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不如相见-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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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如墨的心里微紧，心疼和不舍弥漫上来，“我只是不希望你在我父母面前面对太多的难堪。”
英姿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笑，满足而且温暖，她的脸在他胸前的衣服上蹭了蹭，像是只乖巧的小猫，引来如墨一阵轻笑。
半晌后，英姿从如墨的怀里抬起脸来，一脸微笑，“不会，如墨，我不觉得难堪，我们的爱情已经很是平坦，如果这样的小小挫折都经受不了，怎么能是义无返顾的爱情呢？”
安如墨听着她的话，轻轻笑着，本来是想跟她解释沈洁的事，可是却在她面前说不出半句话来。
似乎就连解释也是多余，任何一句对不起，都会亵渎了他们的爱情。
——
“凭心而论，我喜欢那孩子。”咖啡厅里的安伯清和庄琳并没有因为安如墨的负气而走而扬长离开。
他们一人捧一杯咖啡，比肩而坐，静静地听着舒缓的钢琴曲，静静聊着天。
“哼，你哪个孩子不喜欢。”安伯清显然还没有从刚才如墨的无礼举止从缓过来，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重新捧起了财经杂志，对庄琳的一脸笑意视而不见。
“老爷，她知礼，大方，温柔，又聪明，没有人会不喜欢她。”庄琳淡淡抿着咖啡，目光落在丈夫的身上，看着他的毛背心上粘了一丝线头，伸出手去轻轻替他捻起，“若不是因为父亲的事，你一定会接纳她的。”
安伯清听着她的话，很自然地放下手里的杂志，转过脸看她，“可是你该想想，那样的恩怨，岂能因为一介儿女情长就忘得一干二净呢？”
庄琳却浅笑一声，眉眼里满是无限惆怅，“若是你这么说来，当年我不顾身份随你离家，从此不曾再入家门半步，直到我兄长告诉我父亲去世的消息。三十年远隔山水，那是生养我的父亲，却未能见上最后一面。”
安伯清闻言，心底微痛，伸过手搂着庄琳的腰身，将她轻轻揽进自己的怀里。
庄琳转脸看他，却已是一脸平静，“你说，是我们之间的一介儿女情长重要，还是我与父亲的最后一面重要？若要因为此而铭记于心，该要积下多少怨念，终日抑郁？”
安伯清沉默不语。
半晌后才叹了口气说：“这本不一样。”
“如何不同？”庄琳认真起来，“想想你为了离间他们用了多少方法，连小洁都被拉了下水。“
一想到无辜的沈洁，庄琳不觉想笑。
安伯清的计划被她轻易识破，不觉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放开了她，兀自端起咖啡抿着，不再说话。
“伯清。”庄琳看着他的侧脸许久，才又出声。
已经有许多年，她不曾叫他的名字。
在她未嫁他之前，她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一声声唤他的名字，只以为这样的叫法与当时时代极相衬。
直到义无返顾地与他离了家，进了他家的门，见到了他的父亲。她才恍然，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入豪门深似海。
那样多的礼数，那样多的规矩。
老太爷对她是极好的，她刚进门时，这个家并没有现在这么风光，赶上那样的年代，几乎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老太爷也正赶上被打入了牛棚患上极严重的伤寒。
可是，他却极喜欢她，认为她能从家里出来，一心跟着伯清实在难得，对她亦极好，家里的太多礼数因为她而废了，只是这称呼却改不得。
“伯清。”安伯清愣愣地回脸看着庄琳。
这么一声呼唤，似乎将他带回到哪一天的春天，江南的小桥流水间，那个长长发辫，清纯可人的姑娘。
庄琳望着他，继续说道：“也许我们应该换位思考。若是父亲在的话，他会如何选择？”
一句话却问住了安伯清。
若是父亲还在？
那个父亲，在那样的年代，却仍怀抱着一颗那样的心：他们还是孩子，他们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也许有一天，他们会后悔，那时他们的心会愧疚，那样的感觉会伴着他们一辈子，不停地忏悔。那种忏悔能带给人们警醒。所以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平静一点对待他们。
平静地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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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6＇VIP＇
　这天回到家里，英姿破天荒地发现飒爽居然在厨房里帮着妈妈择着菜，而秦浩然则大刺刺坐在一边的餐桌上极细心地在一个小碗里倒腾着什么。
“飒飒，浩然。”英姿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里满是惊喜的味道。
飒爽一下从厨房里蹦了出来，也不顾手上淌着手，一下搂住了英姿，“姐，看看，我从那儿给你带了什么回来。”芒
说着话又放开了英姿，蹬蹬两下，跑到客厅里去，蹲在一个旅行箱里翻找。
苏月眉跟在飒爽的身后出来，边拭着手边说：“她等你半天了，带了好些东西回来。”她边说着边笑，说完话便又回厨房去忙碌开了。
英姿闻言看一眼客厅里飒飒的背影，倒也不急着跟去看她带了什么好东西，倒是坐到浩然的面前。
从她一进门，浩然便若有所指地看着她微笑，一见她坐下，笑意越发浓了。
“听说你约了伯父见面，还把伯母也招了来？”浩然一开口便没有废话。
英姿闻言一呆，随即也便反应了过来，她自来知道他们兄弟之间没有秘密，定是如墨将这些告诉了他，只是突然听他这么提起，竟有了些羞赧，下意识地转过脸去看飒爽，微微一笑，将话题引开：“谢谢你，飒飒比以前快乐了许多。”
浩然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清雅一笑，那一双眸里也不知隐着多少光辉，转脸看向飒爽时，却又是满眼那样自然的深情，满得几乎要溢出。格
“她也让我快乐了许多。”
浩然的话倒是让英姿意外，正要再追问下去时，却听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她站起身来，本能地望一眼正从旅行箱里掏出东西，兴高采烈地走来的飒爽，再望一眼浩然，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从厨房里闻声而出的苏月眉脸上。
魏向前下了车，宋天明将包递了过去后，便上了车走了。
他一个人慢悠悠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望向西沉的夕阳和映天的红霞。
他就这样怔怔地看着，晚霞的红映得他一脸的光辉，大病初愈时仍显示苍白的脸上顿时也染上了金光。
英姿心中涌起不忍。
在家休养了还不到两周，父亲便闹着要去上班。
那样的急切，那样的渴望，让英姿想起了《激情燃烧的岁月》里的石光荣。
父亲的思维是单纯的，就是想和部队在一起，离不开，放不下。
英姿收回眼，深吸口气，再次转脸看向飒爽时，见她也正透过客厅的窗户望着父亲，她咬着唇，此时垂下脸上，刘海掩了脸色，看不清神情，但英姿知道，她心里一样难过，就像自己一样。
这应该便是双胞胎之间的心灵感应吧。
英姿自觉得有些二地想着。
前门传来响声，接着是苏月眉的声音：“老魏，回来了。”
接着是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再来便是沉默。
半晌后，才有脚步声传来，英姿不觉紧张起来，飒爽只双手紧攥着要拿给英姿的东西，一脸僵硬的神色，所有人中只有秦浩然神情自若，一脸泰然。
脚步声越来越近，待英姿反应过来时，魏向前已经走到她的面前。她陡然一惊，竟连招呼都忘了打，只是今天的主角很显然并不是她。
英姿抬起眸望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父亲，他只淡淡扫了自己一眼，便就只是那一眼而已，也已经惊出了她一身的汗。
一直坐着的秦浩然站了起来，目光悠悠转来时，便对上魏向前望向他的眼。
魏向前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三分戒备七分审视。
英姿扭过脸去看苏月眉，她微微摇着头，再转脸去看飒爽，仍兀自愣在那儿。
英姿在这一刻突然从心底生出了绝望。
像父亲这样的人，这样强势，如此严厉，如何才能让他改变自己的主意？如何才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事？
一切想像中的美好未来刹时遥不可及。
恍惚间听到浩然的声音时，英姿这才如梦初醒地察觉到，原来今天的主角并不是自己。
她打点起十二点的精神来，即便不是自己，那也是飒飒的幸福。
她期望着飒飒的幸福。
只一恍神，父亲和浩然已经打过了招呼，径自将外套脱下挂上了衣架，公文包随手也放在一边的小几上，昂首走进客厅里，经过飒爽的身边时，英姿清楚地听到飒爽在叫：“爸爸。”
那一声最亲近的称呼此时听来竟有些生疏。
魏向前出院后不久，飒爽便去了外地。
虽然此时，父亲的态度看似原谅了飒爽当年的离家出走，但是关系仍未完全解冻，特别是对于她进了这一行当的不满与反对更是没有缓和的迹象。
“在外五年，闲荡够了？舍得回来了？”魏向前凝着飒爽，半晌应了这么一句。
英姿脚步微动便想下意识地说些什么，苏月眉急忙一步上前将她拉住。
母女俩对视一眼便知道，之前，父亲一直在病中，不曾与飒飒旧事重提。而如今的这一句话，听着不咸不淡，甚至还有些长辈溺宠小辈时的嗔怪意思，可是听在她们耳中却知道，这便是要扬铃打鼓地走起场面，重翻当年的旧账了。
飒爽一时没了主意，呆站着，手紧攥着手里的一堆彩色布料。
英姿眼尖，一下看出是沙滩上常穿的碎花裙，想来这妮子就是买了这个给她当礼物的。
魏向前走到沙发前坐下，苏月眉递过一杯茶，他揭开盖子，嗅了茶香，再荡去茶水上飘着的茶末，轻品一口后放下，轻了轻嗓子，对着一室沉寂又开了口：“五年前，你因为个男人离家出走，不惜跟我对抗，进了这圈子。五年后呢？你又是因为个男人重回家门，还把他带到家里来？是想要我的成全？”
他的话是对飒爽说的，眼却紧盯着秦浩然。
他的话凌利，又有些不似往日的严肃，竟透着些冷嘲热讽的味道，与平日时截然不同。
英姿纳闷着，飒爽无措着，却听到谁的嗓音。
温熙而来，像是划破这压抑空气的一柄利剑，又像是吹进沉闷气氛里的一缕清风。
“伯父此言差矣。”秦浩然说着话，从位置上走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飒飒回来是为了个男人，可惜，那个人并不是我。”
他微微一笑，竟有了倾城的味道，英姿看得有些呆，回过神时又红着脸暗咒自己没定力。
“她是为了你回来了，伯父。”浩然走到飒爽的身边，将她揽进怀中，脸朝着魏向前，突然敛了满脸的笑意，正色道：“她一直在想着您。”
那一瞬，英姿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坚冰消融的模样，在父亲的眼中看到了铠甲碎烈的神情。


第七章　7＇VIP＇
　浩然的话音落下时，周围一片寂静，英姿站着，几乎能清楚地听到几个人的呼吸声。
苏月眉悄然走到飒爽的身边，轻拉她的衣袖，飒爽这才从怔愣的状态中清醒过来，转身在自己的旅行箱里重新翻出了些东西来，双手捧着递到魏向前的面前：“爸，这是我和浩然买来送你的礼物。”芒
魏向前则似乎完全还没有从浩然刚才的一席话里解脱出来，直到苏月眉走到他身边坐下，接过飒爽手里的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肘，这才缓过了神来。
他紧盯着苏月眉手上的东西，半晌后才说了一句：“别拿这些糖衣炮弹来腐化我，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说我固执说我偏见都行，我不能原谅你进了那个圈子，更不能接受你找一个那个圈子里的男朋友。”
话音落下时，却听轻然一笑。
英姿看去，浩然正倚着窗台望向魏向前，仍是一贯的轻狂模样，一颦一笑时不觉让她捏了一把汗，只担心魏向前会因此越发地嫌恶了她，连带着对飒爽也生出越多的气来。
“伯父考虑得倒是，门当又户对，走到哪里都是王道。”浩然的嗓音响彻在客厅里，像是山泉流淌，却引来众人惊愕的目光。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门当户对？
他居然在支持父亲的意思？
英姿和苏月眉对视一眼，不明所以。格
再将目光转向飒爽时，却见她也一脸茫然。
“伯父。”可只是一瞬而已，他又收起了那副笑脸，变幻得那样地快，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英姿与飒爽互望一眼，眼神里的东西复杂不清。
刚才他那样的口吻，那样的神情，像是平常时间的嬉笑怒怕。甚至在姐妹俩看来，简直就是在父亲的不悦上雪上加霜：哪个长辈会喜欢小辈对自己如此吊儿郎当地说着话？
“今天我和飒飒登门拜访，就是想让您更深入了解我。“这话说得实诚。
“长辈的意见为主，小辈的意见为辅。只是你们有拒绝的权力，我们也有争取的义务。”渐渐地，气势上就上来了。
“我知道您对我们这圈子不太了解。但是您要信得过自己的女儿。不瞒您说，我也正是看中了飒爽这一点，出污泥而不染，才会开始注意她的。”
英姿闻言挑着眉梢看他，怎么看都有着点王婆卖瓜的样子，这人变着脸的速度极快，刚看着还一脸庄重，可是话说完时却又是如此笃定调侃的意味，那么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让人免不了就起疑：以为他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纨绔子弟，任何的事在他眼里都不是过不去的沟坎，天下没有他完不成的任务。
魏向前一直不曾说话，只淡淡听着浩然的话。
只是渐渐地，眼神便从不屑到兴趣，从认真到专注。这样的冷静和淡然倒是少见。
即便浩然面对他时总是一副好死不死的笑脸，总是那么一副自在得意的模样，丝毫没有见到长辈时该有的谨言谦恭，反倒是透着与魏向前不相上下的气势。
苏月眉和姐妹俩都感觉颇为意外。
“伯父。”浩然说着话，一脸踌躇满志，“我不敢说这圈子里很干净，像我这样纯属好运，和像飒飒这样靠着自己一步步走来的，的确算是少见。但是伯父。我们的感情跟我们的职业无关。”
魏向前听着他的话，神情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那一刻，英姿突然恍然大悟，原来父亲这样的老古董，正规军就是要由浩然这样三寸不烂之舌来收伏的。
半晌的沉默，苏月眉一脸关切，飒爽一脸紧张，英姿则饶有兴致地望向浩然。
秦浩然则好整以暇，紧了紧揽在飒爽肩上的手，示意她放宽心后，继续开口道：“伯父觉得我的话还算在理？”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魏向前，他也正抬头与浩然对视。
浩然的眸光极清亮，不像是在那个圈子混得久了而变得世故狡诈的人那样，眼神里总隐着太多的东西。
魏向前张张口，像是要反驳，却突然说不出话。
若说他极力阻止英姿和安如墨的恋情，是因为心中的愧疚时时折磨着他的话。
那么飒爽的感情则纯粹只是五年前她离家出走时留下的心理阴影。
魏向前无法解释那是种怎样的感情。
只是发现自己疼爱着的女儿，突然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而抛开了自己，那个曾经被自己搂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肩头，向自己撒着娇要糖的小姑娘一夕之间已经长大。
可是，长大后的小姑娘却用那样愤恨的目光望着他，只因为他宁愿紧守自己的信仰，也不愿意伸手违背自己的信念去帮助她的爱人。
他望着浩然，再望着飒爽，一时间无言以对。
英姿则望着父亲。
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爱情就只是爱情而已，真正的爱情，与历尽磨难无关。
爱了就是爱了，勿须多言。
英姿突然觉得这么多天来一直困扰着她的烦恼似乎一下便不见了，明明还没有找到什么解决的方法，也没想到如何才能说服父亲和安伯清，心情却无端地好了起来。
她在那一刻突然急切地想见如墨。
虽然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