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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而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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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大点！再大点！”一个浑厚的中音响了起来。叶荣眉头紧皱，不耐地从椅中站了起来，“故意忽略只会让错误继续延续！再读一遍！”
这已经是第三遍了啊。钱万代舔了舔干裂的唇，心里虽然泛着嘀咕，却只得依言又把刚才的那段新闻读了一边。读完之后便静静地在一旁站着，见老板的心情不佳，自己也不敢随便说些什么。
“其他电视剧！其他电视剧！”沉默半响之后，叶荣忽然伸出肉鼓鼓的手，一把扯过读报人手中的报纸卷成一卷，对着他的后肩就是两下。“知道在说什么吗！”
“是我们公司……”钱万代口中呻吟了一句，想要扯出个谄媚的笑脸，可因为肩上吃力，于是努力了几下只是皱了皱皮。叶总嫌恶地闭起眼睛，心想亏他还好意思说出口。旋过身去，将报纸扔向一边，“让你疏通去的，怎么还会有这样的报道？！”
“是疏通了，所以才没登具体的片名……”早前，钱万代原本以为自己的工作做得还算不错的，但见这会儿叶总铁青的脸色，声音里已是没有了底气。
“没登具体名字……哼，你以为观众都是傻子吗？别的同行看不懂吗？”叶总长叹一声，又想起另一档事来，“《冬日》的剧本给我弄到了没？我就不信林国栋那只老狐狸真会让观众参与写剧本。”
“还没有……”
叶总再一次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想着为什么自己的身边竟是这样办事无能的鼠辈。他瞪了一眼眼前单薄毫无气势的秘书，“我怎么竟会把你留到现在？”
“这个……我知道他们要去韩国拍摄了。”钱万代为了表示自己还是有价值的，赶紧上了两步，想着是否这个消息能让自己的老板缓过气来。
又是废话！叶总已是忍无可忍，与韩国的合拍片子，不去韩国，难道去埃及吗？“什么时候出发？”他问，声音里有些乏力。
“哦。”听得此问，钱万代的脸上似乎有了些起色，“这个，据我观察，就在近期？”
“近期？近到什么时候？”
“这个……”
“你现在就给我去机场守着，查到了就跟去。”
“这个……不知道要去作什么？”钱万代唯唯诺诺地将脑袋向叶总靠近了一点，睁着一双无知的眼睛望着他。
“干什么！还要我教吗？！去跟踪……去查剧本……去拍，最好拍些见不得人的丑闻回来！快去……去……去！”叶总心里那股无名的火苗终于爆发了出来，最后的几个高音更是把他的秘书吓得连退几步，一路退出了办公室。待一声门响过后，他这才叹了口气，重重地摔在老板椅中，脚边还躺着的刚才的那张报纸。
虽然拍摄的过程及其辛苦，可若是在这辛苦的同时能领略到异国的风光，还是有些令人高兴的。因此，当整个剧组整装待发时，几乎个个的心中都有些兴奋，那些个明星也为着能远赴他乡透口气而感到轻松。只是这些情绪感染着每个人，却唯独除了两个人。
郑远真缓缓转动着脚踝，等着麻木退却。没想到自己还未来得及重温上海的一切，就又已坐在这前往首尔的飞机上了。
在飞机上已经度过了近两个小时了，想象着飞机自由地呼啸而过，与浮云一起，在沉静的大地上留下阴影，而自己却是被禁锢在这个自由的躯壳中，动弹不得，郑远真心里无奈之极，心里想着，如果没有这吵闹的噪音，如果忽略这狭小拥挤的空间，如果……身边没有那个家伙的存在……也许现在还会是一段较为理想的独处时光。
斜了一眼正坐在身边看电脑的金尚民，郑远真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自己向来认为，所有的付出都是会有收获的，即使累心劳力，可回过头来想，也总会觉得多少有些获益。因此，即便面对三日时限的翻译工作时万般的不情愿，可依旧还是认了真地去做的。然而，却没想到这样日夜的辛劳所换来的“收获”竟是如此。
回想当日，自己将翻译好的剧本交到金尚民手里时，内心还是有些自豪的。想着三日内能有这样的成果，不但全了自己的颜面，同时也显出些不屈不饶的气势来，好不被人小瞧了。
金尚民当时就拿着剧本去了，自己也没多想，可不出两日，却又收到那本剧本，翻看一瞧才觉得手抖。原来，自己写的句子上被圈化出了好些地方，还标明了更为……恰当的翻译方法。
“因为实在无法视若无睹才给你指出来的。”金尚民当时这样说，脸上一副假仁假义的表情。而自己也才反映过来，原来……他竟是懂中文的！
当时，自己的脸就黑了，亏得自己熬了几个晚上来完成这多余的工作！亏得连佳佳都一起跟着通宵达旦！而这一切……竟然只是，只是为着初见时自己让他有些尴尬吗？！
什么实习工作，什么高大的关系，什么公司的上司，士可杀却不可辱！既然对方是存了心整人，若在低三下四的就是自己犯贱了。当下瞪着火眼不说，嘴上更是用上海话把限制级内的骂词全都兜了个遍。心想着你懂中文是吧，看你还懂不懂上海话！果然，对面的金尚民脸上全无怒意，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只是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说，说是给了自己一个大好的学习机会，而他自己也能更深刻地理解剧本什么的。最后，甚至还得出了一个双赢的结论来，让人更是心中一阵抓狂。
不过，回说现在静下之后，郑远真抬头看了一眼行礼架，虽然还未仔细翻看，不过不论是完成修正的时间，还是点到的要害，都足以证明金尚民的中文水平，至少是笔译的水平，都决不在自己的韩语水平之下。而那本正躺在自己箱子里，经过圈圈划划的剧本，从此大概真会变成自己的韩语教科书之一了吧。不过，想到此处，她仍旧免不了对着金尚民的侧影瞪了一眼。
“你很喜欢看男人吗？”金尚民两眼目不斜视地看着电脑书写，嘴角似笑非笑的。
“白眼也算盯看的话。”郑远真用汉语没好气地回敬他的韩语。当初就是因为他总和自己说韩语，才会造成了自己的忽略。
“呵呵，白眼，白眼……”金尚民口中玩味着这句汉语，转过头来。“是眼白吗？很形象。”说着，看了一眼那双黑白分明略带愠怒的眼睛。只是一瞬，双手又开始在键盘上敲打起来，一边却又说回了韩语：“趁着没事，不学习吗？”
“学习什……”话才一出，郑远真便会意金尚民指的正是修改过的剧本，于是匆忙打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给了一个警醒。和这个家伙说话真是费脑子，于是决定就此收口，和这样的人还是少说话为妙。但金尚民却似乎没有停止对话的意思，手里也不似刚才那样，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只是偶尔进行着一些修改。
他依旧目不转睛地对着屏幕，有一句没一句地问了起来，“你在韩国待了多久了？”
“快两年了，干嘛？”郑远真依旧板着脸，心里揣测着他这样问又是什么目的。
“哦，难怪韩语还不错。”对方点点头，“为什么要留学？留学的日子很辛苦。”金尚民对此是深有体会的。家庭尚且富裕的他，在国外依旧样样都需亲力亲为，更何况身边这个穿着平凡的丫头。
该怎么说呢？说中国人流行这个，觉得是种荣耀？郑远真心里想着，不过自己却是为了抛开寄人篱下的包袱，是为了给父母不在身边一个更安慰人的理由……“因为可以离开上海。”她耸耸肩淡然地说了句，也不管这样的回答是否让人不解，或是引人侧目。反正，这是个她不愿去粉饰，也不愿意深究的话题。
“是么……”金尚民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换作别人也许会对这样的回答或费解，或疑惑，但他只是点了点头，“那为什么是韩国，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我在大学学的是韩语。”郑远真不想说得过多，于是只是说了个大概，而略去了关于交换留学生的原委。
“哦，原来如此。”金尚民又点点头，“我以为，你是对韩国有特殊的情结……不过，选择学韩语总是或多或少出于喜欢吧？”说完转过头来等待郑远真的回答。
要说起最初专业的选择，郑远真想，自己倒真是由于喜欢外语，才报考了外语学院。而从小学起学的都是属于西方语系的英语，所以才在读大学时，将目标锁定在了东方语系，韩语系就是自己最终的选择。而这一系列的选择之后，就是现在，自己迫于无奈与无聊，和这个自大狂聊天。郑远真的脑子里兜了那么一大圈后，回过神来才发现金尚民依旧盯着自己，心里不知怎么一个尴尬，避开了对方的眼睛，问道：“干嘛？”
“我才想问你呢。”金尚民依旧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略觉有趣地看着这张容易走神的脸。
“哦。”郑远真这才想起还未回答他的问题，于是随便点了个头算事。
“你是上海人吧？”得到答案后，金尚民复又回看向了电脑，手指拖着鼠标一页一页地翻着。“那天听你骂我的口音好像和我在马路上听到的差不多。”
“啊？”郑远真惊讶地看了一眼金尚民，却见对方扬了扬眉说：“别告诉我你那样的表情不是在骂我而是在夸我。”
呵呵，郑远真干笑了一下，也不否认。本来嘛，自己那天就觉得骂了跟没骂似的不泄愤，现在既然对方知道明白的才算好。于是，也扬了扬眉，干脆地回答了一句，“是啊。”这回答即表明了自己上海人的身份，又直言不讳地告诉了对方，没错，骂的就是你。
金尚民眼见郑远真一副毫不掩饰，谁怕谁的模样，哈哈笑出声来，继而摇了摇头，“真是，实习生……”。跟着便不再搭讪，而是重新又专注起自己的电脑来。
是啊，实习生。郑远真暗叹着回头看向窗外。自己本想着做一个旁观者参与这次的工作的，可真做了起来，总是免不了人与人之间的比较。记得许多伟人都说，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是没有差别的。可若真是这样，为什么有的人拥有一切，有的人却寄人篱下。有的人坐在这狭小的经济舱里，而有的人却伸着腿靠在头等舱里呢。
她想到了此刻也许正在享受空姐特殊服务的那几个明星们。Jill、赵剑峰、林星，他们受人追捧，享受特殊，是因为他们的确比这里所有的人更有作为吗？还是只因为生得一副好皮囊？也许，真是应了那句话，重要的不是你是怎样的人，而是在别人眼中你是怎样的人吧。在别人的眼中，她郑远真也就是个实习生而已了。
在一番独自的思考之后，“人人平等”的论点，在下得飞机后，再一次得到了驳斥。明星和导演等人早就通过机场的贵宾通道，毫不费力地直驱下榻酒店，甚至不用担心自己的行李，那些都是有专人会负责领取的。而金尚民出了海关，也自是熟门熟路地坐着公司来接的车走了。剩下的一些便是些既没背景，又不重要的工作人员了。
一个月里去了又来，即使与国内的环境再有差异，对郑远真而言，也无非是卖花的人不觉花香，嗅不出味来了。别人可以新鲜半天的事，她却毫无兴趣，只是拖着行李箱边走着，边听同行的几个工作人员叽叽喳喳个不停。唯一的不同就是，因为语言不通的关系，原本不怎么来往的那些女孩子们，这会儿倒是谦逊地紧跟起自己来，无不服贴地跟着出关、检验、兑换、等车，还时不时地问东问西，面上显得亲切了不少。郑远真也就随她们去，并不会因为平日里的冷遇而在眼下拒人于千里之外。心下却自嘲着，现在的自己恐怕在她们的眼中，已非一个实习生而已，而是极为重要的向导了吧。
一行人上了泰宇娱乐安排的中巴，一路颠簸着向MAY FIELD酒店出发了。首尔虽然在很多基础设施上已显陈旧，可怎么说也是发达国家的重要城市，总体看来还是规整干净的。不似上海，虽然繁华时尚，但毕竟处在发展阶段，随处可见工地，只是两年的阔别，已有许多地方几不可辨了。郑远真听着身后那些兴奋的声音，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道路，和车内椅背上刻着的泰宇集团的标志，心里想着未可知的将来。
另一边，同样是上了车，金尚民却没有去自己的住处，而是直接赶往了泰宇制造。本想在上海继续逗留做自己的事的，无奈却被父亲要求回来报道，这会儿了心里还是有些怏怏着。
插上USB线，他通过车上早已备好了的便携式打印机，将飞机上已审阅多次的调研报告打印了出来，整整五页纸。今天的汇报也许会关系到自己在上海的去留问题也不一定。
“我回了老家一趟，那之前听说你要回来了，可等我回来之后，你已经去上海了。怎么样，这些年过得还好吗？”开车的是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微秃的额发发际，圆圆的脸，细长眼。
金尚民已是认识他二十多年了。这个被自己一家称为“朴助理”的中年男人，对于金尚民而言似乎和家人没什么差别。在别的孩子都由父母送去学校的时候，自己就是由这个秘书负责接送的。
刚才乍一见时，金尚民的心里有些酸涩，几年不见，朴助理也有些老态了。“还好，您过得好吗，家里人也都好吧？”他口中说着敬语，话语间却是亲近的意味更浓些。
朴助理点点头，眼角的几丝笑纹越发明显了，“是啊，都还好，就是老咯。”
“怎么会呢！”金尚民俯身向前，一手搭在司机座的椅背上，偏着头凑近了说道：“我看，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呢。”
“这小子……”朴秘书看着前方的红灯转绿，及时踩下油门，之后又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那张脸，也觉得对方一点都没改变，还是原来那个好动调皮的孩子，只是……“怎么又改主意来公司上班了呢？”
“哦。”金尚民退回到后排的椅背上，一手拿起边上已装订了的报告掂了掂，“只是暂时的。”
“是因为让你去上海的缘故吗？”
金尚民一声不吭地看着车外，点了点头。对于朴助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是吗？”朴助理无声地叹了口气，“也是，怎么可能永远不让你去呢。不过能来也是好的，你父亲他……很希望你来帮他呢。这些日子也十分牵挂你啊，就别太让他担心了。”
“是。”金尚民口上顺从地应允着，心里却想，每次父亲来电话，不是询问工作，便是言语闪烁地明探暗究，担心的是什么也未可知。
见金尚民脸上有些阴郁，朴助理便不再追问，之后的途中只是拣了些轻快的话题与他笑谈，直到车子停在了公司门口，又嘱咐了几句后，才目送着这个小伙子走进了大楼。
在此之前，金尚民都并不怎么经常出入泰宇制造的大楼，因此，此刻走在这大楼里，就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并无异常。直到来到父亲的办公室门口时，才被前台的秘书小姐认了出来，直接地将他请了进去。
父亲办公室里的陈设几十年都没有变过。两米长的黑色胡桃木办公桌背窗而放，一侧竖着一排同款的书橱，另一侧则围着一圈黑色牛皮的沙发。这样的陈列将整个办公室自然而然地分割成办公区和会客区两种功能。
金尚民走进办公室，看了一眼摆设简练的书桌，旋身往沙发边走去。想象着父亲坐在这里与人谈条件，做交易，而现在，自己也将坐在这里。
稍坐片刻，秘书已经自觉地端着热咖啡进来了，并告知董事长的会议还未结束，需要稍等片刻。金尚民道了声谢，便安分地坐在沙发里静静地等起来。
不知道父亲是否满意自己的第一份成果。他一边慢慢地往咖啡里倒入牛奶，搅拌了一下，又啜了一口，一边瞪着面前茶几上放着的调研报告，心里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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