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女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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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些回忆如今都成了最伤人的东西。

订婚、拍结婚照，却在寄出请帖之前得知了一件使她不得不中断结婚的消息。

其实是可以继续婚礼的，不过他已经不能娶她了。

少日，我爱你，可是……我也不能娶你，对不起……请原谅我！

“请原谅我……”

说得很诚恳，她听得好心痛，他们的爱情没有山盟海誓，但也甜甜蜜蜜，最后却为了那件事被迫彻底结束。

所以说爱情能有多刻骨铭心，还不是很快就毁了。

拿起美工刀，朱少日一刀一刀割开，把象征两人甜蜜过去的合照一一撕毁丢入垃圾筒内。

一张一张地撕去，连同一年前的回忆也一点一滴慢慢抹去。遗忘很难做到，但她熬过来了，如今的她已焕然一新，不再受过去的情伤所牵绊，但为何泪水仍滴落在相簿上？

拭去泪水，她吸吸鼻子，继续把相片毁去，直到合上相簿，她才难以自制大哭了起来。

不愿让亲人替她操心，她的痛不能说出去，只能深深埋藏心底。

可是现在她好想、好想找个人陪陪她，跟自己聊天，或是听对方说话也好，她暂时不想一个人……

希望明天还能遇见你。

朋友、亲人，她谁也没想到，只忆起这句犹如定下约定的话，如果是他……

一时间，她想见言君国，非常非常地想。

迅速回房拎起皮包，套上短外套，朱少日连忙出门。

向来不爱在雨天出门的她，毫不在乎路上的雨水弄湿自己的衣服。

出了捷运站口，她的脚步愈来愈急促，心头却在想……会不会见到言君国呢？

每往前踏出一步，她的期待也逐渐拉高，慢慢地，再往前几步就能看见那间咖啡店……能不能见到他呢？

脚步霎时停下。

朱少日停在咖啡店前面一间便利商店前，望着骑楼外的雨，她的心突然平静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

跟言君国又不是很熟，昨天也没约定今天要碰面，怎么会以为在这里可以见到他，结果还急忙跑来，都不像平常冷静的自己了。

所以……回去吧。

她最不喜欢在雨天出门了，瞧，长裤湿了，穿着凉鞋的脚也湿答答，没来得及绑起来的头发，发尾部份黏在一起，全身又闷闷的，所以她真的很不喜欢雨天出门，总是弄得一身狼狈不堪。

可……房子清扫完毕，回去除了补眠也没事可做，不如、不如就去咖啡店坐坐，对了，家事既然做完，她当然可以放松一下，好好犒赏自己。

所以……朱少日想着，转身往前踏出三步，隔着一片玻璃，她清楚看见坐在靠窗位子上正在低头专心看书的言君国。

他真的来了？！

期待紧张的心情一下子被雀跃取代，让朱少日再也压抑不了想见他的心情，她抬起手，指头在玻璃上轻轻敲了两下，言君国转头回以温柔的笑容。

而她也含笑回应。

隔着一片玻璃，一雨一晴，内外两个世界却仿佛有了连接。

下雨天出门，其实也别有一番情趣。

是下雨天的缘故吗？

所以今天她发现言君国少了平日上班时间的神采飞扬，反倒多了更可亲、更温柔的味道。些许散落在额头上的发丝，让他看起来更年轻几岁。

“干嘛一直看着我？”打朱少日进来，他便发觉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

“只是觉得你今天很不一样。”

“我本来还以为你可能不会出来，因为下雨了。”

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关系？

所以今天他发觉少日的脸上少了昨天的神采奕奕，反而散发出落寞的感觉。未盘上去的头发，显出一丝柔弱教人怜爱的气息。

经言君国提醒，朱少日这才转头望着窗外仍细雨不断的天空。

“本来是不想出门了。”因为想见言君国一面，所以她毫无顾忌地就冲出家里，现在想想，的确有些冲动，不过能见他一面也算值得。“只是后来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所以就出门喽。”反正都已经出门，还想那么多做什么？既然能见到言君国，那就放松吧。

“家人都出去了？”

“我一个人住。家人在台中，弟弟也在台北念大学，所以不像你家，随时都有热闹的感觉。”即使她的房子布置得很温馨，却总是少了一点什么似的。

“你很怕寂寞？”言君国由她的眼底感觉到了。

朱少日搅了搅苹果茶，意外言君国竟会问自己这问题，毕竟她不曾在外人面前表现出需要人陪伴的感觉。

“多少会有点。可能是一个人住太久了，久到会觉得寂寞。”既然言君国看出来了，她也坦承以对，反正承认自己怕寂寞也不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言君国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原子笔与便条纸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交给朱少日。

“想聊天的话，可以找我。”

朱少日接过便条纸，默默把言君国的手机号码默背在心中。

为什么言君国的一个小举动，却教她感动不已。

“二十四小时吗？”她笑问。

“我知道你有分寸的。”

“这么放心，小心哪天晚上我打电话骚扰你哦！”朱少日打趣地说，还做出威胁的表情。

言君国神情仿佛很期待地说：“我会很高兴你的骚扰。”他晓得她不会的，不过，他希望她会。

很高兴她的骚扰——真不像是他会讲出来的话。

“你应该知道我是开玩笑的吧？我才不会那么没义气半夜打电话骚扰你，安心吧！可是这么大方就给手机号码，你的行情会下跌哦。”朱少日故意调侃道。

“行情？”他不太明白自己在公司的身价有多高。

“你现在可是全公司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很多人抢着要呢。”

“那你也抢着要吗？”

朱少日把便条纸折好收在手心里，听见这句话方抬头，便瞧见言君国那双似有深意的眼眸正望着自己，令她心底猛然一怔。

明明两人只是普通朋友，为何她却有种正在恋爱的感受？

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对了，你刚刚在看什么书啊？”朱少日决定岔开话题。

雨水让刚攀升的暑意又退了下去，微凉的下午，雨势逐渐停了。

靠坐在窗边的两人，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咖啡店窗外，言乐双拉拉身边的言君无说：“三哥，你看咖啡店里的那个背影是大哥耶，他还跟一个美女在聊天哦。”

言君无懒散地抬起目光看了看应了声：“嗯。我们也进去吧。”他的视线却在看见那名美女的正脸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要进去啦！”言乐双急忙拉住言君无。

“为什么？是你自己说想来这里喝下午茶的啊！”

“哎哟，我们现在进去不就会扫了大哥的兴吗？换别家，换别家啦。”言乐双说完，赶忙拉着言君无遮遮掩掩地经过咖啡店前。

“不过……”言君无还有话要说。

“没有不过，杵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啦！”她才不想坏了大哥的好事，想说什么都等大事底定再说。

言君无是被言乐双推着走也无可奈何，但他总觉得跟大哥在聊天的那个美女，好像在哪里见过，嗯……是在哪里呢？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

星期一，真是一个普天同庆、薄海欢腾的日子哪！

因为旭阳男厕所终于在没日没夜赶工下整修完毕，这真是值得庆幸的一件大事！

不过那是男同事的事情，那厢在庆祝、这厢在哀怨。

“为什么？”一声细致犹如黄莺出谷般的嗓音。“为啥米？”接着又爆出一句与声音不太搭调的变调台湾国语。

正在悲叹不过生病三天，却宛若遭逢巨变的简碧佳，一双盈盈大眼努力消化贴在秘书室里的公告，短短两句话，却让她看了好久。

致秘书室：

简碧佳调至总裁办公室，其原职位由朱少日接任。

总裁

真是青天霹雳啊！

简碧佳哭不出泪水，她梦寐以求的总经理秘书一职，就这么飞了！

田雅琪上前来安慰，拍拍她的背。“乖乖乖，别哭了，要是能促成少日姐跟总经理的好事，你就记两次大功喽！”

秘书室里，集满三次大功者，可换一次国内五天旅游，全程费用由其他秘书负责。

“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去垦丁了，可是……人家的小说怎么办，编编都在催稿子了！”她现在最怕接到编辑的夺命连环call。

简碧佳白天是秘书，晚上身兼某间知名小说出版社的畅销天后，最近她非常想写写总裁与秘书的故事，所以才会力争总经理秘书一职。

“拜托！不会先写别的啊？要不然就别交稿，看编辑敢把你怎么样！”田雅琪晓得简碧佳没有天后的架子，所以才老被编辑欺负。

一旁冷冷的段晓媚补充：“你现在是荣升总裁秘书，不是更高阶？”

田雅琪白她一眼。“你以为跟一个五十几岁与妻子恩爱如昔的男人能进出什么火花吗？”

“据说，未来总裁的儿子将来会来接任总裁一职。”段晓媚又补充。

简碧佳苦着脸说：“远水救不了近火，下个月就截稿了。”公司有派系之争，谁知总裁的儿子何时才会上任。

“发生什么事？”刚踏进秘书室，朱少日就听见简碧佳近似哭声的语调。

瞧见朱少日，简碧佳马上投入她怀里：“少日姐，你一定要帮我！”

“怎么了？”一个快三十岁的女生，依然可爱到令身为女人的她也不知不觉会想疼惜她，这样，或许才是真正的女人吧！

“以后，你一定要每隔几天就E—mail给我，告诉我有关你当总经理秘书所发生的大小事情，要不然我一定会被编辑追杀的。”稿子的大纲都交出去了，除非不想活命，否则她怎么样都要赶出来。

“总经理秘书？碧佳，你在说什么？”朱少日一头雾水地问。

田雅琪指着公布栏上的唯一公告。

朱少日走上前看着公告。

此时，她很难去形容自己心情究竟如何，就在其他人都看不见她表情的状况下，她不自觉泛着浅浅笑意。

其实打昨晚回家，对于跟言君国聊天的回忆她仍意犹未尽，不知怎地，只要和他相处，时间就变得更微不是道，一眨眼就两个小时过去，快得让她觉得遗憾。

毕竟已经很久都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让她摆在心上好几天。

而昨晚，她也不得不开始正视一个问题一她是不是喜欢上言君国了？

喜欢跟他聊天、喜欢看他充满自信的笑容、喜欢他温柔的眼神，不可否认，或许她对言君国真的有些动心了。

动心是吗？

罢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言君国又不见得会喜欢自己，还是上班要紧，没有爱情无所谓，没有工作，可就糟了。

上班！上班！

因为总裁的临时决定，朱少日又回到总经理办公室外坐着。

虽然她不明白总裁为何有这样的决定，但还是得照办，而且，她也等着看言君国的错愕模样呢！

“早，少日。”言君国神清气爽踏进办公室。

说人人到，朱少日赶紧起身回应。“早，总经理，因为职务临时调动的关系，所以我仍是你的秘书。”

言君国唇边微微噙笑，令朱少日看不出他有任何意外或惊讶的表情。

真的一点点也没有。

她原以为前三天的共事，言君国应该会很满意她的继续辅佐，可竟连露出一丝丝期待的表情也没有，唉，她的成就感也没了。

对于言君国的平静表现，她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小小失落，原来自己也不是顶重要的嘛！

“那未来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言君国道，还伸出手。

朱少日轻轻颔首，也伸手握了上去：“请别这么说，这是应该的。”

如此看来，期盼两人共事或许只有她一个人。

“那么，为了庆祝我们又一块工作，今晚我做东请吃饭。”

嗄？又要吃饭了，是不错……但会不会太频繁了？

“不喜欢？”言君国看出她有些烦恼的—表情。

“不是。”朱少日不是不想和他吃，只是……罢了，反正不过是顿饭而已，吃完就各自回家，没什么的。

“放心，我选的餐厅你也会喜欢。”

听起来仿佛他很早就挑好了！既然如此，就依他吧，但尚有另一件事，就是……为何他们的手还握着？

虽然言君国的手心厚实又温暖，可是这样一直握下去也不是办法。

“总经理———”

在朱少日末开口前，言君国便放开了她，然后说：“帮我泡一杯茶进来。”听了少日的建议，他现在都改喝茶。接着，又含着一抹神秘的微笑走进办公室。

朱少日则是满腹疑问。

怎么她总觉得今天的言君国，有点强势、有点不一样，似乎在眉宇间泄露一点点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的感觉。

蓦然，她竟然觉得自己有点像被人看上的猎物一般，那感觉令她……嗯，双手不禁环上手臂，她觉得有点冷……

“喔，原来是冷气开太强了。”她自言自语，将冷气的温度调到适当，赶紧去泡热茶。

听雅琪说那道人事命令是总裁直接请人事部今天早上才贴上的，总经理不可能会知道；总经理的转变，或许是跟今天要连开三场会议有关，三场都是各部门重要会议，也是言君国头一次真正打入旭阳的核心，马虎不得。

所以，她最好别乱想了。

晓得朱少日的习惯，田雅琪赶着十二点前来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外，交给她两张优待券。

“这是‘红河’午餐优待券，是我男朋友给我的，可碧佳中午要去银行办事情，晓媚今天吃素，而我待会儿要去洗头，所以呢，就大方让给你喽！”

朱少日把优待券退还。“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只有一个人，你们可以下次再去啊。”她一个人去红河，剩下一张大概会浪费掉，她因此婉拒。

“少日姐，今天是期限最后一天了，打七折呢，你不是挺爱吃红河的商业午餐，不去可惜啊！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人再找就可以了啊……你说是不是啊？”田雅琪特意拉长尾音。眼角余光不断往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望去，期盼门早点打开，她就可以不用继续杵在这儿了。唉，谁教她今天手气背，抽了下下签，才被派来出任务。

“雅琪，你也知道我多半不与人共用午餐，所以多谢你的美意了，现在拿去送人说不定还不会浪费呢。”朱少日如是建议。

“哪有，上次我就听行销部的人说你和总经理用餐很愉快呢……”

喝！收到两道锐利目光，田雅琪当场别过头。少日姐的冷眸依然厉害无比。

她竟然忘记少日姐最厌恶秘书室也染上爱传流言的坏习惯，真是够蠢了。

“行销部又说了什么？”朱少日又转身去整理柜子，背对田雅琪状似不介意地顺口一间。

“没有，他们没多说什么了。”她真是不打自招的蠢蛋。

“是吗？”只说他们用餐很愉快而已，她根本不信，怕不是用“愉快”这两字。

“少日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什么嘛！”行销部那个李经理追求失败，哪会有什么好话传出来？怪就怪那天他们统统没到十六楼用餐，要不然最客观、公正的“流言”肯定是出自秘书室。

哼！什么流言？！就让流言成真不就好了！等少日姐成了货真价实的总经理女朋友后，看还有人敢说什么吗？

不过现在只求少日姐别再逼自己说出那些难听的话来伤害她了。

早知道雅琪她们都会保护自己，避免不堪入耳的流言传到自己这里，但挡得了一个人，也挡不了全公司的人。

“没说就算了，我又不会逼你凭空捏造。没事了，快回秘书室去吧。”朱少日起身把资料归档，又把桌面清理一下，剩下最后五秒钟，总经理也没再出来交代事情，她准备要上楼享用中餐，也打算趁这个午餐时间净空自己的脑袋冷静一下。

“少日姐，你真的不去吗？”总经理，你怎么如此认真打拼呢？快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