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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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远真抬头望了望窗边，不知不觉间，太阳已被南移的乌云悄悄遮盖了起来，使得这失去阳光的冬天立刻阴冷起来。北风呼啸而过，眼见着卷走了地面的枯叶，也带走了地面的温度。放眼望去，刚才还暖融融的景象立刻变得像一张失去色彩的黑白照片。
她试着转动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站立起来，长时间的久坐让那里有些麻木。不知什么原因，今天一清早就接到了倪岳打来的电话，天还未见亮全了，便已赶来了公司。电话里，倪岳并未交代详细，只说是让她到了便先在那间属于她的“休息室”里待命，而这一等竟然就是三个多小时，于是乎也就有了她现在逐渐僵硬的身体。
像这样突如其来的召见，在娱乐圈里并不见怪，郑远真也有些习以为常了，只是隐隐地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因此，虽然倪岳并未要求，可她还是带来了自己的手提电脑、照相机、笔记本等工作用品，以备万一。
她扭头又看了看玻璃窗外，楼下的树木、楼房和远处那块如幕布般的天空都变成了灰色，远处层层叠叠的乌云如同鬼魅般地涌来，而自己的心情，也好似那天气一样，被等待磨得阴晴不定。
“快要下雨了啊！”她喃喃地说了一句，并非自言自语，而是调过头去望向了另一边。
见她瞧向自己，金尚民也不避讳一直看着她侧脸的眼光，只是淡淡一笑：“只是天变阴沉了而已，不一定会下雨的。”
与郑远真不同的是，自打一听说倪岳急招，他的心里便隐隐猜到发生了什么事。虽然早就知道星火将安排Jill与林星的记者见面会，却也没有料到一切会来得这样突然，而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面前的这个丫头了。他从未真正确认过，也未曾在自己的心中承认过，郑远真对于Jill究竟是出于怎样的感情，然而，让她独自去面对，甚至是亲自采访、记录那两人亲昵的场面，总觉得是件残忍的事情。因此，不管她有多疑惑，或是拒绝，他还是坚持跟着来了。
“在想什么？”郑远真瞧他直愣着看自己，便又将脸转向了窗外，“你不了解上海的天气，上海的冬天是湿冷湿冷的，每次我看到灰色的天就能联想到滴答滴答的雨声，就像你听到雨声就断定天是灰色的一样。”说完，她收回了望远的眼光，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这是她的第二杯咖啡，已经有些凉了，冰凉的液体滑入体内让人的胃里感到一阵痉挛，她皱了皱眉头，开始无比怀念起昨晚的麻辣烫来。
“怎么了？”金尚民并没有放过她的这个小细节。
“没什么……”郑远真摇摇头，“其实……做明星也很辛苦啊，不能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吃自己爱吃的东西，连再正常不过的事都能拿来怀念，是不是很可悲？”
“也许吧。”金尚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过即使可悲也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不然会选择改变的。”
“是吧。”郑远真认同如此说法，凡事必有正反两面，只有穷尽之后才会让人想要思变。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金尚民见她说得认真，并不像随便说说的样子，眼睛只是盯着她看，只可惜她并未挨着自己坐，而眼睛又总是游移窗前，始终不与自己的眼神交汇。
“没什么，只是感慨一下。”
“是Jill？”
犹豫了一下之后，郑远真还是点了点头，“你要笑就笑吧。”
“我为什么要笑？”金尚民暗自叹气，他一点儿未觉出笑意的事，为什么在她眼里却会如此觉得，事实上，他的心里似乎还有些被牵扯的感觉。这让他想到那日接到美娜电话后的感觉。虽然父亲还未给自己下最后通牒，而自己嘴上又一直强调着要如何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向父亲妥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终究还是要回韩国的啊。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就会没来由地沮丧，只是短短的时间，难道已经对这里产生了留恋？是这片土地？还是……？
“你不是一直就爱看我的笑话么？我看你对其他人都好得很，又绅士又礼貌，连对Ms。　Brand都很客气呢。”说着话时，郑远真的脸色有些别扭，尽管在那个名字即将出口的时候，她已对自己做出了要平和的暗示，可语调上还是带出一股淡淡的酸味儿来。
“Ms。　Brand？呵呵……”金尚民摇了摇头，“你妒忌？”
“为你还为她啊？省省吧！”
“我看大家对她还不都是那个样子？Jill不也是那样？怎么你就计较我呢？”
“谁跟你说她了？”郑远真皱了皱鼻子，“说你对我的态度呢。”
“嗯……从男人的角度来看，她漂亮、妩媚、柔声细语，小鸟依人……和你截然不同，那应对的态度当然也就不同咯。”
截然不同？！“你是说我难看？生硬？粗声粗气？大大咧咧？”郑远真咬着嘴唇，这倒好，外边儿还未见雨下，自己的脑门后面已是挥汗如雨了，这个家伙真的只会笑话自己，“你这是语言暴力！”
而相比她的恼羞成怒，金尚民就显得悠闲了许多，他靠着沙发，心里想到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她现在及以前蛮横的样子，脸上跟着闪现出一丝笑意。郑远真啊，郑远真，截然不同又不是截然相反，即使是美，也是有不同标准的啊。
正在这时，两下敲门声后，倪岳走进了休息室，一见到金尚民同坐在内有些吃惊，但很快又回复了原本的神色。她朝郑远真点了点头说：“你跟我来吧。”
“好。”郑远真说着拎起随行的东西便想跟着她走，没想到却被倪岳阻断，“这些先放这里吧，快些跟我来。”说完，她又看了金尚民一眼，想了想说道：“金尚民先生也一起来吧，也该让你知道的。”
听了她这样的话，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禁有些诧异，却不知那等待着他们的会是怎样不同寻常的事。
走进会议室，沉默的气氛和久未开门而至的那种闷浊感都透着一股凝重。屋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带自己进入房间的倪岳外，便是Jill、林星和唐骏三人了。不过粗粗一眼，林星带着一抹嘲讽而冷漠的眼神和Jill阴郁的神色便已落入了郑远真的眼底，直觉告诉她，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倒是唐骏先站了起来，在与金尚民打了招呼后，便给两人让了座。
这才坐定下来，倪岳便将一张报纸递到了郑远真的面前。郑远真也未及多说，拿过一看，便觉全身的血液立即像倒流了一般怔在了那里，照片上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是谁？
只见照片上Jill正一脸笑容地为一个手拎塑料袋女孩开车门，而下面的配套的文章里则毫不客气地将这个同车的女孩称为了介入Jill与林星恋情的神秘人，并加入了连篇的想象。
因为照片并未拍到郑远真的正面，只是隐约的一个小小的侧脸，加之光线又不好，所以并看不真切，然而，换作倪岳或是唐骏来看这张照片，想必就清楚明了很多了。
“我们已经听Jill说了，你们怎么那么不小心，我之前说过什么，你怎么总是不听呢，现在好了，报纸上既然已经登了出来，迟早闹得沸沸扬扬。”倪岳抽回报纸，最后那两句却是在对Jill说，而Jill仍然一脸的默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这是个误会。”郑远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情况，她不知道结果会有多坏，只是见到自己出现在报上就已经方寸大乱了，看了一眼Jill，自从自己进屋起，他就没有看过自己一眼，这似乎更让她的心里觉得缺乏底气。
“哼……误会？”林星坐在一边冷笑了一声，“上一次得了甜头，怎么，这次干脆登自己的照片了？”
林星的话字字像针，刺扎进了郑远真的自尊里。她明白那口口声声的“上一次”，指的不就是束草海边林星与Jill私人照外泄的那事么，放在如今提起，无疑更易加重别人于自己的怀疑，甚至有暗指自己买通狗仔拍照之嫌，这样一个罪名让她如何担待得起？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脑门一冲，心里的火“腾”得就要往上窜，但转念一想，现在越是显得焦躁不安，只会对自己越发不益，冲动是解决不了事情的。而就在她强作冷静地思索之时时，却见到Jill同样带着怀疑的表情正等待着自己的回答，这时，她才真正感觉被彻底撤掉了尊严——或是令人失望——他们之间依旧是缺乏信任的。
她闭了闭眼睛，强压下喉咙中的硬块，“你们以为是我安排人拍下这样的照片，所以才把我叫到这里来的吗？”她转而看向倪岳，“倪姐！你也这样觉得吗？”
“难道不是吗？”林星又插了进来。“你是不是一直很喜欢仲伟？所以才怎么做了吧？”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喜欢仲伟吗？”林星字字咄咄逼人。
“我……”
“够了！”这时，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金尚民忽然重声地制止了这样无休止的争论。“事情已经发生了，争论这个不能解决问题。”
这一来，四下里才安静了下来。唐骏看向他，目光在金丝镜片后一闪而过，“没错。”
金尚民朝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是贵公司的事，不过，既然我们有约在先，就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到《冬日》的拍摄和收视率。”说着，他看向郑远真，“也不过是Jill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露面，剧组的员工为他跑腿买些东西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是不是？”
见郑远真一脸倔强地还待争辩些什么，他立即用眼神阻止了她，“是不是？”
迫于环境，郑远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看向一边不再说话了。
倪岳听了也跟着点点头，其实，打心眼里她也是不相信林星对这个女孩儿的指控的，今天叫她来，一来是想了解当时的情况，二来，也是想稳住她的想法，大家统一了口径之后，星火才好对外做个了结，并没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既然是这样，接下去也不是那么难办的。”
“那就要辛苦你们了。”金尚民稍稍欠了欠身，随后在郑远真的臂膀上稍带了把力，将她带出了那块是非之地。
临走时，郑远真心里十分想再看一眼Jill；如果他能信任地哪怕只是看自己一眼……然而，她终究还是在失望和委屈中，跟着金尚民离开了。
众人散去之后，倪岳便匆忙地赶到林总的办公事，所有与Jill有关的一切，她都要及时上报。只是，这事情已经登上了报才去汇报，自己已算是失职了。
“是吗？”林总坐在一团烟雾后面，在听完倪岳的汇报的时候，眼睛只是深邃地看着墙上挂着的画。一支烟的功夫后，他按下电话键要求唐竣来见自己。
不一会，唐竣就已经站在了这间办公室里。
“去查一下这张照片的来源吧。”林总将报纸交到了唐竣的手里，随即示意他退了出去。
之后，他便又回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里，看着一直坐在一边的倪岳。
“不管是谁拍的照片，照片上的就是事实。”
这话说得不错，倪岳只是敛眉而坐，等着他的下文。
“就这两天该开记者招待会了，你先准备一下。另外……”林总的话字字沉稳，思路清晰，“Jill什么看法？”
“他并没有说任何话。”的确，刚才在会议室，就属他最安静了。
“嘿……”林总忽然像是冷笑了一声，“现在拿对付记者的那套对付我们了？”
“林总……他……”
林总摆摆手，示意倪岳停止说话。又抽了几口烟之后，才又慢慢地问道：“那个……小郑呢？”
“她倒是有些激动，应该是无意的。”
“是不是无意不重要。”想了想又说道：“记者招待会的时候，让她一起来吧。”
“嗯，知道了。”倪岳心里明白的很，林总是想借着Jill的口，完全断了那或有或没有的念头吧，刚才经林星一点，自己也才幡然醒悟，两人相约也不是没有相互吸引的可能，就像外人见了报纸，总会说一句“不会空穴来风啊。”
“三年快到了吧？”正想着，林总忽然又问了这样一句。倪岳一时未能反应过来这“三年”的意思，只听他又继续说道：“年底了，今年又该招新人了……”

第二十章　逃避

“原来，你昨晚是和Jill在一起，在哪里，做什么了？”出了公司，一路上郑远真十分沉默，在金尚民看来，这样的沉默不是因为无话可说，只是无处可说才以此抗争的吧。
“也不过是Jill不方便在公众场合露面，剧组的员工为他跑腿买些东西而已，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是不是？”郑远真脚上毫不停歇地，依旧往前走着。
“只是这么简单？”
郑远真一听，这才停下了脚步，忍了半天的委屈也在此时宣泄而出，她目光迥然地逼视他：“既然连你都不信，刚才何必那样说！呵……对了，怎么忘了，我们的金尚民先生是为了business才对啊，是不是？”
“你就是这样认为我的？！”金尚民一把扳过她的肩膀，深黑的眸子里酝酿着风暴。
“我的看法，什么时候变得重要了？”郑远真轻笑了一声，“昨天Jill还说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感觉呢，可是刚才呢……他连看我一眼好像都会染上病毒一样。”
金尚民放开了她的肩膀，默然地看着她因伪装伤心而佯装镇定的脸，原来最让她难过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件事，原来……他们在私底下已经聊了那么多，而他却只会赖在她的家里，做那个惹她生气，看她笑话的人。
郑远真见金尚民显得有些失神，心下也为了自己刚才对他的评判有些愧疚，其实方才在公司若不是他，自己只会更加难堪。然而，这些想法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她抿了抿嘴唇，继续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旁观者……现在的她还会是以前那个旁观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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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车窗紧闭的小轿车在大街上飞驰着，穿梭在车流中没有任何退让躲避的意思，就像一支脱了弦的箭一样。
闭塞的驾驶室里，Jill正专注地看着前方，他的眉头因为烦恼而间歇地结在一起，紧闭的嘴唇一路上都没有开启说过话。
坐在他身边的林星一直暗中观察着他的反应，给自己找寻一个适当的开腔的机会。眼看就要到自己的住所了，可是Jill依然一言不发，再这样下去，她可非要被逼疯不可。
她轻轻咳嗽了一声，调整了一下因久未运动而黏腻的喉咙，“我们听听音乐吧。”说完她拧开了车上的调频按钮，喇叭里立刻传来了主持人播报娱乐新闻的八卦的声音。
一听到电台里那个女主持喋喋不休的声音，Jill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迅速地伸出手去把电台给关了。
见自己出师不利，林星瘪了瘪嘴，可闷热的车厢还是让她难受得要命，于是她将车窗摇下，车外的风立即扑进了车厢，将车内污浊的空气一扫而光。林星用手肘撑着窗框，任由风撩起自己的长发。
“你嫌新闻还不够吗？把窗关起来！”Jill闷哼一声。
“你今天是怎么了？”林星实在有些失去耐心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不是我把事情搞成这样，你干嘛对我摆出一副臭脸呢？！”林星早就为他的反应感到不满了，这一来更像是开启了她愤怒的阀门，“开点窗怎么了？又不是郑远真坐在车上，你还担心别人看见吗！”然而，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这时提什么不好，非要提‘郑远真’那三个敏感的字。
果然，Jill猛踩了刹车，对林星怒目而视。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听我说，我现在很烦，请你……”他顿了一顿，“请你们都不要在现在这个时候来纠缠我，就让我安静一下，不行吗？”
“对……对不起”林星已是一副委屈的样子，眼见着泪水就要滑落而下，“我……我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