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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御风记-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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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但,我,你……”吕太冲被唐斗的话弄糊涂了,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唐斗信步走到目瞪口呆的那群关中掌刑官的面前,抬起手整了整一位关中弟子的衣领,看了看他衣袖上深蓝色的布丁,顿时声情并茂地长长叹了口气,“兄弟们,这些年你们受苦了。没钱买衣,没钱置业,空领虚衔,在关中虚耗了这许多岁月。我唐斗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恨我俗务缠身,不能早点北上中原,令你们多受了很多苦。我唐斗在这里说声抱歉。”
说到这里,他双手一拱,对这群关中子弟团团作了一个揖。
唐斗字里行间都隐隐透着将关中众弟子看做自己人的意思,仿佛他们这些年来不是为了关中剑派,而是为了唐门而执掌刑堂,现在他来乃是要让他们重回他的怀抱。和吕太冲一样,所有关中弟子人人呆若木鸡,对于唐斗的话不知该做何反应,但是听过唐斗的话,人人思及自己在关中苦熬的日子,心底都不知不觉涌起一丝知己之情,顿时胸中满是说不出的委屈。几个年轻的弟子居然感动得热泪盈眶,虽然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呵呵,”唐斗笑着上前揽住吕太冲的肩膀,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叶子,放到他的手中,朗声道,“老吕,兄弟们的穷日子已经过去了,你把这金叶子发下去,人人置件新衣,剩下的钱大家青楼酒肆好好乐一乐。我唐斗既然来了关中,关中注定要有大事发生,到时候兄弟同心,共闯江湖,千载传奇,只等我们一同书写。从今以后,大家都是唐门子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到这里,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簇新的令牌,递到吕太冲手中,令牌上端端正正地刻着唐门刑堂堂主六个大字。
看着这沉甸甸的令牌,吕太冲只感到一股温热的潮水从心底涌将出来,他抬起头颤声道:“大少,我,这,我……”
“什么都别说了。先把刑堂给我打扫干净,整理出几间像样的房间来,别让乘风会和天山派的看我们唐门的笑话,你们说,对不对?”唐斗笑着说。
“是!”吕太冲身后的关中弟子异口同声响亮地吼道。刚才唐斗的话早就已经搅动起他们消失已久的雄心壮志,如今看到吕长老已经接过唐门令牌,他们忽然意识到自己今日竟然奇迹般地变成了江湖人人艳羡的唐门弟子,兴奋之下,顿时一股劲儿地吼了出来。
吕太冲凝视着手中的令牌,思及关中剑派二十年来对自己的待遇,不禁心怀一畅,欣喜地对唐斗一躬到地,朗声道:“大少,太冲愿效犬马之劳,里面请。”
等到唐斗笑嘻嘻地走回来的时候,风洛阳,鱼韶,祖菁惊讶地发现,刚才还严阵以待的关中刑堂弟子此刻已经在刑堂门前排成整齐的仪仗,人人脸上热情洋溢。
“唐斗,你和他们说了什么?”看着关中弟子们兴奋的样子,鱼韶莫名其妙地问道。
“嘿嘿,关中人就是热情,我一和他们说明来意,听说老风亲自上门造访,那是个个兴奋得直跳。”唐斗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他们还要准备上好的厢房接纳我们。”
“真的?我可以去看关押天书群魔的地方吗?”祖菁兴高采烈地问道。
“只要你开口,我保证刑堂堂主一定会亲自做向导。”唐斗胸有成竹地昂首道。
“太好了,小师叔你的面子好大!”祖菁转过头来,对风洛阳笑道。
“嗯……”风洛阳木然点点头,走到唐斗身边道,“我要清修,他们要是让我指点剑法,替我打发了。”
“没问题。”唐斗忍住笑说道。
第二部第十三章鱼韶的心思
关中刑堂毕竟曾经是关押江湖魔头之所,堂内的建筑自成体系,宛若小型堡垒。在它全盛之时,数百关中子弟守卫其中,便是千军万马也闯不进来。昔日太行三十六刀在天下无头柯偃月率领下大举闯堂,精锐尽出,仍然久攻不下,最后反而成了刑堂的囚犯,可见其坚固。深入刑堂之中的客房在此铜墙铁壁的防卫之下,果然是清静异常,绝无外人干扰。
风洛阳在客房中刚一落脚,就迫不及待地将从鱼韶手中要来的关于宋无痕的消息,高高低低地贴满了两面墙壁。
“海南剑派的乱披风剑法,偏锋剑法,还有昔日七星剑神宋铮的七星斗转剑。江湖记载,宋先生初闯江湖乃是靠这三路剑法扬名立万。这些剑法重险,重奇,正是奇险之中见功力,对于剑速却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不知道宋先生为何会得到昨夜剑客的快剑之名?”看着墙上贴满的断章残式,风洛阳默默地思忖着。
“洛阳哥……”就在他陷入沉思之时,一个沙哑而略带磁性的声音忽然传入耳际。
风洛阳转过头来,看到鱼韶捧着厚厚一叠卷宗笑着走进房来:“这里是宋无痕击败太行余孽霸刀武文童,雁荡神剑周兴,海南前掌门鬼王宋无痕,以及浣花英雄楼首席剑客叶流沙的资料。他们都败于他的快剑之下。”
“哦,太好了。”风洛阳高兴地接过鱼韶手中的资料,飞快地一页页地翻动着,贪婪地看着卷宗上画出的剑式图样。
“洛阳哥……”鱼韶沉吟良久,终于开口。
“嗯?”风洛阳一边翻着卷宗,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
“我觉得……这一次你不必像往常一样精心研究对手的资料,这一次的对手是宋先生。”鱼韶小心地说道。
“正因为是宋先生,我才更要积极准备,否则比剑之时我剑法凌乱,不成章法,只会让他失望。他可是曾经和郑前辈比过剑的高手,我必须证明自己……”说到这里,风洛阳微微一愣,闭上了嘴。
“洛阳哥,自从郑前辈传你天下第一之位,你已经辛辛苦苦维持了十年,现在天下人都认为你盛名绝非幸至,你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剑。当初郑前辈并没有看错你。”鱼韶柔声道。
“不一样的,我,我每次比剑之前都会精心准备,我之所以连连胜出,是因为我做的功夫比我的对手多,我如果想要继续下去,我必须维持这个习惯。这,这已经是,呃,是我的习惯。”风洛阳说到这里,朝鱼韶虚弱地笑了笑,接着开始翻看手中的卷宗。
“但是你打败孟断魂也是因为你准备充分吗?你的准备在他施展出第二重天魔大法之时,已经成了纸上谈兵,但是你还是打败了他,不是吗?”鱼韶说道。
“那纯粹……这个……纯粹是运气。”风洛阳想到和孟断魂的那一场激战,情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和柳青原呢?他事前作足功夫,更利用我乘风会手下堵塞了你取得消息的渠道,你的剑法招招被他克制,可是你仍然赢了那一场比剑。”鱼韶愈发激烈地争辩道。
“那是因为他未出全力,你也看见了,他装作失去了左臂,才让我有机可乘。”风洛阳摇头道。
“离台五剑呢?你可有事前准备?你一路狂奔到游仙楼,抬手就打,离台五剑合力攻击仍然奈何不了你,还让你杀死一人。”鱼韶并不放弃,仍然执拗地说,“你扪心自问,他们中任何一人可是你的对手?”
“这……若是单打独斗,我想我可以战胜他们任何一人。”风洛阳想了想,不禁点了点头。
“事实上离台五剑后来陆续被你或擒或杀,事前你也绝没有做任何准备工夫。”鱼韶沉声道。
“呵呵,”风洛阳听到鱼韶的话,羞涩地挠着头笑道,“现在想想,这一阵子我的出手确实顺畅很多。”
“还有赤鬼。菁儿都和我说过了,你和赤鬼狭路相逢,数度交锋,你机变无双,每次都能够克制住赤鬼的鬼蜮伎俩,令他弃战而逃,落下之后的杀身之祸。你的临敌应变早已经超越了江湖上任何剑客。我不是因为是你的朋友才对你说好话,但是在我心中,你就是天下第一剑。”鱼韶说到这里,神情已经变得严肃异常。
“真的?”风洛阳出乎意料地看着鱼韶,脸上露出由衷的喜色,“阿韶你很少对我说好话,今天你倒是慷慨得很。”
“我是觉得,你现在经验和本领已经足够,你每次比剑之前的准备,可以到此为止了。”鱼韶抱臂在胸,认真地说。
“到此为止?我真的可以吗?”听到鱼韶的话,风洛阳心中一动,不无期待地问道。
“当然,你不用每次比剑之前都把自己绷得紧紧的,你可以放松下来。你已经证明了郑前辈的眼光。现在你不亏欠任何人,你可以放下所有包袱。”鱼韶热切地说。
“呼,”风洛阳将手中的卷宗放到身侧的桌上,仔细思索着鱼韶的话,良久之后终于缓缓点点头,“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来我都太过于紧张了。也许是该放松放松。”
“况且,这次的对手是宋先生,”鱼韶说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他和你交情非潜,绿水桥之役后对你又是极端看重。他和你的比剑也许最后不过是画地为坪,以竹作剑,在沙地上划拉上几招也就是了,根本不会真正动手。你就当是去华山赏赏风景,凭吊凭吊古人先贤,岂不是好。”
“喔,如果真的想你说的那样,这次比剑可谓我十年来最轻松自在的比剑,我甚至可以悠哉游哉地享受它的过程。”风洛阳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热切的憧憬。
“正是。”鱼韶笑道。
“呼,”风洛阳只感到一件沉重无比的担子忽然间从肩头撤下,整个人轻松得仿佛要迎风飞翔,“那……比剑之前,我该干些什么好呢?”想到自己竟然无事可做,风洛阳心中有一种甜蜜的罪恶感。
“嗯,我……我其实有个事一直想问你。”鱼韶看着风洛阳轻松的样子,心中勇气大增,轻轻咬住嘴唇,轻声道。
“什么事?”风洛阳问道。
“当日柳青原用移魂大法迷昏我二人之前,他曾经用迷魂术控制我的心神,事过之后我对所发生的一切模模糊糊,总是想不分明,总觉得有些至关重要的事情曾经发生过,但是却想不起是什么事。你可还……”鱼韶深深注视着风洛阳的双眼,轻声道。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也是!”风洛阳如获知音,连忙开口道,“事关我当时本在全神贯注发功替他疗伤,他一用移魂迷音和我说话,我猝不及防便着了道,事后更是对之前种种全无印象,只有一种模糊的感觉。”
“什么感觉?”鱼韶急切地问道。
“仿佛之前我曾经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当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似乎心中有什么桎梏忽然间消失了。可惜后来我醒转过来,就失去了记忆。”风洛阳说到这里怅然若失地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到底想起了什么呢?”
“我的感觉和你不同,我很高兴,很开心,说不出的开心,但又不知道为什么。”鱼韶说到这里抬起手狠狠砸了一下身旁的墙壁,秀眉紧蹙。
看着鱼韶烦躁的样子,风洛阳咳嗽了一声,小心谨慎地开口道:“你刚才是说自己有说不出的开心?”
“对啊。”鱼韶不耐烦地说,“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风洛阳连忙晃了晃手,“我只发现你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
鱼韶气结地喘了口气:“我是说我醒来的时候感觉非常开心,仿佛发生了什么特别让我高兴的事情……”
“但是你看起来很焦虑。”风洛阳再次打断了她的话。
“那是因为我忘了为什么这么开心!”对于风洛阳的迟钝,鱼韶终于忍无可忍,失控地尖吼了出来。
“喔……”风洛阳双手小心翼翼地举在胸前,仿佛要防止鱼韶突然扑上来咬人,整个人紧紧靠在墙壁上,胆战心惊地说,“那件事一定让你非常高兴。能是什么事?”
“呼——!”鱼韶郁闷地吐了一口长气,瞥了风洛阳一眼,“我就是想不起来所以想找你聊聊,看看我们能互相启发,慢慢想起来。”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昆仑高手捷率向你求爱之时,曾经拔了你钟爱的歹刘黄,你一定是听人说你的歹刘黄有救了。”风洛阳恼中灵光一动,忽然道。
“这种小事有何可高兴的。”鱼韶不屑地说,但是看到风洛阳审视的表情,不得不耸了耸肩膀,“好吧。这算是让我高兴的事。但是不会让我象那天醒来那么高兴。那就好像是我一生的梦想忽然间实现。”
“你一生的理想难道不是已经实现了吗?”风洛阳奇怪地问道,“你现在是乘风会的大当家,乘风会在你手下搞得有声有色。我相信你父母泉下有知,一定……”说到这里,风洛阳猛然一拍手:“哦,我知道了,难道是你那天梦到你仙游的爹娘,他们对你很是自豪对吗?”
“我爹娘仙游之前对我就很满意,这和他们无关。”鱼韶白了他一眼。
“女人一生的理想……嗯,那就剩下男欢女爱之类的事情了。”风洛阳摸着下巴喃喃说道,“难道说你梦到了意中人?”
听到风洛阳的话,鱼韶浑身一颤,一双秀目圆睁,怔怔地望向他。
“不,嗯……不会,”风洛阳思忖良久,终于缓缓摇了摇头,“这些年来也没见你喜欢上什么人,唐斗十年前你就看不上眼,有一阵子我还以为你会入凤阁……”
“你才会入凤阁呢!我看你比我更有资格。”听到风洛阳的话,鱼韶立刻反唇相讥。
“啊,哈,你没想过入凤阁,那……就是还有暗自倾慕的人了?”风洛阳抓住了鱼韶言语中的破绽,罕有地笑出了声。
“我,我……你……”冷不及防被风洛阳说中心事,鱼韶雪白的脸颊顿时一阵潮红,嘴上也结巴起来。
“阿?你脸红,还结巴。阿韶,你也是,怎么说我们也相识十年,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们说说。我知道,你怕唐斗吃醋。”风洛阳说到这里恍然大悟地摸了摸额头,“武林中还有什么人能够入得了鱼当家的法眼……”
鱼韶脑海中那原来乱做一团的情愫在风洛阳一席话之下忽然间变得清晰明澈,对于柳青原发难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虽然还并未完全想起,但是已经有了模糊的意识,心下更是隐约猜测出了当时的真相。只是这真相当真让她患得患失,纠结异常,以她的定力和智慧竟然也按捺不住,情动之下,不禁七情上面,大失方寸。
“是柳青原!”风洛阳的话突然冲入她的耳际,“江湖上除了唐斗,就得算柳青原。年轻,有才气,长得也英俊,不过……”他话说到这里,不禁连连摇头。
“不过……?”鱼韶想不到风洛阳还有话说,而且连柳青原也扯了出来,不禁又气又笑。
“不过,当初和他比剑之时,我就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怕他有龙阳之好,恐怕并非良配。”风洛阳忧心忡忡地说。
“更别提他是离台十二剑之首了。”鱼韶翻着白眼,接口道。
“噢……对!这……也算是一条。”风洛阳这时才想起柳青原的身份已经被揭穿,早已叛出越女宫外阁。
“放心,不是柳青原,好了,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咱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鱼韶抬手阻止了风洛阳的喋喋不休,干净利落地说。
“怎么,你想起来了?”风洛阳高兴地问道。
“嗯。”鱼韶不耐烦地点点头,掉头抽身离去。
“哎,等等,告诉我一声,我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想起……”风洛阳连忙对着她的背影高声呼喊,但是鱼韶已经砰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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