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已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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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转念问：“婚纱店的事情弄的怎么样了？”
“还行。”唐雅洁说：“总之一切都挺顺利的。赵世主动打电话给我做我的供货商，这样就简单多了。依目前的情形，很快就能接单挣大钱了。”
“你还有在跟赵世联络啊？”
“整个婚纱行业的圈子也就那么小，再说赵世也一直有关注S城这个市场，他当然能第一时间得知我的动向，就打电话给我申请做我的供货商，我也没有拒绝。”
“恭喜你啊，唐老板。”林月笑嘻嘻地说了一句。
唐雅洁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站起来赶林月回家，“好了，我该去接畅薇放学了。”
“我也去好不好？”林月问。
唐雅洁推着林月的肩膀往外走，“不行，除非邀请，否则不能打扰了我们母女不多的共处时光。畅薇这孩子表面上笑嘻嘻的，实际内心非常敏感，我要抓紧时间跟她建立好健康的相处模式才是。”
林月依依不舍地离开唐雅洁的新居，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内心突然有些伤感。畅薇的出现打破了她跟唐雅洁之间的平衡。也就是说唐雅洁和畅薇又重新建立起一种更加亲昵的关系依存在唐雅洁和林月的旧有关系之上。这种感觉有点儿像最好的闺蜜开始恋爱，没有恋爱仍然处在旧有关系圈里的那个人就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想想也觉得正常。毕竟每个人都会长大变老。总有一天她和唐雅洁都会结婚，远离彼此的生活，不能总是固定在依赖和被依赖的关系之上。
唐雅洁搬走后，林月也无意在合欢街老宅住下去。她简单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拉着行李箱就回到森林半岛的新家。唐娜看着林月回来，内心无比欣喜，当即宣布，厨房解禁暂停使用状态。林铭文也乐呵呵地看着林月说：“回来好，回来好。我们很久都没有享受三口之家的幸福时光了。重要的是，我能重新吃到家里做的饭菜了。”
最后一句话突然带动了林月的情绪，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人生漫长而又短暂，想起来，从出生到长大这接近30年的时光，能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时间真的是少之又少。所谓父女情，一世缘，也仅仅是那些屈指可数的光阴。
吃饭的时候，谈笑间又提到婚礼。唐娜说：“小月，我和你爸爸的意思呢，不如趁着我们身体还算硬朗，赶紧办一办。人老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指不定以后哪天就喝不上那杯喜酒了。”林铭文赶紧制止道：“少说那些丧气的昏话。孩子们的事情孩子自己做主。他们都大了，自有他们的主张。我们安心等着就好。”
林铭文本意是安慰，却更触痛林月的心。她当即表态：“爸爸妈妈请放心，我一定尽快跟少恩商量结婚大事。”
唐娜说：“恩，这样好。亲家也一直惦记着呢，不好意思当面直接催你们，可不少在电话里跟我提起。”
林铭文听到林月的话，高兴的又多喝了一杯红酒。
林月吃完饭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在网络上订了一套婚纱摄影，然后打电话通知陈少恩：“少恩，这个周末我们去拍婚纱吧？”
“你决定了？”
“是的。如果你周末能抽出时间的话，我就通知影楼的人帮我们安排拍摄流程。”
陈少恩说：“拍婚纱照的时间肯定有。小月，凡你安排的活动，我必准时出席。”
“谢了。”
“晚安。小月，照顾好自己。”
尽管林月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很大可能是跟陈少恩走进世俗的婚姻殿堂，她也能接受这样的安排，不排斥跟陈少恩生活在一起。可是若是要真正地披上婚纱跟陈少恩一起站在婚姻的舞台上，林月还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可是她既然答应了爸爸妈妈，就要做出个样子给他们看。眼前的路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不如先拍个婚纱照稳定住老人的心。
人生来就是一枚棋子，进退由不得自己。
林月细想自己的人生，也不觉得后悔，至少曾经爱过，也被爱过。就算十年后马驰原没有拒绝她，林月也想不出来两个人最终的结局。她后来也曾偷偷去复活，躲在角落里再次听到马驰原唱起那首歌，少年的青涩已不复存在，替代出场的是成熟的平静和包容。那歌声依旧触碰她的心弦，可是却已无法掀起巨浪。残留在躯体内撕心裂肺的疼痛将永远隐匿在最隐秘的地方，每当夜深人静的失眠之夜，那个灵魂才会偷偷跳出来，唱一场。
听闻马驰原现在的经济状况依旧没有得到有效的改善，林月从基金账户里取出一笔钱交给石磊，石磊去找酒吧的老板，以签约的形式，把这笔数额不小的钱打入马驰原的账户。也是在同时，唐雅洁推荐了一个价位较低的老式房子给马驰原，马驰原想都没想，当即用签约的巨款买了那套房子，从此在这个城市有了自己固定的住所。
后来马驰原从乡下接来妹妹，安排到了附近的一间小学读书。林月听到消息的隔天，立即有取了一笔钱交给石磊，帮马驰原加薪。
石磊叹气说：“小月，真的不要马驰原知道真相吗？”
“永远不要。”林月坚定地说。
“可是我觉得爱一个人还是要让他知道，流动的爱才最健康。”
林月浅浅地笑：“可是他十年前都知道了啊。”
“你这又是何苦？”
“很简单啊，为他做这些事情，会让我最直接地感觉到幸福。”
“那你要这样为他做一辈子吗？”
“只要可以，我愿意。”
“有没有想过嫁给他的可能。”石磊问。
“这辈子还有这个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8

周末，林月和陈少恩驱车去郊区度假别墅区拍摄婚纱照。
两个人看起来心情都不错，陈少恩还特意租了一栋别墅准备夜宿郊区，顺便约了石磊。唐雅洁提供了三套婚纱给林月，可是因为要陪畅薇去少年宫跳舞，所以没办法亲自陪同。陈少恩在电话里说：“太可惜了，要不然我们可以来一个快乐的四人行的。”唐雅洁不为所动，淡淡地说：“现在我的世界里，你们都要为畅薇开路。”
林月觉得遗憾。少女时代，她和唐雅洁两个人曾经无数次憧憬自己披上婚纱的姿态，都幻想对方在那一刻是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最亲密的闺蜜。虽然只是婚纱摄影，可是对林月来说，已经是最神圣的那一刻，她的人生，或许真的就只有这一次了。陈少恩安慰她说：“小月，就当是游戏，放松点儿。总有一天，我还会亲自把你送上结婚的红地毯的，你放心。”
林月明白陈少恩的意思，既然两个人合力完成这场游戏都只是为了敷衍父母的期许，那么待父母百年之后，就可以随心所欲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林月不觉笑着摇头，命运从来都不会按常理出牌，她已经学会了坦然接受。
婚纱照或许会用于报纸的头条，所以林月一心一意地对着镜头甜蜜地微笑，肆意地跟痴缠陈少恩，做尽亲昵的动作和表情。林月是好演员，陈少恩更是。他们都善于隐藏内心的痛苦和不堪，于是在S城人面前塑造出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绝世情侣来。
一套婚纱拍摄完成，石磊的车缓缓驶入。
林月拖着婚纱朝石磊飞奔而去，喊着：“带什么好吃的了，我都饿了。”
石磊打开车门，并不下车，只是笑着看林月，说：“我给你带了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你自己找找看。”
“真的吗？”林月半信半疑地打开后座车门，竟然看到唐雅洁，呆掉半刻，又疯了起来，“天啊，天啊，不是说不能来吗？雅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会是做梦吧。”
唐雅洁躲开林月的粉拳，从后座跳下来，笑着说：“你是我看到过的最疯狂的准新娘。”
林月不管，她只是紧紧抱住唐雅洁，问：“你怎么来了？”
石磊一边锁好车门，一边说：“听说你很想念雅洁，所以我就想办法把她给弄来了。我说过的啊，只有你想要的事情，我都会尽全力去办，不拒绝是我给你的承诺。”
林月抹着眼泪说：“你这个傻瓜。畅薇要怎么办呢？”
唐雅洁回说：“石磊亲自去找畅薇帮我请的假，还交代好李媛阿姨照顾畅薇。要不然还真的没办法抽身。哎，你说人这一生，被绑住脚只是分分钟的事儿。”
林月回头看石磊，说：“谢谢啊。”
石磊偏过头指着陈少恩说：“这句谢谢你还是跟他说吧。是他在电话里百般求我的。”
陈少恩笑着点了点头说：“小月，我只是不想你有遗憾。”
抛开缠绕其中的复杂情感，四个人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石磊和唐雅洁的到来把这场婚纱拍摄变成了狂欢派对。林月请化妆师也帮唐雅洁上了妆，穿上婚纱跟她一起入镜。陈少恩乐得清闲，和石磊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尽情喝喝冰啤。林月两个人摆足了粉色梦幻的造型，提着婚纱跑去草地边找石磊他们瞎闹，林月捉住陈少恩的耳朵，唐雅洁拉扯了石磊的头发，请摄影师拍摄定格。然后林月又拉了陈少恩离开镜头，笑着对镜头里的两个人喊：“不如你们也拍一组吧，反正都是玩嘛。”
石磊和唐雅洁开始时内心很不自然，但是在那样的气氛烘托之下也不好拒绝，再加上摄影师的特别意念控制，两个人竟然小绵羊一样听着口令做了不少固定情侣动作。摄影助理站在旁边忍不住说：“这一对也是璧人啊。”
林月和陈少恩听着这句话，不觉四目相对，哈哈笑起来。
拍摄结束，天已经慢慢黑了起来，四个人回到租住的别墅。唐雅洁不安地问石磊：“你确定畅薇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石磊轻轻拍唐雅洁的双肩安慰她：“我已经跟她认真谈过了。放心，畅薇十一岁了，不是离不开妈妈的小婴儿。再说我妈妈也很喜欢畅薇，畅薇住我家正好满足了她老人家照顾孙子辈的强烈欲望，相信畅薇绝对会得到五星级的照顾。你就放松心情，享受属于你的周末吧。”
林月笑着打趣说：“我知道李媛阿姨喜欢雅洁，却没想到还能真心接受畅薇。”
唐雅洁红着脸把怀里的抱枕丢到林月身上，跑去厨房帮陈少恩准备冷餐食物，却被陈少恩轰了出来，“拜托，今天这里是我的主场，雅洁你就安心做客人吧。”于是唐雅洁径自走出客厅，走到庭院中去。
郊区的夜晚宁静迷人，虽然唐雅洁之前也有过乡下生活的经历，可是此乡下非彼乡下。儿时的记忆里的宁静夜晚，没有这般的淡然幸福，总是夹杂了痛苦吵闹饥饿和荒凉。小时候的破瓦房亦没有现如今庄重古典的欧式建筑增添视觉上的美感度。唐雅洁这样想着，悄悄回头望了望厨房亮着的灯，心底有些黯然，无论她如何努力，也无法奔赴林月的命运场。似乎有的人根本不用试图跟命运抗争，自会有源源不断的幸福美满笼罩。可是有的人呢，隐忍那么多年，努力那多年，好像是抵达了，却永远无法企及。
也罢，认了。
“雅洁，吃饭了。”林月站在玻璃门内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唐雅洁回过神来，朝门内甜甜一笑，快速走过去。
林月问：“雅洁，想什么呢？还放心不下畅薇吧？”
“也不是。”唐雅洁摇了摇头说：“想了想店里的事情，哎，万事开头难，千头万绪理不清了。”
林月安慰：“慢慢来，我相信你。”
说是冷餐会，其实除了各类水果饮品外，还有石磊从市内订的披萨，放在微波炉里热了，算做热气腾腾的主食。单是水果的数量，就不少于二十种，林月看着石磊从后备箱里般食物的时候忍不住说：“需要这么多吗，我们又不是大食怪。”石磊自然地说：“你不知道，少恩喜欢花样繁多种类齐全的满足感。”林月撅撅嘴巴，说了两个字，“浪费！”
陈少恩果然用二十多种水果做了一个巨大的水果盘，造型摆放堪称专业，看着都让人眼花缭乱。唐雅洁说：“哎，单是这个范儿，让学艺术设计的我也自愧不如啊。”陈少恩谦虚地说：“看的多了，自然会了。就是纯粹的模仿。”
四个人坐在敦实的原木餐桌旁，喝冰冻的啤酒。除了食物的话题，似乎再难说点儿别的。四个人，四种人生，四样困顿，四个无解，都试图用酒精来麻醉自己那根不再快乐的神经。石磊先说：“你们说，十年后，我们四个人还会再一起吗？”
唐雅洁端起杯子傻傻地跟石磊碰杯，目光里倾斜柔情，她说：“会的，我希望十年后我还能跟你在一起喝酒。”
林月也端起杯子，不过是在空气里绕了一圈，洒掉半杯，叹口气说：“人生总是太无常，不如我们今夜一醉方休。”
陈少恩始终是最冷静的一个，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添加到酒桶里，又给每个人倒了一杯温开水，方才坐到座位上，端起杯子，轮番跟在座的三个人隔空干杯。
石磊先把自己灌醉，端起酒杯摇摇晃晃走到陈少恩身边，搂住他的脖子说：“陈少恩，你说，我要你说，你说十年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林月心底一惊，笑着走过来掰石磊的手，附身温柔地在他耳边说：“会的，石磊，我们都会在一起的，我们永远都不分开，我保证。”
陈少恩却隔着林月的身体，悄悄握紧了石磊的手，平静地说：“石磊，要不要去沙发上暂且躺一会儿。”
“我不要，我不要。我千杯不醉。”石磊孩子一样晃动着脑袋，搂住陈少恩脖子的手也自然松开了。
唐雅洁去卫生间拿了一块热毛巾过来，帮石磊擦了擦额头，石磊转身憨笑着对她说：“雅洁，你真好。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对我最好了，我好喜欢你啊，雅洁。”
唐雅洁的心于是就融化在这酒醉之人的无心话语中。
陈少恩哄着石磊去卫生间洗脸，唐雅洁耸耸肩说：“我只当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当然只是醉话了。”林月着急起来：“雅洁，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往心里放。”
唐雅洁疑惑地说：“不是常说酒后吐真言吗？”
林月叹口气说：“雅洁，你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岁。”
唐雅洁就笑了，她看着林月甜甜地说：“月姐姐，可能我喜欢石磊的那颗心还停留在十八岁吧。”
但愿吧，但愿我们最初的那颗心都能永远停留在十八岁的青春岁月里，不会老去。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9

隔天，李媛找石磊谈话。她走去儿子房间，先是聊了几句家长里短的闲话，然后开始切入主题，直接问：“听唐娜阿姨讲，雅洁跟她那个男友已经分手了，你听说了吗？”
石磊偷偷在心底叹气，打起精神说：“哦，知道，听说了。”
“那你们没有尝试接触？”
石磊哭笑不得，干脆说：“有啊，我们经常接触。昨天不是还一起去陪林月陪婚纱照了吗？”
李媛看到儿子软硬都不接招，叹口气说：“石磊啊，雅洁这孩子我看不错。我和你爸爸都能接受她带着畅薇入门。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什么叫就看我的态度，那你知道唐雅洁的态度吗？她又不是商店的商品，只要肯出价，任人挑选啊。”
“呵呵，傻小子。”李媛笑着说：“这就开始护上了？我还没说什么呢。”
石磊关上电脑显示器，转过身，正色道：“妈妈，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有听你的话在积极认真地跟相亲对象接触。可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我跟唐雅洁之间，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都打听过了，雅洁这姑娘一直对你有这方面的意思的，我看是你这小子眼光太高了吧。这个世界上也不可能有第二个林月了，儿子。”
什么跟什么啊？
石磊脑袋一团乱麻地坐在黑色转移上，一时木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李媛的问题。李媛却以为她的话击中问题症结，继续说：“妈妈知道你一直喜欢林月，妈妈也喜欢。可是眼下林月婚纱照都拍了，不是已经没机会了吗，再等下去就有点儿犯傻气儿了吧。”
石磊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