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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ting Over 重启人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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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断地注意自己的发型、调整领带、放松脸颊的肌肉,准备与亚弥重逢。
然后,那一刻来临了。
在人群中,虽然只是稍微看到了后脑勺,我就清楚地知道那是亚弥。我的胸口异常地难过,呼吸也变得不规律。不过是几公尺的距离,感觉就像好几百公尺一样。
我来到了只要出声,对方就一定能发现我的距离。我想呼唤她的名字「亚弥」——然而,张到一半的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我的体温大概下降了三度吧。
18
亚弥正挽着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的手臂。
不过,若只是这样的话,我想我还能够忍耐。
毕竟我们都已经分开三年了,那么有魅力的女孩子,周围的男生不可能无动于衷。
虽然我不太愿意去想这件事,但也早有这点觉悟。亚弥要是始终一个人的话,一定很寂寞吧。因此,就算她找了其他男生代替我,我也无法责怪她。
但是,如果亚弥身边的那个人,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第一人生中的我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走在亚弥身旁的男人不论是体型、举止、声音、说话方式、表情都和第一人生的我如出一辙。就像我之前说过的,虽然我对第一人生的记忆并不具体,但还是留有「友善的笑容」、「悦耳的声音」这种印象。那个人的特征简直符合这一切。
分身。我的脑海中闪过了这个词汇。
就是和本尊相似的「假货」出现的现象。
不过,如果要说亚弥身边的男人是我的分身会有些问题。因为,第二人生的我在各种层面上来看,都脱离了第一人生的我。所以吊诡的是,若是以重现第一人生的观点来比较我和亚弥身旁的男人,我才像是个「假货」喔。要说谁是分身,认为我是分身才比较合理。
可以说是完全惨败呢。如果我能正确重现第一人生的话,我一定会变成今天站在亚弥身边的那个男人。
照这道理来说,也就是我不能和亚弥交往。
因为在第二人生里,存在着我的分身。
19
我已经好久没有对一个人抱持明确的敌意了。
因为在那之前,我连憎恨别人的力气都没有。毕竟,要在心中把某人当成坏人,就必须把自己当成正义的一方吧?对我而言,我无法办到这件事,因为我自己最清楚第二人生的自己有多么不像样。这些日子要说去怨恨谁的话,顶多也只是对亚弥感到不甘心的程度罢了。
不过,这一次我却因怒气而发抖。一边错愕地站着,脑海中则是不停地说:「喂!有没有搞错?那是我的角色吧!」
该怎么说才好呢?如果亚弥只是交了男朋友,我还可以原谅喔。我会想着:「把亚弥抢回来吧!」也敢说:「我比那种家伙还要好!」嗯,说不定这样我还比较有斗志呢。感觉就像一场夺回命中注定对象的战争一样。
但是,从我身边抢走亚弥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这样说可能有语病。简而言之,某人堂而皇之地接下我第一人生的位置,几乎与第一次的我没有差距地一路成长,而那个人就是现在亚弥身边的男人吧。
不论如何,也就是说现在担任亚弥男朋友的人,是「更接近完整的我」喔。
那么,在此问一个问题吧——
「我能够战胜自己吗?」
如果对方是一个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我只要表现出属于我的优点就可以了。而我知道亚弥会喜欢我,因为人的喜好不会轻易改变。
但是,当对方几乎跟我是完全一样的类型时——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获胜了。
因为真要说的话,他是我的升级版啊。
20
于是,我再次落入走投无路的境地。
之后的几个月,真的是令人吃惊连连,因为我的分身一步步准确重现了我从前的大学生活。照理说,我应该要详细解释这一切的过程,但这次就让我省略吧。因为如果要我从头说明的话,我会彻底失志。
那个男人没有多久就成为系上的中心焦点,许多人仰慕他,也有许多女生亲近他——尽管如此,他还是对亚弥非常专情。嗯,站在客观的立场来看,我再次觉得第一人生的我真的好幸福啊!然而,那个男人却不令人讨厌,待人也亲切。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亚弥和他走在一起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幅画一样,仿佛是会动的童话。
那两个人太过闪闪发亮,有种像我这样的人根本无法靠近的感觉。不,他们当然都是非常温柔体贴的人,只要表现出想和他们当朋友的意愿,他们一定会接受吧。但我要的并不是这个。
话说回来,只要想到就算是看起来那么完美的人,只要走错一步,就有可能变成像我一样,就会有种不可思议的心情呢。如果那个男人和我一样得到重启人生的机会,到时候,他也不是不可能像我一样失足堕落。
这么一想,要说世界上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或许只是在好环境下长大和坏环境下长大的人之间的差别吧。至少我觉得遗传因子不是什么大问题。
☆、21-30
21
我的脑袋中有某条线断掉,是发生在隔年的十月底左右。
高中毕业后,我在大学附近的公寓独自生活,当时几乎跟所谓的「茧居族」没有两样。我根本不太去学校,也没有打工,不和人碰面,也没有好好地进食,一整天就关在房间里喝着便宜的酒,然后就是一直睡觉。
我不会去开电视或广播,也不会阅读报纸。总而言之,就是把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除了去便利商店买酒、烟和垃圾食物之外,几乎足不出户。就算查看手机信箱,也全都是一年级时为了分散注意力而做的短期打工仲介,以及电子邮件系统的信件,根本没有一个人名。
在知道「分身」的存在之后,我不管做什么都会忍不住拿自己和他比较。每一次,都让我感受到,和他相比自己有多么差劲。
如此一来,就连一直理所当然的事情也会突然变得无法忍受。例如,高中时我对一个人上下学这件事从来都没有任何疑问,但上了大学之后,只要看到几乎每天一起上学的亚弥和分身——据说是叫常叶吧——我就会无法自拔地感到自己是个多么孤独的人。之后,当我一个人往来于学校和家里时,就会意识到自己身边没有亚弥的陪伴,因而感到无尽的空虚。
这种状况,渐渐演变成随时随地都会发生。一个人吃饭的时候、一个人看电视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一个人买东西的时候。总之,不论何时,我都深深感受到亚弥不在身边,而笼罩在失落感之中。
走在街上看到高中生情侣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难以言喻。一想到亚弥和常叶从前可能也经常像那样穿着制服约会,就难过得受不了。在社团活动比较晚结束的日子,一起骑脚踏车回家;下雨的日子,共撑一把伞;降雪的日子,在口袋里牵着手漫步。一切都非常容易想像。
搞不好,我在公车站看到亚弥的那天,她就是在等常叶。
我知道亚弥可以让我有多幸福,也知道我可以让亚弥有多幸福。正因为如此,我才感到空虚。
所以,我的伤口始终没有痊愈。伤脑筋的是,就算我想要自己疗伤,看看美丽的景色、品尝美味的食物、看一场感人的电影,也都只有反效果。那些总会让我想到「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跟我分享这些美好的事物」。
这下还真是糟糕。这么一来,不就真的什么事都办不到了吗?
唉,当时的我每天处在和发狂只有一线之隔的状态。因此,我把自己和外界隔离开来,只能借由Cigarettes & Alcohol(注:烟与酒,亦为绿洲合唱团1994年发行的歌曲。)来麻痹脑袋。人类伟大的发明之一。
22
那一天是大学校庆,但我完全没有想从家里出门。我没有参加社团,所以这天没有要做的事,也没有人可以一起逛会场。我自己最了解,去了学校也只会难过。
不过,严格说起来,不管我去不去参加校庆,这一天都会难过。
会这样说呢,是因为我想起了那件事。我想起了在第一人生里,今天是怎样的日子。混帐!我几乎是以完美的型态带回了这段记忆。毕竟那是非常重要的记忆,会记得这么清楚也是无可厚非。
在第一人生里,我和亚弥自从十五岁之后就没有一刻分开,私底下虽然总是会拥抱、亲吻彼此,但神奇的是始终都没有越过那条界线。要说为什么嘛,那是因为我们都很放心的缘故。因为深信彼此的心意都不会改变,所以觉得不用急也没关系。
所以我们彼此都在最后的防线前努力忍耐。乐趣就在于到达忍耐极限时收手。
越过那最后一道防线的日子,就是今天,大学校庆的夜晚。
也就是说,亚弥和常叶今晚会越过彼此的那道防线。
我以为我会很生气,以为我会前所未有地失去所有理智,破坏身边的物品,甚至气冲冲地前往亚弥的住处。
然而,我实际上采取的举动可以说和上述完全相反。
虽然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我躲到了桌子底下,就像防灾演习一样。
然后我开始啜泣,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好几个小时。
要是生气还算好,因为那样还等于把对方当作敌人看待。但是难过的话,一切就结束了,因为那等于半接受了一切都是「无可奈何」。
23
等我回过神,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窗外传来了蟋蟀的声响。
我的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也注意到自己内心深处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火花。
奇怪的是,我很冷静。不论我如何动之以情,再怎么拼命,我都深深了解到,现在的我不适合亚弥,也赢不了常叶。
那该怎么做呢?我问自己。
很简单啊。我给自己回答。
「只要让分身退场就好了。」
我很干脆地接受了自己导出来的这个答案。
这个判断很不正常吧?
因为,简单来说,就是我打算杀了代替我角色的常叶。
我认为这么一来,亚弥就会再次感到寂寞,而靠近和常叶最为接近的我喔。
这怎么想都称不上是合理的方法,就算真的成功杀害了常叶,也很难说是根本的解决方法。不如说,如果常叶在这个时间点死去的话,他在亚弥的心中就会变成像神一般的存在,亚弥可能再也不会去看其他男人一眼了。
不过,总之我当时是认真的,还擅自认为「这样也是为亚弥好」。明明不管怎么看,维持现状对亚弥而言才是幸福。
唉,被逼到悬崖边的人,真的想不出什么好方法耶,因为视野实在太过狭隘了。整体来看,不得不说第二人生的我实在是个彻底的笨蛋。
照理来说,我的精神年龄从第一人生的二十年加上第二人生的九年,说是有二十九岁也不为过喔。但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的精神年龄似乎停在了十几岁的程度。早熟小孩常发生的「龟兔赛跑」现象,似乎也出现在我身上了。
好了——虽然有点长,但是到此为止就是大致的前情提要了。老实说,在第二人生再次迎向二十岁的过程中,最重要的只有最后几个月而已。接下来,我会再稍微清楚地说明给你听。
24
就这样,我的夺回女友作战开始了,不过,这个作战也可以称作杀害分身计划。
不论我会怎么杀害常叶,一旦遭到逮捕就没戏唱了。为了安全且准确地杀死常叶,我首先开始的行动是——跟踪。
我相信一定有个瞬间能够确实杀死常叶,因此持续跟踪在常叶背后。最理想的方式是,从高处推落他,让一切看起来像场意外。没错,我希望他的死法自然到只要过几年,就连我这个凶手本人都认为「那不是真的意外吗?」。
我们很常会听到做坏事的人后来因露出马脚而遭到逮捕,在我看来,与其说是当事人一时大意,不如说,本人内心有「被抓也无所谓」的想法才是真正的原因。因为受不了罪恶感的谴责,内心某处开始觉得「被抓还比较轻松」,因此才会自己露出破绽。
为了避免这种情形发生,如同我刚才所说,能淡化「是我杀的」这种感受的杀人方式,是比较理想的选择。
至少第一人生的我,最喜欢在桥啊、观景台啊、屋顶等高处望着景色发呆。所以,如果常叶在没有人烟的桥上,靠着栏杆望向前方发呆的话,我只要趁他不注意,将他的双脚往上一抬,把他向前推就好了。
虽然我不知道现在警方拥有怎样的搜查技术,但万一有人发现常叶的死因是人为,只要他的尸体上找不到我的头发、衣服纤维,还有指纹等,我就算是安全的吧。
总而言之,我该做的,就只是继续耐着性子等待。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要制造机会,而是要等待机会。不管我再怎么思考,绞尽脑汁,都不是那种可以成功瞒过警察的人。就算再怎么想做得天衣无缝,也一定会犯下什么疏失。因此,我只能仰赖幸运之神站在我这边了。
还好,我有的是时间。若这是校庆之前的计划,我多少会感到焦急。可能就算勉强,也想在他们跨越最后一道防线前杀了常叶。哇,我真心觉得还好不是这样喔!
跟踪这件事,其实没有想像中那么难呢。由于常叶和第一人生的我无比相似,所以我很容易就能预测他的行动。「他接下来应该会前往那里吧?」、「他差不多要离开了。」等等这类的预测对我来说易如反掌。基本上,会被跟踪的人也不见得是有做什么亏心事,自然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发现。
听到跟踪这个字眼,你可能会忍不住想到那种私家侦探和冷硬派推理小说的剧情,不过事实可能会让你失望。
实际上,跟踪只是充满无聊与不自由的行动。要是跟踪对象是怀有什么重大秘密的人还另当别论,但我的对象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加上我尽可能采取不勉强的方针,这么一来,能安全跟踪的瞬间其实非常有限。所以我主要的工作就是「等待」。与其说是跟踪,主要的型态更像是静坐在某个地方,耐心等待常叶路过。因为要是我太常出现,就会引起对方的疑心吧。我曾经做过计算电车上下乘客人数的工读生,那种打工都还比像这样的跟踪有意义呢。
不过,有趣的是,我为了跟踪,出门的次数变得频繁。托此之福,当我回过神时,「茧居」的状况已经不药而愈了。虽然我本来「茧居」的状况也没有那么严重啦。
讽刺的是,在我思考杀人计划之后,个性暂时也变得开朗起来。跟踪分身时,为了乔装,我经常出入二手衣店、透过书本或网路学习跟踪技巧、熟记街上的地图,一点一滴地累积努力,或许是这些事为头脑带来好的影响吧。在此之前几乎没有接收过什么刺激的大脑,借由不断接收资讯,开始渐渐地活动起来。
总而言之,出现明确该做的事情是件好事吧。尽管目标是杀人,但是为了某事而排定顺序努力的行为本身,带来了正向的作用,我的生活因此出现生机。
也因此,我的表情有了改变。因为我上大学之后就完全没在照镜子什么的,所以最初没有发现自己的这个变化。经由妹妹提起后,我首次好好照了镜子,才发现自己的五官微微地明亮了起来。
——对了对了,我完全忘了妹妹的事了,或许我应该要早点提到她才对。那个发生的变化跟我相比毫不逊色的,妹妹的故事。
换个角度来说,我的妹妹是整个事件里最大的受害者。
25
我脑袋中关于妹妹的记忆,清晰的程度不输给女朋友。这大概是因为在我的第一人生中,妹妹占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吧。
第一人生中的妹妹,是个活蹦乱跳到有点夸张的女生,无比喜欢阳光与运动,一整年都晒得很健康,仿佛活力的集合体。只要跟她在一起,好像也会变得很有精神。
大概是热量的供给追不上身体的消耗吧,妹妹的身材称不上有女人味,但总是一脸开朗的笑容令她非常受到男生欢迎,常常有朋友拜托我介绍妹妹给他们认识呢。
然而第二人生中的妹妹,则变成一个喜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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