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嵘岁月情-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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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照平说：“现在可以出去个人劝劝她了，给个台阶让她下，她就走了，要不她会数落到天亮。”
马宾说：“那我出去试试。”
马宾出去后也不知道低声跟她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儿小辣椒就骂骂咧咧走了。
马宾进屋以后，大家问他是怎样劝的？马宾说：“我就说弟妹啊，你不要数落了，你没见王伟光被你骂得不敢吭声了吗？咱们桃花谷这么大，除了你之外谁还敢公开骂王伟光啊？我这样说了以后，她竟然笑了笑，然后一边骂着一边就走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等大家都平息下来，王伟光说：“春节快要到了，大家都辛苦了一年。今晚上咱们没有别的议论，就议一议年终决算分配。”
王照平说：“这几天我和马宾还有小会计把账目都统计出来了，今年咱们村收入可是不少。农业收入与往年持平，主要收入还是咱们的副业。其中桃子瓜果收入占总收入的百分之三十，石材收入更大，占到了百分之六十，农业只占百分之十。按照毛主席的指示，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的是社员的。我们计算了一下，每个工分我们可以分配四角钱。”
大家都显得非常兴奋，每个工分价值四角钱是什么概念呢？那时侯一个整劳力每天正常出勤一天可以记十分，如果出早工或者晚工，还可以在十分的基础上再加上两分。也就是说，按照十分算，一个劳力每天可以分配到四元钱，一个月就是一百二十元。
一百二十元在当时又是什么概念呢？以当时的物价来说明吧。当时的猪肉每市斤七角左右，低的时候到过每市斤五角。青菜一般一角钱可以购买好几市斤。玉米每市斤八分钱，小麦每市斤一角多钱。如果这些还是不能说明问题的话，就用公社马书记的工资来比对一下。当时马书记的工资每个月只有九十八元。桃花谷的公分值居然每个达到了四角钱，这样的数目怎么能不让众人欢欣鼓舞呢？但是大家欢喜了片刻之后就渐渐冷静了下来，都看着王伟光。
4、王伟光说：“操他娘的，咱们怎么这么有钱？按照这个数，一个整劳动力扣掉粮油分配款，也比公社干部挣得多。你们看，这样的决算方案要是上报公社，能批准吗？”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都摇了摇头。
王伟光说：“我问问孙家庄的情况。”摇了几下电话通过总机挂通了孙家庄，但是接电话的居然是马书记。王伟光诧异地问道：“马书记，你不是在我们村驻点吗？怎么在孙家庄呢？”
马书记说：“我和公社刘书记都在孙家庄呢。我正要打电话找你，你到好，自己送上门来了。说吧，你打电话到孙家庄有什么事？”
王伟光说：“我想问问今年孙家庄村每个工分值多少钱？”
马书记说：“他们计算出来了，打算以每个工分一角八分钱往公社报。”
王伟光说：“还可以啊。马书记，他们这个方案能批准吗？”
马书记说：“他们国家的任务完成了，集体的留足了，所以这个方案应该没问题了。那么你们村每个工分值多少呢？”
王伟光心想，连孙家庄的工分都值一角八分，并且这样的方案还能得到马书记的首肯，看来我们桃花谷每个工分四角钱也算合理，于是就照实说道：“我们村每个工分四角钱。”
马书记说：“四角？不行，这也太多了，不能超过一角五分。”
王伟光说：“马书记，我们去年每个工分就已经达到一角五分了，不是说芝麻开花节节高吗？怎么能原地不动呢？”
马书记说：“全公社大部分大队每个工分不足一角钱，你们一角五分还嫌低？”
王伟光说：“你刚才不是说孙家庄村的工分分配都达到一角八分钱了吗？”
马书记说：“一角八分钱是他们的奋斗目标。我要是不这样说，你能把你们的家底透露给我吗？实话告诉你吧，孙家庄村今年夏天有许多地块被水冲坏了，严重减产。他们每个工分价值只有三分钱。去掉分配的粮物作价，今年过年社员不但分不到现金，每家账面上还欠着集体一屁股债呢。我们不能眼看着孙家庄村的贫下中农过不去年吧，他们过年总得吃顿带肉的饺子吧？总得给孩子买套花衣服吧？怎么办？所以公社党委号召经济能力强的大队发扬一下共产主义风格，帮助一下他们。”
王伟光知道又被老奸巨猾的马书记套着了，心想与其这样，还不如争取个主动。他说：“马书记，我跟伙计们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支援一下他们，五分钟后我再把电话打过去。”
马书记和王伟光的通话在场的干部们基本上都听到了，王伟光放下电话，大家就议论起来。最后一直以为，如果不帮助一下孙家庄大队，也有点说不过去，不如帮助他们一下，说不定马书记一高兴，还会让他们的年终分配值定的高一些。
王伟光给马书记回电话说愿意资助孙家庄一万元，马书记听了果然十分高兴，说你们帮了孙家庄大队的大忙，也给公社领导把一块压在心头的大石头卸了下来。趁着马书记高兴，王伟光说我们修正了一下，把每个公分的价值降到三角五分，问马书记行不行？马书记说还是太高了。王伟光又说那么三角呢？马书记说还高。王伟光说那么两角八分呢？马书记停顿了一会，说，那好吧。
当干部们听说每个工分价值两角八分，都喜出望外。按照这样的工分值，今年决算每个家庭都可以分配到一笔可观的现金。有人当场给大虎家计算起来，说他们弟兄四个今年可以分到两千多元现金。两千多元，这在当时来说简直是一笔巨资。
王伟光说：“好了，会议结束，下面我们欣赏节目了。”
宣传队来了之后，立刻开始演出。一开场，大家觉得话剧也不唱，也没有锣鼓器乐，就是几个人上来哇哇地说，有些寡味。但是看了一会，他们渐渐地被剧情所吸引，演员们的那种激昂的对白也感染了他们。在剧情出现高潮时，他们鼓了好几次掌。
这些演员中，肖寒和夏小雨是最抢眼的。肖寒舞台上的那种文静娴雅的气质令人倾倒。夏小雨也发挥的相当好，一颦一笑之间，魅力无限。她演出的相当投入，把个调皮热心的妹妹，演得活灵活现。
演出结束之后，王伟光对戏作了评点。尽管说了许多外行话，但他自始自终是表扬的。他每个人都表扬了，唯独没有表扬肖寒。最后牛丽忍不住了，说：“王支书，演的最好的你怎么一句也没有提？”
王照平说：“王支书打算把赞扬的话留到被窝里说呢。”
大家都笑了。

　　第四十一章　夏小雨得奖
1、王伟光开着拖拉机把宣传队员们拉到公社大礼堂，就去公社上报桃花谷今年的决算分配情况了。王伟光临走的时候对他们说，中午都等在这个地方不要动，大家一起去饭店吃饭。宣传队员们听说书记中午还要请客，都十分高兴，兴致勃勃地往大礼堂走去。
刚刚走到大礼堂门口，就见马笑笑大模大样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马笑笑上身穿了一件崭新的绿色军上衣，军上衣外面披着一件崭新的军大衣，下身穿着绿色的军裤，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皮鞋。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愈发显得英姿飒爽，气质高傲。马笑笑俯视着方凌，一直等他走上台阶才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桃花谷一贯拖拖拉拉，现在就缺你们了。”
在公开场合方凌也不便跟马笑笑计较短长，他解释道：“我们早晨发动拖拉机浪费了不少时间。”
马笑笑一扬眉毛说：“就你们娇贵，干嘛非得坐拖拉机？难道不会步行？人家别的村都是步行来的，你们到好，坐着专车还迟到。”
方凌心想反正马笑笑是故意鸡蛋里挑骨头的，跟她争吵没有任何意思。于是他也不做声，只是带着宣传队员们往里边走。
但是马笑笑偏偏拉住了他，压低声音问道：“方凌，你看我身上这套军装怎么样？这可是真正的军装军大衣，是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寄给我的。”
方凌说：“很好，很不错。”一边说，一边要往里走。
马笑笑显然不满意方凌的敷衍，她气愤地说：“你的评价就这样简单？”
方凌说：“难道还要让我写篇文章不成？”
马笑笑说：“写文章到不必要，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接着用眼神斜睨了夏小雨一下，问道：“你看看我们俩，是不是一个凤凰一个鸡？”
方凌说：“其实你也没有必要妄自菲薄。”
马笑笑气得脸都绿了，众目睽睽之下，抬起脚就在方凌的腿上踢了一下。
这一下正好踢在方凌的腿干骨上，非常疼，方凌呻吟了一声就蹲下了，皱着眉头表情痛苦。夏小雨急忙跑到方凌身边，她不敢公开责怪马笑笑，只是关切地抚摸着方凌的腿。
马笑笑“哼”了一声扬长而去。
牛丽气愤地说：“方凌，你就白白让她踢了一脚，怎么不当场给她一拳头？”
方凌苦笑着说：“算了，好汉不跟女斗！”
牛丽心想：该，这就是你小子到处留情的报应！
大家进了礼堂不久，公社宣传干事就宣布开会，他大声说：“会议进行第一项，欢迎公社文化站站长马笑笑同志发言。”
马笑笑开场就说：“这次汇演一共有十六个大队派宣传队参加。这十六只宣传队，大部分都排演了精彩的节目。比如……”她一口气将参加汇演的十六个大队数了十五个，唯独没有数桃花谷。接着她又宣布了评比小组成员的组成，评比小组组长由公社孙副主任担任，马笑笑是副组长。但是今天孙副主任到县里开会去了，实际上她这个副组长就成了正组长。评比小组其余的成员无非是文化干事，以及公社宣传队的几位负责人。
牛丽说：“完了，今天马笑笑一手遮天，咱们肯定没戏了。”
方凌说：“不管怎样，咱们只要把自己的水平演出来就可以了。”
马笑笑宣布了今天设立的奖项：有集体表演奖一二三名，有最佳主角奖两名，最佳配角奖两名。接着就宣布汇演开始。
马笑笑要求桃花谷首先上台汇报表演，桃花谷表演的是自编话剧《桃花谷》中的最后一场戏。这场戏实际上也是全剧的高潮。
因为是节选，又是自编的剧目，所以方凌提前安排了肖寒上台介绍前面的剧情。肖寒的剧情介绍是提前写好的，已经背得滚瓜乱熟了。
肖寒上台以后，她那文静娴雅的气质，那一口标准流利的普通话，那充满了感情的解说，很快就把全场观众的心给抓住了。肖寒的解说用了十分钟。
肖寒曾经担心解说时间太长，怕观众不耐烦。但是今天的现场效果非常好，十分钟的解说，几次被掌声打断。在大家还意犹未尽的时候，肖寒的解说就结束了。话剧一开演，观众们的情绪立刻就进入了剧情。演出中不断响起阵阵掌声，马笑笑受到剧情的感染，也不由自主地跟着鼓掌。
接下来别大队的汇报演出都不如桃花谷的反响热烈，孙家庄大队还演砸了。孙家庄大队演的是革命京剧样板戏《沙。家。浜》中《智斗》一场的选段。扮演胡传魁的那个演员摸样长得也是肥头大耳朵的，和人们认可的胡传魁形象很相像。这个胡传魁当时穿了一条大免裆棉裤，用一根旧布编成的腰带系着，里面连内裤都没套。当刁得一问他是如何认识的阿庆嫂的时候，他有一段唱：相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唱到这里一挺胸，那条系棉裤的破腰带突然间绷断了，棉裤一下子就褪到了大腿根。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胡传魁那点隐秘暴露无遗。观众们先是一楞，接着就爆发了哄堂大笑。那演员立刻提起裤子往下跑，不过还挺敬业，一边跑着还一边接着唱：遇皇军追得我，晕头转向，多亏了阿庆嫂她叫我水缸里面把身藏。
他到后台匆匆忙忙接好了裤腰带，系上棉裤，一边唱着一边跑了上来：她那里提壶续水面不改色无事一样，骗走了东洋兵我才躲过大难一场。
似这样救命之恩终生不忘，我胡某讲义气，终当报偿……
唱到这里，深深冲阿庆嫂做了一揖，那条已经乏了的裤腰带又一次绷断了。棉裤往下一掉，人们刚刚看到白晃晃的大白腚，他就提上了。在人们的哄笑声中，马笑笑红着脸喊道：“好了好了，孙家庄大队的下去吧！”
演出一直到十一点半才结束，马笑笑召集评比小组进行评选。半个小时之后，结果出来了，马笑笑上台给获奖者颁奖。
2、没想到的是，马笑笑这次还算公正。她把集体一等奖给了桃花谷，又临时增设了一个编剧奖给了方凌。肖寒得了最佳主角奖，夏小雨得了最佳配角奖。
尽管奖品只是一个奖状，一个笔记本，一只钢笔，但这已经让夏小雨激动万分了。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被评为五好学生或者先进社员什么的。今天第一次拿奖，就是公社一级的，她兴奋地看着奖状上以及本子上盖着的大红印章，高兴地合不上嘴。
王伟光已经在大礼堂外面等了很久了，见到肖寒、方凌他们欢天喜地出来了，就知道今天的收获不错。王伟光笑呵呵地问道：“怎么样？今天还成功吧？”
还没等别人说什么，夏小雨就羞答答的把自己的奖状奖品递给王伟光看，那神态就象是一个等待家长夸奖一番的孩子。王伟光看了看夏小雨的奖状和奖品，说：“小雨好样的！”
夏小雨说：“我是第一次得到奖励。”
听了夏小雨的话，王伟光心中微微有些酸楚。他说：“小雨，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很多很多次。过几天大队评选先进社员，你同样可以再得一次奖励。”
夏小雨问道：“我能行吗？”
王伟光说：“怎么不行？连公社的奖状你都拿了，大队怎么就不能给你奖状？今天在这里得奖的同志，回去后都可以成为咱们大队今年的先进社员。”
王伟光让大伙上了拖拉机，刚刚要启动，马笑笑从大礼堂里跑了出来，大声喊道：“王伟光，等一等，我有话问你。”
王伟光打开驾驶室的门，探出身子问道：“马站长，什么事情啊？”
马笑笑笑眯眯地说：“王支书，你看我给了桃花谷这么多奖项，你也不说感谢我一下？”
王伟光笑着说：“好，那么就感谢马站长一下。”
马笑笑说：“这还差不多。——你们回村赶不上吃中午饭了吧？”
王伟光说：“那是啊。”
马笑笑说：“今中午我请你们宣传队吃饭吧。”说着就往驾驶室里挤。进了驾驶室坐好之后，对王伟光说：“开车，到供销社饭店。”
王伟光说：“马站长真大方，请这么多人的客，只怕要花不少钱啊。”
马笑笑笑着说：“我请客，你花钱。你们桃花谷富得流油，让一个小机关干部掏钱，而且这个小机关干部还是个女的，传出去不好听吧。”
王伟光说：“好好好，你请客，我掏钱。”
来到饭店之后，大家坐了两桌。王伟光和马笑笑一桌，其余的人都挤在另外一张桌上。王伟光说：“你们过来几个人，怎么都挤在一起？”
但是大家都不愿意过去。肖寒见没有人过去，便起身走了过去。马笑笑说：“嫂子你今天往台子上一站，先不说演的怎么样，光那份漂亮就把众人震住了。大家都说你看王伟光的媳妇，和马站长一样漂亮。”
肖寒说：“看马站长说的，我哪有你漂亮啊。”
马笑笑说：“都差不多吧，反正都比王伟光漂亮。王伟光，你简直就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是想吃，你简直都已经吃上了，你看你那点比得上肖寒啊？”
王伟光知道马笑笑一贯说话骄横无理，没深没浅，也不理会，只是笑了笑。
马笑笑说：“那边还有一个癞蛤蟆，我把他们叫过来。”提高了声音叫道：“方凌，过来！”
方凌说：“我在这张桌就行了。”
马笑笑一瞪眼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