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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飘雪-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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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怕生,不怕死,却受够了无所牵挂。
他喊:“你走出这个大门,我们就彻底完了。”
电闪雷鸣,掩盖掉他的声音。想来即使没有掩盖,她也不肯再回头。
雯因冲入漫天雨水,迅疾的白雨击打着万物生灵,落在她身上,是她所无法承受之重。
她睁开眼睛,妄图看清前方的路,前方,他挡住她的去路。
他攥住她的肩膀,高声喊道:“你忘记我的承诺了吗?你既不许我抛弃你,我就必须说到做到。”
雯因挣脱着,痛心疾首:“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有太多事情是她所意想不到,感情走到今日,她不愿再有意想不到,难道一定要等到可能恨之入骨那一天,才懂得回头是岸吗?
那时,还回得了头吗?
他攥住她的衣服,将她揪到面前:“由得你后悔吗,你既受的起我的承诺,从今往后,你就得陪着我不得解脱,每一秒每一天,过我想过的日子。”
他强行将她带回所谓的家中,关了一段日子。
下过两场雪,入冬了。
往常入冬,母亲会先行吩咐家人准备衣物干果,火炉煤炭,等真正到了冬天,大家打雪仗,吃水饺,涮锅子,围炉夜话,闹哄哄的过日子。
她惯常会在阖家欢乐的日子,遥望望着白雪皑皑地天地,思念孤身一人的孟毅,如今是再也不必思念他。
母亲,父亲,带大她的奶妈,远去求学的绿涵,早早嫁人的静玥,那些曾经与她欢笑一团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离她远去,唯独剩下的这一个,中了命运恶毒的蛊,想笑笑不得。
如今,他偶尔来个两三次,或是她不加理会,或是理会了,最终也不欢而散。
他也不再关着她,不过出门时,派一两个人跟在身后。
不知不觉又想到他身上,她躺在烟榻上吸口烟,制止自己。
常妈妈走近屋子,第一件事情便是开窗散烟味儿。
“今儿个天气好,小姐出去走走吧。”
往常常妈话少,雯因闷得慌,近些日子,她自己懒下来,反倒觉得哪怕几句话,也是聒噪的很。
“走什么走,窗子关上。”
雯因喜欢鸦片的云雾,弥漫着的阳光,在寂寞的午后,给她一种懒洋洋、沉钝钝的感觉。
她如今见不得人,倒不如就这样待着,哪里也别去。
没有开窗的结果,是被孟毅抓住尾巴,进门便问常妈是什么怪味道。
常妈支吾着,不敢开口,鸦片缭绕的云雾,透过珠帘,蔓延到室外。
孟毅疑惑,几步入内。
他大吃一惊,想也没想,劈手夺过她手中的烟枪。
“你怎么能抽这个!”
雯因起身,即使被他发现,也没什么反应,一只手撑在桌子上歪拖住脑袋,一只手缓缓吐出残留的烟雾。
“这东西败家,你赚了大把的钱,若没人替你糟蹋,你岂不可怜得很。别人替你糟蹋你未必舍得,好在我还差些才能混出你不厌恶的圈子,我就暂且行善积德了。”她捂着嘴巴打个哈欠,向他伸手,“还给我。”
孟毅注视着神色疲惫,脸色发白的雯因,竟好似不认得她一般。
“你这是糟蹋钱吗?你是糟蹋你自己!”
“是啊,是糟蹋我自己,可与你什么相关?你在外面与谁在一起我管不到,我父亲在牢中过的怎样我管不到,我自己的事情我也管不到,我什么都管不到,我不糟蹋我自己,我做什么?我知道你难受,我自己也难受,可难受又能怎样,日子是你直接选择的。这个不成,我还可以出门赌博,去别人家的太太姨太太拚戏子,但凡你点头,我立马改行。”
孟毅果断将烟枪摔做几截,高声喊常妈进来收掉一堆乱七八糟的。
雯因冷冷地望着他,怪笑道:“没了这套,我还有更好的,你又不是没有去处,何苦又到我这里,自讨没趣不说,还惹人嫌恶。”随即吩咐正在收拾烟灯的常妈,“你去,象牙的、金镶玉的通通拿过来。”
常妈哪里敢去,依旧低头收拾。
雯因刚想发火,胸中一阵波涛汹涌的恶心袭来,不由得跑出去,一阵干呕,如今实在是吐不出什么,只剩下胃里一阵阵难受,脑袋觉得天旋地转一般。
常妈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追出去。
“一上午吐了三次,倒不像吃错东西,得找个大夫瞧瞧才行。”
“啰里啰嗦,烦人!”
雯因推开她,漱了口,双脚发软的走回房间躺下。
房间的窗子半敞着,清新的空气置换掉鸦片烟的浑浊,呼吸入肺,感觉舒服许多。
雯因翻个身,背对着他。
“还不走吗?”
她的冷漠,一如窗外的冰天雪地。
孟毅并没有走,而是吩咐常妈准备晚餐。
雯因又怒了,回身逼视着她,好一会儿随便摸到一个什么冲他扔过去。
“滚!”
雯因痛下决心戒烟,是因为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怀有身孕,是一件既欣喜又无奈的事情。但孩子既然来敲她的门,她就得学会面对,做好迎接他的准备。
她将孟毅远远的赶开,因为那个共同的孩子,又毫不犹豫地将他喊了回来。
她先问清他作何打算?
她问他时,便预先带上几分兴师问罪,仿佛他已然再次违背她的意愿。她想过,他若打算不要这个孩子,她一怒之下,自有办法折磨他。
雯因似乎都白白设想,他听到消息,并无什么惊讶,仿佛比她更早知道似的,至于留与不留——总没有父母抛弃孩子的道理。
她心中冒出一抹甜蜜的芽儿,他既肯留下孩子,甚至委婉劝她留下孩子,她便也不再排斥将他留在身边。
她站在镜子面前转个身,平坦的小腹,里面孕育着一个父母都喜爱的孩子,如是,痛苦的戒烟也变成一个快乐的过程。
骨头的缝隙中,似乎有无数的虫子蜿蜒钻爬,痒梭梭地,使她恨不得拿一根针,扎入皮肤,透过肌肉,深入骨髓,以求减轻一点点奇痒。
她甚至一个又一个夜晚,深陷无数白虫子的噩梦之中,最后由孟毅一次次唤醒,醒来后呕吐不止。
然而为了孩子,这世上没什么她做不到,即使硬撑,她也必须撑过去。
坚持不懈的戒烟,终于有所成效。
小提四五个月时——取名“小提”是爸爸亲手为妈妈做的第一只蛋糕是提拉米苏,雯因的面色一改往日的苍白,变得红润细腻,人也渐渐胖起来,脸上恢复当年的婴儿肥,因为吸食鸦片变得瘦削的手臂,丰盈圆润,一直镯子向腕上推了一半,就再也推不动。
身体的复原,不乏小提的功劳,孩子时刻不忘提醒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小提虽然没有语言能力,却并非不能表达。他时而动一动,时而踢你两下,雯因就得赶紧道歉,或者说你别踢我,你看我已经准备好,马上就会吃东西,或者立马搁下手上的事情去休息。外人看起来,倒像她一个人疯疯傻傻地自言自语。
养儿方知父母恩,父母的恩情,伟大无私,千百年来,被人歌颂传承,雯因却觉得父母对孩子的爱,不过是对自己人生选择的一种担当,甚至是一种为了获得完整人生的自私。真正该感恩的,应该是父母,因为孩子的降临,父母才拥有放下所有的戒备,全心全意的去爱一个人机会,这种奢侈的自由,是在别的任何人身上都无法被满足的。
她时而想象小提出生后,小眼睛眯一眯,小嘴巴吃着奶“哎哎呀呀”哭出声,肉滚滚的手臂向她扑一扑,又被逗弄的憨憨一笑的场景。
她以当年期盼情人赴约的心情等待,希望时间再快一点,如此便可早早与孩子见面。却又矛盾的希望时间再慢一点,最好停驻不欠,如此她才不必在孩子落地时伤透脑筋,苦思到底该将孩子放在哪里才能安心。
等小提长大,他或许会成为一个举足轻重、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也可能默默无闻,成为一个司机或者园丁,但那也不错,如果那是他的梦想,如果他对所喜欢的事情足够的热情,能够从中感受幸福……
她从美梦中醒来,烟虽已戒掉,睡眠却总是不佳,怎样躺都会觉得不合适。
模模糊糊一伸手,惊觉孟毅坐在床上。
三更半夜,那简直有点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有妇之夫4
“你干嘛,怎么还不睡?”她微微撑起身子,奇怪地问他。
他替她遮严毛毯:“我怕我睡着之后,各种小动静吵醒你,你快睡吧。”
雯因的心,纵使再坚硬,也被瓦解的一干二净,他大概不会想到,这样的一点一滴,会存在她的脑海里,直到生命的尽头。
天长地久她越来越不敢奢望,但是有这样一刻,也值了。
她转过头去,片刻之后发出微不可闻的啜泣声。她竭力忍耐,但还是被他听了去。自打怀孕以来,她一直都保持心情的平和,轻易不肯大动感情。孟毅听到她的啜泣声,将她轻轻地扳过来揽在怀中,柔声问道:“怎么了,快别哭了,怀孕的时候哭可是伤眼睛。”
雯因将自己埋在他结实而温暖的臂弯中,过了许久才微微道:“我害怕。”
孟毅当时便笑了:“傻孩子,怕什么,哪个女人不得过这一关,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在她鬓发上恋恋地一吻,幽幽的发香,令他无比心安。
六七个月时,她抓住时机,在她与孟毅关系最和谐的时,在他因为孩子内心变无比柔软时,向他提及父亲的。
“我数月不曾去探望父亲,超因替我瞒着他,谎称我去了外地,但纸保不住火,我不想再瞒下去。”
人在感性时,比较容易做出平常所认为的“糊涂事”,雯因期盼他哪怕“糊涂”一次,她就有机会联合超因,将父亲送到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好。”孟毅一口答应,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雯因深入一步:“如果我父亲一气之下,不肯认我,我该怎么办?”
“你就回来。”他的回答不痛不痒。
雯因不由得动怒,最近情绪波动,总是难以自控。
“孩子出世后,你希望孩子以什么身份面对他的外祖父?”
“你到底想说什么。”
雯因鼓足勇气道:“就算因为你的孩子,你难道不可以网开一面吗?我保证,我父亲一定会远远地离开,彻底的从你生命中消失,你就当他死了一般,这样也不可以吗?”
孟毅面色冷峻,沉声道:“你是拿孩子威胁我吗?”
雯因吸一口冷气,顿时明白心软的招数对他也无用。她的孩子与她的父亲,在他心目之中,壁垒分明。
但是日后的机会少之又少,这一次她不惜动用威胁。
“如果你认为是,那就是。”
雯因犯了孟毅的大忌,他几度怀疑雯因暗中帮助超因,通过伏虎帮,与自己作对,如今再看她的态度,心里则更加确信几分。
孟毅放声而笑,这辈子仿佛都没有如此愤怒过。
“那你算是高估了你自己,孩子是你自己的选择,生不生都随你,他不是你的砝码,你休想用他来威胁我。如果你不想生,现在依然可以去打掉他;如果你还想生,你就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待着;如果你想生又顾忌你父亲,等你生下来后我会将孩子带走,我自己带大,你就当完全没有生过这个孩子。所有的问题我都清清楚楚给了你答案,以后你大可不必一次一次试探我。”
缓和的关系,再次因为无法解决的旧矛盾而破裂,她将他赶走,他决然离去,更不比上次,肯轻易回头。
又是新的秋天,日子沉甸甸地碾过来,那次吵架过后,他再也没有出现。雯因陷入一种长久悲痛的心境之中,他当日绝情而理智盘旋在脑海之中,久久不散,至今使她看不到希望。
渐渐地,她甚至怀疑孟毅是否真心接受孩子,而当初生下孩子的决定,究竟是不是个错误。
九个月的时候,超因因为绑架姚蜻蜓,锒铛入狱。
雯因托着沉甸甸的身子,难得走出大门,去警察厅保释超因。
因为她决意留下孩子,超因已与她决裂,但无论如何,他是她唯一的弟弟。
这一日,就像是一场噩梦。
jingcha厅的楼下,她坐在汽车里,隔着玻璃,第一次见到姚蜻蜓。
姚蜻蜓,曾经的头牌美女,现今的孟太太。
孟毅的太太!
雯因自超因得知众所周知的事实,她的心如天际惊雷般不休不止,她不得不紧紧地扶着超因,才能暂缓那种万箭攒心的疼痛。
嘴巴上与他她决裂的弟弟,原来就是因为气不过,才暗中将姚蜻蜓绑架,想让她彻底从省城消失。人算不如天算,超因设计的再滴水不漏,姚蜻蜓依旧被她有情有义的丈夫不惜代价寻回。
雯因努力抑制那种刺伤,痛的直吸冷气,这世上,从没有一个人,像孟毅伤她伤的这么深。
汽车还没来得及开走,她的一只手不知不觉护住肚子,因为狼狈的姚蜻蜓顺着她望出的目光寻来,此刻正沉默如死水的站在窗外,正用恨毒的目光盯死她,盯死她圆滚滚的肚子,盯得她毛骨悚然。
因为孟毅,在这种情景之下,雯因第一次问心有愧。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jingcha厅的楼下,不知道是如何回的家,不知雯因是几时离去,她只是木头似的坐在房间里,从早坐到晚,一动不动。
常妈替她开灯,可是窗外的夜依旧黑如潮水,仿佛随时会将她湮灭。
常妈将一杯牛奶塞在她手中,她恍惚听到一个声音说“不喝”,遥远陌生得完全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常妈自打知道姚蜻蜓那头的事情,就料到有这一日,见她是如此形状,早已放弃了劝她。牛奶握在手中,孩子适时动了动,提醒她应该喝下去。牛奶凑到唇边,猝不及防,眼泪掉了下来,她清晰地看到自己的眼泪一颗颗掉进牛奶里,在平滑的乳白色上,击打起一圈圈的涟漪。
这辈子再没有喝过比它更加苦涩的牛奶。
雯因放下杯子,意外发现姚蜻蜓站在她面前。
不,应该是孟太太。
常妈站在雯因面前,试图阻拦她逼进的脚步。
孟太太一根手指拨开她:“你知道我是谁吗?”
常妈低下头:“是,是孟太太。”
“我既然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这所老屋,就证明没有人可以阻拦我。你不该忘记,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我的丈夫,换句话说,这里的一切属于我,包括你,包括梁雯因。”
常妈被她赶走,孟太太嘴角含着一丝冷笑,上下打量着雯因。
就是这个女人,让她多年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应。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却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为孟毅付出几乎所有,他却偏偏将心思丢在这个女人身上?
她的美丽丝毫不逊于她,倘若因为她的行事举止,她去过所有她喜欢去的地方,买她喜欢的衣服,读她喜欢读的书,不遗余力的模仿。她或许出身比不得她,但的一个人的仪态举止,并非先天所生,但凡她肯努力,她就会变得同她一般温柔大方。
终于有一日她落魄了,她销声匿迹了,她庆幸多年的坚持得走向成功。
孟太太轻轻呼出一口气,四处参观她的屋子,包括装着她丈夫衣物的衣柜。
她撩起一件衬衣,作为一个妻子,那是在梦中才会抚摸到的触感。至于在梦中才会陪伴他的男人,如今正被眼前这个女人侵略剥夺。
她走到床边,指甲狠狠地刺入雕花床栏,就在这张床上,连碰都不肯碰她一下的丈夫,跟这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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