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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洁的维纳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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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打得精疲力竭,把我反锁在书房不给吃喝,让我面壁思过。
我能思个什么过?除了满腔的委屈、怨恨和愧疚,就只剩下眼泪了。
这件事过去一年,上大二的我才走了出来,收心全力以赴,投入到考研的铁人三项。
学海无涯,我驾一条独木舟漂泊其上,父亲就是舟,舟人相依为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三年后,十八岁的我考上了北师大的研究生。我懂事了,不用父亲鞭策,又义无反顾地复习考博。
三年里,我牺牲了太多,但付出总有回报,我的父亲永远不会对这个女儿失望了,因为我考上了本校的博士。报考的专业是我此生第一回自己拿主意,前提是,必须和父亲想到一块儿去。
博士毕业后,父亲让我和他回S市,我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我除了看书什么都不会,我无法不听他的。
父亲将我安排在他们学校。二十五岁的我,成了父亲期望了十几年的美女教授。
父亲说,匈奴已灭,可以为家了。
到这时,我才真正感到了悲哀。中国的父母都是这样:有个奇怪的界限,之前不许谈恋爱,之后又唯恐找不到对象,拼命让你去相亲。中世纪的人穿着比基尼站在熙熙攘攘的沙滩上,我茫然而恐惧,又带着几分新奇,终于还是失身了——原谅我,亲爱的,爸爸!
我和第二个男友相处时,父亲突然脑溢血去世了。他走得很利索,没让我们操一丁点儿的心,像一个名贵的花瓶在扫地时突然打碎了。
我的心脏——我亲爱的父亲——他去世后,这里好似戳了个窟窿,此生都不可能愈合了,永远漏风。呼呼的风声是父亲永无休止的管制,我注定一辈子困在这风声里——缚在透明的茧中慢慢等死。
梦里,偶尔,我会从满溢我泪水的湖泊倒影看到父亲,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回答,只是用饱含巨大期望的严厉眼神注视着我。我确实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可我了然的是,他并不知道我怀抱着猥亵香艳的玫瑰,正走在前往地狱的路上。
我得到了父亲丰厚遗产中的60%,我把它们都转予我的侄子。一则,我很疼我的小侄儿;二则,我一向畏惧金钱,畏而远之,它本身一尘不染,但一经人手就变成了污秽和罪孽的根源——
虽然我的小侄子不过十四岁,却让我害怕,这男孩身上带着我父亲的冷漠、高傲、威严和犀利,还有邪气,像漂浮的冰山般令人不安。每次触到他那双像极了父亲的眼睛,都会令身为姑姑的我内心颤抖。我很爱他,却并不喜欢他。像他这样的人,是注定要成为王者统治别人的,他需要的是等待他征服的土地和拜倒在脚下的猎物,而不是一个女人充满母性的怀抱——
、第四节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诗经?郑风?野有蔓草》
——题记
杜女士极有气质,乌亮的波波头显得年轻(几个月后听小山说这是假发,当然,也包括五官和胸臀),秀美明慧的额头,狭长漂亮的眼睛,高鼻子上驾着副昂贵的金丝眼镜,加上高挑的身材,像个风情万种、博学多才的妖娆女特务。
亚光的黑色皮沙发——意大利货,坐上去有些木然的冰冷感——手抚上死肉的感觉。客厅装修格调高雅而大众,没有金鱼,我有些遗憾。突然很怀念哥哥家的粉彩大鱼缸。
杜女士坐在那里,与我保持恰当的距离。她在优雅地说着什么,我礼貌地回答几句。我的手心全是汗,与陌生的成年人交流时往往这样,会很紧张,脑中空白一片,一个词儿都想不出来,就这样默然坐着,他们总认为我是个文静的姑娘,可我以前不是这样的!——我担心杜女士会发现我的紧张而对我不满意以至于考虑辞退,手心汗更多了。
我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开始是在本市做生意,一年多前公司搬到了郑州,现在家就在郑州。欲把儿子转回去,可是考虑到诸多因素:在郑州她没多少和儿子共处的时间,儿子下学期就初二了,这儿中考比郑州容易,打算中考完了再转。以前请了个亲戚照顾孩子,后来那亲戚另找了个事(几个月后我从小山那儿知道,这个亲戚在他家工作了一段时间,和他妈矛盾很深——经济原因——他妈就决定不再雇佣这人了。)。
我煎熬着,心一直在突突突跳,手脚僵硬冰冷,难受极了,此时——门开了,有人进来了——外面花园的葱绿和香气一下子涌了进来,我看到一个男孩子——一头小鹿,小野鹿,透着青草的气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一个真正的男孩子,手里拿着黑色的羽毛球拍。他见客厅多了个人,就将羽毛球拍架在肩上,汗津津的年轻鲜嫩的脸转向了我,我看到了一双真正的眼睛,没有架眼镜,更没有戴美瞳。
我轻轻长吁一口气,他比初次“偷窥”时,更显称心。
“小莫,这就是我儿子小山。小山,过来坐下。怎么又弄一身汗?!”杜女士微皱着眉,小山翻了翻眼睛。
他从我面前走过,坐在离他妈妈很远的地方,带动的气流让我忆起了山谷的微风。
“这就是你莫宁湘姐姐。”杜女士对儿子说,“以后要听姐姐的话,知道吗?姐姐要管不住你,还有我——”杜女士看着儿子,面带微笑,眼神严厉。“笑里藏刀”,我想到了这个词。
小山打量着我,微微一笑,看起来很文雅,眼睛却极不安分,满是调侃和不满——很有礼貌地说:“你好,姐姐,我特别顽劣,以后你可有得受了。”
杜女士用眼神狠狠“剜”了儿子一眼,笑着对我说:“这孩子淘气,以后就麻烦你了。”
“没什么,我俩可以一起学习。我也准备着后年一月份的职称考试呢!”
小山做了个鬼脸——这是一头被迫套上精致辔头司仪的枣红色小马,他的眼中是蓝天和草原。
“姐姐,你是在S大学当老师吗?教什么课?”
“英语。”
“英语,真倒霉啊!”
“为什么这样说?”我忍俊不禁。
“你不觉得看到英语会引起生理不适吗?”
我呵呵笑了:
“其实只要学进去就会觉得它像网游一样有意思。”
“你到达一定境界了,我同情你!”
杜女士冲我歉意地笑笑:“我工作太忙,这孩子有些疏于管教了。其实本质还是蛮乖的。”
“不!阿姨,他很可爱。”我发誓我是真心的,“聪明灵秀,小孩子嘛!难免会淘气一些,我小时候比他还捣呢!”
“真的?那你怎么考上北师大的?”小山问。
“只要下定决心肯用功,什么时候都不晚。”
“小山,听见了吗?”杜女士拖长声音装模作样地说,“只要你现在好好学习,别说是北师大,就是北大都能考上,关键是你自己有没有这个决心。”
小山翻了翻眼睛。我不想再看这个女人摧残他的儿子,就告辞了。
“杜阿姨,我下午还有课,就不打扰了,先走啦!星期五我把东西搬过来。”
“好,星期五我叫人去接你。”
我在门口换上鞋。
“阿姨再见!小山,我走了!”
小山冲我礼貌地摆摆手,一面却挑衅地扬了扬下巴。
镜中的我穿着黑色毛衣,有些紧了,显得很丰腴,紧绷绷的牛仔裤将屁股绷得圆圆的。我已经是一个浑身散发成熟风情的少妇了,我明白少妇对孩子没有吸引力,他们都喜欢瘦瘦的长发大眼的女孩儿。当然,我不敢有什么奢望,只是不能停止想他,他是一头闯入我心扉的清新小兽,令我久已干涸的对男人的情感之水又涌了出来,温柔地流动着,细小的浪花轻吻河堤。
我将东西收拾停当,看了下表,快五点了,该给那个小少爷做饭了。
饭做好,小山也很准时地回来了。他穿着宽大的校服,黑色的双肩书包,软软的头发,手腕上一个海贼王的卡通表,提着个海贼王的环保袋,撑得方方的,该是书吧?脚上是双天蓝色的运动鞋,真清纯!回来和我打了招呼就上楼去了,说作业特别多,得赶紧写作业。我思量着也许这孩子挺乖呢!可几分钟后就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蒙奇?D?路飞!”小山呼啸着从楼梯扶手上滑下来,从衣架下提起什么东西藏在身后,走了过来。
我看得眼花缭乱。
“真香,姐姐你做什么饭呢?哇,煎饼耶!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吃煎饼?”
“我会算。”
“别吹牛了。”
“身后藏着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你?”小山冷笑,突然,把那个东西杵到了我面前。
天哪!我几乎尖叫出声,他手里那个东西是——
小山发现我惊恐的眼神,扬了扬手里的笼子,说:“我同学的,她妈不让养,放我家。怎么,你怕它?”
如果说这世上有比死亡更值得害怕的,就是鼠类了,我宁愿死也不想碰一下。小山手中笼子里的仓鼠,那爪子,那眼睛,那耳朵,啊,啊,啊,我浑身汗毛都在颤抖!
“你,你把那东西放外面去。”
“不行,它怕黑。”小山凑近,我后退一步。
“你真怕它!”小山兴高采烈,真变态!
“姐姐,你要是对我管得太多,我就把它放你床上!”
看着小山扬起的尖下巴颏儿和邪恶的眼神,我退后一步坐下来,严肃地说:“我能对你管多少?学不学还不是在你?快吃饭吧!——把那东西拿走,这是饭厅,别影响人食欲。”
突然,小山将那笼子贴上了我的脸,我的神经高度紧张,似乎都感觉到那家伙的毛了。我失声尖叫,几乎哭出来。小山将笼子抱怀里,哈哈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椅子背上,一头蓬松顺滑的秀发上下抖动。那小仓鼠受了惊,在笼子里乱窜,把锯末弄到了金丝绒椅子上。
“小山,我再说一遍,仓鼠放阳台,椅子弄干净,洗了手吃饭。”
“姐姐,你刚才的样子像卡通人,太好玩了!”
我正想着我怎么就像卡通人了,小山已经提着笼子去了阳台——我倒觉得我对他下达最后通牒时真像直面死亡的罗罗诺亚?索隆。
一会儿他过来了,待要坐下,我冷冷地说:
“椅子弄干净再吃饭。”
他竟然很乖地将椅子清理干净,倒出乎我的意料了。
“姐姐,为什么不能把仓鼠放这儿,没食欲吃饭正好减肥了,你那么胖的——”
我瞪了他一样,换来他不屑的一笑。
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真胖了,该减肥了?
“我妈不在家就不用熬稀饭了,我最讨厌喝稀饭,都是我妈逼我的,听到了没有?”少爷一张小脸分外威严。
“不行!你妈说了,每天下午都得喝稀饭。”
“操!”小山把勺子往碗里一扔,稀饭溅了出来,“真狗腿!”
我“啪”一声放下筷子,板起了脸:“你说什么?”
他看着我,似乎有些怕了,就低下头:“没说什么啊——说你很敬业。”
他接着补充道:“令杜某,肃然起敬!”
说完抬眼看我,我也看着他。我想此刻我的脸上肯定冷若冰霜。
他与我对视着,渐渐败下阵来,低了头。
“拿抹布擦净桌子。”我的声音平静而不容妥协。
“如果我不擦呢?”
我掏出了手机:“随你便!你妈电话是多少?奥,我有记着。”
“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擦就擦。”
他取了抹布,擦净桌子,继续吃饭。
“恩,这个凉拌黄瓜味道还不错。”他点评道。
“不错就好。小山,你很怕你妈吗?”
“一般了。不过你也别管我太多,尤其是不许给我额外布置作业,不然我就——”
“就把仓鼠放我床上。”
小山张了张嘴,愣了愣,假装满不在乎地挑挑眉毛:“你知道就好。”
我看着他,心想:“我才不想劳那神呢,小弟弟!”这么想着,肚子里笑着打量他
这小男孩儿个头和我差不多——已经算是挺高了,有着成长中少年茁壮的身体;肤色很白,独具韵味的象牙白——只有纯正的亚裔人才会拥有;黑棕色的头发缎子一般,丰厚,并且不带一点儿卷儿,是朝气蓬勃的四月麦田;单眼皮上几乎泛着光泽,使整个人都晶晶发亮——这是完全的、纯粹的东方孩子。
他拿着卷好的煎饼,大口吃起来。手是沉静的玉白色,半发育的手,已经呈现出男性的特征,骨节很有棱角,突出的关节处像珍珠一样光润。
他看来是饿了,两个煎饼下肚才腾出嘴来和我说话。
“你有男朋友吗?”
第一句话就能把人噎死。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平静地反问他。
“我这不是关心你吗?看你这么大年龄,小心嫁不出去成个剩女了。”
“你这小脑瓜一天都在想什么真油啊你!——”
他用勺子搅着稀饭慢悠悠地说:“其实,下午熬稀饭也可以,别放豆子行吗?我不爱吃豆子。”
“是你妈特别叮咛稀饭得放五种豆子的:黑豆,红小豆,豇豆,四季豆,还有花生。她要让你吃营养餐——其实我也不爱吃。”
他很有兴趣地抬起头:“是吗?太好了,批准你以后不用喝豆子稀饭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雇主,你得听我的。”
我笑了笑。
“好,只要不触犯你妈的规定,是可以通融的,我的小雇主!”
他惊喜地看了我一眼,抿嘴笑道:“你这人也没那么讨厌嘛!”
“本来就不讨厌。只要你别过分淘气,咱们就和平共处,互帮互助,ok?”
小山沉思着,放下勺子,叹道:“其实你也不容易,得讨生活啊!——你家中是不是有七十老母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我“嗤”地笑了:“我还没结婚呢!”
“有男朋友吗?”
“你快吃你的饭。”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是你的雇主我有权知道!”
“《劳动法》里好像没有这条规定——”我看着甜美的他,笑,“不过,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我以前谈过几个,都不合适,现在觉得一个人倒也自在。”
“奥。”他也就不再追问,当然了,对于我有没有男朋友,他犯不上关心。
“我妈这人特烦。”小山诉苦,“什么都要管,连我吃东西都要插手,他以为我是她公司的员工?她特别强势,命令必须服从,不然会死无葬身之地!我早就烦透了,幸亏她经常不在家。她公司的人肯定都特憎恨她。要是我,卖血卖肾也不上她那儿打工。”
“你妈都是为你好。她想让你身体健康。”
“难道我连往自己嘴巴里放什么东西的权利都没有?现在是自由社会,人人平等!”
他离开座位,从冰箱里取出两盒冰淇淋,丢给我一盒,利索地撕开自己那一盒,把纸扔进垃圾桶,叼着塑料勺子坐下了。
“小山,把稀饭喝完再吃冰淇淋。还有,我才不吃这种垃圾食品。”
小山看着我,把勺子从嘴里拿开,说:“你就装吧!我不想喝稀饭了,一口都不想喝,现在就想吃冰淇淋。姐姐,难道你不觉得一个连自己嘴的主宰权都没有的国家是毫无希望的吗?”
“我觉得如果孩子们都是在垃圾食品里泡大的国家才是毫无希望的。”
小山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含在嘴里,等那些香甜的垃圾都吞进肚子里,才说:“谁小时候不吃垃圾食品,奥巴马还爱吃KFC呢!我看他现在挺健康的。”
如果试图和一个孩子辩论那真是神经短路了,况且我发现小山的嘴唇现在像是水淋淋的樱桃——看来让他吃冰淇淋是对的。一场有关于祖国未来的伟大辩论就以我心怀鬼胎的沉默而告终。
收拾完碗筷,我回到客厅,发现小山在看电视。这是体育节目,正直播一场足球赛,国际米兰和巴塞罗那的友谊赛。
“小山,怎么一吃完饭就看电视?你妈在家时也这样吗?”
“Of cause!因为今天是礼拜五!”
“你妈说了,你们的课得上到礼拜六才算放假休周末——快写作业去!”
小山坐着不动弹。
“小山!”我的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
“别吵,烦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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