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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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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小五金店前,三个青年如醉如痴地打鼓,如同打着黑夜的良心,直到自由的废纸片以蝴蝶的姿态盲目地飞旋,直到乌云加入黑夜的抱怨。

  黑夜,缓缓地移动,使劲地移动,拖着整条街道横移了一米,大雨下在了原来的地方。

  大雨下在了一辆卡车停车的地方。它在黎明开走,留下一小片下干暄的土地,但只有一瞬间便和整个大地湿成一片。

  三.地上的死

  一种耸人听闻的说法:这条街道连著诞生和死亡。诞生和死亡相互望不见,而望不见两者的人只想活着进天堂。

  可是有谁给我们带来过有关天堂的消息?

  那声称到过天堂的人,既到达那裹就不该回来;或者他根本没到过禾堂,就像哥伦布根本没到过亚洲。

  或者他作为天堂的密探,向我们隐瞒起一个基本的事实,那就是天上的街道与地上的街道其实相去不远。

  菩萨不在天堂,她经营人间的垃圾搬运。财神,一个吃肉的外国人,手里捻的全是美元。

  一瘸一拐的小狐仙,黑眼珠裹没有瞳孔。她绑架你跟她走一段路,然後把你丢弃在路边。

  死在过去和死在现在,无非时代不同而己。死在过去和死在现在,都不能像蝴蝶可以悠然飞往它们冰雪的仙山。

  民工们从地下挖出棺材和珠宝,但是围观者大呼小叫,到头来什么也分不到。

  而当那些詖抛撒的骨骸聚拢到茶馆的窗下,你便听到了他们跨时代的絮明:

  他们的声音裹一个男孩的声音陷入邪恶的逻辑:〃要是我把感冒传染给我妈,我的病就会好了。〃

  他们的声音裹一个毒贩子的声音表明法律已深入人心:〃他拿了货,却没给钱,咱们得办他个无期徒刑。〃

  一个中年干部对一个青年干部说:〃如果你每天晚上给她洗脚,她一定会在三个月之内回心转意气〃

  一个女青年退守她最后的道德防线:〃今晚不行,我来了月经。明晚也不行,明晚我还来月经。〃

  四.地上的死与你

  嘴裹塞满青草的人顾不上说话,而疯子的车轱辘话只有本地的神只能够劝阻。必要的安静,为了听到天堂裹的道德之风,而本地的理想主义者只剩下害羞。

  公鸡不再啼叫,而黎明照样到来。

  当最後一颗星星淡去的时候,最後一只苍蝇又有了同夥。

  你在倒因为果的现实中徘徊复徘徊。天气一会兄热一会儿冷,黑夜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你离开又返回,返回又离开,有一次一只不耐烦的青蛙跟你说〃再见〃。

  山清水秀的景色,可以死在其中的景色,死去了,正好适于在岩石上镌刻。而你尴尬地活着,无处可死,想一想天堂,它也许在毁灭。

  否则垃圾堆上的乌鸦不会迫不及待地把胡思乱想传播为数条。它奉天承运变成了神鸦,却还像从前一样热衷於谩駡。

  一个孩子在烧饼摊边长大,将来有可能变成你。

  一群流氓游荡在街头,其中一个与你同名同姓。

  花枝招展的姑娘,整条街道的女神,她是不是一个鸡?她携带着什么病?该用什么样的天堂送她作礼物?该用多粗的绳子把她拴住?你暗中称呼她〃白操心〃。

  有一天〃白操心〃登上一张人民的钞票远走高飞,只有她的玉照被供奉在照相馆的橱窗裹。

  你长久地为她唉声叹气也为你自己,

  也为那个嘴边起泡的人,也为那个削光了家中所有铅笔的人,也为那个往自己的脸上贴封条的人。

  在雨中握住铁栅栏的手松开时冰冷而发白。

  在雨中从你家对面的六层楼上跳…下去的人,他四溅的鲜血被雨水冲得乾乾净净。

  景色(二)

  作者: 西 川

  五.低级和更低级的天堂

  天空,天堂混淆在其中。每一次跳起来,你都在天空游荡雨秒钟。

  但据说天堂极远,远到望不见,不是在东方,不是在南方,不是在北方.又撞说天堂无限大,大到与它的方位相矛盾。

  一个昔日的天堂……永远的白昼,恒温,从不凝成雨滴的吉祥的云朵。

  它的五光十色不适于色盲者。而聋子们担心他们在天堂也亩出错,因为极乐鸟善变的嗓音他们无法区别天堂珠光寅氟,天堂黄金铺地:如此布置是出于乡愁,或一种价值观?这唤起了黑铁作为批判的武器。

  一个较低级的天堂……天堂也需要与时共进:来一点兄垃圾,来一点儿噪音。

  纸钱,纸马在烈焰中腾身。虚无现身为亿万星辰。

  在电视屏幕上,莽莽群山为捧起天堂而展出粗壮的手臂,而在被越捧越高的天堂最上屑,星辰照耀的〃宴永无穷期。

  一个更低级的天堂……任你否定,任你肯定,任你通过肯定之肯定而再否定。

  但晴空万里必能容纳无地自容的土地爷飞翔。或许天堂即道,就像土地爷即道,不遇土地爷在天堂里当然无事可做.

  天堂裹刮起了道德之风。你一阵晕眩有如得道。

  八只被你打死的苍蝇利用了你的晕眩,但以牙还牙还背着蝇的道德。它们并未将你处决,而是威胁要把你也变成苍蝇,

  你一说〃同意〃,它们就笑了:天大的事情就这么了结。

  六.个人的天堂

  如果这现实是惟一的现实,那么你只能用〃伟大〃来形容它。就像伟大的太阳是惟一的太阳,晒黄了本地的星宫图。

  如果你以为消灭秋天就能消灭哀愁,那么你就得到了双重的失望:这想法之愚蠢不亚於在荒年,通过屠戮人口来减轻饥饿的流行。

  生活:一个反生活的借口;它诱导人们在香味中除了香味什么也闻不到;它断定精神病必以心慌为徵兆。

  肮脏而安静的街道,经屡次更改名稻而几乎自我遗忘,任由它承载的一切大事坏在小事身上。

  无论大事小事最终化为乌有,而不甘心的音乐白白发明出没有空间的天堂。.

  历数天堂种种:从孙大圣的天堂到洪天王的天堂需要飞行二百三十二年,从洪天王的天堂到毛主席的天堂需要飞行二十九年。

  打牌的人出了红桃K,是因为他没有红桃A。

  五个流鼻涕的小男孩围着台球桌:高雅的娱乐定然有通俗的玩法。

  毛主席的天堂对应了穷人的好饭量;洪天王的天堂里只有他一个人闲逛;而孙大圣的天堂,既吸引好孩子,也吸引小流氓。

  惟一的现实是伟大的现实。所谓幸福就是减少词汇量而不减少歌唱。深谙此道的小男人每天哼着小曲将他的丝袜晾在绳子上。

  天堂丢了,像它应该被丢弃那样,《现代汉语词典》将它死记硬背在第一干二百四十六页。

  天堂丢了,仿佛针尖丧失了它本质的和平与光芒。这使天堂的发明家徒劳一场。

  那么,是否,在你无所思想的时候,你就碰巧穿越了你自己的天堂?你一千遍否认你是你自己的远方

  七.依旧是地上的景色

  天堂裹刮起了道德之风。正是一只手表停止运转的清晨四点钟。清晨四点钟,水笼头的滴水也停了,你大脑裹隐隐的疼痛也停了。

  树叶按计划落下,尘土无计划也落下;所有落在地上的东西全变成了垃圾……万有引力自有它残酷的诗意。

  为了免于变成垃圾,奇形怪状的乌云只移行不下降;它移行时管自己叫〃云〃,它下降时管自己叫〃雨〃。在凌晨四点钟,乌云保住了它的虚荣心。

  而你在床上呼噜滚滚,全忘了圣贤以失眠熬出其个性。

  光荣归于鸟雀,那些无可宣传的宣传家,它们早早起身,拒绝延长探访蚂蚁天堂的梦境,拒绝凭有限的生命印证成语、格言和废话。

  隔夜残茶不宜再喝,恐怕壁虎会在其中撤下有毒的尿。

  缩水的衣服并未过时,但留传给下一代他们肯定不会要。

  一封寄给别人的信误投到你的手中,一条道路就铺展向你。你以别人的名义写回信,你以别人的名义虚构你自己,你甚至虚构出你的消失。

  而蝴蝶已飞往它们冰雪的仙山,而鬼魂总不能一死再死。他们死到尽头,就要摩拳擦掌再投生人世。

  但是在凌晨四点钟,他们带走了他们的脚印,顺便带走了你那假古董花瓶中死去的花朵。

  那些死去的花朵,你曾经赋予它们无用的思想,好像不那样做你就将你的无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人说泄露天机者会有失落门牙之灾,但你仍每天发明二十四条谬论供人们反驳。

  景色(三)

  作者: 西 川

  八.猛然问

  猛然间你听到你爷爷在天上窃窃私语:〃天堂刮起了道德之风。〃

  猛然间黄豆般大小的黑苍蝇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置身于这条猛然间张灯结彩的街道,你的存在是一片黑暗。你的扁桃腺猛然问发炎,你的胡言乱语猛然间收敛。

  猛然问你有了…种于坏事的冲动,你…说出你的冲动便有人急忙去报警。

  那浪漫的小警察斥责你无事生非。而你听到和看到了本不该你听到和看到的东西,你应该为此而受到惩处。

  于是清醒的倒霉蛋和糊涂的幸运儿,由两个人合并成一个人。

  当你接受了你应得的惩处,街道猛然间变宽,烟囱猛然间增高,一大片庄稼地猛然问忘记了农业之美,一个能说会道的人穿行其中,猛然间张口结舌。

  你胡乱走上一条路,却发现了一处人间仙境;你胡乱踢起……块石头,它却正在回忆一场大海深处的叛乱;你胡乱推开一扇门,却是走进了你自己的家中。

  一个陌生人倚在你的门框上称赞你的家居陈设如何之奸。你说:〃你请进。〃他却拒绝了。他究竟什么用心你无法猜透。

  猛然间,就是猛然间,你把自己交付给虚无。

  你又看到了翩翩的蝴蝶……就是猛然间……那是否什么人的有意安排?

  那安排下这些蝴蝶的人,是否也安排;了街道两旁卖茄子和西红柿的人,卖牛角梳子和小镜子的人,奸让你的自言自语廉价到多余?

  你胡乱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却把电话打到了太平间;你胡乱画出…一张笑脸,就有一群入哈哈大笑着走遍你的窗前;你胡乱翻开…本杂志,那里边的每一个故事,都和你,有关?

  2000.6…10

  厄运(一)

  作者: 西 川

  厄运

  A00000

  两个人的小巷,他不曾回头却知道我走在他的身后。

  他喝斥,他背诵:〃必须悬崖勒马,你脆弱的身体承担不了愤怒。〃

  他转过身来,一眼看到我的头顶有紫气在上升。他摇一摇头,太阳快速移向树后。

  他说他看到了代身后的魁影。(这样的人,肯定目睹过巴旦杏的微笑,肯定听得见杜鹃花的歌声。)

  〃八门,你要躲避乌鸦。九月,你得天天早起。〃他预言我将有远大前程,但眼下正为小人所诟病。

  小巷里出现了第三个人,我面前的陌生人随即查无踪影。我忐忑不安,猜想那迎面走来的就是我的命运。

  我和我的命运擦肩而过;在这座衰败的迷宫中他终究会再次跟上我。

  一只乌鸦掠过我八月的额头。我闭眼,但听得乌鸦说道:〃别害怕,你并非你自己,使用着你身体的是众多个生命。

  B00007(身份不明)

  电线杆下的长舌妇忽然沉默,

  地下火焰的耳朵正在将她的话语捕捉。

  地下刮胡子的男人刮得满脸是血。

  我们中间消逝的人此刻正在地下跋涉。

  我精神的探照灯照见地下那些秘密的、桔红的肉体,也照见我们中间消逝的人:

  他偶然攀上墙头,窥见无蘖的鲜花,而那鲜花的惊叫使他坠落。

  他不知是否回到了童年,他不知这是死亡还是永生之所。

  迷路在异乡,风雨在远方,迎面撞见昔日的债王,他一脸笑容掩盖不住惊慌失措。

  但是共同的饥饿使他们拥抱,但是共同的语言他们宁肯不说。

  走过歌剧院,走过洗衣店,像两名暗探他们混进别人的晚宴,在地下异乡他们找不到厕所。

  三名警察将他们逮捕,十八名妇女控告他们龌龊。

  他眼看昔日的债主出示伪造的通行证,而他只能掏出一小盒清凉油。

  〃请收下这微薄的礼物'他说。但是牢房已经备好。他被蒙上眼睛推进牢房,他大喊大叫我是某某。

  等他摘下眼罩他却怒气全消:他站在故乡的阳光大道。

  C00024

  有一朵荷花在天空飘浮,有一滴鸟粪被大地接住,有一只拳头穿进他的耳孔,在阳光大道他就将透明。

  天空的大火业已熄灭,地上的尘土是多少条性命?他听见他的乳名被呼喊,一个孩子一直走进他的心中。

  他心中的黎明城寨里只有一把椅子,

  他心中的血腥战场上摆开了棋局,

  他历经九次屈从、十次反抗、三次被杀、四次杀人。

  月光撒落在污秽的河面,露水洗干净浪漫的鬼魂。

  在狂欢节上,鬼魂踩掉他的鞋跟,厄运开始他被浓眉大眼的家伙推出队列。

  多年以后他擦亮第一根火柴。〃就这样吧,〃他对一只蝴蝶小声耳语。

  在蝴蝶清扫的道路两旁,在曾经是田埂的道路 两旁,每一个院落都好像他当年背叛的家庭,每一只喜鹊都在堕落。

  旧世界被拆除到他的脚边,他感觉自身开始透明。

  忧伤涌上他的太阳穴,就像北斗七星涌上屋顶……一阵咳嗽,一阵头晕,让他把人生的台词忘得一干二净。

  D00059

  他曾经是楚霸王,一把火烧掉阿房宫。

  他曾经是黑旋风,撕烂朝廷的招安令。

  而现在他坐在酒瓶和鸟笼之间,内心接近地主的晚年。他的儿子们长着农业的面孔,他的孙子们唱着流行歌曲去乡村旅行。

  经过黑夜,雾霭、雷鸣电闪,他的大脑进了水。他在不同的房间里说同样的话,他最后的领地仅限于家庭。

  他曾经是李后主,用诗歌平街他亡国的恶名。

  他曾经是宋徽宗,允许孔雀进入他的大客厅。

  但他无力述说他的过去:那欠收、那丰收,那乞丐中的道义、那赌徒中的传说,他无力述说他的过去,一到春天就开始打嗝。

  无数千傍晚他酒气熏天穿街过巷。他谩骂自己,别人以为他在谩骂这时代的天堂。他贫苦的父亲、羞惭的父亲等在死胡同里,准备迎面给他一记斗光。

  他曾经是儿子,现在是父亲;

  他曾经是父亲,现在玩着一对老核桃。

  充满错别字的一生像一部无法发表的回忆录;他心中有大片空白像白色恐怖需要胡编乱造来填补。

  当他笼中的小鸟进入梦乡,他学着鸟叫把它们吵醒。他最后一次拎着空酒瓶走出家门,却忘了把钥匙带上。

  厄运(二)

  作者: 西 川

  E 00183

  子日:〃三十而立。〃

  三十岁,他被医生宣判没有生育能力。这预示着他庞大的家族不能再延续。他砸烂瓷器,他烧毁书籍,他抱头痛哭,然后睡去。

  子日:〃四十而不惑。〃

  四十岁,笙歌震得他浑身发抖,强烈的犯罪感使他把祖传的金佛交还给人民。他迁出豪宅,洗心革面:软弱的人多么渴求安宁。

  子日:〃五十而知天命。〃

  五十岁的妻子浑身粥渍。从他任教的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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