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之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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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姐，叫我有什么事吗？”
　　那个女人得意地来到紫茵身边，在她的耳边说：
　　“念在我是你情敌的份上，你叫我蔓莹就好了。”明明是一张美丽的面容，可她的神情却是那么令人嫌恶！
　　紫茵不屑地冷哼一声，“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其实，我是想谢谢你，给我和暮枫制造复合的机会。”
　　紫茵发自内心地笑了，这些年，暮枫果然不是和她在一起的！自己早就觉着，暮枫的眼光不至于这么低！
　　“不用……”谢字还没出口，宋蔓莹就换了一副嘴脸，紫茵余光看见地上多了一个人影。
　　她微微侧头，只见暮枫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带了回去。
　　“松开吧，我自己会走。”紫茵甩开了暮枫的手。
　　“回去吧。”
　　紫茵垂下眼帘，“至少把今天坚持完……以后，只要是有她的戏，我都不会来了。”
　　转眼间，她又微笑看着暮枫，“剩下的戏好好拍，早点拍完，早点回家。”
　　“你……”暮枫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副导演打断了，第二段马上开拍。
　　紫茵给了暮枫一个鼓励的眼神，“快去吧。”
　　暮枫转身走远了，紫茵留在原地，黯然神伤。此刻，她的伤心，并不是因为宋蔓莹再次出现在暮枫身边。纵然她有花容月貌，也只是一个输家，有关暮枫感情游戏中的输家，不光是她，包括紫茵自己也是一样。她们输给的，不是暮枫，而是暮枫失意时出现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又或者，仅仅是输给了岁月的漫长……
　　第一天的拍摄结束了，收工回家前，宋蔓莹还不忘在紫茵面前，朝着暮枫抛媚眼，但却被暮枫直接无视掉了！紫茵在一旁笑而不语。
　　暮枫和紫茵回到家，去接婷婷。紫茵望着昕雅，欲言又止。昕雅看出紫茵的不对劲，她隐隐猜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待暮枫走后，昕雅才缓缓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别憋在心里。”
　　“昕雅，我今天见到一位故人。”
　　昕雅微微抬眼，紫茵又低语道：
　　“暮枫当初就是为了她，才甩了我的……”
　　“……”
　　“呵呵，你知道吗，这次居然是我亲手把他们撮合到一起去的，我，是不是很傻……”紫茵苦笑道。
　　“暮枫……还很在乎她？”
　　“没有。可他越是不在乎她，我的心里就越难受。他为了摆脱我，宁愿去找一个不喜欢的人演戏，你说，在他心里，该有多讨厌我啊！而且，这也说明，婷婷妈妈在他心里有多重要……”
　　紫茵的眸子黯了下来，昕雅劝慰道：
　　“时间也许会是伤口的良药。”
　　“已经快要十年了，十年短吗？我到底还要用几个十年来忘记他呢？”
　　“实在忘不掉的话，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不管多难办到的事情，都会有过去的一天。比起刻意地追求，意外的惊喜岂不更好？”
　　紫茵往后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喃喃自语道：
　　“意外的惊喜……”
　　如果学不会忘记，那就学着期望。与其在失望中苟延残喘，不如在期望中执迷不悟！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

　　自从紫茵知道宋蔓莹和暮枫的关系后，她就一直跟着诺凡工作，如果婷婷不上学的话，她就在家照顾婷婷，总之，她再没去过拍摄现场。
　　这个星期六，暮枫去了郊外拍戏，有可能会在那里住一晚上。紫茵闻讯，便决定把婷婷接到自己家去住一天。婷婷知道要和紫茵一起住，高兴得不得了，一会儿说要去这儿玩，一会儿又说要去那儿玩，一刻也闲不住。紫茵无奈地笑了笑，婷婷待不住的这一点，和她还真像。她屈膝蹲在婷婷面前，拉着她的两只小手说：
　　“只能选一个地方！”
　　婷婷撅起小嘴，“可我都想去！”
　　“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去不了那么多的地方。你现在先选一个地方，等下次有机会，阿姨再带你去别的地方，好不好？”
　　“嗯，好吧！”
　　婷婷欢欢喜喜地牵着紫茵下楼，门口，停了一辆价格不菲的跑车，车前面，还站着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男人，见到紫茵，他似乎是很开心，“总算等到你了。”
　　“航远？”他的视线移到婷婷身上，神情也变得冷漠。
　　婷婷害怕地躲在了紫茵身后，紫茵把她先送回了楼上。
　　跑车里，紫茵的脸色不大好看，“你找我，有事吗？”
　　“那个小孩，是暮枫的女儿？”
　　“是。”紫茵的目光眺向窗外，并不落在航远身上。
　　“暮枫还在纠缠你？”航远的语气中，也略带怒气。
　　“没有。”
　　“那就是你在纠缠他？”
　　“我和他早就把话说清楚了，根本就没有纠缠不纠缠这一说。倒是你，是我没有和你说清楚，还是你没有听清楚？我再说一遍，我是不会成为咱们两家政治联姻的牺牲品的！就算我爸有那个想法，我也不会乖乖听他的话！”紫茵对着航远，义愤填膺地说道。
　　“……紫茵，你还记得小时候，每逢过节我去你家做客的时候，你都会拿我做挡箭牌，拉着我一起去当淘气包。结果，每次的结局都准是我们俩一起受罚，我妈和你妈一起在旁边劝架。那个时候，还真是令人怀念……”
　　是啊，那个时候，一切都多好啊！父母没有分开，她没有去到J市，也没有遇见暮枫……
　　紫茵别过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航远微笑着说：
　　“既然注定做不成恋人，那不如就回到从前，做一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妹，我不想我们一见面，就像仇人一样。”
　　紫茵完全想不到，航远来找她，居然是想说这些的。
　　紫茵小时候总喜欢欺负航远，尽管航远比她还大两岁。每次被她捉弄，航远非但不生气，还总是冲着她傻笑，因为他知道，他们都一样，都只有彼此这一个真心朋友……如果没有万恶的政治联姻，或许他们还会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打打闹闹，既像朋友，又像兄妹。
　　紫茵的眼中闪烁着晶亮，脸上却泛着笑意，“好啊，做一对最像朋友的兄妹……”
　　“那现在，你能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吗？”航远扯开了话题，紫茵也换了副轻松模样，“我要带婷婷去海洋馆。”
　　“反正我也是大闲人一个，要不我给你们当司机吧？”
　　紫茵不解地问：
　　“你不用去公司吗？”
　　“我现在就是个挂名经理，公司里的事，现在都交给副总处理了。”
　　“哦。”
　　“你还不去接那个小孩吗？”
　　“这就去，等着啊！”
　　紫茵把婷婷接了下来，婷婷一见到航远，还是哆哆嗦嗦的。
　　紫茵一边抱着她，一边哄她，“航远叔叔是阿姨的好朋友，婷婷不怕。”
　　紫茵看着后视镜里航远那张板着的脸，斥责道：
　　“喂，我说你好歹友善一点行不行啊？你看给婷婷吓的！”
　　“她爸爸应该也比我好不了多少吧？”
　　紫茵瞪了他一眼，他才迫不得已地回过头，硬挤了一个假笑。紫茵又白了他一眼，然后对怀中的婷婷说：
　　“你看，航远叔叔都对你笑了呢！你是不是也该回他一个微笑呢？”
　　婷婷朝着紫茵点点头，而后给了航远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紫茵看看婷婷，再看看航远，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对着他们两个的脸，一遍又一遍地端详，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
　　“航远，我发现，婷婷和你长得很像嘛！”婷婷扬起小脸，疑惑地看着紫茵和航远。
　　航远转回去，“你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
　　“这是事实嘛。”紫茵小声嘟囔道。
　　路上，紫茵让航远放歌给婷婷听，听着歌，婷婷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恐惧，开心地跟着哼唱起来。
　　到了地方，婷婷主动去牵航远的手，航远把手往后缩了缩，紫茵又是一记白眼，他才乖乖把手递了出去。
　　海洋馆中十分阴凉，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海腥味。巨大的水族箱中，各种海洋生物自由自在地在其中遨游。尽管它们的世界是四方的，但它们要比想象中容易满足，只要有水，它们就可以惬意地生活。“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说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穿梭于海底隧道中，一切都那么近，却又好像那么远。透过玻璃展示窗，还是那一个个无忧无虑的身影。人们似乎不自觉地静了下来，一同体会这幽静的美好，感受这来自深海的空灵。这里的一切，仿佛都在用它们的纯净，洗涤着人们内心的浮躁，冲刷着人们心中的尘埃……
　　那一次，学校组织了春游，去的就是J市的海洋馆。暮枫对这种活动毫无兴趣，但紫茵却十分热衷，她一直缠着他，让他陪她去，无奈之下，暮枫只好同意了。
　　J市的海洋馆要比N市的大一些，紫茵带着暮枫四处凑热闹，有些东西还没来得及观赏，就匆匆忙忙地前往了下一个地点。那时的紫茵，除了暮枫，从不曾为任何事物停下脚步，她错过了太多唾手可得的美好，而直至现在，她方知那些美好，原来比她想象的还要珍贵。
　　不久，他们来到了海底隧道，这是紫茵一直都很喜欢的地方。展览厅里大多都光线昏暗，每次逛完展览厅，再走海洋隧道，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从水中映射出的光亮恰到好处，能够清晰地看见海洋动物们的姿态，却又不刺眼。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海底隧道总是最受人们欢迎的景点之一。从展览厅到这里，人明显多了一些。总有小孩子喜欢在这里跑来跑去，紫茵一个没留意，就被小孩子撞了一下，差点摔跤。继续向前走，她蓦然发现，自己的手被谁牵住了，她侧过头，是暮枫在牵着她向前走！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紫茵的幸福写在脸上，只要暮枫能像现在这样牵着她的手，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她慢吞吞地挪动脚步，一会儿假装朝水族箱看看，一会儿又偷偷看着暮枫，现在，她只希望这条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长到用一辈子的时间都走不完……
　　爱情这条路，我愿意和你一起走，哪怕不能一起走到最后，至少，希望你能在抵达终点后，偶尔记起我曾陪你一起走过……
　　“阿姨，海豚表演就要开始了，我们快走吧！”婷婷稚嫩的声音，让紫茵一下子从那个回忆里挣脱出来。
　　“走吧！”
　　他们到了海洋剧院，坐在了前排。表演开始了，紫茵的心思并不在上面，只有婷婷看得不亦乐乎。
　　表演接近尾声，驯养员骑着海豚绕场一周，向大家致意。海豚的速度很快，凡是它到的地方，必会溅起一大片水花。紫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一片水花朝自己这边飞过来，直指她的方向，不过，所幸没有溅到她太多，只是与她擦身而过。她连忙看向婷婷，却发现婷婷身上一滴水也没有，反倒是航远，他那件昂贵的西装上，被溅满了大大小小的水珠。紫茵一看便知，刚刚是航远保护了婷婷，真是没想到啊！紫茵关切地问道：
　　“航远，你的衣服……没什么事吧？”
　　婷婷也学着紫茵的模样，眨巴着她那双懵懵懂懂的大眼睛，天真地说：
　　“航远叔叔，没事吧？”
　　航远冷哼一声，对着紫茵说：
　　“早就和你说过不要坐第一排了。表演都结束了，快走吧！”
　　航远拎着衣服，走在前面，紫茵在后面领着婷婷，表面上好像很听航远的话，而实际上，她是在心中偷笑，这个航远，还和小时候一样，每次紫茵带着他做错了事情，他总喜欢先训紫茵一顿，然后装酷地去和紫茵爸爸说，坏事是自己干的！紫茵虽然不喜欢他装酷的行为，但念在他替自己承担了错误，所以，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因为有了航远这个司机，下午，紫茵又领着婷婷去了不少地方，总之是疯了一整天，晚上，她们和航远一起吃了饭才回家。
　　航远把车开进了小区，远远的，紫茵就看见了一个颀长的身影伫立在自己家楼下，是暮枫？车停了下来，紫茵打开车门，果然是暮枫！她不免惊讶地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我的戏份拍完了。”这时，航远也从车上下来了，看见暮枫，他脸色微沉。
　　暮枫看见婷婷在车上呼呼大睡，脸色也变得难看，他对紫茵说：
　　“先把婷婷抱上去。”
　　正当紫茵不明所以之时，航远忽然开口说：
　　“我们有事要谈，你先回去。”
　　紫茵担忧地望望两人，却也无可奈何，于是，她只好先抱着婷婷上了楼。
　　楼下，航远鄙夷地对暮枫说：
　　“我真是低估你了，过了这么多年，我原以为你们早就一刀两断了，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纠缠着紫茵不放！看来，我当初的那些话都是白说了！”
　　“内心肮脏的人，才会觉得别人都是龌龊的。”暮枫亦是不屑地答道。
　　“哼，比起一边带着私生女过活，一边巴结着富家千金，我觉得，怎么看都是你的内心更肮脏，更龌龊！”
　　“……但愿，你不要忘了自己今天说过的话。”暮枫冷冷道。
　　“我当然不会忘记。”
　　航远敌视地盯着暮枫，继续说：
　　“话说回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十年前，我找过你之后，你明明很痛快地离开了她，可为什么，现在你又要出现在她的身边纠缠她！”
　　“我何须跟一个不相干的人解释这些。”暮枫不以为意地说道。
　　“不相干？呵，那我就用一个相干的身份再提醒你一遍，你和她，是没有可能的！你只会拖累她！另外，我再告诉你，她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不管她喜欢谁，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原本盛气凌人的航远，在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神似乎黯了下来。这话，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呢……但转瞬，他又恢复如初。
　　紫茵回到楼上，想起刚刚两个人的不对劲，她的心中始终觉得不安，于是，她放下婷婷，就又匆匆下楼去。而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她听到的却是：
　　“我只关心我的家人，她的事早已和我无关。”
　　这是暮枫的声音，就算再过十年，紫茵也不会忘了的声音！她的心在不觉中刺痛，不过，像这种程度的疼痛，她已经可以忍耐了！
　　这一次，她表现得比以往都要坚强，她假装没听到，慢慢地走过去，“还没聊完吗？”
　　“已经聊完了，我正好要回去呢。”航远平静地说道。
　　“那……齐总，路上小心！”紫茵背对暮枫，朝航远挤了挤眉毛，航远回了她一个微笑，之后便开车走了。
　　紫茵没有马上转回身，她在想，如果暮枫问她是怎么和航远认识的，她该怎么回答呢？可话又说回来，暮枫又是怎么和航远认识的呢？她记得，自己明明只和航远提过暮枫的名字，可为什么刚才航远一眼就认出暮枫了呢？真奇怪！不过，这也正好，一旦暮枫问她和航远的事，她就可以马上反问回去了！
　　紫茵转回去，对暮枫说：
　　“先上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电梯里的气氛很是沉闷，暮枫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所以，紫茵也没能问出口。
　　紫茵打开门，回头示意暮枫脚步轻点，暮枫看见婷婷正睡得香甜。紫茵蹑手蹑脚地进到卧室里，婷婷似乎正在做什么美梦，一边睡觉，一边微笑。紫茵突然有点不忍心叫醒她，她讪讪地回到客厅，问暮枫：
　　“婷婷睡得正香，要不然，今晚让她住我这儿？”
　　“嗯。”
　　“那你……”
　　“以后，别再带她见些不该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