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在那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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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你是不是在找一个脸上粘着红颜料的女孩子啊？”突然旁边的街头艺人对他说。
“对！您知道她往哪里去了吗？”顾唯颂冲到他面前急切地问。
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笑着摇摇头说：“她刚才听我唱了会儿歌，我们聊了几句。”
“她，说了什么？”
“她说：‘你在唱这些歌的时候也是和我现在一样的感受吗？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闷闷地很难受，有什么东西一抽一抽地疼。却又说不出来疼在哪里。好像失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好像整颗心都不是自己的了。你在唱这些歌的时候，这里也是这样的吗？’”
顾唯颂听着男人温和的叙述有点失神，过了一会才问：“你唱的是什么歌？”
男人左手按好吉他弦，看着他唱起来：
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只有那有情人眼泪最珍贵一颗颗眼泪都是爱　都是爱
……
男人的声音低沉，每字每句都戳到顾唯颂心里去，为什么要对你掉眼泪，你难道不明白是为了爱？顾唯颂怅然若失地转身。
男人看着他萧索的背影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轻笑着摇了摇头。
顾唯颂没有再刻意找叶牧，他只是沿着第一大街走，不小心与路人对视时，轻轻微笑，想象着叶牧或许也这样走过，看过相同的风景，甚至遇到过相同的人。有时趴到饰品店橱窗玻璃上，看着里面可爱的人偶说：“好萌！”，或者路过西点店频频回头，也可能因为回头看天上飞过的飞机而撞到人，想着她对路人不停道歉的样子，顾唯颂笑出来。
顾唯颂看着橱窗玻璃映出来的自己的笑脸，楞住了。
他想到那天叶牧回想自己初吻时露出的笑脸，那时她也是像自己这样幸福的么？
“叶牧，也许我该认输了。”败给自己败给你。
叶妈临走前有跟他说她家的地址，找不到的话就到她家等消息。
按了门铃，门刚开，他的领子立刻就被人提起，俞烨宣的脸贴过来，眼神冷厉：“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
顾唯颂目光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好羡慕他……于是生出了恶意捉弄的念头。顾唯颂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原来你也没找到。”说着用力松开了他的手，“本来以为，你会比我好一点。”
俞烨宣突然就一拳招呼上来打在顾唯颂脸上，顾唯颂身体不稳，向外跌了几步。
“你在说些什么！叶牧不见了，你他妈一点都不担心吗？！”
顾唯颂弯下腰拿手擦掉嘴角的血，看着他懒洋洋道：“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越过他走进屋内。
俞烨宣跟上来还想出手，被叶妈拦住：“阿宣别这样！大家都担心小牧！”这才住了手。
于是叶牧拿钥匙打开门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顾唯颂和俞烨宣并排坐在她家沙发上，一个面色铁青，一个却眯着眼像是在打瞌睡。

chapter　17

俞烨宣看到是她赶紧起身到她面前，捧住她肩膀：“你去哪里了？有没有受伤？”
叶牧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轻轻推开他的胳膊，望向他身后缓缓起身的顾唯颂：“你怎么在这里？”
顾唯颂斜勾着嘴角，嘲讽地看着叶牧，慵懒地几步走到她身边。叶牧罩在他的身影里，抬头与他对视，只听见他低头轻轻说：“有人担心有人疼，果然很幸福对不对？”
说着越过叶牧就要往门外走，却被她一把拉住手臂，顾唯颂回头，叶牧站在原地，头埋得很低，拉着他的手攥得死紧，声音颤抖着问：“什么意思？”
又是笑着，顾唯颂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什么意思？我以为已经够清楚了呢。”说着凑到她耳边，“叶牧，我嫉妒了。”
顾唯颂走了。
深秋傍晚的风一阵一阵地从门口吹进来，俞烨宣看着叶牧小小的身子在风里不停颤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死攥着拳头，抽噎声渐渐传出，没来由地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失去她，一阵心悸，一把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突然找到了攀附，委屈绝提，叶牧紧紧地抱住这个人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停念着的是，“顾唯颂，混蛋……”
俞烨宣皱着眉看着自己怀里的女生，胸口的衣服被沾湿一大片，风吹过来，不只是凉了，他觉得，简直冷到刺骨。
这一次，你一定是把我当做了顾唯颂吧。
叹了一口气，俞烨宣突然感到自己那么无能为力，对于她的痛苦，他除了将她拥得更紧一些，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晚饭的时候，叶妈大致讲了和顾唯颂之间的那些纠葛，俞烨宣听完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叶牧若有所思。如果真的是那么无关紧要的人，以叶牧那性子又怎么可能失落成这幅德行。可是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想给叶牧的，他能给叶牧的，他都给不了，至多至多，只是像方才那样提供给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
像哥哥那样。
俞烨宣想到这个譬喻的时候苦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自己竟也束手束脚成了这样？
晚上叶牧回到房里，手机开机，被手机突然的持续震动吓了一跳，除了五十七通俞烨宣的未接电话还有六通夏如西的未接来电。
俞烨宣要是有事的话，刚才就说了，既然没有说，现在打过去也没什么意义，于是她只给夏如西回了个电。
电话立刻被接起：“喂，小牧，你在哪里啊？！”夏如西气很急，周围的声音也很嘈杂。
“我在家里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今天下午本来跟阿宣约好一起出去的，结果他临时打电话过来说你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没事就好！”
虽然叶牧不知道怎么会这样，自己只不过散了一会儿步啊，说起来刚才俞烨宣好像是挺紧张的样子，但是她也不想深究了，她现在只知道，自己搅黄了如西和俞烨宣的约会。顿时罪恶感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不好意思啊如西，你们的约会……”
“这个不重要，幸好现在你没事。”
通过电波传过来的如西的声音顿时就让叶牧红了眼眶，顾唯颂是对的——有人担心有人疼，果然很幸福。想到顾唯颂，叶牧神色一黯，在床上翻了个身：“如西啊，你明天还有空么？”
“恩？怎么了？”
“我们一起去秋游露营吧怎么样？”
夏如西迟疑了一会，才答道：“好。”
“恩！那就这么说定咯！我们明早中午在中心公园门口碰头！”
“好。不过小牧我……”夏如西后面说的话叶牧没听清楚，因为周围太吵了。
“如西你在哪里啊？怎么那么吵。”
“噢，我刚才出来找你，现在在街上。”夏如西走到了比较安静的地方讲话。
“那好！我们明天见！”
等夏如西挂了电话，叶牧立刻拨给了俞烨宣：“你明天有空么？”
夏如西站在人流里，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垮下去。没事就好。然后转身向连云巷走去。
巷子里的路灯前几天破了，乌漆麽黑一片，夏如西凭着手机微弱的光，勉强走着。终于到了那扇红漆木门，夏如西犹豫了一会，还是敲了门。
门“吱嘎”打开，屋内昏黄温暖的灯光打在夏如西身上。顾唯颂拿着画笔来开门，嘴角贴了创可贴，面色疲惫。看清是夏如西后怔愣了一会，刚想问：“你怎么来了？”夏如西却抢先一步开口。
“哥，明天有空么？”

chapter　18

叶牧吃完午饭和俞烨宣等在中心公园门口。
“还有谁要来么？”俞烨宣皱着眉头问。
叶牧心情其实还很低落，抿了下嘴，还是目光明亮地看向俞烨宣：“既然出来了，当然要多几个人才好玩啊！”说着蹭了蹭他的手臂，促狭地问，“还是，阿宣想和我两个人？”
俞烨宣看着她灼灼的目光，眉头却皱得更深：“叶牧，不要勉强自己。”
那种目光，就像完完全全看穿了叶牧，就像在说：“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呢？知道自己对于即将失去顾唯颂这件事的惊慌失措？
两人一眨不眨地对视了良久，最终叶牧挑了挑眉：“什么呀！我叶牧呢，最不会做的事就是勉强自己了！”说着扯开大笑脸。阳光下，俞烨宣看着那张笑脸失神了。
叶牧知道自己撑不住多久，于是立刻转过脸去，假装张望，欲盖弥彰道：“怎么还不来！”
于是俞烨宣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叶牧，好想拥她在怀里，但是不能了吧……他想起昨天晚上，她就那样轻而易举地推开自己的手，就像没看到他似的，就像，眼里只有那个人了。俞烨宣脸上泛起苦笑。
叶牧远远地看到夏如西走过来，兴奋地想要迎上去，却突然瞥见她身后的那个人，顿了脚步，终于还是迎上去：“如西，你怎么才来！”
那个人是顾唯颂。
顾唯颂的眼神儿比叶牧要好点儿，所以早在叶牧发现他们之前，他就已经看到叶牧以及，身后俞烨宣那样看着她的眼神。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无奈地苦笑。“我认输了，叶牧，你也也快要成功了呢。”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竟将情绪表露出来，顾唯颂心悸，于是赶紧伪装，满眼嘲讽，满脸冷笑。
叶牧同夏如西说完后，极其自然地朝向顾唯颂，笑说：“我们女孩子约好的，你怎么也跟来了！”没人知道她在多么努力的暗示自己：叶牧，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哦！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终于了解夏如西那天跟她说的：“你知道朝他微笑，需要多大的勇气么？”
看着她的笑，顾唯颂皱了下眉，却还是说道：“我想跟来，于是就跟来了。”语气是连他自己都不认识的挑衅。
叶牧也皱了眉，一定要弄成这样子吗？还是暗暗深吸了口气，刚想要圆场，顾唯颂却接着说：“原来是女孩子约好的么？”他看着俞烨宣，明显地意有所指。
俞烨宣看着叶牧刚才的强颜欢笑，早已忍不住火气，此刻顾唯颂又这么火上加油，于是又是一拳向顾唯颂挥去。顾唯颂侧身躲过，拳头擦过他脸颊，又是笑着看俞烨宣：“阿宣，小牧的忍耐力可是比你好多了。要多学着点啊！”
“你丫有完没完！”俞烨宣又上前扯住顾唯颂衣领，“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委屈吗？！”
“难道不是吗？是你委屈？”侧头看俞烨宣身后的叶牧，瞥到她紧攥着拳头的手，还是轻笑，“还是叶牧你委屈？”
“顾唯颂！”
“阿宣！”
叶牧和俞烨宣同时吼出来。
一时寂静。
云朵遮住太阳，落下巨大的日影。叶牧觉得今年秋天好长，好长。那凉凉的日光好像永远都不会消散，每天每天都是这样照在身上，不温不火不痛不痒。好想快点过去，好想快点过去，让所有东西都沉睡，让她的心也冬眠。
叶牧温和地笑着，上来松开了俞烨宣的手：“既然都来了，就一起去吧！”说着自然地皱眉，“不过帐篷会不会不够啊……”
笑容里的凉意一点一点地渗到两个男生心里，是一股一股往上冒的，心疼。
H市郊外有座山，不高不低，用来爬山刚刚好。时值深秋，大部分树木树叶基本已经落得差不多，上山的台阶被厚厚地铺了一层落叶，踩上去“扑簌扑簌”的声音很有质感，让叶牧的整个心情都平静下来。山林中偶尔有一两处小枫林，在一大片萧索里得格外惹眼。火红的颜色让人也跟着不自觉的昂扬起来。天空很高远，空气很新鲜，叶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似乎很久都没这么畅快过了。然而回头望向低着头懒懒散散走着的那个身影，心还是会抽疼。叶牧撇撇嘴，快走几步跟上夏如西。
一路上叶牧都在想：如西你怎么不扭一下脚呢？扭一下脚故事不是发展的更快更好吗？我会怂恿阿宣背你，背那么一路的沟通应该比所有的约会都还要受用吧！所以叶牧气喘吁吁地看着夏如西在旁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走得那叫一个矫健时，真想敲她一记脑门：你怎么那么笨啊你！都不懂得创造机会！
爬到山顶，一路无虞。
夏如西因为运动脸蛋变得红扑扑，眸光也明亮无比，站在山顶，迎着山风，眺望着不远秋日里难得看得清晰的城市，张开手臂做了个深呼吸后笑着看叶牧：“小牧，谢谢你！”
叶牧正在一旁撑着膝盖休息，听到她这么说，笑得些微尴尬：“呵呵。”心想这就谢我了，那待会怎么办？
本来叶牧是打算给夏如西和俞烨宣制造机会，所以俞烨宣要带两个帐篷来的时候，她执意不肯。小算盘打得很美好，加上夏如西带来的那个，俞烨宣和夏如西共用一个帐篷，她用一个。可是最后夏如西竟然把顾唯颂也拖来了，而且清点帐篷的时候，那厮居然没有带！
他看着叶牧，脸上是“你奈我何”的表情。
叶牧白了他一眼：“那你晚上就喝西北风吧！”
当然是玩笑。四个人围着火堆吃完饭后聊了一会天，主要都是叶牧在那边讲俞烨宣小时候被她各种欺负，夏如西在旁边乐呵呵地听着，最后叶牧总结了一句：“如西啊，你不知道阿宣小时候有多受！”
虽然俞烨宣一直都试图阻止她，不过都是意思意思，如果这样能让她心情好一点的话。
而顾唯颂只是在旁边冷冷地听着，果然他和俞烨宣，根本没有可比性。他在法庭上见到叶三媛的那一刻，和叶牧之间的所有可能性就都已经结束。
四个人站在两个帐篷前思考该如何分配，当然就其他三人而言答案再明显不过，男生一个，女生一个。主要是叶牧一直在权衡，如果她坚持夏如西和俞烨宣一起的话，那么她就要忍受一夜的煎熬，好纠结……
但是在俞烨宣提议就男女分开时，叶牧还是脱口而出：“不可以！”
俞烨宣和夏如西疑惑地看她。顾唯颂在一边好整以暇，本以为她会从俞烨宣突破，没想到她却笑意吟吟地看向了自己。
“顾唯颂，我想和你一个帐篷。”

chapter　19

因为夏如西和俞烨宣站在叶牧的另一侧，所以叶牧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只有顾唯颂看到了她的表情。她虽是笑着说的，语气也很轻快，头也转了过来，然而却没有真真正正地看着他。目光闪躲地不知落在了哪里，就像是一个失明的人。
顾唯颂眼里的尖锐缓和了一点，玩味地笑：“好啊。”
“不行！”
“不行！”
俞烨宣和夏如西同时说。
夏如西的理由是：“女生怎么可以和男生睡在一起！”
俞烨宣的理由是：“你怎么可以和他睡在一起！”
“呐呐呐，现在是我和顾唯颂同意，”叶牧边说边绕着他们二人走了几步，“你们两个反对，二比二平！”最后在俞烨宣面前站定，抬头看他，目光恳求，“阿宣，你不同意么？”你同意吧，你同意吧！
俞烨宣看着她的眼神，没了声音。
夏如西走到叶牧身边，脸上飘着红晕扯了扯叶牧袖子，叶牧却不为所动，只和俞烨宣对视着。
顾唯颂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的目光苦笑。他们一定不知道，需要多了解彼此才能够不说一句话，就让对方明白自己需要什么。
片刻，俞烨宣的神色黯下去：“好吧。”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叶牧粲然笑开，勾过身旁夏如西的肩膀：“如西如西，现在是三比一咯。少数服从多数！”
这样被叶牧强迫分配完后的情况是这样的：一小时后，晚上九点半，山风呜呜地吹着，山上树叶发出的声响一阵一阵地袭过来，让人鸡皮疙瘩也一阵又一阵。火堆却仍然旺旺地烧着。因为还有三个人，围着火堆，一直默默地添着柴……
这三个人分别是，夏如西、俞烨宣、叶牧……
俞烨宣斜了叶牧一眼：“不是要和他一起么？还不进去？”
叶牧抱着胳膊，吸了吸鼻子：“丫的，冻死我了！那我进去咯？”
叶牧脱口一个问句，好吧，她承认内心对于进帐篷这回事极其抗拒。小步挪向帐篷所在，帐篷里的灯还亮着，还没睡？叶牧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拉开帐篷拉链。
顾唯颂睡相很好地躺在一边，眼睛闭着，呼吸均匀，睡容很安稳，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