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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半世清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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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前厅云烟好容易呼出一口气,刚刚胤禩那拂过衣袍的动作她看到了。已经转眼三年过来了,这个人竟然还是毫无改变的意思,甚至愈演愈烈。
云烟在饭房里默默吃了点馒头和粥,从偏门就准备回四宜堂去。刚到偏门转角的大树处,就被一个迎面而来的人吓到!此人不是八贝勒胤禩又是谁!
云烟几乎反射性的想跑,可是又能跑去哪里?当她正低头要矮身请安的时候,胤禩双手扶了她的肩膀制止了她。
云烟吓得忙躲开他的手臂,惊慌的看着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角落?
胤禩的眉目在如此近距离的时候看起来几乎美得倾国倾城,他的目光深的像一潭秋水。温柔的轻轻问:“手还疼么?”
云烟垂下头,大气也不敢出。“谢八爷恩典,早就康复了。”
胤禩弯腰前倾而来,微醺的酒气在他的身上也是如此的引人。云烟吓得一下退贴到墙角。
“老十婚礼上你还抱着左臂。”
云烟几乎一阵头晕目眩,胤禩的脸颊压得如此近,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你忘了我说过什么了,嗯?”胤禩的尾音及其的魅惑,那个嗯字微微上扬,明明柔情似水,却让人感到连肌肤都要缩紧。
云烟几乎无法与他对话,这个人在人前的样子从来都不是她看到的样子。
“云烟……花喜欢么?是为你培育的”胤禩念云烟两个字的时候几乎像叹息,那包含的感情几乎要把人柔柔的吞噬。
云烟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突然唇上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压住,惊慌的忙想偏头躲掉。胤禩却不放,将人挨过来。“不要说话,除非你想被人看见。”
云烟头皮一阵发麻,噤声不动。胤禩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柔软的唇,云烟一惊。忙抬头看他,他低着头笑着看她,晶莹的面貌几乎璀璨的刺眼!根本就没人!
云烟心中几乎再也无法忍受这些惊恐,膝盖一沉还是跪下了,声音微哑得让人怜惜:“八爷,求您放过奴婢吧!”
胤禩侧面的脸颊线条绷紧起来,却不为所动。不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云烟一惊。
胤禩听到后,弯腰下来轻轻在云烟耳边说了一句话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小纽子,一同离去。
云烟握了握手心,手指甲扎的手心有些疼。这个人,根本不为所动。
她缓缓站起身子,继续原路走回去,刚走几步无意遇到一个小厮,打了招呼,继续低头走回四宜堂。
胤禩在云烟耳边说的是:“天气开始凉了,记得加件衣衫。”
59 奴才知罪
当云烟一路孤零零的走回四宜堂的时候,不得不说是有些落魄的,面对这样的人,实在是除了躲,便无计可施。
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求而得之,弃如敝屣。
奴才在这个时代,跟一件破旧的衣衫,任意屠戮的牲口无异。
云烟低着头正要上曲桥,就见小魏子拿了东西匆匆出去,看到云烟忙说:“刚小顺子来找你,说是要给四爷取他房里的宫廷秘制止咳丸去侧福晋那里,结果没找到你也不知道药丸放在哪里。”
云烟忙问:“那小顺子呢?我现在去拿。”
小魏子答:“这我就不清楚,可能回去了吧,管家正让我取东西去正房。你快去取吧。”说完就端着东西急急的走了。
云烟听了忙称谢,就快步跑回屋子里,把胤禛床头小柜子的倒数二层里装秘制止咳丸的小瓷瓶子取出来。
抬头咬唇望了望屋外,小顺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只好拿了瓶子往西北边侧福晋李氏的院落里送药去,总不能让主子等着。
云烟忙快步走着,几乎有些小跑。好容易走到了李氏院子里,碰到门前的秋杏,很礼貌的问:“秋杏,请问小顺子在里面吗?我是来送四爷要的药丸的。”
秋杏抬头看了她一眼说:“小顺子不在”
云烟低头看了看药瓶复又抬头,“四爷在?”
秋杏一双杏仁一样的眼睛不由得瞪了一下:“在喝茶呢,你去送吧。”
云烟忙点头谢谢,往里面走去。云烟是很少来后院的,她平时除了四宜堂,顶多到正房多些,带着弘晖。而李氏宋氏这里,她几乎很少踏足,胤禛也很少带她来。
云烟进了外厅,看到无人。隐约听到内室有说话声,只好低着头往内室走去。
刚到接近门边,正欲禀报,却听到一声柔媚的娇吟……
云烟几乎一下脸色煞白的抬头——
门半掩着,门内那张银红色的大帐子里隐约有两个身影交缠在一起,那个男性天青色宽阔的背影那么朦胧又那么熟悉。那个身姿窈窕的女性身影娇柔的勾着男子的颈子,一双雪臂,衣衫凌乱。娇吟声不断传出:“爷,让妾身伺候你吧……”那模糊的是男性的喘息声,那声喘息声几乎让云烟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
女性的娇喘声更大,在这青天白日里也甚为让人血脉贲张。
身临其境。
现实永远不是童话,上天总会把最残忍的一面呈现给你,让你更明白什么是生活,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云烟紧紧握住手里的小瓷瓶,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惊恐的咬住嘴唇,不发出任何声响,一边轻轻的后退。
“哎呦,你撞鬼了,不看路的!”云烟刚推倒甬道接近前厅的地方,突然身后撞到一个人!
秋杏狠狠的瞪了一眼云烟,抬手揉着肩膀。云烟被她突然拔高的嗓门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谁”内室传来胤禛微哑的声音,隐隐的郁气。
云烟心中颤抖的缩起来,真的闯祸了,也许连命都没有。
她惨白着一张脸,连忙伏跪在地。
“四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一阵沉默——
内室的门被拉开来,胤禛缓缓走出来,看到甬道那头跪在地上单薄的小身子,她的头卑微的死死低着,看不清表情,双手紧紧抓着那个止咳丸的小瓶子,纤细的指节用力的发白。单薄的肩头隐隐的不住发抖。
云烟心下已经像掉进了冰窖,冷得碎裂开来,扎得血肉模糊。全身都冷得打颤,连牙关都是。眼泪从眼眶里涌动,却被她硬生生压回去。
胤禛的步履缓缓接近,天青色的衣袍下摆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原本她拂的纤尘不染的下摆上面压了一个小褶皱。
胤禛抬头眯着眼睛看到云烟身边的秋杏,秋杏吓得连忙跪下说:“四爷,奴才是无心的……奴才是被她撞到的。”
侧福晋李氏从内室里走出来,娇美的脸上还有几分红晕,神情带了几分幽怨和气愤,好容易才……却被秋杏那声哎呦给打断了!
她看到跪在胤禛面前的是自己的丫头秋杏和他的丫头云烟。
“你们这些奴才现在越大越没规矩了!”
云烟小小的身子跪在胤禛脚下,哑着声音请罪:“福晋恕罪,请四爷福晋责罚。”
李氏目光流转的娇声向身边的胤禛说到:“爷,您做主吧。”
正巧小顺子寻不着云烟却碰见小魏子知道云烟过来给他送药,忙赶回李氏院子里,刚进厅就看到这场面,忙一同跪下求情。
胤禛默默的站在那,一直没有说话。面上看不出表情,下颌的线条绷着。
“念你们初犯,到各自院子里罚跪两个时辰。”他的声音低沉的一字一句吐出来。
云烟听了,默默伏□子磕头谢了恩,起身退出去。小小的背影,仍在瑟缩着微微颤抖。
秋杏见李氏在,也颇为有靠。很委屈的开口求饶:“四爷福晋明察,奴才是无辜的,是云烟撞到了奴才,奴才才……”
“既然不愿领两个时辰,就去领二十棍子!”胤禛打断了秋杏的辩解,面色已经沉的吓人。
秋杏吓得哭起来,不住的求饶。李氏也吓得噤声,瞪着她被小厮拉下去的背影不说话。
云烟拖着身子走在路上,风几乎像从身子里吹过去,空得毫无遮挡。她缩着肩膀低着头,仿佛这样的姿势才能抵御一点从心室溃散出来的冰冷和痛楚,不至于疼得呻吟出声。云烟进了院子,默默低头双膝跪地在偌大的院中。冰冷的地上,浸透着她单衣下的皮肤。但是她几乎感觉不到,因为她的身子更冷,牙关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打颤。
还能跪在这里,已是万幸,几乎要感谢上苍垂怜,还有,感谢四爷宽宏。
从前她21世纪给别人打工,每天都是如履薄冰,生怕饭碗不稳,让她和妈妈流离失所,没有钱吃饭买药。而现在做奴才,孑然一身。不仅是生怕饭碗不稳,更是随时可能性命不保。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生而不平等,多少人命如蝼蚁,苦苦挣扎。一个人最可怕的事情,莫过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云烟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眼泪在心底和眼底间涌动的无路可走,生命像被掏空。四宜堂房门的匾额上,那三个字那么清隽风流,庭院里的秋风吹过,树叶都开始凋零。有枯叶吹落到她小小的肩头,又随风而去。
胤禛的手垂在身边紧握成拳,眼底已经是压抑不住的痛。他缓缓的走入院子,盯着偌大的院子中央蜷缩着那一团小小的身影,她在秋风中抖得那么明显,却低头跪得那么直。
他知道,她看见了。
她那么卑微的伏跪在他脚下,惨着声音说:“四爷恕罪,奴才罪该万死!”
他一双墨色鹰眼深深地默默看着她,咬紧牙关走到她跪着的身子前。云烟的视线里出现了他天青色的衣袍下摆,惊痛!
“起来罢,跟我回屋。”胤禛低沉的字句里都是痛。
云烟缩了缩肩膀,疼痛和恐惧尖锐划伤了心膜。眼泪在眼底凝聚,低落在地面。深深的弯腰将头叩向地面。
“奴才不敢”四个字吐出来,已是惨哑。
胤禛低头看着她小小的身子,抬手上去想抱起她。云烟发现了,瞬间惊恐的躲开,身子偏倒在地面上,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流下来……
天已经黑了,月亮揭开了她柔美的面纱。在初秋的夜晚里,皎洁美丽的让人流泪。云烟仍然跪在院子里,孱弱的身子好像随时会倒下,却又牢牢的坚持。
胤禛站在漆黑的屋内,死死的盯着院里的身影,满眼都是痛,□裸的无处可藏。
雨点渐渐飘下,在夜晚的秋风中,一场阴冷。云烟单薄的衣衫渐渐被越来越大的雨滴打湿,她却毫无所觉。
胤禛听到耳边沙沙的声音,透着月光才发现开始下雨。胤禛冲出去,天边一个高亮的闪电劈下来,照的满眼惨白!
胤禛冲过去一把将跪在地上的云烟抱起冲回屋里!
云烟瞬间还来不及挣扎,就像一只被吓蒙了的小猫,浑身湿淋淋的被胤禛腾空抱入怀里。
刚到屋里,云烟开始惊恐的挣扎着要下来,胤禛怕伤了她,没有箍的很紧。她刚挣开空隙要沾地,双腿就像僵痛的不是自己的,膝盖一下刺痛的软倒,身子就要栽出去。
胤禛一下从身后抱住她,云烟更加惊慌的挣扎,想跨出门去。
胤禛抬手强行去合上门,连月光和风雨云烟的头抵在门上,蜷着身子被胤禛抱着,她紧紧的咬着唇,喉间都是小动物垂死一样的呜咽。
胤禛紧紧的从身后抱住她,头已经抵在她纤弱的肩头,心碎欲裂。
“云烟……云烟……云烟……”胤禛不断的在云烟耳边呢喃,没有其他言语,只有一声一声的呼唤。那声音,痛的比泪水还刻骨,像一把尖刀深深的割着心扉。
云烟的泪滴下来,全身紧缩的抵在门上,哭咽声几乎止不住。胤禛从背后弯身紧紧的拥抱她,扣着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圈在怀里,几乎将她揉入骨血……
屋外的天空电闪雷鸣,大雨倾泻下来,风冷雨疾,世界一片狼藉。
60 咫尺天涯
那夜之后,云烟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大夫来诊是伤寒病症,惊吓过度又外感风寒所致。好在胤禛请的大夫医术高超,三天之后终于退烧醒来。
醒来后的云烟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只是身子更加单薄,更加少言,服侍胤禛的时候也更加恭敬,几乎像跟在胤禛身后一个会随时飘走的影子。
而胤禛只要想抬手触摸她,她便惊恐得躲的更厉害。胤禛只能默默的紧紧将她看在身边,其他也是无法可想。
秋夜里寒意渐渐深起来,有些时候,胤禛夜半会从床上起来,静静的坐在案前写诗,云烟也起来默默的给他披衣,看了诗句也从来都是无语。
夜寒漏永千门静,破梦钟声渡花影。梦醒回思记最真,那堪梦短难常亲。
兀坐谁教梦更添,起步修廊风动帘。可怜两地隔吴越,此情惟付天边月。
有些时候,明明近在咫尺却像远隔天涯,无法逾越的鸿沟让人无法触摸对方的容颜,人们之间,就是这样日复一日下去。
弘晖在知道云烟生病昏迷时,几乎哭的像个小泪人。云烟醒来后一边帮他擦眼泪一边跟他说,男娃娃哭鼻子以后娶不到媳妇。小娃娃吸了吸红红的小鼻子说:“不怕,弘晖已经有媳妇了。你忘了,弘晖长大要娶云烟的。”云烟笑着说傻孩子,泪几乎要掉下来。
时间过得飞快,进入到九月的时候,康熙准备南巡。
清朝帝王们都不太喜欢窝在紫禁城,而更喜欢广阔的世界。带着儿子游遍锦绣帝国,指点江山,康熙大帝不可谓不风流耳。
九月十六日康熙谕吏、户、兵、工等部,将南巡视察河工,重申历次南巡诸禁。二十五日又再次带着太子胤礽、四阿哥胤禛、十三阿哥胤祥一起启程南巡。
胤禛是不可能放下云烟一个人的,云烟必须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才能稍稍安心。
云烟只默默的准备行装,胤禛硬让带了三十九年猎的白狐坎肩和皮筒子。云烟只好放入行囊里,跟着胤禛上路。
胤禛把云烟安顿在马车里,强让她穿了三十九年猎的白狐坎肩。雪茸茸的一小团缩在马车一角,胤禛才安心的坐着看书。
云烟自从跟了胤禛东奔西跑以来发现,在康熙这里几乎一年四季都有活动,很有种小时候学校里春游或秋游的样子。
此行十三阿哥胤祥带了欢笙一起,见到云烟,好不欢喜。云烟淡淡的笑。
车旅劳顿,南巡的路途的确遥远,这南巡的意义绝不仅是看起来的秋游而已。
大队人马一行经永清、文安、河间、献县、阜城、景州,所到之处皆是万民敬仰。康熙本人非常关心民生和对当地官吏的考察。
云烟有时在马车上掀开一点帘角,看到路途上平平凡凡的人们,突然很是怀念。无论哪个时代的人们,都过着相似的生活。
一对夫妇抱着孩子用一天省下的零钱买一串糖葫芦,孩子舔了舔,露出纯真的笑脸。
而在皇家里,福晋妾室们对于皇子们那种诚惶诚恐恭敬服侍的感受又是不同的。
其实,四贝勒胤禛已算是对于府内福晋妾室较为关怀得体的皇子,但在府内说一不二,无人可置喙的威严也是分毫不差。
路途上,太子胤礽时常到胤禛的马车上来商讨事宜,看起来却是有些焦虑。胤禛往往皱眉,话语却不多。
往往这时,云烟就应着胤祥和欢笙的邀请去他们马车上说话,正好给太子留以更大的空间。胤祥马车上往往是几个人欢声笑语。欢笙一副甜甜的小嗓子,轻轻哼唱起曲子来,胤祥和云烟都在一边抚掌赞许。与他们呆在一起,云烟也渐渐恢复的更开朗一些。
有时胤禛隔一段就会自己掀了帘子也上来,或者差人来叫云烟回去。
怎么办呢?怕是能拴在裤腰带上是最好。
十月初四的时候,大队人马到达德州行宫。而在这里的巡查工作过程中,太子胤礽似乎受到了康熙严厉的训斥,导致太子受惊沾染风寒,一病不起。
胤禛去探望了太子,交谈颇久后回到屋内。云烟见他神色颇为复杂,沉默不语。
过了几日,康熙将太子胤礽滞留于德州行宫养病,召了索额图前来照顾太子。康熙带着胤禛和胤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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