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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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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了过来他不敢大意回身迎敌。只见浪花飞溅载沉载浮间两人斗得难解难分。水下不比岸上再高深的武功也使不出来。梁萧水性虽然不弱只在小溪小河中游过白三元却是江上大豪何况拿着蛾眉刺更占便宜片刻间梁萧便挨了一脚招架不住。又斗数合着白三元一刺掠腰而过。梁萧痛得呛了一口水拼命挣出水面游向小船。白三元划出数丈眼见梁萧近在眼前厉喝一声峨眉刺乍起乍落向他后颈扎到。柳莺莺见梁萧危殆惊得叫出声来。正当此时忽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快似闪电直奔白三元面门。白三元忙里使了个“狮子摇头”让过头脸肩头却被一箭贯穿血水四溅。白三元忍痛瞧去只见颜人白站在船边又将一支箭搭在弓上。白三元魂飞魄散匆忙潜入水底那支箭破空而来随他钻入水底正中背脊鲜血顿时咕嘟嘟冒出水面。但颜人白伤势太重箭上威势较之平时百不及一箭矢又被江水所阻是以虽然中的却不致命。饶是如此白三元仍觉阵阵乏力只想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舍了大船拼死潜了一箭之地方才钻出水面向着江岸泅去。颜人白连两箭创口迸裂鲜血急涌蓦地一阵晕眩丢弓弃箭瘫坐在地。柳莺莺放下缆绳将梁萧拉上见他腰上血痕宛然心知再偏两寸势必刺穿肝脏。柳莺莺大觉后怕对颜人白感激不尽见他旧伤复忙取金创药给他敷上。颜人白面色苍白淡淡笑道:“生受姑娘了。”他救了梁萧一命柳莺莺心中对他已然不同先前嫣然一笑转身给梁萧裹伤。俄顷包裹已毕三人入舱柳莺莺余怒未息飞起一脚将白凫的尸身踹入江里又望着那两个船工柳眉倒竖那两人面无人色一人慌道:“各位饶命我们都是为白三元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另一人却吓得痛哭流涕。梁萧见二人可怜模样心头一软说道:“眼下大船无人掌控莫如让他们戴罪立功送我们一程。”柳莺莺瞪他一眼道:“他们说话不尽不实你让他们送你一程哼送你去阴曹地府还差不离。”颜人白浓眉一蹙道:“不错斩草须除根莫留后患。”不待二人答话倏地绰起单刀刷刷两刀两个船工顿时身异处。他出刀快极梁萧阻挡不及失声叫道:“你……你做什么?”颜人白瞧他神色微感诧异含笑道:“这二人用也不是放了又泄漏我等行迹是以一刀杀了最为妥当。”梁萧怒道:“白三元都走了还有什么行迹没泄?这两人不会武功又能有什么害处?”颜人白摇头道:“小兄弟你涉世未深有所不知。这世上许多不会武功的人作起恶来比会武功的还要厉害十倍。”梁萧听得一怔这道理他却是第一次听说他从小便受母亲教诲只知武功越高越是厉害故而打心底不信冷然道:“你莫要狡辩杀害无能抵挡的人就是不对。”颜人白望着他神色变幻数次忽地笑道:“好好算颜某有欠思量小兄弟我向你赔个不是。”说罢当真唱了个喏梁萧虽瞧他满脸和气却不知为何总觉不大舒服转身出了舱坐到船尾大生闷气。不一阵柳莺莺轻手轻脚坐到他身边来柔声道:“小色鬼别气啦。你想若非咱们早早看出破绽当真被人算计会有多惨?”想到方才白氏父子之言不由打了寒噤。又道:“颜人白虽不好但总救了你一命。再说那两个船夫随白三元在江上劫掠客商作了不少孽今日送命也不冤枉。”梁萧沉默一阵点头道:“罢了我救他一命他救我一命大伙儿扯了个直从今往后两不相欠。”柳莺莺拍手笑道:“说得对待他痊愈咱们就送他上岸走人然后再去偷盗铁盒。”说到这里她微有难色偷瞧着梁萧脸色细声说道:“可是小色鬼啊当下船搁在江心怎么办好?”梁萧白她一眼闷声道:“谁教那姓颜的没脑子竟把船工杀了?”他想了想起身道“莺莺你来升帆我来掌舵摇橹。”柳莺莺奇道:“你会摇橹?”梁萧笑道:“不会就学谁又生来会的。”柳莺莺将信将疑纵上舱顶扯起风帆。梁萧也拽起铁锚操舵而行他虽未掌过舵但于机械极有天分一瞧一试便知窍门摇其舵来竟也似模似样将船儿驶得翩翩悠悠溯流而上。柳莺莺在高处瞧见不由得笑弯了腰说道:“鬼灵精你这个舵掌得好索性派你做个艄公载客赚钱吧。”梁萧不甘示弱也笑道:“好啊我做艄公你就做船娘每天补网打鱼。”柳莺莺正坐在舱顶摇着双腿啐道:“你想得美鬼才给你做船娘呢。”两人一高一低你一言我一语彼此打趣说笑行至半晚梁萧方才放锚。三人在船上搜出些食物草草吃了。梁萧不待天黑便转到船尾柳莺莺不愿与颜人白独处也跟上来见梁萧砍下一段桅杆又砍断铁锚二足和木板捆在一处再用绳索牵引绷转悬在空中。柳莺莺瞧得纳闷忍不住问道:“小色鬼你做什么?”梁萧不答捆扎已定才起身笑道:“白白告诉你可没门儿你让我亲一口我才跟你说。”他本是说笑没料到柳莺莺当真点头道:“好啊说话算话。”梁萧一怔皱眉道:“你自个儿答应的可不许说我违约。”柳莺莺小嘴弯弯脸上似笑非笑轻轻点了点头。梁萧又惊又喜自从巨钟之后二人就从未当真亲近过。一时间他只觉身子软探长脖子在柳莺莺脸上吻了一下只觉她颊上肌肤温软嫩滑犹似娇花蕴露白玉生香梁萧心神俱醉竟忘了移开。柳莺莺忽地张眼将他推开嗔道:“你这一口要亲到什么时候?快说快说这个到底是什么?”梁萧脸涨地通红讪讪道:“这是个机关叫做‘鬼哭神嚎二连环’。白三元既然走了必会泄漏行迹只怕是过不多久便有对头找来。”柳莺莺笑道:“你想得倒长远但为何叫这个名儿?”梁萧指着地上七八条绷直的绳索口说手比道:“若是绊着这些绳子便会被绳子套住双脚这木块铁条就会砸来将来人打下水去。”柳莺莺道:“这堆破木头断绳子有这般厉害?我才不信。”眼珠一转喝道“鬼哭神嚎。”突然伸手在梁萧身上狠推一把梁萧猝不及防倒退数步足下绊住一根绳索。只听咻的一声绳索顿然圈转将他足颈套牢与之同时那根木铁捆成的巨棍骤然弹出带着无俦劲风向梁萧面门扫来。梁萧不及转念身子向后一仰向江中跃去巨棍堪堪从他鼻尖掠过足颈绳索则随他放长忽地断裂只听扑通一声梁萧掉入江里。柳莺莺没料到这机关如此厉害不禁愣住直待梁萧呼喊才放下绳索拉他起来。梁萧湿淋淋爬上舱板怒道:“你要我命么?”柳莺莺心里虽然后悔嘴上却不肯服输:“谁让你趁机要挟我。再说谁知道这机关真有这般厉害?我还当你吹牛!”梁萧一时语塞想想自己借机要挟也有不对半晌方道:“说起来这机关还不够厉害。”柳莺莺见他扯开话题冷哼一声也不过分相迫。梁萧转入舱中见颜人白不在便将他的羽箭抽来十来支再把绳索巨木重新绑好但绳索走势却与早先略有不同捆绑已定再将羽箭一一绷在绳索之间指定船外然后用帆布盖好。柳莺莺再不敢乱动只是从旁观望。梁萧收拾停当说道:“莺莺这‘鬼哭神嚎三连环’十分恶毒你须要小心别要乱碰。”柳莺莺冷笑道:“谁稀罕么?”自顾进舱去了。梁萧忖想颜人白尚不知机关的事情当即绕船寻去未到船头便听有人吟道:“……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梁萧虽不通文学但听这几句也觉大为倾倒忽而想起来意上前两步只见颜人白负手站在船头定定望着江上当即出声招呼。颜人白转过头来哑然笑道:“小兄弟是你么?粗人掉文惭愧惭愧。”梁萧奇道:“这文章是你写的?”颜人白苦笑道:“小兄弟抬举了颜某这等粗人哪写得如此妙文这是东坡先生的《前赤壁赋》。苏子大才世所共仰我虽为蒙古人也很佩服的。”说到这里神色微微一黯长叹道“可惜这位千古奇才生在这大宋朝端地埋没了。”梁萧听过东坡大号却不知他生平便即询问。颜人白略略说过又道:“如此人物却无以用世病死南荒岂不悲乎?”梁萧也有同感点头道:“宋朝皇帝可真是坏。”颜人白笑道:“上天自有报应东坡先生没死多久女真人便打破了东京两个宋朝皇帝都做了俘虏。”梁萧皱眉道:“那也活该谁叫他们不用东坡先生那种人才。”颜人白笑道:“东坡先生虽以文章名世治军打仗却未见高明。但大宋人才济济只要做皇帝的稍稍明白些高明之辈尽都有的。靖康之难后岳飞、韩世忠都是不世的将才尤其是那岳飞能将军队整治到‘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地步自古少有。女真人其时正当兴盛之时名将如云却无一人是他敌手。唉可惜如此神武大将盖世虎臣竟被那宋高宗冤杀了。”说罢抚掌长叹惋惜不胜。岳飞事迹梁萧少时也曾听过当时似懂非懂长大后才稍稍明白了些颇替这位名将不值此时忍不住道:“该将那个宋高宗也虏了让岳飞做皇帝岂不更好。”颜人白微微一怔打量他半晌忽而轻轻笑道:“真是孩子话说到俘虏高宗女真人自然朝思暮想了不过大宋国运未绝岳飞之后将才辈出前有虞允文、孟拱后有淮安、吕德……都是极厉害的角色纵然皇帝一个比一个昏庸但倚仗这些名将虎威屡退强敌勉力撑到今天。但而今贾似道弄权朝廷更趋朽败据我看来十年之内大宋必亡。”梁萧拍手道:“最好把那些笨皇帝、贾似道都捉起来打顿板子。”颜人白听得有趣拍手大笑笑罢问道:“小兄弟你寻我该有事吧?”梁萧将设置机关的事说了颜人白颔道:“未雨绸缪还是小兄弟想得深远。”二人又闲聊数句并肩入舱只见卧舱内烛影摇红柳莺莺背抵墙壁睡得香甜。梁萧见她睡姿柔美胸中涌起一片柔情蜜意。却听颜人白道:“小兄弟这姑娘慧美难得你可好好珍惜。”梁萧红着脸支吾一声心尖儿微微痒与颜人白的嫌隙尽都消融了。颜人白瞧他一眼笑道:“我去邻舱吧。”拍拍梁萧肩头转身去了。舱中岑寂佳人睡浓梁萧坐在对面床边托腮瞧着柳莺莺心跳一阵加快。瞧了好半晌才吹灭烛火拥被而卧但听得身边佳人细细的呼吸声整个船舱也似都充满了淡淡的女儿香气。梁萧心旌动摇越辗转难眠挨到四更天上才迷糊睡去。睡了一阵忽觉有人摇晃张眼瞧去却见舱中烛火大明柳莺莺坐在自己身边。梁萧坐起身来揉眼道:“天亮了么?”却见柳莺莺摆摆手蛾眉微蹙似在倾听什么。梁萧一怔也侧耳凝神只听得远处传来细细的箫管之声若断若续不由奇道:“谁吹笛子?”柳莺莺神色凝重轻声道:“这吹箫的人离得很远箫音是用内力逼出来的不同一般。”梁萧细细一听果然如此不由暗道惭愧。那箫声呜呜咽咽吹了时许忽听颜人白朗朗笑道:“月落风清永夜幽旷足下箫声中却饱含杀伐之音忒煞风景了些吧!”那箫声倏歇有人冷笑道:“你倒不怕死还有品曲的兴致?”梁萧与柳莺莺对视一眼抢出舱外只见月落西山东方微明一叶轻舟黑影从上游徐徐漂来距大船尚有二里但船上那人说话却似近在耳边从容平和毫不费力。颜人白笑道:“生死有命畏缩也是无用足下内力精深名号必当响亮吧。”那人淡然道:“要知我的名号么?嘿你还不配。”颜人白笑道:“这却奇了宋人莫非与徽、钦二帝一般都是坐井观天的狂徒么?”当年宋朝徽、钦二帝被金国所掳女真人将其囚于五羊城一口枯井之中命其坐井观天。此事乃大宋国之耻但凡宋人俱是羞于提起。那人略一默然忽地扬声道:“好我记下了坐井观天一字一掌臭鞑子你欠我四掌莫要忘了。”言下似将船上之人视同无物。梁萧听得这话暗暗气恼。说话声中那小船顺江而下逼近大船东方晨光初露船上人物隐约可辨船头坐着一名年轻文士容颜俊秀头戴青纱小冠身着云锦儒衫身后立着个俊美童子抱了一柄斑斓古剑唇红齿白眉眼灵动若非二人眉间杀气凛凛此情此景真如极雅致的工笔图画一般。梁萧瞧那文士但觉眼熟转念间心头一惊:“怎地是他?”却听颜人白在舱内笑道:“小兄弟还请入舱一叙。”柳莺莺偷偷拽了梁萧一下二人退入舱中只见颜人白坐在桌边捧着一只青花瓷碗正在品茶见了二人搁碗笑道:“二位救命之恩颜某铭记在心。常言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今日大家就此别过。颜某一具残躯死不足惜二位前途远大趁着对头未到快快走吧。”他说得虽是生死大事但却谈笑自若眉宇间并无丝毫忧愁之意。梁萧听他之意是要拼死挡住来人好让自己二人逃生顿时心头一热脱口道:“什么话?还没打过便要逃么?”柳莺莺也道:“是啊有什么了不得你若害怕自己夹尾巴逃命好了。”颜人白浓眉微拧心道:“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两个孩子当真不知轻重。”未及再言忽听一声长笑门前人影倏闪那年轻文士大袖飘飘已然立在门前顾盼众人冷笑道:“我当有几个虾兵蟹将敢情只得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颜人白不料此人来得如此迅疾吃了一惊但他素有大将之风心中惊急面上却如止水不波并不透露半分。柳莺莺被来人如此轻忽心头大恼不待文士话音落地便反唇讥道:“我当来得什么英雄好汉敢情只是一个长胡子的女人。”那年轻文士一怔皱眉道:“你说谁?”柳莺莺笑道:“就说你呢!生得细皮白肉乔张作致没一点儿男子气概。”梁萧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年轻文士眉眼俊秀确乎有些男生女相。被柳莺莺如此嘲讽不由眉间大皱瞅着她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柳莺莺笑道:“我就是做贼的大家都唤我女贼被你再叫一次也不打紧。”那年轻文士骂过之后便觉后悔谁知这美貌女子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由心中糊涂更被柳莺莺秀眼瞧着只觉双颊一阵滚热心慌舌燥说不出话来为掩窘状匆匆掉过目光望着颜人白冷笑道:“你是脑么?”颜人白心道:“这人武功虽高说话行事却像个孩子。”目光一闪微微笑道:“凡事冲着我来与他们两人并无关系。”年轻文士怒哼道:“死到临头还讲义气?”颜人白端起一只青瓷茶碗笑道“好咱们先不讲义气讲讲客气。颜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左手撮指成刀将瓷碗削落一块疾若飞箭向那文士射去。第一块瓷片方出颜人白信手挥洒又削落一片一时只听哧哧作响那瓷碗便似面捏泥塑被他轻描淡写削成十来片射向那年轻文士前后相续竟连成一线。梁、柳二人见他伤重之余尚有如此掌力一时又惊又喜。那年轻文士却纹丝不动嘴角冷笑蓦地双手圈出那一串瓷片被他掌风一引倏地变了方向那文士双掌一合如抱太极只听纷然脆响那十余片碎瓷重又合成一只茶碗文士手掌猝翻砰的一声茶碗被嵌入身侧门板丝丝密合瞧不出半点裂痕。这一招无论内劲手法均然妙入巅毫颜人白笑容一敛盯着那只瓷碗瞧了半晌皱眉道:“两仪浑天功?”那年轻文士冷笑道:“算你有些见识。”颜人白浓眉一挑笑道:“足下是穷儒门人?”那文士却不答话轻飘飘一步跨前丈余。梁萧心知颜人白身负重伤绝非此人之敌当即一个箭步纵上左拳斜递右掌直吐这一招“担山赶海”出自石阵武学出拳时劲力藏于腰腹一遇反击则传至拳掌。那年轻文士见他招式目中微有诧色挥袖拂开梁萧左拳左掌疾吐。噗的一声两人二掌相抵梁萧失声闷哼一个筋斗倒飞出去咔啦啦撞穿舱壁其势不止直往江心落去。柳莺莺未料梁萧如此不济大惊失色飞奔出门伏在船舷边高叫道:“梁萧梁萧……”却见波涛汹涌哪还有梁萧的影子柳莺莺只觉心痛欲裂嗓子一哑眼前泪水迷糊一咬牙回头望去只见年轻文士已和颜人白交上了手两人皆是用掌招术精奇无方。颜人白重伤未愈纵然掌法精妙也是施展不开拆到六招上下忽听那文士喝一声:“着!”颜人白跌退三步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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