话后，刚刚还笑得让他心头一暖的女孩就这样目光空洞的望进他的眼，眼泪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一下一下锤在他心头。
　　夏日傍晚送来一阵阵凉风，夏小满支离破碎的声音随着风儿消失殆尽……
　　“我……也想任性……叛逆……一回啊，可是人都没了……我的反抗应该给谁看呢……”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更文~

　　☆、暴风雨（三）

　　在马焯晔面前失态的落泪是夏小满从未想过的。只是当他说出那些话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他对他爸爸的愤怒。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潜意识就告诉自己这是不对的啊，明明是她没了爸爸啊，明明爸爸是期望她能成为一个幸福快乐的人，难道她也不能成为吗？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不去珍惜有爸爸的时刻？
　　第二天，夏小满特意起了个大早，还加快了车速，为的是避免和马焯晔见面。
　　只是……
　　当这一男一女大眼瞪小眼地呆住在转口处时，两人不得不感慨命运的作弄向来就是讲究出其不意的。
　　“呃……那个，早上好，昨天的事……”
　　“早上好！”夏小满立即打断了他要道歉的话，骑车从他旁边经过，“快走吧，上学要迟到了。”
　　“我们今天提早了十分钟……”马焯晔有点类似无奈的声音幽幽飘向她。
　　夏小满面红耳赤的停车，挣扎了十秒后，她往回骑到马焯晔的旁边。
　　“对不……”
　　“等等，”她低着头，又一次打断他，“我先说。”
　　“……”
　　“昨天搞得气氛那么僵是我不对，这本来没什么，一个笑话就可以救场的，可是我……我哭了，所以才会变得好像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的，是我不对。对不起。”
　　马焯晔惊异的看着她，但她一直不把头抬起来，他实在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沉默了三秒，忽然叹了口气。
　　“说完了吧，到我了吧，打断了我了我两次，这可不是要道歉的人的表现啊。”
　　“啊？”
　　意料到夏小满会抬头，马焯晔伸手就给她一个爆粟。
　　“我不是要躲你才早到的，因为今天我爸会早起，所以我要起的比他早，只是这样而已。”面对夏小满捂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的表情，他咧开嘴角，“我还没吃早餐，陪我去买。”
　　听见他从便利店出来的脚步声，夏小满一回头，怀里就被塞了一个早餐包。
　　“喏，你这么早，肯定也没吃啥吧……”马焯晔咬着一串牛肉丸，汁香四溢，刺激着夏小满的感官。
　　确实，她的坏心情从昨晚一直持续到早上，所以早餐也只是胡乱啃了几口包子而已。她抬头刚想说谢谢，但下意识又问了句：“这面包要多少钱？”
　　马焯晔正在嘴里和烫口的丸子作对，听见她的问题，没留意咬了一口，热汁烫的他眼泪的都出来了。
　　“哇，看不来，你还挺有讲笑话的本事啊，”缓了几口，终于吃下那个丸子，他接过夏小满的纸巾，痞痞地说，“你看我会要你的钱的吗？”
　　心下虽然明白，但夏小满还是不太习惯欠人情，就像妈妈一样，爸爸死后也是不得不借了舅舅一笔钱，但不管舅舅怎么说不用还，妈妈还是固执地摸早贪黑，甚至不惜劝四年级的夏小满不去春游，省出一笔钱，终于在三个月后还清给舅舅。她不肯欠情的性子大概就是从妈妈那里学来的吧。
　　“不是吧，不用让你出钱，你还这副表情。得了得了，4块，快还吧……”
　　夏小满立刻低头找钱包，吓得马焯晔伸手就去按住她。
　　“不是吧你，真还？你没给人请过吃东西啊？！”
　　不知道是不是马焯晔的声音太激动，夏小满愣住了，许久，弱弱的憋出一句让人肝上火的话。
　　“呃……我的话，确实是这样……”
　　她很少出去外面吃东西的，因为路漫漫知道她的性子，所以就算和路漫漫去外面吃也是AA制。
　　“那就我来给你开个头！收回去，记住，虽然以后会有很多人请你吃东西，但你的第一次请客是小爷我！”
　　“……”
　　夏小满抬头看着这个张扬着青春的男孩，飘柔的刘海下有一双以前她以为很淡漠的眼，此时沾满了阳光暖暖的味道，融化了她自以为是苍白的青春。
　　中午从饭堂出来的时候，夏小满又遇到了马焯晔，只是旁边多了一个周婉惠。
　　“嗨，小满，吃完饭了？”
　　“嗯。拜拜，我先走了。”
　　“喂，夏小满！”
　　夏小满顿了一下，心里在念叨马焯晔：真是不会看气氛啊，叫我干嘛？但还是撤出一个笑容回头：“嗯？”
　　马焯晔指着他的嘴角，面无表情：“这里，嘴角沾着饭粒了。”
　　夏小满迟疑的摸上嘴角，果然有一个好死不死的饭粒，她立刻恨恨的往嘴里一抹，嚼碎下肚！抬头对上马焯晔貌似是欲笑不笑的表情，更是一肚子气，咬牙切齿从嘴里磨出声音。
　　“真，是，谢，谢，你！笑抽不谢哈！”
　　马焯晔扬扬眉，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掉头走向饭堂。
　　“对了，焯晔，我倒一直忘了问你，你什么时候认识小满的啊，怎么我都不知道？”周婉惠虽然把这几幕看在眼里，但还是感觉不敢相信，他们到底什么时候这样亲密了？
　　马焯晔的表情已经回到之前，不拒绝也不接受：“不记得了，你不知道的事可能还更多。”
　　怎么会不记得？
　　马焯晔“滴”了一下饭卡，端过餐盘。
　　其实在后来他才想起，原来是他先注意到她的。他分班前一直坐公车上学，记得是一个冬天，那时公车在等绿灯，而坐在靠窗的位置，正百般无聊地在看窗外的景色的他，忽然就被一抹红色吸去了目光。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围着红色围巾的女孩骑着一辆银色的山地自行车正从后面骑上来与公车并行。
　　她的整个脸几乎埋在围巾里，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而且他总感觉车子和她这种女孩不太配，不会她是觉得帅气吧？就在这时，公车开动了，她小小的身影立刻就被抛在后头。终觉得被什么东西牵引似得，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她，看见她很努力的骑着，好像有点不服气的想跟上公车的趋势。红色的围巾在她背后呼呼的飞着，他心想：这红色真美，骑单车啊，感觉很不错呢。而这个女孩……
　　还真笨啊……
　　“我也想任性叛逆一回啊，可是人都没了，我的反抗应该给谁看呢……”
　　想起她哭着说的这句话，他忽然停住了筷子，暗暗在在心里下定了一个决心：找个时间告诉她吧……
　　周婉惠心不在焉的吃着，看着马焯晔一会儿不经意的微笑，一会儿又表情严肃，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他的心事是因为夏小满不是她？
　　夏小满，你凭什么？
　　周婉惠恨恨地用筷子戳破一个丸子。
　　午夜时分，一场雷雨毫无预兆的下了起来，夏小满和妈妈向来睡得都很沉，除了感觉窗外有点喧闹，她们一直雷打不动地睡着。只是……
　　“啊！”妈妈的声音惊醒了夏小满，夏小满揉了揉睡眼，目光首先落在了窗台——狼藉一片，而经过一夜的摧残，勿忘我已经耷拉着，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新年好！没想到这文会过年，我不是故意的啊！！（抱头）
　　接下来，我就要考试了，更文的话，我尽量吧~
　　…………………………好像很不可信O__O〃…
　　最后，还是谢谢一路看到这章的读者，真的很谢谢O（∩_∩）O

　　☆、半夏之花

　　“小满？小满？……小满！！”
　　“啊？”
　　路漫漫绕到夏小满的前边，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夏小满被盯得心里发毛，不自在的问：“怎么啦……”
　　“告白了？被甩了？”
　　“啊？！”
　　夏小满很明显还没从迷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路漫漫无奈的叹着气，拍拍夏小满的肩。
　　“瞧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就是失恋吗？”
　　路漫漫平时不装淑女，就是一个低不了嗓门的女汉子，而“失恋”一词也是狠狠的把小满给撞击清醒过来了。连忙拉走路漫漫，避开周围若有若无的目光。
　　“不是啦，我都说了那是我一个人的事，不关他的事，我是不会告白的。”
　　夏小满急的直跳脚，路漫漫却是一脸的无所谓。
　　“好好好，我家小满就是那个天底下最最喜欢自虐的大笨蛋，一百条牛都拉不回她智商的固执鬼。”
　　“漫漫……唉……”
　　夏小满看起来真的心情不太好，路漫漫也赶紧收起玩笑的心，双手搭在她肩上。
　　“所以到底怎么啦？”
　　“这事说大不大，其实就是我养了快半个夏天的盆栽被昨天的那场暴雨给灭了，心里有点不甘和郁闷而已。”
　　“哦，这样啊。”路漫漫松了一口气，“死了也没办法啊，再重新买一盆呗。不过说实在的昨晚的那场暴雨真是把我给吓了一跳，这眼看着也是台风的时节了，下雨天也会增多了，要是多几场红色暴雨，黑色暴雨什么的多好啊，我们就不用挣扎的早起去学校了……”
　　夏小满听着路漫漫碎碎念，但思绪也飘远了。她心里也很明白，很多事情是很无奈的，你无法预料到，上一刻还微笑的告诉自己放学来接她的爸爸，怎么在下一刻就因为一场车祸死去了。也许这是命吧。
　　夏小满信命，从爸爸死去后，她就很善于用命运来开导自己，单纯也很固执地信着，好像一旦失去了这个精神支柱，人就会瞬间崩溃一样。
　　想起爸爸，夏小满的状态就会变得很不对，连上历史课的时候，在历史老师问问题时都发了很久的呆。这一切周婉惠都看在眼里，她不知道夏小满今天怎么了，但她自己清楚的知道，有些话她必须早点跟夏小满说，就在今天。
　　“小满。”
　　夏小满正低头收拾书包，听见这并不符合主人形象的严肃声音，有点奇怪。抬头看，周婉惠也是一副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的表情。
　　“呃……有事？”夏小满还没想到自己又是哪里和她有过什么事情，只好很心虚的问。
　　周婉惠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看她心虚反倒是给自己增了点气势，她把手插在上衣兜里，扔下一句“走廊尽头等你”就转头走了。夏小满愣了很久，等到人家走远了，头一歪：“啊？”一声才问出口。
　　放学后的广播以往都会放一些欢乐的流行歌，却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放的歌有点悲伤。走出教室夏小满才发现天又开始下雨了，淅沥沥的。站在走廊尽头的周婉惠仰着头，把手伸到窗外，享受着雨滴滴落在手心，溅落在脸颊的感觉，长长的柔顺的头发披在背后，从远处看她就知道这是一个怀着少女情怀的美丽女孩。夏小满近视，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合着这悲伤的歌和的绵绵的雨，直觉告诉夏小满周婉惠充满心事。
　　她犹犹豫豫的走上前，先说了一句不找边际的话：“下雨了。”
　　“嗯。”
　　夏小满心里很纳闷，这是找她出来做什么呢？不会是跟她一起淋雨吧？
　　周婉惠不说话，夏小满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开口问，两人就愣是默默的站在那里作雕像。最后还是周婉惠开了口，但她也是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我很喜欢下雨天，很喜欢雨滴落在脸上，手上的感觉。”
　　夏小满“哦”了一句，最终还是补充了一句。
　　“我不喜欢下雨天，那样淋雨会感冒。”
　　夏小满说的是大实话，她从小就不喜欢下雨天，一淋雨就很容易感冒。为了尽量减少生病次数，她宁愿在学校等雨停也不愿意冒雨回家。但她在初中的一些朋友都很喜欢在雨中漫步的浪漫诗意，她也是很不能理解这种对身体的折磨到底是哪来的情调。大概，即使生病也有人呵护关心，所以也才敢如此任□□……但她就不行，决不能给妈妈制造麻烦是她一直努力在做的事情。
　　“记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下雨天。那天上课都快迟到了，所有的人打着伞急匆匆的跑进楼，但只有他没有撑伞，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进来，好像舍不得离开这雨似的。”周婉惠收回手，看着手心的雨滴，低低的笑了一声，“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傻，把伞收了也学他一样淋雨，最后还落得重感冒的下场，被爸妈骂的很惨呢……”
　　夏小满没有说话，她知道她口中的他是马焯晔，知道她是在讲她喜欢上他的故事。但她完全没有嫉妒周婉惠拥有的这段虽然幼稚但美好的回忆，因为她也想起那个雨天，他骑着单车享受淋雨的恣意身影，原来他真的很喜欢淋雨呢……
　　忽然，周婉惠回过身，坚定的看着夏小满，说：“夏小满，你喜欢马焯晔。”
　　用的是肯定句，似乎不需要回答。夏小满轻笑了一下。
　　“但你一点也不了解他呢，”周婉惠背着手又转回身看雨，“你想知道他的事情吗？”
　　夏小满这下终于明白了周婉惠的目的了，但她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嗯，想。为什么他会那么排斥爸爸呢？”
　　周婉惠顿了一下，慢慢的回过身：“你问我？”
　　夏小满有点无语，但还是点点头：“对啊，这只有你啊。”
　　夏小满知道周婉惠肯定比她更了解他，很多事情她是想通过问马焯晔来了解他的，但似乎关于爸爸这个话题就像是他的逆鳞一样，触碰不得。可是，她觉得如果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应该就可以避免再招惹他们之间关于这个话题的不快了，现在她既然主动来告诉她，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你真的要从我这里知道答案吗？不怕他生气？”
　　“你不就是打算告诉我吗？我只是给你提供个方向，其他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一些，等会你就可以不用讲了啊……”
　　夏小满说的一脸无辜。
　　周婉惠表情直接就很不自然起来，过了十几秒，她忽然又露出笑容：“好啊，我告诉你。”
　　“马焯晔，你要回家了吗？”
　　“嗯，拜拜。”
　　“拜拜，记得借我你那本攻略啊，你懂的。”
　　马焯晔把书包往肩上一扔，随手给了陈华背上来一下：“知道啦，一整天都在给我提醒，比阿婆还唠叨。”
　　下楼后，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马焯晔掏出来皱眉看了一眼，忽然握紧了拳头。
　　……
　　“家忆，都快考试了，你要请假？”夏小满拿着电话问。
　　“嗯，家里有喜事。我必须参加。”
　　“哦，这样啊，好啊，我会帮你跟班长说一下，顺便，恭喜一下啦。”
　　“嗯，谢谢。”江家忆有点犹豫的停顿了一下，“那个，小满，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
　　“说呗，我听着。”
　　“上次准备比赛的时候，我的语气不太好你还记得吗？”
　　“唔……哦，那次啊，怎么啦？”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但是，想到你陪我去找戒指，我心里很感激你的。”
　　“这有什么，最后还不是你找到了。”
　　“其实，那戒指是我爸的，呃……主要不是跟你说这个啦，我是想说我爸再婚，娶的人是马焯晔的妈妈。”
　　夏小满愣了一下，然后“哦”。
　　“然后就是，马焯晔反抗的……有点厉害，我看他跟你蛮熟的样子，要不你劝劝他？”
　　……
　　“你爸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
　　宁静的夜晚，半轮明月安静的呆在黑幕中，夜晚雨后的街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