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作者:凌晨四点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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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着说。
　　　　昨天晚上，当夏澄终於忍不住疲倦，躺到舒服的床上，沉重的眼皮就要盖下来之前，映入眼帘的最後一幕，是叶沐青仍认真埋头在成堆的道歉卡中，拼命的挑灯夜战。
　　　　她心疼着她全心全力的付出，心疼她累得趴在矮桌上睡着，心疼她连睡着手里都还握着笔，心疼她为了自己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她轻轻抚摸着叶沐青的背，略显单薄的背脊，用手指爱怜的抚过她背上每一处突起的骨节。
　　　　「嗯…」
　　　　叶沐青皱皱眉头，低低的发出了几声呻吟，动了几下，又沉沉睡去。
　　　　夏澄看到叶沐青的脸颊上，留着淡淡的瘀青，浅浅的指痕。
　　　　是唐可萦留下的。
　　　　当她们决定要在一起的那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唐可萦。
　　　　Moonshine好几天没有营业，她们到叶沐青的公寓去按门铃的时候，唐可萦原本惺忪的睡眼，在看到叶沐青的时候，瞬间被愤怒燃烧起来。
　　　　「我…可以进去吗？」
　　　　「不行。」
　　　　唐可萦冷漠的转过头去，断然拒绝。
　　　　叶沐青发现，她身上穿的，是自己的T恤。
　　　　无声的尴尬迅速蔓延，让三个人之间，安静了几分钟，叶沐青别过头去，咬着下唇不说话，唐可萦更是满脸的怒火，翘着嘴唇不说话。
　　　　夏澄鼓起勇气，站到叶沐青的面前，满脸的歉意。她吞了口口水，试图压抑自己的紧张，怯生生的想说些话打破这个僵局，却还是不敢抬头看唐可萦的脸。
　　　　「可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
　　　　「不关你的事。夏澄，不是你的错。」
　　　　唐可萦冷静的阻止了她的为难。
　　　　她转过头，毫不掩饰的直瞪着叶沐青。
　　　　咬咬下唇，沉吟了几秒钟，她开口就毫无保留。
　　　　「这就是你的决定？」
　　　　叶沐青没有说话，只是直视着她的眼睛，没有回避的点头。
　　　　「我不要放弃Moonshine，」
　　　　「我可以放弃。」
　　　　夏澄盯着地板，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
　　　　「我也不要搬家，」
　　　　「我会搬出去。」
　　　　「叶沐青，你什麽意思？」
　　　　唐可萦声音提高，她紧握着拳头，气愤的跺着脚。
　　　　叶沐青眼里有着不顾一切的坚定，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和缓，但语气里有股无法拒绝的强硬。
　　　　「我可以放弃Moonshine，也可以放弃这间房子，我会办好一切手续，把这些都转到你的名下，只要，」
　　　　她的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声音跟着有些哽咽。
　　　　「只要你愿意原谅我，我可以把一切都给你…」
　　　　「你什麽都不要了，什麽都可以放弃，就只为了要跟她在一起？」
　　　　唐可萦清楚知道，自己的心里头其实根本一点都没有恨过夏澄，只是在叶沐青一字一句掏心掏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依然难忍妒忌。
　　　　跟叶沐青在一起这麽久了，她从没有听过她想要什麽，她一直以为她就是这样的淡然无欲无求，没想到，她只是没有面对自己真正想要的而已。
　　　　而她真正想要的，不是躺在她身边多年的自己，而是那个从未离开过，始终占据着她心底的夏澄。
　　　　「是。」
　　　　叶沐青坦承的回答。
　　　　唐可萦看着夏澄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疯狂不舍，她突然挫败到想要痛哭一场。她紧紧的握拳，指甲陷进手掌心柔软的肉里，很痛。
　　　　「叶沐青，我有进到你的心里过吗？有吗？你有种，就老实说，不要说谎！」
　　　　「…」
　　　　叶沐青的不语，更是让唐可萦气得涨红了脸，她激动得抓着她的手臂，强迫她给个答案。
　　　　「你说啊？你什麽时候变成这种不说话的孬种了？叶沐青！你给我说啊！」
　　　　「没有！」
　　　　唐可萦愣住了，她木然的抓着叶沐青的手，沮丧的泪水不争气的掉下来。
　　　　「对不起，可萦，我爱的一直都是…」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你给我闭嘴！」
　　　　唐可萦愤怒的用力跺脚，用双手捂住耳朵，拼命的摇着头，闭着眼睛尖叫。
　　　　她倔强的用手背抹去脸上残留的泪水，瞪着叶沐青，恨恨的，低声的说。
　　　　「牙齿咬着！」
　　　　「…什麽？」
　　　　「我叫你牙齿，她妈的给我咬紧！」
　　　　唐可萦愤怒难当，她大声的吼着，右手高高的往後举起，使出全身的力气，毫不客气的，就往叶沐青的脸上重重的挥去。
　　　　叶沐青没有防备，嘴唇被自己的牙齿咬破，鲜红的血液从伤口的地方冒出来。
　　　　「叶子！」
　　　　夏澄惊慌的跟着尖叫，豆大的泪水马上不断的涌出，她手忙脚乱的想要掏出手帕来帮叶沐青止血。
　　　　看着叶沐青脸上，明显的手指印，又红又肿，嘴唇上的破洞很深，血一直流个不停，唐可萦心里有些心疼，自责气急败坏而忘了拿捏力道。
　　　　但是她明白，从今以後，心疼叶沐青不再是她的专利。
　　　　「这是你欠我的，叶沐青。」
　　　　她慢慢的，冷冷的说着。
　　　　「你说了，Moonshine，这间房子都是我的，我的资料跟你的东西，我花点时间整理後，麻烦你再跑一趟，过来拿，」
　　　　她深深的看了叶沐青一眼，眼底充满了泪水与掩饰不了的难舍，再富含深意的看了夏澄许久，就转过身去，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屋子里。
　　　　「然後，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夏澄。　　第三十七章　　栖身之所
　　　　
　　　　轻轻抚摸着叶沐青的柔软短发，夏澄的心里除了有着满满的爱以外，还有满满的愧疚，看着叶沐青像个孩子般熟睡的脸孔，她的眼泪又涌到了眼眶边。
　　　　她很开心，也很感动。当叶沐青说，夏澄一直占据着我的心，从未离开过。
　　　　暗自咽下爱着对方却无法说出口的痛苦这麽多年，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孤孤单单走了十几年後，再次遇见，心底的悸动却仍像十七岁那年的澎湃激动。
　　　　夏澄相信是某个天上的神，怜悯她这些年来行尸走肉般的每一天，所以把叶沐青带回到她的身边，让她有机会重新选择自己要的生活。
　　　　只是，当她们再度相爱了之後，叶沐青就一直是伤痕累累的。
　　　　先是萧宇志在她的头上脸上留下了片片瘀血，才刚刚痊愈，唐可萦又在她多灾多难的脸上留下清晰的乌青印记，她的肉体吃了好多的苦头。
　　　　身体上的痛楚会慢慢痊愈，夏澄担心的是，以後，她的身体跟心灵会受到怎麽样的折磨与痛苦。
　　　　夏澄伸出手指，轻轻碰触了她脸上淡淡的痕迹，叶沐青就皱着眉头，触电般的退缩了身体。
　　　　她赶紧把手收回，暗暗自责，心疼不已。
　　　　「嗯…」
　　　　叶沐青动动僵硬的身体，揉揉眼睛，把头抬了起来。发现夏澄正从背後抱着她，她笑了笑，别过脸去，亲吻了她柔软的嘴唇。
　　　　「醒啦？干嘛这样抱着我？」
　　　　「你啊，想睡为什麽不到床上去睡，趴在这桌上睡，不难过吗？」
　　　　夏澄坐直了起来，从背後把叶沐青的头拥入怀中，揉揉她凌乱的头发，低头在她的发旋上留下一个吻。更加用力的把她紧紧的搂入怀中，用力到叶沐青忍不住咳起嗽来。
　　　　「好啦！我要被你掐死了！」
　　　　叶沐青轻轻拉开她的手，吐出舌头，做了个夸张的鬼脸。她拿起桌上的一叠卡片，兴奋的跟夏澄邀功。
　　　　「你看，我终於写完所有的道歉卡了！」
　　　　「真的？你都写完了？好厉害喔！」
　　　　夏澄惊讶的挑高了眉毛，接过她手上那一叠厚厚的卡片，一封一封的看着。
　　　　「只剩下放在桌上那一封，那是最後一封，」
　　　　叶沐青指指放在桌上的一张空白卡片，卡片的颜色是很美的天空蓝。
　　　　「这封留给你写，给萧先生的。」
　　　　夏澄蹙紧了眉，脸上满是犹豫与为难，她用求助的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叶沐青。
　　　　她双手一摊，对她无奈的瘪瘪嘴，把笔塞进她的手里。
　　　　「这张卡片，我没办法替你写，你要自己写。」
　　　　她低头不语，默默盯着手里的笔，还有桌上的卡片。叶沐青拍拍她的肩膀，摸摸她的头，试着鼓励她。
　　　　「加油，你慢慢写，我去喝口水，休息一下。」
　　　　叶沐青走出房间，到旁边的小厨房，倒了杯水，加了几颗冰块到水里。
　　　　「沐澄摄影工作室」是一栋旧式的老透天厝改建的。跟一排同样五层楼的房子站在一起，它是最後一栋。夏澄发现它的时候，贴在墙上的「房屋出售」红纸，已经褪色到快要变成白纸了。
　　　　她想了想，还是试着打了纸上已经快要模糊不清的电话。
　　　　然後，她就以很便宜的价钱，买下了这栋老房子。这里的地点拿来开店做生意其实是很糟糕的，它在不起眼的地段，盖在最不起眼的最後一栋，旁边还是一片杂树林。
　　　　夏澄很开心，她爱死了它的不起眼，她爱死了它的低调。
　　　　沐澄摄影工作室开张了以後，刚开始生意很清淡，客人们老是抱怨地点难找，怎麽绕都走不到工作室。夏澄不以为苦，她本来就不是要把这工作室当成赚钱的工具。
　　　　可能是她对作品的标准很要求，或者是她邀请来的摄影师都是没有名气但很有实力的艺术家，不知不觉中，「沐澄摄影工作室」竟然渐渐闯出名号来。
　　　　预约的客人越来越多，进出「沐澄」的人也越来越多。
　　　　夏澄对这个情况有点意外，她不知道是该烦恼还是该开心。只知道自己小小的梦想，好像已经不是那麽的渺小，连旁边的杂树林都被政府整修成了小公园。
　　　　她无法阻止「沐澄」渐渐被人看见，只好减少自己露面的机会。减少到工作室来，来的时候，就躲到自己的空间去休息。
　　　　「好奇怪，这里是我可以喘口气的地方耶，怎麽我还要躲起来呢。」
　　　　她好几次嘟着嘴，不开心的对着叮叮抱怨。
　　　　
　　　　☆、第三十八章　　即将面对的未来
　　　　
　　　　这老房子有五层楼，一到四楼都是「沐澄摄影工作室」。一楼是接待客人的小客厅，还有小花园。二楼跟三楼是布置温馨的小小摄影棚，四楼是员工的办公室，五楼则是夏澄的家。
　　　　她留了个小厨房，有冰箱，微波炉，小吧台，跟一张双人的小餐桌。同一层楼，厨房的旁边，就是她自己的小窝，因为布置得很温馨舒服，有时候，摄影师会上来敲门，不好意思的提出想借来拍摄的要求。
　　　　除此之外，很少有人会上来打扰她。
　　　　大家都有着相同的默契，老板娘人很好什麽事都好商量，但是彼此之间还是要有着适当的隐私，除非万不得已，员工们很少会到五楼来。
　　　　关於这一点默契，让叶沐青很高兴，她松了一口气，不习惯跟陌生人攀谈的她，还好不需要跟「沐澄」的员工说些很公式上的嘘寒问暖，这几天，她很轻松的在这层楼生活着，不管楼下有多忙碌，所有人都贴心的不上来打扰。
　　　　一边喝着冰水，叶沐青一边悄悄的经过正在苦苦思索的夏澄身旁，走到小阳台去吹吹风。
　　　　夏澄在小阳台上塞了张木头的沙滩椅，叶沐青躺了上去，把抱枕垫在酸痛的腰後面，伸长了一双弯曲了整夜的腿，舒舒服服的伸展着。
　　　　这个阳台，跟她的阳台很像。
　　　　只是从这里看出去，是个小小的，充满绿意的公园，不像她的阳台，看出去只是条人来人往的窄巷子。
　　　　叶沐青想起自己买的那层公寓，想起她辛辛苦苦撑起来的Moonshine。
　　　　她喝着水，看着公园里青翠的树梢上，麻雀叽叽喳喳的吵架。
　　　　她很爱那间公寓，也很爱Moonshine。那都是她多年努力的心血结晶，付出了很多时间跟精神，才打造出来的成果。
　　　　要割舍，说没有舍不得是骗人的。
　　　　但是，比起再度失去夏澄的痛苦，这点舍不得就如此的微不足道。
　　　　叶沐青仰躺着，眯着眼睛看蓝色的天空，有几朵白云缀着。心底有着从来没有过的踏实与满足感，她打从心里微笑着，点点滴滴品味着幸福的味道。
　　　　一片阴影盖在她的头上，她睁开眼睛，看到夏澄俯身对着她微笑。
　　　　「我写好了。」
　　　　「是吗，」
　　　　她拉着夏澄的手，要她坐下，椅子很窄，挤不下两个人，她不得不坐在叶沐青的身上。叶沐青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就凑上前去，深深的吻她。
　　　　夏澄不由得闭上双眼，任由她的嘴唇轻拂过自己的，她的舌尖，冰冰的，在自己发烫的嘴唇上游移，当她的舌尖轻触到她的牙齿时，夏澄就迫不及待的张开双唇，感受叶沐青柔软的舌与自己的舌互相缠绵，她忍不住全身阵阵的颤抖，叶沐青的吻，总是有太强的魔力，让她浑身发热。
　　　　她们在沙滩椅上，拥吻着，闭上眼睛，紧紧抱着彼此。
　　　　缠绵的深吻结束，夏澄的双颊通红，眼睛迷蒙，忍不住的呼吸急促。
　　　　叶沐青在她透红的脸颊上亲吻，看着她说。
　　　　「澄，我们去寄卡片吧。」
　　　　「好…」
　　　　夏澄身体轻飘飘的，顺从的说。
　　　　「然後，我们回你家去吧。」
　　　　「叶子！」
　　　　夏澄听到叶沐青说的话，回过了神，瞬间堆了满脸的担心。
　　　　「喂，」
　　　　叶沐青没好气的看着她，把杯子里剩下的水喝光。继续慢吞吞的说。
　　　　「我们都说好了的，不是吗？你答应我，要回家亲自跟爸妈赔罪道歉的…」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可以自己回家就好啊？你知道你去我家的场面会…」
　　　　夏澄想起梦里，叶沐青躺在血泊中的样子，心里就不寒而栗，说话的声音跟着发抖，她害怕好不容易抓住的幸福，又要从手中溜走，害怕已经伤痕累累的叶沐青会被母亲彻底击溃。
　　　　「叶子！我们再待几天好不好？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就会乖乖的回家去，跟妈妈爸爸好好的道歉，我会一直求他们，直到他们原谅我，」
　　　　她抓着叶沐青苦苦的哀求着。
　　　　「叶子，我知道我都跟你说好了，可是，我怎麽想就是怪怪的，你不要去，好不好？我真的好害怕，你不要去嘛？好不好？」
　　　　叶沐青把吓得直发抖的夏澄抱进怀里安抚，她轻抚着她的头发，低声安慰。
　　　　「喂，我不想再重蹈覆辙。我们不要再继续逃避，一起去求你爸妈原谅吧。没有那麽严重，是不是？你爸妈不会伤害我的，就算他们对我说什麽难听的话，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可是，可是，」
　　　　叶沐青继续拍着躁动不安的夏澄，她亲吻着她的发际，亲吻着她的额头，亲吻着她的手指，亲吻着她的不安。
　　　　「你放心，没事的，我会好好求他们原谅我们，至少让我试试看啊。」
　　　　夏澄不再说话，只是把脸深深的埋进叶沐青的怀里，手指紧紧抓着她衬衫，不安恐惧的泪水，把她的衣服湿了一片。
　　　　「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我会勇敢面对，我想试着去争取你，不再逃避了。」
　　　　叶沐青说的话，夏澄根本没有心思去认真听，沉重的恐惧与巨大的不安重重笼罩了她，她害怕得瑟缩在叶沐青的背後发抖，眼泪掉个不停，像是在哀悼短暂的幸福。
　　　　她突然觉得，那个恶梦真实到，像是即将面临般的未来一样清楚。
　　　　
　　　　☆、第三十九章　　让我试试看吧
　　　　
　　　　才下午不到四点，外头的太阳还很大，晒得柏油地面都发烫，叶沐青的车子里面很凉爽舒适，冷气呼呼的吹着，播放着夏澄最喜欢的，久石让的音乐。
　　　　久石让的演奏曲，总是能让夏澄紧绷的情绪得到舒缓，可是这一次好像不太见效，她仍然表情凝重，双手不安的交叠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