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时刻-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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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但他的一个同事老婆怀孕快生了，“集体行动”本身也有一定危险性，文荣就自告奋勇顶上了。他知道因为自己的背景和受到的老爸以前兄弟伙的照顾，平时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你，所以越到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软。高干子弟，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意味着你要付出更多的代价才能得到周围的认可这其实也是一种“公平”，中国特色的公平。
　　要得到就要有付出，这个道理恒古不变，如果打破，那结局绝对就是“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但是文荣这盘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在“集体行动”中出了车祸，送回广州的军区医院，跟着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份病危通知书。
　　云峰是在文荣去世的那天晚上才知道的消息，赶忙开车冲到东山湖，病房内外乱糟糟的很多人。在门口撞上文荣的一个小弟，云峰一把抓住他娃领口“咋才告诉我？”小弟面露难色“荣哥吩咐的，最后才给你说”云峰有点奇怪，但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挤进了病房。
　　这个房间是重症监护，有里外两间。外面一间本来是值班医生的，现在坐满了人，一堆黄衣服，还有几个白衣服，应该是从湛江赶过来的以前孙姐那边的人。孙姐半躺在一个检查床上，哭得两眼无神，几个女同事在旁边看护着她云峰瓜站了一会儿，里间出来一个中年护士“李云峰在不在？”
　　文荣躺在里间的病床上，已经半昏迷。云峰把耳朵凑到他嘴巴上才听清楚“我走了以后，多关照健云你老婆呢？”云峰愣了好一下，许静？有点叉了文荣嘴巴又张了张“把你老婆叫来”
　　云峰不敢怠慢，冲出来就给许静中电话“在哪里在哪里？”许静还在机场那边，有点奇怪“什么事啊？现在还走不了”云峰啪的一声把电话闸了，对文荣的那个小弟说“开荣哥的车去机场帮我接个人，把警灯打开，啥红灯都别停，赶快去！”小弟有点吃惊，犹豫了一下“这样”云峰开吼“他妈人都快不行了，哪还顾得上其他！”小弟只好转身去了。
　　监护室里很肃穆，没人说话。谁都知道现在不过是在磨时间，文荣已经挺不了多久了。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离开这个世界，旁边的人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等待这种无助的滋味，比黄连还要苦。
　　许静在门口一出现，整个房间都亮了一下。她直接从售楼部来的，打扮的太“鲜艳”了，在一堆黄衣服白衣服面前显得特别刺眼。云峰跳过去小声说“快把首饰摘了！荣哥让你进去一下，可能有话想给你说”许静摘掉首饰进去以后，只过了几分钟就出来了。云峰问她文荣说了什么，她埋头想了一下，脸色很凝重“荣哥让我暂时别告诉你”
　　几个小时以后，凌晨　5点过，文荣停止了呼吸。
　　丧事倒是办的很隆重，该有的称号全都有，军区的班子成员几乎都来了。毕竟文荣的身份特殊，是军区前任　XX　长的独子，而且是主动顶替同事上一线，车祸也是在“集体行动”抢运物资时发生的，连驾驶员都只是轻伤，他却死了。所以他是真正当的上“牺牲”这两个字的，革命烈士这些虚头也是绝对有的相信其他那些老大，看着文叔叔和文荣老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甚至连孙子都没有抱过，而他们自己的子女还仍然在吃香喝辣高官厚禄活的好好的，不知道他们心里面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孙姐不用说了，在殡仪馆哭晕了好几次，几乎就没清醒过，照例是一帮子女干部搀扶着。云峰和文叔叔说了会儿话后，就站到一边，和魏科两个人抽烟。本来许静也要来，但是云峰知道孙姐不喜欢她，就没让她来。许静早上为这事还和他娃吵了一架
　　云峰和魏科两个人在旁边站了很久都没动，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他们在聊什么？
　　云峰现在挂在心头的当然不会是老婆的事。许静虽然一直没说文荣最后在医院单独给自己交待了些什么，但云峰认为那不过就是“把老公看好”一类的话，不足为奇他现在和魏科在一边悄悄议论的，是他们的“大事”。
　　这两个娃确实有点不落教，文荣前脚才刚刚走，两个老几就开始商量怎么把business整大点了。以前他们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不过互相在心里面其实都清楚：文荣虽然在罩他们，但是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一个桎梏。这两个做事情无法无天的小弟其实早就心生怨言，毕竟他们追求的目标和文荣的完全不一样。文荣仅仅只是“关照”他们，对于他们的　business　，从来不闻不问，也根本不会去参与云峰是文荣的“小兄弟”，魏科是文荣的内弟，他们表面上还是要听文荣的，但是私下里，两个老几早就是单线联系了，很多事情也都是瞒着文荣在做
　　现在文荣不在了，魏科是感觉可以“自由”一点了；云峰的想法，是他娃要大展拳脚了。
　　人一旦进入那种对金钱地位无止境追求的状态，就根本不可能刹的住车，云峰现在的心态就是如此。可能对很多人来说，像他那么有钱，又有一个美女老婆，应该是毫无遗憾了，甚至都可以考虑退休了。但是他娃不，他娃的“目标”还远大的很！而且当时的客观环境，也容不得他停下脚步。上升的通道一旦形成，你如果不黑起屁儿使劲往上爬，结果很可能就只有一个：被人直接踩下去，永远不能翻身。
　　2003年初，讯天公司突然被查了一回，是那个　XX　专营权在广东省的主管部门来查的。因为他们那个专营权不是广东的，在广州搞就属于违规经营。云峰鬼冒火，忍住气找老范托省里面的关系打点，扔了几十　W把上面搞定。但是无论老范怎么帮云峰想办法，“上面”始终都不肯透哪怕是一点点口风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使绊子？
　　这种事情如果不是被举报的话，一般主管部门根本就懒球的管，也没那个功夫来管。云峰对这点清楚的很。现在你在明处，人家在暗处，这盘倒是抹过去了，下盘呢？一想起这个就憋闷，又没有其他办法。高旋这时倒起了个作用，她脑子转得快，就对云峰说“老板，要不找社会上的人去查查？”这下倒提醒了云峰。他想了想，给杰仔打了个电话，叫过来仔仔细细的吩咐了一番。
　　晚上回家，已经　8点过了，许静还没回来。云峰嘀咕一句“找个打发时间的事情她倒当成事业了，操！”气鼓气胀的冲进厨房准备下碗面吃，突然手机响了，老范的，声音很急促“峰仔，帮你联系上了　XX　部门的一个人，这人现在外面吃饭，快吃完了，你赶快去接她回家，看路上能不能搭上点关系”。云峰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让老子去当司机日！
　　那人是个女的，在市中心吃饭。云峰开车过去，在餐馆外饥肠辘辘的等了　1个多小时她才出现。云峰强装出笑脸，打开车门说“乔姐，不好意思啊，我这车破的很，呵呵”对方上车后对他笑了笑“我年龄不大的，可能还没你大，别叫我姐啦，叫我名字好了”
　　叫名字？他妈老子咋知道你叫啥名字？云峰瓜了一下，只好含含糊糊的笑“嗯呵呵”
　　女孩子很大方的说“还不知道我名字吧？我叫乔瑛。你怎么认识我爸爸的？”
　　云峰彻底瓜了，愣了好一下“你爸爸？”
　　“不会吧，你不认识我爸？那噢，我知道了，你是　XX　（中间人）的朋友吧？”
　　云峰心里把老范那个中间人朋友的所有女性亲属都日了一遍，他妈哪有这样牵线的？这样说下去到天亮都整不出个所以然！好在乔瑛到不是很介意，没太在这上面纠缠，直接切入正题“　XX　给我说了你的事，不过据我了解呢，这个比较难办的我最多只能答应你：我尽力，但是不敢保证能打听出什么结果！”有这句话还是不错了，云峰一路都在陪笑脸。到了乔瑛家小区门口，云峰想了想，开口“乔小姐，你看时间还早，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赏脸喝杯咖啡？”没想到乔瑛很爽快就答应了“行！去港　X吧”
　　两个人又杀到港　X，坐下慢慢聊。刚才在市中心那个馆子上车的时候，云峰并没有太仔细打量乔瑛，现在一走路，一落座，云峰才看出来了，这女孩子穿的西装套裙，一身白领打扮，看起还很有点味道，呵呵。不过他娃可没有想歪，一个是他本身并非瓦塌男人，二个是他非常清楚这是在办事，可不是什么乱想的时候在以前的生活经历中，云峰打交道的女人要么是许静、王越灵那种脾气很大的，要么就是高旋那种社会化骚女，小唐那种很老实的女孩子都算是特例了，总之让我们用比较俗气的话说，就是云峰没有经历过乔瑛这种“很有女人味”的女孩子。所以他娃再怎么一本正经的谈事情，心里面还是不禁有点心猿意马呵呵，不过这个也没什么，任何正常男人都会这样。
　　聊到后来，云峰才发现原来乔瑛并非那个　XX　主管部门的人，而是她老头子是里面的某老大之一，乔瑛自己在一家　top500　的广州分公司上班虾子的心理这时就开始起了点变化，乔瑛不经意问“李总结婚没有？”他支吾了一下“还还没有”
　　咋回事？他娃是有点自卑。
　　在前面的文字中，我们其实一直没有正面聊过这个问题：云峰和许静之间的爱情到底有多深？不是我们在刻意回避，而是这种问题只有他们两人自己才清楚。一个大学生，一个职高毕业的空姐，文化程度和各方面条件差那么远，他们到底有多少共同语言？能够结婚走到一起，到底“爱情”的成分大还是“激情”的成分大？云峰在结婚后只带许静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就是王越灵搬新家的入伙饭。其他的同学聚会，他要么不去，要去也自己一个人去，从来不带许静；程璐有一次找他帮忙要点发票，时间都是晚上了，云峰也让程璐去公司见面，不愿意在自己家见面他娃在躲避什么？他是怕同学朋友些看不起他找了个空姐！怕不熟悉的校友问许静“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其实就算有人问这种问题，我相信许　MM　完全会自己化解尴尬，很可能就会大大方方的说“没有上过大学，职高毕业就工作了”。许静自己并不在意，但是云峰却很在意！
　　他娃认为自己有身份了，有地位了，空姐老婆可能会给他丢脸了狗日不落教，你丫忘了人家许静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娃一文不名？
　　很多事情都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云峰和乔瑛聊到后来又发现乔瑛的老妈是陕西人，这下加上半个老乡关系，两人聊得越来越热络等云峰把乔瑛送回家后，他一个人开车往回走，脑袋里面就开始在浮现人家的影子了。重点大学毕业生、面容姣好、知书识礼、性格温柔，还是著名外企的　office　lady，对他这个传说中的“年轻有为成功人士”貌似也非常感兴趣，虾子心头一股酸酸的味道。想想自己的老婆，除了外表漂亮，还有啥？文化不高，性格泼辣，动不动就吼人，穿的也是成天都跟时装模特一样，一点“淑女味道”都没有
　　我们不会像在《羊城岁月》里面一样说“让我们原谅云峰”，因为他娃现在的表现确实挨打！
　　回家以后，开门，漆黑一片，许静还没回来？一直等到半夜　1点过，云峰半躺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许静才醉醺醺的开大门回来。云峰盯了她半天“你开车回来的？”许静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扑在老公身上，闭着眼睛唠叨“龙星送我回来的我没开车，我这样子怎么开车啊”云峰点根烟，抽了几口，冷冷的看着她。许静没发现老公神色不对，趴在他身上继续絮絮叨叨说“我们的楼今天终于封顶了，封顶了啊龙星请我们吃饭庆祝”
　　那天晚上这对夫妻爆发了自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而且是大吵。为什么叫第一次？因为以前都是许静唱独角戏，云峰一般不敢顶嘴，所以就算有了什么龃龉，也从来没真正的吵起来过。但是今天晚上不一样，云峰口气出奇的冷“以后别去龙星那里上班，我在公司里找个人代替你去！给我在家好好呆着！”许静基本上清醒了后，仗着还剩的几分酒劲，大吵大闹，还扇了云峰一耳光。
　　云峰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让人觉得有点搞笑的词“没素质！”，然后转身几步就上了楼，钻进书房，砰的一声把门甩过来关上了。
　　许静在楼下客厅里站着，呆呆的望着楼梯
　　过了几天，乔瑛一大早就打电话过来“李总，只帮你查到了是被举报的，具体是谁就很难知道了，不过好像和　XX　公司有点关系”　XX　公司？云峰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貌似从来都没听说过这名字后来把高旋叫进来“你去工商局，装成是外地的投资客，查查有没有这个公司”
　　高旋动作麻利，还没到　11　点就回来了“有这公司，是在潮州注册的，广州是分公司”
　　云峰想了一下，中了个电话给王越灵“中午一起吃个饭”
　　饭桌上云峰没怎么寒暄，对王越灵不用客气，直接切入正题“帮个忙，找你老公或者是老爸打听一下，在你们潮州本地是不是有个　XX　公司？这公司是干嘛的？”王越灵也不罗嗦，马上就摸出手机打。但是打听出来的情况让云峰背上有点发凉这　XX　公司虽然是在潮州注册的，但其实在整个广东的老生意人里面都非常“有名”。有名的原因不是规模大或者涉黑，而是背景硬：是香港那边的某老大和广东这边的白色联手搞的，有传闻，仅仅是传闻，这个公司其实是　X润在某方面的一个分支
　　没有任何生意是可以永远“高枕无忧”赚钱的，更何况云峰的这种灰色暴利生意，更何况这是在广东！他自己也非常清楚：到了一定程度，肯定会有眼红的冒出来。如果是小渣渣，那就根本不虚，直接让老范去解决；就算有点海的，也不用担心，最多大家讲和打个扣手而已，老子手里面有黑白两条渠道，两方面都是过命交情，老子怕个屁！但是以上说的那些都是“民间势力”，如果是白色背景的话，那就要仔细掂量掂量了。制服背景的倒是不担心，黄衣服那边云峰搞得定，就算现在文荣走了，但很多黄衣服的跳站人物都和云峰有关系，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关系，是收了钱就要办事的。当然，这些“关系”在以前很多都是瞒着文荣的，现在人一走，完全无所顾忌了；至于白衣服那边，更踏实，魏科有次喝醉了给云峰提劲“我们这边根本不用担心，就算是保　X，老子都不虚！凭啥钱全让他们赚了？他妈我们就该喝稀饭？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马上把保　X在广州的老大叫过来陪我们一起吃饭？”云峰以为他娃喝醉了发酒疯，处一句“那你叫啊！”结果魏科真摸出手机就打，过了会儿来了个人，给云峰发的名片上写的真是保　X在广州的老大，我日，有点虚幻哈！
　　不过黄衣服白衣服，云峰的背景再怎么硬，他娃还是晓得自己有个绕不过去的软肋：老子又不是干军火走私的，所以玩枪的朋友能够提供的“帮助”毕竟有限。自己始终没有玩笔的朋友关照，甚至讯天公司变更一些登记事项（从国营转为私营）这些鸡毛事都把他娃整的脑壳大，那还是手续齐全的呢，最后还得托老范找在某部门的熟人帮忙才搞定（老范有个表哥在某市级机关混饭）。这是云峰心里面的一个硬伤，始终无法回避！
　　这次一听王越灵说那个　XX　公司是白色背景，而且王越灵的老公在电话里还强调了一句“　XX　公司是　X润的某方面在大陆的分支，虽然这个是传说，但我在潮州听很多人都那样说过”云峰脊背上就有点冒汗。他当然清楚　X润这种公司的分量，也当然清楚　X润这么几十年来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