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浅的旧时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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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九霄叹了口气，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的行为，这倒是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虽然心中五味陈杂，但莫九霄还是揉了揉林依依的头发，带着她去一旁的木椅上坐下。
秋天的风总是有些凉的，林依依吸了吸鼻子，莫九霄皱了皱眉，问道：“你冷不冷？”声音有些疲惫，他作势要脱下外套。
林依依看了看他，蓝黑色的格子衫外面只有一件薄薄的牛仔外套，按住了他的手：“不用，我不冷。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了？”
莫九霄欲言又止，握了握拳头，还是问出了口：“你喜欢他吗，你喜欢夏佐吗？”
“啊？”林依依愣了愣，她没想到莫九霄竟然是为了夏佐。
“依依，”莫九霄转向林依依，平时笑嘻嘻的脸崩了起来，“我喜欢你，我一直很喜欢你，我们现在已经大了，我不希望你再把我的话当做童言了，我是认真的，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认真的考虑一下。”
莫九霄喜欢她，林依依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却在逃避，她固执地认为莫九霄从小不过是弄混了友谊和爱情，而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再次这么认真的说，林依依不可能再固执己见的认为是童言无忌了。
“莫九霄，我…”林依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说什么“有更好的女孩”这种话，林依依觉得反倒是伤了莫九霄的心。
莫九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不过他很快掩饰过去，笑着对林依依说：“没关系的，反正都等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现在，即使有别的男的，我也可以把你拖走啊。”
他开玩笑的语气让林依依觉得心里更难受了，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好生硬地开口：“我…我和夏佐…不是男女朋友。”
莫九霄用林依依读不懂的笑容结束了这个话题，揉了揉林依依的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
如果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没心没肺就好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太久，有了喜欢的玩具就可以忘掉刚刚丢掉棒棒糖的委屈，而长得后才发现，满屋子的玩具其实也没比一根最喜欢的口味的棒棒糖好，人啊，真是越长大越贪婪了，想要不停的索取更多的快乐，又或者本来快乐才是最真挚的追求？
莫九霄不懂，他只觉得或许还是那些旧时光里的岁月更惹人怜爱。
作者有话要说：九霄又告白了_（：зゝ∠）_

☆、直视

林依依站在木门前面，抬起的手顿了顿，并没有敲下去。昨天，莫九霄的话让她想了很多，包括对待夏佐的感情，林依依想了很久，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夏佐的好感。
对待感情上面，林依依显得仍旧有些青涩，不是之前完全没有接触过感情，这说来也不可信，林依依第一次懵懵懂懂地知道喜欢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那时候林依依收到了同班男生的小纸条，面红心跳地读完了之后，那时候上四年级的莫九霄下课后冲到林依依的班里，把那个小男孩打了，于是林依依童年里第一次更接近于友情的“爱情”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真正懂得感情的时候，林依依已经上了高一，那时候一直默默地喜欢着高二的一位学长，认为那位学长不管是品行还是成绩都很值得爱慕，知道后来在校外偶然看见那位学长抽着烟骂骂咧咧地对着自己的父母说话，林依依对他的幻想就到此破灭了。
说起来，林依依第一个比较实际的好感对象好像就是夏佐了，林依依有些犹豫，她怕自己在想清自己的态度之后会没有办法跟夏佐相处。
喜欢有的时候就可以理解成害怕，这其实是人们的通病。
事实证明，林依依是想多了。
“叩叩叩”三下礼貌的敲门声过后，夏佐很快就打开了门，可能由于正在工作，夏佐穿着一件宽松的粉色和黑色宽条纹的薄线衣，林依依扫了一眼夏佐，没想到他竟然也会穿带粉色的衣服，夏佐扯了扯衣角，略带青涩地笑了笑，让林依依进了工作室。
工作室不大，学校虽然为了每个设计系学生的作品保密性给没人配了一个工作室，但是也架不住学生多，所以每个人的工作室并不大，只有不到十平方米，还要放服装人台，本来很拥挤的空间却被夏佐整理得很整齐。
一个木制的多格柜子里面放满了叠好的布料，一张木桌上面有为了节省空间设计的书架里面摆满了各种有关服装设计的书籍，林依依注意到了这些书籍中英文的偏多。
“你的英文很好吗？那么多专业词汇，为什么不用翻译版？”林依依有些惊讶的问，丝毫忘掉了开门前的顾虑。
夏佐顺手将一本放反了的书整理过来，回答：“嗯，因为在服装设计方面，其他国家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而且翻译版的有时候会和原版有细微的差别，但是学习起来效果很不一样。”
林依依不得不承认，夏佐在服装设计上面一向很有自信而且相当认真：“确实是啊，话说回来，那条洋裙完工了么？”
“差不多了，”夏佐将三条花边摊在桌子上，“只剩下了一些细节问题，这三条花边，我拿不准主意用哪个。”
夏佐抬起头，略有些询问的目光看向林依依，后者则顺着夏佐的目光仔细地打量起来这三条花边。
第一条花边是浅粉色的纱织花边，看起来有种梦幻的感觉；第二条就相对朴素了，只是一条单纯的布质，打上了褶子，比喻初恋倒是也不错；第三条让林依依眼前一亮，这是一条白色的布质花边，与上面一条不同，这一条花边没有用常用的褶子式，而是换成了接近哥特风格的蔷薇印花。
林依依自己是在学玩具设计，与服装设计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于是林依依很快做出了选择：“我觉得第三条花边比较好，虽然没有第一条华丽，但是在表现初恋这个主题上…我觉得朴素些也许会好，但是第二条太没有特色了，很容易被忘记。”
夏佐浅浅地笑了笑，有些得意的神情：“嗯，这条花边是我自己动手从画稿开始弄得，市面上卖的我觉得都不是很适合，你的想法倒是和我一样呢。我只是比较担心评委能不能接受这种花边，不过有你的话我就放心多了。”
说完，夏佐拿起花边，仔细丈量着尺寸，洋裙的样式已经做出来了，就挂在服装人台上，相比起夏佐的第一次设计，这次为了比赛使用了更鲜艳一些的粉色，裙摆适当的被放长了一些，看起来应该到了膝盖下面，纽扣也被适当的增大，以达到吸引人目光的目的，白色的裙摆上被零零碎碎填上了一些淡粉色的碎花，像水墨一般与裙摆融为一体，整个裙子看起来不再是那种朴素到放进衣服堆里就找不到了的样子，而是真正可以放在镁光灯下的一件服装设计。
“好了，”夏佐很快用剪刀剪掉了最后一个线头，站起来，打量了裙子一圈，觉得没什么可修改了，这才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林依依：“不好意思，刚刚太着急赶着做衣服了，都忘了给你倒水。”
“不会啊，”林依依丝毫没有介意，“我还是第一次看服装设计的过程呢，真是很厉害啊。”
夏佐看了看林依依，突然间有了主意：“依依，你去试一下这条裙子吧。”
“啊？这不太好吧…”林依依对夏佐的决定感到有些疑惑。
夏佐也没多做解释，只是把裙子从服装人台上取了下来，然后退出房间，让林依依在里面换衣服。
林依依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还是换上了洋裙。夏佐在林依依换好了之后就走了进来，总的来说效果还不错，夏佐点了点头，刚刚就发现林依依的气质和这套衣服很搭配，现在看来果真没错。
腰那里有些大了，夏佐直接取出针线为林依依改动，夏佐靠的很近，林依依甚至都能感觉到他手指上暖暖的温度，不禁脸一红，但是很快就结束了，夏佐满意的看着林依依。
“你来当我的模特吧。”夏佐没有丝毫铺垫，直接开口了。
“诶？！”林依依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我…我不行，我不会走台。”
“没关系，”夏佐揉了揉林依依的头发，“这次只是校内比赛并不走台，你只需要穿着衣服站一下就好了。”
“可是…”
“真正的衣服是需要找到合适的人的，并不是专业模特才可以穿衣服不是吗？再说，专业的模特都太过圆滑了，不能在台上体现出初恋的青涩感觉，但是依依，你的气质很合适这套衣服，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吧。”
看着夏佐真诚的眼神，林依依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机械地点了点头，就看到了夏佐像孩子一般得逞了的笑容。
“好啦，也不早了，今天下午你不是还有课吗？不如早点回去吧。”
林依依又一次点了点头，连夏佐为什么知道她有课都没问，就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夏佐的工作室。
下午只有一节课，下了课之后，林依依决定好好利用这悠闲地时光，天空晴明，阳光浅浅的，林依依能想到最悠闲的事情就是去图书馆看看书了，于是林依依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捧着一杯暖暖的奶茶，外面的树叶摇摇晃晃地飘落下来，冬天要来了啊。
林依依的思路飘得很远，她觉得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了，比如说，林依依觉得自己必须向莫九霄说清楚了，如果瞒着他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这对他并不公平。
很快，林依依本来就断断续续地思路中断了，因为窗外经过了一个林依依不可能认错的身影，黑色的毛衫上面画着巨大的骷髅头，还顶着一顶黑色带字母的棒球帽，一张巨幅墨镜。这古怪的装扮，除了文森就没有别人了，他来这里干嘛？林依依有些纳闷儿，文森从来不喜欢去学生多的地方，图书馆就是其中的一个。
可是他很快瞥了一眼林依依这边，就匆匆忙忙走掉了。
原来是路过啊，林依依揉了揉眉心，继续低下头看书。
可没过一会，文森竟然又从那边过来了，林依依支起脑袋，他怎么又从同一个方向路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果然还是直视吧ε（罒ω罒）з

☆、对不起

在文森第三次经过图书馆的时候，终于挪了挪脚步，小步向林依依那边走过来，林依依有些疑惑地放下书，三次经过同一个地方，他到底有什么打算啊？林依依并不认为文森会闲的绕着图书馆散步。
“喂，”文森尽量平静的开口，如果不是他雪白的脖子略微泛起了红色的话，“你…你带我去校门口。”
林依依愣了一下，随即很不给面子的笑了出来，她捂着嘴，眼睛眯了起来，像月初的月亮：“原来你就是为了这个啊。”林依依也不想惹了这尊冷清的雕塑，但是这个小毛孩别扭的性格还是让人忍俊不禁，作为一个路痴，他竟然还拉不下面子问下路，好不容易开了口，却还是这么别扭的语气。
“走吧。”林依依在文森几乎从墨镜下溢出的怒气要爆发的时候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和夏佐呆得时间久了，林依依越来越爱笑了，曾经她总是由于比较腼腆的缘故，不敢在人前出风头，所以也一直处于任何圈子的中间位置，很容易被忽略的区域。
其实任何人都会希望给自己喜欢的人留下最好的印象，也许是从某年某年之前还是荷尔蒙作祟的时候就遗传下来的通病吧。
文森恢复了之前那股骨子里的叛逆味道，双手插着兜，头微微低下，戴着耳机跟在林依依后面。
“嗯？”
林依依听到了身后的人出声，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下意识回过头去，却发现文森正在打电话。
“他要来？…嗯，我知道了…当然，我会抓紧这次机会…帮我约个时间…我五分钟之后到…到时候当面告诉你。”文森讲电话的时候说的是很标准的伦敦腔，林依依的英语听说能力还不错，但是毕竟英式发音和国内的发音还是很有区别的，所以只能大概听出这个意思。
这个小孩子，说起话来像是个生意人一样，难怪这么别扭。林依依一面默默地想，一面加快了脚步，学校很大，但好在图书馆里的校门并不远，走了一会就到了。
文森礼貌地说了句“谢谢”之后就转头走向路边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依依虽然话不多，但是还是很细心的，她很快发现，文森作为一个交换生应该在B市没有认识的人，更不应该随便就上了别人的商务车，在联想到他奇怪的衣着，似乎在刻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然，这种古怪地衣着在林依依的眼里方法有些拙劣。
手机震了一下，林依依从衣兜里取了出来，搓了搓发凉的手，不知不觉已经深秋了，叶子随着风不停地扑簌着掉下来，落到地面上，有些萧索的感觉，青黄不接的时候，北方的秋天温度降得很快，说冷就冷了，也好像从来没有预兆，寒冷，却又没有可以装点寂寞的雪花。
依依，来学生会一趟，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
发件人：莫九霄
刚刚被文森一搅和，林依依几乎都忘了还要跟莫九霄说清楚这件事，现在想起来也仍旧觉得有些头痛，莫九霄对她很好，她从小也很依赖他，但是并不代表这就是喜欢，莫九霄是她很在乎的人，她真的不愿意看他受伤，即使他不说，林依依也知道他有多难过。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吧，正因为在乎，林依依不想瞒着他，林依依不知道跟莫九霄坦白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林依依只觉得有些事情非说不可吧。
学生会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人都走了，莫九霄握了握手中的手机，办公桌上还堆着一些各个社团报上来的项目没有看，但是莫九霄却看了看一周之后才需要的一项策划，需要校方准备的其实不多，场地问题也不需要学生会忙活，只需要维持一下现场秩序就行了。但是，莫九霄却温柔地扯出了一抹笑，依依她，会很高兴吧。
“咚咚咚”木质的门终于被敲响了，莫九霄伸手顺了顺微微有些乱的头发：“请进。”
林依依走了进来，想着如何坦白才能稍显委婉一些，坐在莫九霄对面。莫九霄递过来一杯热水，他知道外面应该很凉了，林依依从小到了这个季节就手脚发凉，一杯热水，就算不喝也能暖暖手，莫九霄并没有想这样做能不能感动到林依依，相反，这些事情已经成了习惯，而他并不想改掉这些习惯。
林依依接过水杯，暖暖的温度放在手里很舒服，而心中揣着事的林依依却觉得更加开不了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林依依和莫九霄很少有过这种气氛，因为从小来的默契，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很放松的谈天说地，林依依在莫九霄眼里永远像小时候一样爱笑爱闹。
记忆仿佛还永远停留在扎着羊角辫的旧时光里走不出来，而时间从来不等记忆跟上就走掉了，所以才会有恍然隔世。
“那个…”林依依和莫九霄竟然同时开了口，“你先说吧。”又是一道二重音，俩个人要放在之前肯定都要笑了，但是莫九霄却感到了不好的预感，林依依有事，而且对于莫九霄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莫九霄，”林依依像是下定了主意，狠下心开口，“莫九霄，那天我仔细想了，我想我喜欢夏佐，虽然可能会很伤人，但是我还是要说，你对我也很重要，但是那可能并不是爱情，所以…”林依依到头来也还是没把那句“你能有更好的女孩”的台词说出来，这种电视剧里的台词，在现实生活中只能更伤人，最后只是轻轻地叹息了一句：“忘了你对我的感情吧。”
莫九霄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事情，竟然显得很平静，但是抓着笔的泛白的关节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这么多年了，依依，你一句忘了感情，可是要我怎么忘？”他的眼神有些迷惘，自信的样子被磨灭的只剩下了颓废的外壳。
“你若愿等，爱情无风自来。”
林依依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只好苍白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她希望莫九霄能快乐，但她深知这不是爱情，那么她不希望欺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