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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红尘颠倒-慕容雪村-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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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伸过来,再推开,力气大了些,她一下哭了。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又累又乏,也懒得管,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最多过了几分钟,她啪地开灯,我一下睁开了眼,看见她满脸是泪,嘴里还在跟我道歉:“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我”我皱起眉,说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她乖巧地收声,眼中的热泪还在刷刷地流,我看着也有点难受,从床头抽了两张纸巾,她不接,呜咽着问我:“是不是他?”我心里一动,想这事有点古怪,说你怎么知道是他,你们还有联系?她小声回答:“你刚走他就来找我,说说”我冷笑一声,说他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不跟他走?反正本子在他手里,有多少钱都是你们的。肖丽的眼泪又开始淌:“求求你,别,老魏,我呜呜我不会再对不起你!”
  陈杰这小王八蛋真是个贼骨头,知道我要做节目,一早就在对面的茶馆里守着,我一走他就上楼骚扰肖丽。肖丽说没让他进门,只在门口聊了两句,还说他要把这事干到底,反正他连工作都没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想象着他们俩见面的情景,突然插嘴问了一句:“他没说要带你一起走?”肖丽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跟我道歉,说后悔对我动手,还说,不过我不会跟他走,我我要跟你在一起!”我急得口不择言,说你他妈笨蛋,答应他多好,让我把人抓住,不就全解决了吗?她嗫嚅:“我想过,可是可是我怕你打不过他,他练过武”我气笑了,说练他妈的六,我还用亲自出手?她这才省悟过来,吐了吐舌头,说哎呀,我就是糊涂,早知道我说你留他电话了没有,陈杰原来的手机号停机了,一直联系不上。肖丽说我要了,他不给我。我叹口气,心想大好的机会,就被小贱人这么放过了。躺倒要睡,又被她抱得紧紧的,小声告诉我:“你小心点,他挺阴的。”我一愣,她贴在我耳边说:“陈杰说了,不怕你厉害,他身边也有高人。”
  我握握她的手,被那颗假钻石硬硬地戳了一下,心里一热,像有什么东西轻轻爬过。我知道肖丽这番话不尽不实,第一是他们见面的场景,不可能只是“在门口聊了两句”,要么不开门,开了门就没有不进的道理,弄不好两人借我的床把孩子都生下了,我他妈蒙在鼓里呢;第二是那个孩子,肖丽肯定承认其爹了,否则陈杰没必要道歉。这事想得牙根直发痒,想这小贱货,当我面装得千柔百顺,背过身去还不知道怎么说我呢。想到这里心里一冷,想这一切会不会是个大圈套?陈杰说的高人又是谁?会不会是这两个贱人串通好了,一个在内,一个在外,一个装真情,一个演冷酷,非把我搞垮不可?这样肖丽就太高了,我输得心服口服,这手腕计谋,当总统都够了,别说小小一个我了。不过看起来又不像,难道那么多眼泪、那么多倾诉、那么多浅唱低回,全他妈假的?
  第二天直睡到下午,赵娜娜的电话把我吵醒了,说胡主任这周末在他的别墅举办家宴,请了两位大法官,你去不去?这是大场合,不能不去,给老胡捧场倒是其次,结交大人物才是真的,说起来我也不算小律师了,可远远不够大牌,生平还没接过上两千万的案子呢,人家老胡也是提携我。律师这行当就是这样,认识的法官越大,案子的标的就越高。业内有个说法:十万书记员,百万审判员,千万副庭长,亿万副院长——几十万的案子,找书记员就能解决;过了1亿,就必须拜副院长的门。胡操性经手大案无数,手面也是惊人,他不爱麻将,只爱扎金花,3张牌一开,生死立判,去年他办过一次家宴,请了中院的某人,一夜销魂豪赌,听说光佣人的小费就有1万多。事后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昨天手气不顺,送了70多万。”吓得我五脏乱颤,不过这70万没有白花,胡某人毕竟大牌,只要写个条子,中院叱咤立办。
  肖丽就在跟前,不敢乱说乱动,我问了时间地点,跟赵娜娜说当然要去,一定多带现金。她说那我坐你的车好了,5点钟你来接我。我说老胡真看得起你,那晚上端茶倒水都是好差事。她咯咯一笑,突然问我:“你那个同学,姓曾的,怎么那样啊?”我说他怎么了,赵娜娜愤世嫉俗:“不就是睡觉嘛,操,跟人大谈爱情!”我放声大笑,肖丽一下凑了过来,贴着我的脸问赵娜娜:“说什么呢,逗我们老魏这么开心?”这明显是在吃醋,我赶紧挂了电话。
  刚到所里,看见周卫东与刘亚男交头接耳地密谈,心中一堵,把周卫东叫进来,先夸他,说你做的几份法律意见书都挺到位,除了格式上有点小毛病。他点头称是,我接着警告他:“你呀,功底不错,人也机灵,以后前途无量。可别学小刘那样,翅膀还没硬呢,就敢挖师父墙角。”他大骇:“不会吧?她看着可挺”我说看着老实,其实厉害着呢,人家一个案子就能赚上千万!周卫东目瞪口呆。
  这是为官要诀,当领导的人人精通此道:不发动群众斗群众,自己的屁股就坐不稳。只要手下有两个以上的兵,我就会想方设法让他们掐。事情很明显:兵太团结了对官不利,窝里斗就好得多,人人听话,个个服帖,都拿你当老大。办法十分简单:在甲面前说乙厉害,在乙面前夸甲能干,嫉妒之心人皆有之,说多了他们就会彼此相扑。不过刘亚男做不久了,我跟老丁约了7天的期限,借口是她的例假,其实是要收回那1万块,债务一清就下毒手。
  正跟周卫东聊得愉快,刘亚男敲敲门,说外面有个顾女士找您,我探头一看,原来是潘志明前妻,赶紧把周卫东支出去,顾菲倒爽快:“老潘调后勤了,你知道吧?”我说什么时候的事,她淡淡一笑:“还没发文,不过事情已经定了,我知道。”我十分难过,想老潘这家伙,怎么会潦倒至此?说实话,我们这些人的法学功底都不如他,从大一开始,这人就不断地写论文:《论宣告失踪与宣告死亡》、《论布雷顿森林体系》、《论死刑》、《乱伦罪名之研究》我至今还记得他1990年在宿舍里的演讲:“法律维护什么?四个字:公序良俗!公序良俗是什么?两个字:人伦!乱伦是什么?两个字:禽兽!各国都有乱伦罪,为什么唯独在中国,乱伦不称罪?”
  那年他21岁,心系公序良俗,舌辩人伦禽兽,壮志滔滔,热血横流,下可对河岳,上可照日星。现在他37岁,离了婚,贬了职,老婆还要跟他打官司。这就是所谓的生活。我心想:潘志明一生都在研究法律,可是离了审判口,这辈子恐怕用不上了。
  顾菲约我周末去郊外骑马,我只有推了,说这周末事情太多,我们改天好不好?我给她介绍了昭阳所的元臻成,代理合同已经签了,下周就去河口法院立案,估计又是老潘心头的一根刺。这案子基本是义务,元臻成前两年跟我跑过几个案子,能办事,也好说话,律师费按离婚案收,不过几千块。她把胸堆在桌子上,说什么事情太多,哼,忙着跟小姑娘约会吧?这话的意思就深了,我见竿就爬,说年轻姑娘只有皮相,什么都不懂,就像婚纱,只能穿一次,穿完了挂起来。成熟女性惯会风情,知冷知热,就像内衣,天天穿年年穿,怎么穿怎么舒服。她掩口胡卢而笑,横空抛洒眼神无数,个个妩媚宛转,眼眼肥而不腻,有人见了汗下,有人见了腿软,有人见了痛不欲生。

(十四)
  带通发集团的小方到青阳法院立案,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已经是午饭时间,法官们释案卷,端盘碗,纷纷拥进食堂。经济庭还在开讨论会,男女法官围聚一起,连当事人也不理,七嘴八舌地讨论什么是极品男人,我笑嘻嘻地走了进去,冯晓琳说来得正好,你说说,男人花心还能算是极品吗?我说古有明训,潘驴邓小闲,潘安般貌,驴大的东西,邓通一样有钱,陪得小心思,下得闲工夫,5品俱全方是极品,花心不花心,历来不算指标。几个男的都笑,冯晓琳不乐意了:“呸,你是男人,当然帮男人说话了,要我看,极品男人就两个字:才、德!钱不钱倒无所谓。”刚升审判员的廖可欣笑着问我:“这5品你占了几品啊?”我说潘和邓都不行,驴嘛,勉强算半头驴,小和闲倒是来得,所以司法界都叫我情圣。一群人都起哄,女的骂我流氓,男的说我吹牛,两个当事人也笑眯眯的。
  我说相请不如偶遇,各位老师赏个脸,出去吃个便饭,知道你们忙,咱们不喝酒,就四菜一汤,怎么样?冯晓琳瞪我一眼:“庸俗!来了就吃饭,不去!”从抽屉里拿出碗筷,赳赳奔食堂而去。廖可欣说“冯姐等等我”,一溜小跑也跟着走了。只剩下陈大力他们3个男的,说还是去食堂吧,我们请你。这哪里敢当,我坚持到外面吃,3个人都有点犹豫,还是陈大力给面子,说“简单点,别弄得太花哨。”跟着我进了红袖酒楼,个个法相庄严。
  我执业14年,对法院比姥姥家都熟,中国司法不独立,虽然号称“人民法院”,其实只能算政府的派驻机构,书记管得,党委管得,市长高兴时管得,财政不高兴时也管得。《公务员法》实施后,法官划归公务员编制,但级别没划定,还是两个职称:高级法官、法官(首席大法官和大法官不在此列)。每个职称有4个级别,冯晓琳和廖可欣都是四级法官,陈大力高一点,三级,我在他手里做过几个案子,这人有收藏三级片的爱好,对丁度”巴拉斯之流了如指掌,我经常开玩笑,说三级片虽黄,总黄不过三级法官,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大力”巴拉黄,他大怒,说要找人骟了我,还说要用一号水泥把我堵上,堵的地方不太对,最后要被精液憋死。这些招数阴毒狠辣,世罕其匹,都是跟变态三级片学的。
  青阳法院是我的福地,各庭通吃,上上下下都很熟,就我所见,女法官要正直一些,不吃请,不唱K,更不会去桑拿叫鸡,最多收点小玩艺,还得看心情。廖可欣生日时我送了一瓶夏奈尔5号,不过千把块钱的事,还特意嘱咐我:“下不为例啊,让人知道不好。”冯晓琳连香水都不肯收,这女人很厉害,又高又胖,嗓门也大,调情都拿着公事公办的范式。她老公也是个律师,因为法律规定要回避,自己没法出面,找了他们所的一个律师联手,有案子就拉过去,3个人闷声大发财,圈内也是心知肚明。
  这就是法院现状:男法官不如女法官,大法官不如小法官。公正地说,法官不比县官,贪点黑点,发的都是小财,身家千万的都很少,不像政府机关,近郊一个镇长往往都能捞上几个亿,手段差远了。但法官坐在矛盾山上,两造都盯着,格外引人注目。这两年查得厉害,都收敛了很多,号称“三不拿”:不是熟人不拿、比例不对不拿、案子太难不拿。这“比例”主要指纠纷标的,1000万的案子只给万把块,比例当然不对;500万的案子送人100万,也没人敢伸手。广州前些年出了一个丑闻:一个附财产争议的离婚案,经办法官收了100多万,简直就是狗胆包天,最后果然查了个底掉。
  点了一只两斤多的龙虾,虾身刺生,头尾煲粥,1斤178,1只400多块,其它的鸡鸭鱼肉摆了满满一桌子,这还是“便饭”规格。虽然说了不要酒,总得意思一下,要了一条软中华、一瓶20年的茅台,几个人吃得很高兴,通发集团的小方不懂事,歪着嘴跟人讲案情,被我一声喝止:“少废话!”心想案子还没到经济庭呢,经办人都没指定,说了有什么用?还显得太势利。
  给通发集团当了3年顾问,钱赚了不少,回扣也挺吓人。光姚天成就拿了13万,这厮是集团的法务部主任,最开始就是他介绍的,通过他认识了老丁,这两年跟老丁走得太近,姚天成很不爽,经常冒两句怪话,这种人惹不起,实权派,上上下下都得让三分,如果他真要废我,估计老丁也不会说什么。所以去年我争着帮他洗了一笔钱,连税都是我背,至少花了六七万。这才哄得他舒心满意,前两天还请我吃了一顿饭,席间不断诉苦,说老丁待下属太苛刻,自己顶着天挥霍,下边人人勒腰扎脖,这日子没法过了。
  吃到一半,潘志明来了个电话,问我要汪大海的号码。听着很沮丧,我估计是调后勤的文发了,肯定难受,想找个人说说话。老潘没什么朋友,大学时太优秀了,谁都不跟他来往,也就汪大海能接上茬,经常凑在一起,走廊口、厕所边,咕哝些人生、理想什么的,满楼纷纷翻白眼。两人毕业后都进了法院,走的却是两条路,汪大海油一些,钱没少赚,官声还好,混得面面俱到,老潘却一跌再跌,现在终于爬不起来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听说两人几年都没联系。我有点同情,说你下午有没有空,我带你去见我见个人吧,青阳寺的海亮,我师父,这和尚还有点道行。老潘冷笑一声:“当然有空,我现在随时都有空!”我忍不住叹了一声。
  上学时老潘是真正的帅哥,不是他祖宗潘安那种细皮嫩肉的江南娘娘腔,而是武松一样慷慨悲歌的燕赵粗豪汉,他身高1米84,浓眉大眼,手长脚长,一瞪眼十分吓人。有一年汪大海在食堂和国贸系的人吵架,正好被他看见,冲进去一声怒吼:“谁他妈跟我单挑?!”声似巨雷,势如奔马,国贸系群奸袖手,众小辟易,从此人人叫他“潘单挑”。潘单挑骄傲得紧,很多女生追他,从来不屑一顾,梗着脖子求上进,写论文、当班长、竞选学生会主席,积极得睡觉都昂着头,鸡巴肯定也是撅着,捣毁木床,戳穿棉被,翘然喝问人世间谁是英雄,一发力就能操倒楼。大三那年,此人在床边贴了一幅对联,表示自己志在万里,同时认为我和汪大海之流不配跟他睡一屋,连人都算不上,只是无腔肠无肝胆、专门吐痰放屁踩一脚流黄汤满地蠕蠕爬动的软体生物:
  不爱钱,不好色,不为红尘折腰,不信头上有神明,
  可齐家,可治国,可向清流赴死,可怜眼前无人物。
  那时我是个逍遥派,不当官,不入党,门门只求及格,见了老潘远远躲开,心中又自卑又羡慕,当然还有仇视。毕业前班上聚餐,这家伙喝得大醉,回屋后伏地爬行,口中长笑不已,声震屋瓦,顶棚簌簌掉灰,谁扶他他就打击谁,伤人极深:“大海,你这辈子算了吧,一生不如潘志明!”“魏达,你这辈子算了吧,一生不如潘志明!”“老大,你年纪大,也算了吧,一生不如潘志明!”还问我们服不服,我们都服,所以就任他睡在地上,也不知哪个坏蛋蒙了条被子,灯一关群汉齐围,拳脚如雪,剑气如虹,情深深雨濛濛,结结实实的一顿好打。没办法,单挑打不过他。
  现在十几年过去了,当我像鱼一样游进这浑浊江湖,终于明白:潘志明还是20岁的潘志明,他的时间在1989年停止了,再也没有长大。他就站在那里,睁着20岁骄傲而天真的双眼,永生永世不会走开。
  我们互为仇敌。即使这世界是一池清水,我也会往里撒尿。而老潘就站在屎尿之中,却以为那是一池清水。
  青阳寺香客众多,门口的和尚都认识,挥挥手直闯沙门。海亮正在后院观鱼,他们庙号称“禅净双修”,这个词有点玄,其实就是什么都干。烧香拔蜡,圆梦追魂,烧黄纸,斩鸡头,心头铜钿响,口念阿含经,和尚个个拿高工资,海亮是处级长老,数目惊人,三万颇不足,两万颇有余,还不上税,也不知干什么用。执事僧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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