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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赌石-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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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当场切,我就将石头切去十分之一。”
赛当那丧头肿脸的懒得理会,要马仔插上电源,“当真以为打猎的眼被鹰啄瞎,我是试探你呢!”拍拍黑乌沙说:“老家伙要我朝蟒带上切,明晓得那里有道绺,是哪样意思嘛?今天我偏要沿蟒带边的松花切!”
说罢在赌石上画好线,一按开关,锯子呜地声长鸣,顿时水雾伴随风声飞转。他紧咬腮帮抱着石头,仿佛抱起一家人推向锯口——嘎地一声怪叫!大佬们骨头骤然发酸,心一下扯到嗓子眼!
在尖啸的锯声中,慕云像松弛的弓瘫在椅背,慢慢闭上湿润的眼,等待生死时刻到来。
时间似乎凝固,直到石皮啪地锯飞,黑乌沙咣啷歪在锯台!大家惊叫——“猪鬃癣!”
这一声惊叫,赛当那像中枪的一屁股跌坐在地,吓得浑身哆嗦。这时他脑海的黑乌沙冒出一片猪鬃,从中走出一队队手持梭标的蚂蚁——将他的2700万戳得稀烂!
一听“猪鬃”,货主夹着钱袋溜得无影无踪。石头垮得一滩糊涂,值不了几个钱!
场面如同灵堂,只有锯子像奏哀乐地嗡嗡空转。大家个个心惊胆颤,刚才真像悬崖打秋千——吓得呀地两个卵蛋飞了!现在心里还捏着把冷汗,差点绑着全家人被锯切了个毬!
瞬间倾家荡产,赛当那忍不住哭了,“轻信骗子赌涨,用三百万暗算我……”
慕云上前拔掉电源:“赌垮了怪有人暗算,赌涨了又算谁的?每年晓不得有多少人赌垮,谁像你这个样子。”搜出欠条一抖:“哭也没用,段爷被你整垮两次都没哭,你兑现吧!”
赛当那哭丧着摇了摇手,“我已经破产,只剩条命;欠条清楚写着以石头作抵押……”
“你还有两栋别墅嘛,咋能欠债不还!”慕云抖着欠条要在场人评理。
“原来是打别墅的主意!祭出赌石大王的招牌坑人,说三千万不高,有八成把握赌涨,分明是串通货主诈骗!今天要死大家一块死,谁也别想活得滋润!”
段爷气得冲上前要拼命。几位老缅对其怒吼起来:赛老板已经亏了2700万,现在被整得倾家荡产,你师徒还要中介费,这不是逼他死!另外,他有错,你们也有!一个是赌石大王名气大,拍胸赌涨;一个参股把胆,加上有暴富这剂毒药,赛老板再精明也难逃一劫!合伙杀人不见血,真个是骗你个口服心服!至于你师徒是否与货主合谋诈骗,只有天晓得!
赌石场充斥火药味,一时剑拔弩张!玩赌石最怕的是猪鬃癣,一旦切开黑癣钻进石头,谁也别指望死里逃生;再怎么切也切不出奇迹,整件石头黑黑绿绿废料一块。有几位华侨出面解围,劝慕云中介费就别要了,把石头抱回去,这是雕“鬼头”、“钟馗”等怪桩挂件的好材料,卖给玉工多少值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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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暴富(8)
慕云根本不怕老缅打抱不平,说:“你们都晓得赛当那难缠,像打不湿拧不干的油抹布;说不准石头卖了几千,他要我赔几千万!这种人的家是随便能够当的?”
大佬们一听不敢吭声了,赛当那扯皮是没完没了的。为了赌石界的大局,有位华侨玉石商拿过欠条劝赛当那:“人家让步了,便宜了你呢!快注明‘以石头抵债’吧,都亏了成百上千万的,你想扯皮,他师徒俩占着理正想弄死你呢!”
想想也该适可而止了,写几个字不过是小意思。赛当那感到好笑,亏得连块废料都看得上,下场比我强不到哪里!他终于耍赖赢了,心里舒坦得像鸡毛掭,在欠条上注明,并按上一枚鲜红的手印,“今天我们都变成了这块废料,就像叫花子与乞丐比碗,档次差不多。”
他坐在屎里不晓得臭,眨眼功夫说起俏皮话!慕云将凭据揣进荷包,准备拿货走路。但几位老缅不依,吼叫没那么便宜,你们师徒不能走!如果不给个交代,今天赌石场要死人!
“你们到底要咋样!”慕云拨开拽他走的华侨,“感谢诸位在场公证,赌石场就是玩钱和命,赌垮怀疑我师徒俩欺诈,当我是华侨好欺负!”要伙计插电源。顿时老缅们哑口无言。
大家紧张起来,他葫芦里到底装的什么药呀?不相信他能将废料解出奇迹。想想不对头,这可是黑乌沙啊!难道癣吃不进去?如果石头一旦起死回生,赛当那不疯也会癫!不可能,连神仙都无力回天,他是赌石大王又怎样!估计是从中切出块像样的料,尽量降低损失。
没料到芦慕云反手一回马枪,赛当那顿时惊恐万状,悔得心如刀绞——赌石只切了一刀!横竖是个垮,他为什么不多切几刀?再切下去说不定还有希望呢?而姓芦的用心良苦,以欠条逼人跳墙,迫使他就范;而他为赖掉小钱,竟一时糊涂铸成大错!
慕云盯着老缅们,“我说过,这石头开价三千万不高;也说过,有八成的把握赌涨。可是赛老板认为这是骗局,缅甸玉石商也要血染赌石场;现在我只有赌命,叫这石头说话。”
大家呼地围拢,神仙难断寸玉,石头还没剖开就吹牛!然而都知道不仅是赌石大王,而且是切石大王;现在不是切石头,是切赛当那的命根子!有人忍不住叫喊:你快切吧,啰嗦个什么?切涨了我们买,切垮让赛当那心里好想点!
段爷蹲着给石头画线,起身将笔一扔:“一锯不切出绿,就锯我师徒的头!”
妈的,把牛吹死了还怪它发瘟!再看石头上的线,一下明白过来,是顺着绺将石头切成两半!绝大多数人还是没看出门道,有人失声惊叫:“赛当那这下惨啰——被蟒带旁的松花骗了!”一时间在场人为赌涨赌垮争论不休。
慕云一按开关,锯片呜地长啸,嗖嗖风声搅得大家脑子玄机如雾。当时他发现这赌石奇险无比,蟒带旁的松花中间有像针尖的几点猪鬃癣!由于石头皮壳乌黑,很难辨别,而他有多年的解石经验;同时也惊喜——石头中间有一道细绺!果然如他所料,赛当那避开绺,朝有猪鬃癣上的松花切,如是差之丝毫失之千里!
虽说石头切垮,然而神仙难断寸玉;货主赚钱溜了,他只有赌命才能脱身!于是抱紧石头使劲推向锯口,骤然发出尖啸刺耳的怪叫。大家骨头被震得酸痛,就这么心如紧弦一直绷到咣啷一声——石头剖成两半倒在锯台!
在场人惊得瞠目结舌——石头一半满是猪鬃癣,一半如寒潭秋水碧绿一片!这是赌石界前所未闻的奇迹——猪鬃癣被那道绺截断了!果真是神仙难断的奇玉,自然界的鬼斧神工,叫人大开眼界!
看到绿光一闪,段爷“哇”地怪叫,扑上去抱着石头痛哭流涕。瞥见赛当那嘴唇哆嗦鼻涕直流,两眼惊惶像死囚,段爷抬起涕泪模糊的脸,嘿嘿嘿的怪笑,继而仰面长啸:“段爷我发,发发财啦——老子终于报仇雪恨了——”
瞬间平地暴富!慕云望着石头发呆,突然浑身一颤,眼泪哗地流出。他侧身擦拭眼泪,接着动手抛光——磨出一面清澈如水的艳绿!他瞪着“绿玻璃”哈哈大笑——这翡翠纯净得无一丝瑕疵,担心一不小心这汪水会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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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暴富(9)
不等慕云切石皮,电源被人一把拔掉:“不要切了!今天见人有份,这石头我们合股买了!”不论是华侨还是缅甸玉石商,都黑着脸开始凑钱,不依不饶的说:有财大家发吗,没有我们在场帮忙作证,这钱你们未必赚得踏实!凑齐一亿银票推上桌——不少啦,够你师徒甩手当老爷吃几辈子!
慕云示意段爷收钱走人,要大佬们写合约。段爷当即大动肝火,一把抱过石头:“想抢劫啊!这翡翠至少值两亿缅币,其实我根本就不想卖!”怎么劝段爷都不同意。慕云将他拉出门说:“您没看见赛当那像死了爹娘的?卖掉石头拿钱走路,叫他去找大佬们扯皮;另外这珍宝已经曝光,留着会鸡飞蛋打呢!”段爷猛地打了个寒颤,一千个不情愿地返回场子,板着脸像人家前世欠他的数钱;然后装了满满一口袋,像“阿里巴巴”的背上。
没等段爷走出门,后面一声断喝!赛当那瞪着狰狞红湿的眼说:“你就这么走的?这石头卖得好歹毒,为哪样不加上我的本钱?!”
段爷一愣,心里顿失底气,背上的包袱倏地沉重。一时间场面僵持,气氛骤然紧张。
“石头只能这样卖。”慕云要紧不慢的抽烟,一把摁灭站起:“这次赛老板借了千万高利贷赌石,今天终于倾家荡产。最后还剩段爷的两栋别墅,大家都是聪明人,但愿不要看到债主逼人上吊!”
说罢喝伙计到场,“段爷是哪样身份,背钱的事咋是亿万富翁干的!”对华侨和缅甸玉石商们合十道谢,挽住段爷,师徒俩有说有笑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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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死谁手(1)
一路上赛当那愁得没法,一想起赌垮那件石头,就像屁眼被烟头烫了的,钻心地痛;瞬间倾家荡产,并欠下一千八百万的高利贷!债主的嗅觉比狗还灵,他前脚跨进门,其接踵带着马仔赶到,动手要封两栋别墅。他绝望地嚎叫:别墅至少值五千万,若想要钱,他叫段爷赎回去,兑现后马上还贷;若要封楼等于是逼他死,到时狗急也跳墙,放把火将别墅烧了个毬,来个粥锅里屙砣屎——大家喝(活)不成!经掂量,债主让了一步,给他半个月期限,要么还钱,要么封楼!
这期间他恨不得插旗帜游街、喊口号推销别墅。可是佤城没几个人有这么大的资本,买得起的华侨大佬知道别墅的来由,开出的价连保本都难。气得赛当那想变狗扑上去咬,出门破口大骂都是黑心烂肝的畜牲!俗话说人倒霉盐坛子生蛆,两个老婆见大厦倾倒,趁机将家中的钱财席卷一空,带着儿女逃走。
还债的期限像催命的鬼。今天是最后一天,赛当那实在无路可走,厚着脸皮来到洋楼,见了段爷像矮了半截的,掏出楼契哀求:“我是上门讨饭的,这别墅段爷你就赎回去吧?”
这下段爷的核桃脸被烫平,忍不住嘿嘿嘿地笑;想当初,我是手拿的你不吃;看今朝,偏偏要吃我脚夹的!于是像纺棉花的拖着官腔:“你也有今天啦——说吧,咋个赎法——”
赛当那伸出三个指头:“便宜给你,就赌垮的石头——三千万。段爷,我也想活啊?”
段爷吓得一大跳,“你当我是牙膏——属挤的!我最多给你‘一个指头’,连别墅带老婆还给我;不然你就去求雨,天上会掉银子的?”
之前,段爷只能算他的只夜壶,想尿,朝里面灌一泡;忘记了,就塞在床底下。现在老东西反了,竟变成有“爱死病”的“夜壶”,中看不敢用,多看几眼还要憋死你!妈的,人穷狗也欺!于是心哭脸笑的:“段爷,救人一命胜登七级浮屠,就当您是做善事,咋样?现在您要赛当那圆——他不敢瘪;要他求饶——他马上下跪,惨咧!”
“笑话!想当初有人吞下赎别墅的银票,为哪样不想到做善事?这些话都是我当初说的,想不到你竟学得一字不漏?”说这话时,段爷一幅舍我其谁的样子,接着起身端茶送客:“我的价开满了,多一分不给。你可以走了!”
其实大家心照不宣,这两栋别墅藏在著名的曼德勒山,那里风景优美,有着不凡的人文景观,是不可多得的避暑胜地;其占据珍稀的旅游资源,潜力不可估量,可以说两栋别墅闭着眼睛要卖五千万。至于债主不急于封楼,大佬们明知暴利不敢买,这都是有原因的——佤城的奈枝司令经常求慕云看病,害怕为别墅惹下大祸,落个人财两空;另外段爷在佤城富豪中放风,没有他点头,谁敢买别墅他跟谁人死楼亡!
暴富的当天段爷就急着要去赎别墅,慕云极力拦住。果然如其所料,赛当那今天自投罗网。现在就像车到半山腰爆胎,碰见段爷坐着卖打气筒,价钱高得掉帽,你不买还不行。
后有催命的债主,前有段爷不放他活路;一听赶他走,赛当那绝望了,一把揪住段爷领口:“老东西是活得不耐烦了,掐住我的颈子朝死里整,你也要陪着一起‘上路’!”
“住手!”慕云一脸冰霜缓步下楼,“他是亿万富翁,你要清楚自己是哪样身份。今天打开窗户说亮话,在佤城你休想卖出两栋别墅;另外,当时抵押仅百万,一千万的赎金只多不少。你若用死吓唬人,段爷就成全你,马上找奈枝将军,告你吞掉他一千万赎楼金!现在银票的存根已经找到,不以诈骗罪抓你进监狱就是做善事。”
一席话如寒刃直逼赛当那的命门,他当即变成夹尾巴狗,掉头灰溜溜地出门。他再也不敢闹下去了,不然那中国佬整他是一套套的,赎金一分要不到,还要抓他坐牢。可是按段爷说的数目成交,他马上与沿街的乞丐竞争,晚上与狗打架争窝睡,要佤城人活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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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死谁手(2)
一路上赛当那惶惶如丧家之犬,脑袋里一团乱蔴。突然听到有人叫喊,抬头一看是敏顿,站在路口朝他招手:“赛老板,我在太阳下等你几个小时呢,特地请你去喝酒的。”
赛当那一脸沮丧,指着身上的波索苦笑:“我已经五天没洗澡没换衣服了,一身臭汗,哪有心情喝酒嘛?现在倒是想喝药。”
敏顿上前拉着他就走,“不就是一千八百万的高利贷?这事包在我身上。”
赛当那本来心情就糟,像不认识的将敏顿上下打量一番——擦着摩丝的小分头梳得油光水滑,飘逸浓郁的外国香水味;棕黑的脸上架着金丝太阳镜,身穿高档丝质天蓝色短褂、日本精棉红格波索。妈的,一套好好的高档衣服,穿在他身上咋个像偷来的!
于是索然无味地说:“你咋个摇身就变成大佬了?当真发了横财?”
“走吧,别站在街上像卖槟榔的,我正想帮你呢!”敏顿递过一支古巴雪茄。赛当那接过用鼻子嗅了一下——真货!这该不是做梦吧?
两人走进金碧辉煌的“小明山大酒店”。敏顿叼着雪茄对服务生颐指气使的。带到预订的包房,服务生推开镀金把手的磨花玻璃门,里面散发淡雅的幽香;嵌金镶玉的红木桌摆着山珍海味,高脚酒杯斟满玫瑰色的“人头马”。望着墙壁装潢的睡美人、裸浴、田园风光等西洋油画,赛当那借题悲凉长叹:“唉,真漂亮,咱屁股还没这洋女人的脸白。”
“别看了,看多了晚上会睡不着觉的。”敏顿举杯敬酒:“今天是赛老板给我机会,以前我们联手没整垮中国佬,导致今日后患无穷;我发誓帮你度过这次难关,并联手讨回公道。”
“谈何容易哟……”赛当那心中好生凄凉,举杯一饮而尽,不由得眼圈泛红。谁都知道他赛当那是够难缠的,从来是人家吃他的亏,哪有他上别人的当?唯独这次吃中国佬的药,一跤摔得他满地找牙。唉,真个是骗你个口服心服!中国佬知道只有债主他惹不起,这些放贷的背后都有枪杆子撑腰,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亡命徒;于是趁他借下千万高利贷,一旦坐在火山口,就跑来与他赌石断生死!
想到这里,赛当那黯然神伤,擦了下唇须说:“如果明天还不出钱,债主不仅要封楼,还要抓我去坐土牢;就算侥幸还清债,我也穷得只有回场口当屎壳郎,到头来横竖是个死。段爷是不会放我一马的……谢谢兄弟为我饯行……”
“妈的,咋个这么冷啦!”敏顿悚然变色,起身给他斟酒,“没有这么严重吧赛老板?我得到消息特地赶来,你说这话把你兄弟放在哪里?”
“你能帮我哪样忙嘛?”赛当那心烦意乱的,哪有心情与他抠痒玩;妈的个锤子,吃了几天饱饭就当着我的面打嗝,谁不清楚谁呀!
敏顿瞅着他轻蔑的笑,心想你是狗眼看人低!抿了口酒说:“赛老板认为我是小人,背不动你过河,是这个意思吧?以为我当过芦医生的马仔,就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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