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澄作者:凌晨四点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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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感到害怕与心慌，眼前的晴空变得漆黑一片，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满嘴的血腥呛到无法呼吸。所有的感官全部都失去了该有的功能，耳朵听不到，眼睛看不到，连手指都失去了知觉。
　　　　强烈的疲累与无力感像海啸般袭卷而来，把她仅剩的一点意识狂扫而去。只剩下一片黑暗，无穷无尽的黑暗。叶沐青像是睡得很深，有时候又像是醒着，有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些像是某种仪器持续发出的规律声音。
　　　　全身都很痛，痛到她昏昏沉沉，痛到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痛到她只能躺着放任自己在昏迷与清醒之间徘徊。大部分的时间，她昏睡着，有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走在一片浓雾般的黑暗中，看不到一丝光线，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像是躺了几个世纪似的，当叶沐青终於有力气，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夏秋阳又惊又喜，满脸的泪水，然後夏澄走了进来，哭倒在她的床边。
　　　　？…？
　　　　睡在身边的夏澄，皱紧了眉头，泪水潸然从紧闭的双眼落下。她嘴里不断呢喃，似乎正在恶梦里。
　　　　？叶…，叶子…，？
　　　　叶沐青轻轻地把她拥入怀中，环着她颤抖的肩膀，温柔安抚，拍着她的背。夏澄揉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眼角的泪水还没有乾，梦中失去叶沐青的馀悸犹存，她小心的环抱着叶沐青的脖子，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呼吸着叶沐青熟悉，她朝思暮想的味道，夏澄安心到好想哭。她用力的呼吸着，亲吻着叶沐青柔软的嘴唇，抚摸她有点药水味道的头发，轻轻揉捏她的耳垂，这些再自然不过的小动作，她都好宝贝好珍惜，叶沐青回到她世界中的每一秒，都是她哭乾了眼泪，千求万盼好不容易重新获得的宝藏。
　　　　？做恶梦了吗？？
　　　　叶沐青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眼底满是爱怜。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抚摸着叶沐青的脸，开心她脸上的瘀血与伤口已经几乎要痊愈，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叶子…？
　　　　？嗯？？
　　　　？别再抽菸了好吗？？
　　　　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让叶沐青忍不住笑了，夏澄嘟嘟嘴，一脸正色的样子。
　　　　？好。？
　　　　夏澄开心的笑了，亲了一下她的鼻头，继续说。
　　　　？那也别再喝酒了，好吗？？
　　　　？不喝酒？？
　　　　叶沐青皱皱眉，满脸为难，她一向很爱微醺的感觉，很舒服很放松。她诚实的说。
　　　　？这…有点困难耶！？
　　　　？很难吗？？
　　　　？难啊，记不记得白色俄罗斯？好喝吧？？
　　　　夏澄想起那浓郁香醇的牛奶香，从口里缓缓滑下喉咙，如丝绸般柔软的香甜，要放弃这甜美的味道，似乎真的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她想了想，做了小小的让步。
　　　　「那…你答应我，要少喝一点。」
　　　　「好。」
　　　　叶沐青乾脆的答应了。
　　　　夏澄浅浅的笑了，她双手捧着叶沐青的脸，小心翼翼，轻轻柔柔的碰触她的唇。叶沐青闭上眼睛，回应她温柔的吻。夏澄也闭上了眼睛，用舌尖滑过叶沐青的牙齿，碰触着她的舌尖，品嚐她嘴里带着点药水味的甜蜜。她的舌眷恋着她的，缠绕缱绻着不舍得离开，叶沐青柔软的唇，只要一碰到，就会让夏澄浑身发烫，脑海里回荡着的，都是她带给她的那些，销魂的，甜蜜的，火热的，足以让她疯狂的感觉。
　　　　她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叶沐青，眼角的泪水悄悄滑落，落在她们的唇间，咸咸的，苦苦的。
　　　　「叶子…」
　　　　「嗯？」
　　　　「你真的很坏，你真的要把我吓死了，睡了那麽久，我怎麽都叫不醒你，」
　　　　她泪眼汪汪，压抑在心底的恐惧与委屈，终於可以全部说给叶沐青听。她不禁紧紧的抱着叶沐青，对着她哭诉。
　　　　「我真的好害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好害怕，你会丢下我走掉，我好害怕，老天爷会就这样把你带走，处罚我当初的不勇敢，我好害怕，我再也没有机会跟你说我有多爱你，我好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叶沐青被她紧紧抱着，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不作声，宁愿忍着痛舍不得提醒夏澄。她不知道该说什麽，只能跟着掉下泪水，嘴里不断重复着一句一句万般抱歉百般不舍的对不起。
　　　　她们在小小的病床上，紧紧拥抱亲吻着，抚摸着彼此，亲吻着彼此，藉着这些不断重复的动作，反覆确定对方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着，让不安恐惧了好久的心灵得到满满的慰藉与真正的平静。
　　　　安安静静，她们依偎在对方的怀里，感受对方的体温，感受彼此吹拂在耳边鬓角的呼吸气息，不说话，靠在胸口，听着两个心跳声，扑通，扑通，每一拍都跳得真实而幸福。
　　　　？你还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好啊。？
　　　　夏澄的眼角还湿湿的，还能看见叶沐青对她笑，还能听到叶沐青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只有经历过那一段痛苦难熬的日子，才会体认到现在拥有的平凡，是多麽伟大的幸福。
　　　　？赶快好起来，赶快出院。健健康康的陪我过每一天。？
　　　　叶沐青没有说话，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温热的泪水落在夏澄的颈後，把没说出口的承诺都一一烙印在她的心上。
　　　　从昏迷中醒来，离开加护病房，转到普通病房之後，叶沐青好转的速度很快。
　　　　她身上各式各样的管路一一拔除，可以开始喝下夏澄为她亲手熬煮的新鲜鱼汤。可以慢慢坐起来，可以慢慢下床，可以让夏澄陪着她慢慢走到小小的花园里散步，让苍白的肌肤晒晒太阳。
　　　　知道叶沐青的病情好转，许多人陆陆续续的来看她。
　　　　唐可萦捧着一束漂亮的花，走进病房的时候却抿着嘴，皱着眉头，大大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甚麽都不说。只是迳自走到叶沐青的床边，忍着眼泪，吸着鼻子。
　　　　夏澄看着唐可萦忍着话不说的样子，默默地起身，悄悄的离开病房。康沁洁看她离开，也跟着走出病房。
　　　　叶沐青看着她们两人离开後，微笑看着唐可萦，柔声的说。
　　　　？怎麽啦？干嘛不说话？？
　　　　她一开口，把唐可萦满眶的泪水给引了出来，她皱着眉，嘟着嘴，满脸泪水，把手上的花用力打在叶沐青的床上，一次又一次，红色的花瓣，绿色的叶子掉了满地。
　　　　她不说话，咬着嘴唇，生气的用花拍打着叶沐青的床，那束可怜的花已经七零八落，只剩下几朵摇摇欲坠的花还挂在茎上。
　　　　？喂！喂！喂！喂！我是病人耶！这麽粗鲁！会痛耶！？
　　　　叶沐青用手挡着几片飞过来的花瓣，哭笑不得的说。
　　　　？你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分手的时候那麽伤我的心，分手之後还要把我吓得半死，我真的很恨你！我真的很讨厌你耶！叶沐青！我恨死你了！？
　　　　唐可萦把花丢在地上，哭着用力跺脚。她一边对着叶沐青大吼，一边又哭着跑上前去，用力抱着叶沐青，在她耳边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般，用力的哭着。
　　　　？我真的要吓死了！你到底要我怎麽样嘛！你怎麽那麽坏啊！你真的好可恶！？
　　　　她抱着叶沐青尽情的哭着，把所有按耐着的不安与害怕全都化为泪水，沾湿叶沐青肩膀上的衣服。叶沐青摸着她的头，让她在怀里哭个够。
　　　　？她对你好吗？？
　　　　在唐可萦终於发泄完毕，情绪渐渐平静了之後，叶沐青带着笑意问她。
　　　　？嗯。？
　　　　唐可萦吸吸鼻子，揉揉红肿的眼睛。泪湿後的瞳孔水汪汪的，低着头，有点害羞的回答。
　　　　？出院以後，我可以到Moonshine去喝杯酒吗，老板娘？？
　　　　？哼！…你想来就来啊，那本来就是你的…？
　　　　叶沐青把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柔软的头发，看着唐可萦的眼睛，认真而诚挚地说。
　　　　？可萦，那是你的Moonshine，不要怀疑，？
　　　　唐可萦看着她长长的睫毛，曾经让她心动不已的眼睛，依然会让她心头砰然悸动。她低下头，不想让叶沐青发现她红透了的双颊。
　　　　？你一定要过得很开心，很幸福，好吗？？
　　　　叶沐青熟悉的声音，说着让她眼泪又开始泛滥的话，她低着头，静静的点点头。
　　　　在病房待了将近两个小时，她们聊了许多事，大家说说笑笑的，像是甚麽痛苦悲伤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唐可萦离开病房时，牵着康沁洁的手，她回头看叶沐青，叶沐青满脸欣慰的笑容，让她心里头乱糟糟，显而易见的，明白心里还有个叶沐青的位置，但是她知道自己不会再继续留恋那些爱上叶沐青的种种曾经，手里紧紧握着康沁洁，她对着叶沐青挥手。
　　　　？出院後，记得要来店里喝一杯喔！？
　　　　走出医院，她抬起头看着康沁洁，康沁洁微笑着，在她额头上亲亲一吻。唐可萦紧紧握着她的手，很确定康沁洁给她的温柔，会继续陪着她走往幸福。
　　　　一直到叶沐青出院的那一天，钟华英没有出现在她的病房过。倒是夏秋阳来了好几次，有一两次，还有警察跟着过来，询问了叶沐青几个问题。
　　　　尽管叶沐青再三强调，这件事情完全是意外，她不愿意对钟华英提出任何告诉，不要钟华英对这件伤害事件负起任何责任，更不希望看到她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任何法律上的处罚。
　　　　她依旧忧心忡忡，担心钟华英会因此而背负任何罪罚，每次见到夏秋阳来，她都问着同样的问题。
　　　　？不要担心，不要想那麽多，没事没事，你好好养病就好。？
　　　　夏秋阳总是笑着，这样安慰她。
　　　　出院前一天的晚上，夏秋阳带了个蛋糕到叶沐青的病房来，正在帮叶沐青整理行李的夏澄，喜出望外的放下手中的衣服，开心的迎上前去，亲腻的勾着父亲的手。
　　　　？爸！你怎麽来了！？
　　　　？沐青明天要出院了吧！带个蛋糕来陪你们庆祝一下，挑了个巧克力口味的，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
　　　　三个人心中毫无罣碍的切了蛋糕，香浓的奶油味道伴着巧克力香飘散在病房里，开心的吃着软绵绵的蛋糕，谈笑风生，夏秋阳难得的说起了夏澄小时候的许多糗事，引起夏澄娇嗔的抗议，这美好而难能可贵的时光，叶沐青笑着笑着，鼻子不知道为了甚麽就酸了起来，眼泪悄悄涌上眼眶，她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抹去，这样幸福的时光，是她穷尽一生所渴求的。
　　　　夏秋阳带来的蛋糕实在太大了，三个人吃不完，就将美味的蛋糕切好分送给照顾了叶沐青将近两个月时间的护理人员，感谢她们的辛苦，值班的护理人员们又惊又喜的接受了，大家一起分享的蛋糕，吃在嘴里更加的香甜美味。
　　　　这个晚上，夏秋阳待到很晚，陪着两个孩子，说了许多交心的话。
　　　　？澄澄，沐青出院後，你们搬出去住吧。？
　　　　？爸爸…？
　　　　夏澄惊讶的说不出话，看着夏秋阳静静的说着。
　　　　？不要担心，妈妈有我陪着她。我会努力开导她，让她慢慢接受的。你们就去过你们的日子吧，记得偶而要给我电话报平安，有空的时候，回家来看看爸爸，？
　　　　他掏出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声音颤抖着，有不舍，有心疼。
　　　　？你们吃的苦够多了，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吧。？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叶沐青，回忆起她为夏澄不顾一切付出的全心全力，心里隐隐的作痛着，夏秋阳抚摸她脸上留下的疤痕，真真实实的为了她而心疼着，然後诚挚而深切的握紧了她的手，哽咽着说。
　　　　？夏澄交给你了，记得要让她幸福。？
　　　　☆、（15鲜币）最终章　　天气晴
　　　　？嗯，我知道，？
　　　　夏澄歪着头，用一边的肩膀夹着电话，一只手握着平底锅的锅柄，一只手握着木头锅铲，熟练的煎着荷包蛋。
　　　　一小块黄色的奶油慢慢融化，蛋白呈现漂亮的圆形，外围开始滋滋作响，渐渐染上淡淡的咖啡焦，夏澄急忙拿了黑胡椒罐，在黄色的蛋黄上，洒下点点的黑色颗粒。她担心自己动作过慢，荷包蛋太焦了，就不是叶沐青最爱的微焦荷包蛋了。
　　　　？澄澄，你在干嘛？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呀？？
　　　　电话另一头的人，发现了夏澄的不专心，开口抗议。
　　　　？唉唷，爸爸，有有，我有在听，人家在煎荷包蛋嘛…？
　　　　夏澄七手八脚的，把电话换到另一边，拿了个草绿色的盘子，把香喷喷的荷包蛋熟练的移到盘子里，大功告成。她微笑了一下，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不要忘记了，这个星期六中午，到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陪爸爸吃个饭，好久没看到你跟沐青，爸爸想死你们了！？
　　　　？爸爸，我会记得的，我们最近工作室比较忙嘛，对不起啦…？
　　　　夏澄一边用筷子翻动着锅里的红色热狗，一边满脸歉意的认真说着电话。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快要九点半了。
　　　　？你要盯着沐青，不要让她太累了！她的伤才刚刚痊愈，别接那麽多工作，？
　　　　？爸爸！你很偏心耶！现在都只想到沐青啦？？
　　　　红色的热狗完美的熟到刚刚好，她用筷子一一夹起来，整齐的排放在荷包蛋旁边，再挤上一小团的番茄酱。
　　　　夏澄嘴里撒娇的抗议，其实心里开心极了。她好高兴现在父亲对於叶沐青的宠爱疼惜，实在无法想像几个月以前，夏秋阳对於叶沐青曾是那麽的排斥与厌恶。
　　　　？当然！沐青是我的第二个女儿耶，？
　　　　？爸爸…？
　　　　夏澄用手指抚摸着挂在墙上，小小深绿色植物，圆圆厚厚的叶子。带着点迟疑，心有所思的开口说。
　　　　？妈妈…，妈妈她最近好不好？心情有…好一些了吗？？
　　　　？澄澄，？
　　　　父亲浑厚的声音，给了她最可靠的依赖与希望。虽然现在是这麽的幸福，可心里的某个小小角落，总是藏了个失落的遗憾。常常在独处的时候，悄悄溜出来提醒着她。
　　　　？你妈妈的脾气你是清楚的，不可能几个月就要她改变这麽多年来的印象，不过，你相信爸爸好不好？爸爸会努力陪着你妈，？
　　　　停了一会儿，夏秋阳继续把话说完。
　　　　？你也不要太心急了，给她一些时间，她会想清楚的。？
　　　　？我只是有点担心妈妈，好久没见到她，？
　　　　？你放心，你放心，她很好，最近心情也平静多了，我会照顾好你妈妈的，你们好好照顾好自己就好啦！？
　　　　？好，我知道了。？
　　　　听到父亲再三的保证，夏澄挂念着的心情，稍微纾解了。
　　　　房间里传来轻微的声响，夏澄知道应该是叶沐青醒来了。跟父亲道别後，她把电话放回餐桌上，心情不自觉好了起来。她轻笑着，蹑手蹑脚的，离开厨房，走到卧室里。
　　　　和煦的阳光已经从格子窗棂钻进房间里，爬上白色的床。叶沐青咖啡色的短发，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她挪动了一下露在被子外的脚，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继续赖在被窝里，不想起床。
　　　　夏澄走进房里，轻轻的爬到床上，钻进被窝，从背後环抱着叶沐青，亲了一下她的耳朵，开口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很柔软。
　　　　？亲爱的叶子，你醒来了吗？？
　　　　？嗯…还没…？
　　　　？哈哈哈，你少来！？
　　　　夏澄开心的笑了，把脸靠在她的肩膀上，磨蹭着她柔软凌乱的发丝，用力把她搂得更紧，叶沐青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香味，不清楚是她习惯用了很久的香水味，还是她惯用的沐浴乳，这股味道总是让夏澄依恋着，她好爱好爱窝在她的怀里，待在她的身边，她的味道，她的温度，让她安心而满足。
　　　　她忍不住轻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