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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御风记-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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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因为这个打我?”风洛阳摸了摸脸上的瘀肿。
“一脸的欠揍样儿,打你还需要理由吗?”唐斗气急败坏地说。
“这话怎么听着像是阿韶说的?”风洛阳笑道。
“怎么老扯上阿韶,你喜欢她?”唐斗冲口而出。
“我们谈的不就是阿韶吗?”风洛阳挠了挠头,“这和我喜不喜欢她有什么关系?”
“反正,你跟我说,你到底喜不喜欢阿韶?”唐斗嘶声问道。
“我喜欢她也是因为她是咱们的朋友。”风洛阳老老实实地说。
“就没有一点儿非分之想?”唐斗猛地支起身,手脚并用爬到风洛阳身边,紧张地问。
“绝对没有非分之想。”风洛阳摇了摇头。
“那如果我跟你说,阿韶喜欢的是你,你会怎样?”唐斗紧盯着风洛阳的眼睛,沉声问道。
“真的?”听到唐斗的话,风洛阳扑哧一笑,忍不住反问道。
“阿哈!看你这骚样,还敢说没有非分之想,连兄弟我也骗!?”唐斗勃然大怒。
“哎,冷静。”风洛阳忍住笑,匆忙一摆手,“你想啊,阿韶这十年来整得我也够惨的,如果她竟然喜欢我,那你说,这么多年吃的苦头不是有了报复的机会。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但是无论如何在虚荣心上来说,我确实很满足。”
“哦……”唐斗听到这里,连连点头,忽然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也是个蔫坏的主。”
“咱们能做成朋友是有原因的。”风洛阳拍了拍唐斗的肩膀,微笑着说。
唐斗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和风洛阳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看着他满脸难过的样子,风洛阳好奇地问道:“你说你知道了阿韶不喜欢你的原因,那到底原因是什么?”
“……”唐斗斜着眼看了看他,嘴里咕噜了一声,却不愿意回答。
“你为什么没头没脑地打我一顿,难道阿韶喜欢的不是你,而是我?”风洛阳笑着问道。
“美死你。当然不是!还是不是兄弟啊,让我打一顿出出气,你就权当自己是沙袋好了,问这么多干什么。”唐斗瞪大了眼睛怒道。
“这么说来我很无辜啊?”风洛阳无奈地一摊手。
“什么无辜,刚才不是跟说了你有欠揍样吗?是不是我表达有问题,你没听明白啊?”唐斗没好气地说。
“呼。”风洛阳虽然一肚子疑问,但是唐斗十年后再次失恋,此事非同小可,个中的缘由必定千回百转。十年来他看着唐斗的性格因为这一段苦恋而再三扭曲,早已经心力交疲,此时不愿多问,更不愿多想,只是一把揽住唐斗的肩头,沉声道,“今晚我做东,咱们兄弟出去喝一杯,一醉方休。”
“你也有想要一醉方休的时候?”唐斗心中一阵感动,用力点点头,“好,走!”
终于向唐斗倾诉出了一腔心事,鱼韶虽然对他感到异常抱歉,但是心头仍然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感觉。这种感觉令她犹如脱胎换骨,很多以前想不通也不敢去想的往事,忽然间清澈如溪。她重新掩上被唐斗撞开的大门,从地上捡起被她撕成碎片的乘风会卷宗,将它们在桌上一点点拼起,渐渐还原出卷宗上大大小小风洛阳的名字。看着自己凌乱而凄惶的字迹,柳青原闯堂那一日的回忆此时不可遏制地从她心底涌起,本来模糊一片的画面和语音,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晰。
“你对她是否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谁不是这样。那样的鱼韶,在那样的雨色之中,谁不会为之疯狂?和唐斗一样,我对她有狂热的迷恋。”
柳青原和风洛阳的问答宛若暮鼓晨钟,重重撞击在鱼韶的心房之上,令她如痴如醉,亦喜亦颠。她抬起双手,猛然按住自己的脸颊,只感到入手一片火热。
“这么重要的记忆,为什么我到今天才终于想起来?为什么我不能早一天,早一时,早一刻想起,那样我就多了一天,一时,哪怕是一刻的欢喜。”鱼韶浑身发颤地想着。
“但是你并没有表露出来,为什么?”
“她会喜欢我吗?一个整日只会背诵剑谱的呆子,每天只能傻望着她说不出一句话的蠢人。她和我会开心吗?她和我会幸福吗?数月之后,我就要去天山,她会和我一起去吗?我值得她为我抛家弃业,倾心以赴吗?三年之后,她会在哪儿?我会在哪儿?”
“对于只有十五岁的少年,你想得的确很多。”
“人总要取得平衡,说得既然不多,自然会想得很多。和我不同的是,大少是个快乐的少年,野心勃勃,信心满满,对自己对人生都充满了希望,他喜欢阿韶,而且我相信他会给她幸福。这不是很好?”
“真是傻瓜,傻瓜。我喜欢的就是你,你的傻,你的痴,你打死不放的执着,如果当日你大声说出你喜欢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当鱼韶终于想起这一段记忆,她不禁为十三年前的自己感到一阵惋惜。但是,她转念一想,不禁一阵痴迷,风洛阳傻,那她自己呢?为了少女的那一份矜持,她信手轻掷了十三年的光阴,她任性和痴狂又比风洛阳轻多少。
“于是你三缄其口,闭口不谈自己对鱼韶的感情?”
“这还不够,我必须把这段情感彻底忘掉,否则我会失去两个朋友,我必须这么做。”
“你怎么让自己忘掉……难道你也会……?”
“鄱阳湖畔有一座神庙,神庙前有一尊石碑,碑上刻着一些对某位古人歌功颂德的文字。我将心中终将沉淀一生的秘密刻在了石碑之上,然后定下心来,转身而去。”
“以碑铭志,好办法,这样你只需要把这块石碑忘记,你就忘记了一切,我真的有些好奇,你在石碑上写了一些什么。”
“现在我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不但对自己的感情闭口不言,甚至连忘却的方法都已经计划周全。洛阳哥,你一生都为了别人活着。少年时为了父母,年长时为了兄弟,你那近乎疯狂的自律已经把你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什么时候,你能为自己活一次?”想到这里,鱼韶已经鼻尖酸楚,热泪盈眶,只想伏案大哭一场,为风洛阳,为自己,也为那十三年的时光。
就在这时,鱼韶房间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鱼韶听到声音,连忙飞快地用手抹了抹脸,擦去挂在脸颊上的泪痕。即便是她动作迅速,此时此刻她的模样仍然落入了来人的眼中。
“阿韶姐,你哭了?”清脆动人,那是祖菁的声音。
“菁儿……,有什么事?”鱼韶咳嗽了一声,哑声问道。
“刚才你是不是看见我……我和小师叔……”祖菁扭捏了一下,忍不住问道。
“你看见我了?”听到祖菁的话,鱼韶的脸上一阵发烧,片刻之前,她的确因为目睹了祖菁和风洛阳的拥抱而患得患失,心绪不宁,以至于暴露了情思,被唐斗发现。也正因为她向唐斗坦陈了心中情愫,她的思维回复清澈,从而在一片混乱之中理清当日柳青原闯堂的回忆,明了了风洛阳深藏心底的情思。如今,她亦喜亦悲,却已经完全是另一码事。但是期间种种,却又让她如何向祖菁说明?
“阿韶姐……”祖菁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勇气,“这些日子,我满脑子都是小师叔。我,我下山之时曾经遇上很多杰出的男子。我曾经痴迷过唐斗,也曾经对柳青原有一阵子的着迷。但是小师叔是不同的,我现在千回百转,就是想他,一想到他,我就又是甜蜜,又是感伤,有时想要傻笑,有时却又想号啕大哭。我想,这就是了,一定是这样了。”
“是什么?你是说……”鱼韶心头涌起一股温柔的怜悯,她深深知道祖菁现在的心情正仿佛当年她初见风洛阳一般。
“嗯,嗯!”祖菁浑身颤抖地用力点了点头,“不是迷恋,不是单纯的喜欢,而是传说中的爱恋,我,我,呼……”
说到这里,祖菁紧张得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她闭上嘴调整了一下呼吸,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盯着鱼韶的双眼,冲口而出:“我和阿韶姐一样,爱上了小师叔。”
鱼韶默默望着满脸通红的祖菁,缓缓站起身。
看到她的动作,祖菁紧张地闭上眼睛,大声说:“阿韶姐,我知道你一定很生我的气。我也知道我和小师叔,年龄,辈分都有很大的差别,你要骂我就骂吧。”
鱼韶微微一笑,抬手扶住祖菁的肩头:“傻孩子,我当初不是和你说了么?你想要喜爱他,倾慕他,只管去做吧。但是千万千万记住,不要让他伤了你的心。因为就算把你的心伤透,他也很可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白吗?”
“阿韶姐,你不怪我?”祖菁喜出望外地问道。
鱼韶宽容自负地一笑:“菁儿,不如咱们约定,最后无论谁和他在一起,我们都要彼此祝福,好吗?”
“一言为定,我一定会为你祝福的。”祖菁用力点了点头。
看着她阳光灿烂的笑脸,鱼韶微微摇了摇头,从心底浮起一丝笑意:“这傻孩子。”
第二部第十六章智开赌局
宋无痕与风洛阳剑封华山的大日子终于来临。东达瀛州,西至昆仑,南极琼岛,北穷渤海,胡汉俊杰,天下英雄,一时之间,云集华山。华山以北的西岳庙前,猛士如云,豪杰如雨,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每一位江湖豪杰来到西岳庙前,不论他善刀善枪还是善棍,腰间必携一柄宝剑。概因剑乃百兵之君,在江湖兵器历史上渊源最久,招数变化最为多端,各派钻研最为精湛,而且一个人的剑法也很能反映出一个人的性格,武林中向来有剑由心生之说。江湖之中的天下第一人无论他是否使剑,人们总会默认他为天下第一剑。而天下第一人的选出,则往往离不开华山论剑这一千古盛事。既然论的是剑,配上一把宝剑来应景,也成了今日江湖的时尚。
当风洛阳,唐斗,鱼韶,祖菁一行人经过一日一夜的跋涉终于来到西岳庙前之时,先期到达的豪杰英雄,江湖风媒已达数千人,看到他们到来,人们纷纷拔出腰畔的宝剑,对着风洛阳高高举起,仿佛一群威武的士兵高举起属于自己的战旗。清亮亮的阳光照在这成千上万的长剑之上,闪烁生辉,宛若一片波光粼粼的钢铁海洋。
风洛阳朝周围的江湖高手们团团一揖,以此答谢他们拔剑致敬的情谊。唐斗来到他的身边,不无嫉妒地狠狠砸了他的肩膀一下:“这下你威风了。剑封华山,无论胜败,从今以后你已可以和绝代英豪比肩而立。”
“真希望家父仍在人间。”风洛阳喃喃说道。
“嗬,你还来劲儿了,别不知足啦,走吧。”唐斗笑着一推他的后背,两个人昂首并肩,在众目睽睽之下,大踏步朝着西岳庙走去。
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鱼韶心中一阵欣慰,脸上笑靥如花,格外神采飞扬。看着她的样子,祖菁又是倾慕,又是艳羡,不禁开口问道:“阿韶姐,今天你似乎特别开心,不知是为了什么?”
听到祖菁的话,鱼韶这才发现自己有一些忘形了,连忙敛了敛神色,抿嘴笑道:“菁儿,今天是你小师叔剑封华山的大日子,我当然为他高兴了。他熬了十年,终于等到这一天,难道你不替他开心吗?”
祖菁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终于摇了摇头:“不对,一定还有别的事情。阿韶姐你现在浑身仿佛都在发光一样,人们说容光焕发,就是这个样子。你一定有了天大的喜事瞒着我。”
“菁儿,你太多疑了。”鱼韶思及自己这几日因为知道了风洛阳的心意而喜不自胜,确实有容光焕发之说,不禁感到一阵羞涩,也不敢再看祖菁的眼睛,抿着嘴快走几步,走到了祖菁的前面。
“阿韶姐,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着我。”虽然不知道鱼韶的心事,但是看她如此开心,祖菁也感到愉快,笑嘻嘻地紧走几步,跟到她的身后。
当四人有说有笑走进西岳庙时,气势雄伟的五凤楼前,早已经有人在等待。西岳庙始建于汉代,还是历代君王祭祀山神的要地。江湖好汉登山之前,必会到此拜祭山神少昊,以求祝福。今日乃是宋无痕和风洛阳的剑封华山之战,意义重大,江湖规矩,华山之上,今日只能由宋无痕和风洛阳涉足。其他人依理应该在西岳庙外等待,如今竟然有人等在庙内五凤楼前,此人身份必不寻常。
风洛阳一行四人紧走几步来到近前,只见五凤楼前有一赤面白须的老者,正襟危坐在一张竹椅之上,正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细眼仔细打量着快步走来的风洛阳。在这位老者身后,恭恭敬敬侍立着两个相貌一模一样的英俊少年。
“来的可是天下第一剑风洛阳?”那老者忽然开口道。
“正是风某,敢问这位老丈高姓大名?”风洛阳双手一抱拳,沉声道。
“你想知道我凭什么配在西岳庙内,五凤楼前,等你到来,是吗?”那老者赤红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神色,冷冷说道。
风洛阳丝毫没有听出他话语中的不满和嘲讽,只是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应道:“不错。”此话一出,别说对面那老者和他身后两个少年怒形于色,连鱼韶和祖菁身上也替他出了一身冷汗。只有唐斗觉得风洛阳这话够劲,抬手抖开折扇,瞅着那老者一脸坏笑。
五凤楼前的老者上上下下看了看风洛阳一番,冷笑着摇了摇头:“换了别人,我定会以为他傲慢欺人,但这话既是你风洛阳所说,我就只好当作你不识时务,也不负我给你起的剑痴之号。”
“你给他起的剑痴之号?”鱼韶和唐斗齐声惊道。
风洛阳也是惊讶非常,一时之间不知是喜是忧,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怔了良久才缓缓抬手一揖,沉声道:“原来是江湖笔官郭重九,郭先生。”
原来这位郭重九竟然是武林中风靡一时的天下第一录的作者。二十多年前,天书群魔大闹中原,各门各派锋锐尽销,英才难出,洛阳论剑大会成为昨日黄花,唯剩中原魔头们风头矫健,武功高强一时无量,整个江湖面临重新洗牌的命运。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豪杰对于武名的执着,是凡人无法想象的。当时的江湖,门派的权威荡然无存,洛阳论剑成为笑谈,无数高手破出派门,独辟蹊径,参研天书群魔的成功之路,练就了一身前无古人的神功,也创立出了许多新的门派,而这些新的武林宗主如何在一片混乱的武林中排定座次,就需要一个权威来评定。就在这个时候,新一代天下第一录作者郭重九崭露头角,凭借他对于各门派武功鞭辟入里的评价,对江湖新武功敏锐无双的触觉,以及对于江湖豪杰公正无私的评判,在几年之内奠定了他江湖笔官的莫大声名。他撰写的新天下第一录受欢迎程度甚至超过了隋末唐初方百通所书的旧录。
正因为新天下第一录的产生,润洲梧桐岭顿时热闹起来,争强斗胜的高手层出不穷。天下第一枪,天下第一棍,天下第一鞭,天下第一刀,一众高手你方唱罢我登场,为了在天下第一录上抢一个好位置,打得不亦乐乎,武林之中,平添无数恩怨情仇,江湖史诗。
天下第一剑本应该是争夺最激烈的一项排名。但是前二十年,这个位置被郑东霆稳稳坐着,天下英雄无不望而止步。郭重九对于郑东霆的评价之高,江湖之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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