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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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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可以一口气装上十只肥鸡。哈哈!劳驾快点。”

“哈哈!贤弟的话正中下怀,妙极了!”黑铁塔高兴地叫。

“小的立即吩咐下去,两位爷请稍候。”店伙一面奉上香茗一面说,出外交代另一名店伙,自己在门外等候。

曲屏风的两端,可以看到斜方两桌的席面,却看不到左右隔邻的光景。右前方那桌,有一个老人和两个少女,正在特设的席旁红木长椅落坐,弦声飞扬。歌喉婉奇,低吟着一首张文潜的“风流子”正吟到玉容知安否“红笺共锦字,两处悠悠。”

文昌压低了声音道:“大哥,你知道太白楼是谁开的,谁在撑腰吗?”

“你小子真是,明知故问嘛!我可没有你消息灵通,你有一般穷朋友跑腿,我没有,说来听听好吗!”黑铁塔答。

“是有名的恶中官黄楚山的东主……”

“且慢,中官是什么小人?”

“中官,是王府的太监官,管的是内府事却可以左右外管大史。撑腰的人是大兴善寺的护法木云微杜元仲,一个豪门世家的不肖子弟,今晚可能要来。”

“每一座寺庙都有信徒,信徒不一定是吃长斋的居士,在这些人中,必定有一位潜势力极大的士绅,荣任该寺庙的护法。护法也必定是有钱有势的人,甚至有些大官名吏,居然是某寺的护法,所以护法的来头定然不小。”

杜元仲是南门外杜曲的富豪世家,在长安上至秦王,下至贩夫走卒,都和他有交情往来,潜势力极为庞大。当然啦,南门外伟曲杜曲的子弟,固然也有贤有不肖,也有流落江湖的财家,但大多数仍是声名显赫的地方晋绅,财势皆足以左右长安城。

“哦!你决定向太白楼下手?”黑铁塔问。

文昌冷冷一笑,点点头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咱们向大户下手,天公地道,造孽钱取之心安理得,花得也痛快。”

突地,右面屏风中传出一阵豪放的大笑,有人用大嗓门嚷道:“哈哈!难得请到柴先生大驾,今晚总算大饱眼福,不醉无休,请进请进。”

接着是一阵寒喧,姓柴的说:“好说,好说。各位爷赏脸,小可感到光彩。”

文昌一怔,低声道:“是卖唱老柴来了”。

“谁是卖唱老柴?”黑铁塔问。

“一个风尘奇人,手底下够硬朗。”文具将在大雁塔沿途中巧遇老柴的事一一说了。

邻室先前说话的人接着道“柴先生不但是琵琶名手,诗词歌赋门门皆精,不用兄弟多说,今晚请柴先生来两首雄壮的,让各位老弟饱饱耳福。

“哦!那么,请二爷吩咐一声,叫江肖姐妹前来掌扳鼓。”卖唱老柴自己只能弹琵琶,要听雄壮只好搬助手。

不久,邻室多了女人的声音,客套毕,在商量唱目。

文吕的酒莱一一送下,他打发店伙计离开,低声道:“等会我要会他一会,向他打听一些消息。”他指的是卖唱老柴,因为他对老柴的第一印象不坏。

一声铿锵的铁板敲起,接着是小鼓和檀扳的和鸣,最后是一阵狂风骤雨似的弦声,四种节奏相和让人精神一振。

一小段前奏终了,主曲登场,老柴那豪放悲壮的歌声,压下了一些喧闹。“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掣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甘酒照胆尚开张,鬓微霜,有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遗凭唐!会挽锥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狠。”

歌声抑扬顿挫,激动中却又充满豪放和少些悲壮,充满了感情,十分感人。

文昌默然,久久方道:“在风月充溢的太白楼能听到这种清歌,异数。”

叫好声大起,黑铁塔干了一巨觥,道:“他娘的!我听可不懂什么持节云中,什么遗凭唐,见鬼!”

文昌夹起一块熏肉塞在黑铁塔的口中,哼了一声,道:“就凭你挑出的两句,便证明你不是个饭桶,你这种伪装的粗俗的目的,逃不过我的法眼,要装就装到底,我不会怪你。”

黑铁塔吞下口中的食物,眨眨大环眼,做了个鬼脸,为文昌倒满一碗酒傻笑道:“贤弟,我并不想瞒你,但我认为这些玩意儿最没出息,我但愿能全忘了,庸俗蠢笨过一生。贤弟别计较。”

文昌召来了店伙叫他等老柴有空时请他过来。店伙立即整理角落下的坐具和小儿,前往召请老柴。

隔室又唱了三着豪放的民歌,不久店伙领随老柴掀门而入。这家伙一看到文昌,脸上阴沉一扫而空,眼中放光,夹随着琵琶抢入,脸泛笑容。

文昌笑容离坐,抱拳行礼抢着道:“柴兄久违了,你好,请坐一叙。”

老柴坦然一笑,欠身道:“文公子好。想不到在这里重逢公子爷的……”

文昌摇手止住他往下说,挥手示意店伙离开,意恐老柴粗心说出大雁塔的事,伸手让座然后道:“柴兄,请不必称什么公子爷,彼此心照不宣,不必俗套,来,在下替柴兄引见我大哥黑铁塔范如海。”

黑铁塔已看出老柴目朗鬓丰,是个藏身风尘的内家高手,不敢大意,拱手行礼道:“久仰久仰,请坐下来说话。”

卖唱老柴不入座,向角落的坐处走。黑铁塔一把将他抓住,大声道:“不要管那些臭规矩,这里坐。”

他用了五成功,卖唱老柴晃了晃,笑道:“范兄好肩力,这一抓一带,不下三五百斤,在下要出丑了。好!在下坐下了,上了贼船,只好随船走,蔡兄以为然否!”

他坐下了,心中暗惊,心道:“这黑大汉并不愚蠢,好眼力,他知道我只能从容接下他的五成功,倒是一大劲敌,我得小心了。”

哈哈!你小子练了正宗先天真气,以武林一流高手的身份,挤身九流卖唱者之林,了不起。黑铁塔心说着,也坐下了。

“彼此彼此。哈哈!两位要听歌抑或……”

文昌为他倒上酒,笑道:“柴兄,在下意欲高攀,笑话免了。”

“不敢不敢。看样子,蔡兄必定有事,请吩咐,兄弟洗耳恭听。办得到,一句话,办不到,兄弟也当一尽心力。”

“想向柴兄打听一些琐事。”

“是田二小姐么?她目下很好。”

“不,是太白楼的事。”

柴峰故意脸色一变,道:“蔡兄,你必须先打听杜家三猛兽的手下能耐,这三位猛兽是疯虎詹启顺,胡狼李新川,飞熊宋永和。三人中飞熊最了得,铁布衫不惧锤击棒打,他就在酒楼坐镇,可力敌二十人……”

“兄弟知道铁布衫,利刀以内家真力全力一击,必定衫破气功散。柴兄,今晚杜元仲何时到来?”

“半个时辰可到,先到帐房,后到三楼清辉阁……咦!蔡兄是想今晚动手?”

“不是今晚,人到即动手。”

“不可以。”柴峰变色站起来。

“有何不可?”黑铁塔问。

“两位如果在这里动手,柴某岂不落了嫌疑?”

“柴兄,你不是在这黑混日子的大虫,是么?咱们各取所需,然后远走高飞,如何?”

“不!”柴峰断然地答。

文昌淡淡一笑,干了一碗酒,若无其事地道:“刚才柴兄说了两句话,确有道理。”

“我说了什么?”

“上了贼船,只好跟船走,柴兄,最好的办法,是加入贼人之列,光跟船走靠不住,你说可是?”

“哼!你威胁柴某不成?”

“不!兄弟想成全柴兄。柴兄人势单难以成事,咱们兄弟加入之后,实力足以应付三猛兽。金银由柴兄动手,我兄弟两管制人,然后城商护城河右首五株柳树下见,三份均分。怎样!”

柴蜂颓然坐下,摇头苦笑道:“你在断我的财路,敲破我的饭碗。”

“柴兄,长安呆久了,一事无成,不走才是愚蠢之徒。”

“走?往哪里走?处处杨梅一样花,到处都是一样流浪。”

文昌听他的口气松了,打铁趁热道:“太白楼日进万金,如果得手,咱们至少可以安度半年阔大爷生活。你卖唱唱得好,但真要听你唱江城子的人不多,你无法和楼上楼下的他们竞争。得手之后,咱们去洛阳,看看洛阳花似锦。如何?”

柴峰心中暗喜,突然一咬牙,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文昌举杯低声道:“为咱们的合作干杯,祝我们得到好运。”

柴峰干了杯,开始更换琵琶上的丝弦,道:“如果动手,何不争取时刻?”

“柴兄是说立即动手?”

“不错。”

文昌摇头道:“帐房担不起风险,兄弟要等杜元仲到帐房时再动手。”

“杜东主如果来了,三猛兽便到齐……”

“柴兄真害怕三猛兽吧?”文昌激他。

柴峰一咬牙,站起道:“等我的消息,我先走。听我们的微弦连弹,点子到了。”

“柴兄请便。兄弟留意微弦就是。”

柴峰走了,黑铁塔道:“这家伙的琵琶有鬼,你看懂了吗?”

“呵呵,如果连这点头脑也没有,做江洋大盗不被砍头也将在站笼惨死,他的琵琶中藏有两种暗器,前后皆可发射,射洞不大,不是钉便是针,机关在第五第六两尺码上。第一次听到弦声,我便从共鸣声中听出里面有机簧声。告诉你,任何名家的暗器,皆瞒不了我的耳目。”

计划得到是有条有理,却没将意外计算在内。

微弦,是高音,微是五声之一,比羽声低,高于角,属于高次请之声。这声虽不是最高,可是相当难听,被形容为“如负猪觉而亥”。负猪觉而尖叫,这声音当然难听刺耳。用来连络,再好不过。

帐房在前厅的左侧,前设有柜台,柜台内有三名帐房先生,三名伙计和两个小照,帐房平时关上门,凡是金银先由帐房先生验成色,然后由伙计送入帐房。房门侧方有一间雅室,一个身材比黑铁塔不相上下的凶猛大汉,和几名大个在雅室中休息,有事只稍大叫一声,大汉们便可抢出堵住帐房门,任何想冲入帐房内牵羊的好汉,通过这一关太难太难,何况帐房门又沉又厚,里面的人闭上门,大铁椎也无法攻破。

文昌是个有心人,进店时早将帐房的光景看清,预定由他守门,让黑铁塔入房取金银,目下多了一个卖唱老柴,两个人守门万元一失。

酒足菜饱,但信号尚没传到,他俩仍赖着不走。

突地,一阵刺耳的弦声从前厅传到,是时候了。

文昌缓缓站起,挂上大氅,向外面的店伙计叫:“伙计,结帐。”

“公子爷,共银二十一两。”伙计抢入欠身笑答。

文昌将五两银子递过,道:“领路,到帐房。”

伙计不住笑不住道谢,将小费纳上怀中,躬着身子在前领路,一顿酒菜白银二十一两,加上小费,足够五日之家半年粮,太白楼的东主比强盗还凶。

帐房在前厅,这里没设座,座在照壁之后,所以可算是会客的大厅,右面有走廊,是到二楼的走道。厅中宽阔,酒客出入如梭,从大门向外瞧,两侧广场停满了车马。

店伙领客人刚走出大厅,大门已进来两名锦衣中年人,浓眉大眼,肩阔腰圆。在大汉之后,一群店伙正躬身接入一群豪客,为首那个人年约半百,脸圆圆,白白胖胖,五绺长须,笑容满脸,穿一身名贵的韶皮,头戴逍遥巾,高低靴,手中颠弄着一串珊瑚珠。

他身后,是两个长象凶恶的中年大汉。一个大眼大咀大鼻,满脸黄色短须,腰带上插了一把黄光闪闪的外门兵刃虎爪,长约二尺二寸又粗又重,爪头锋利。另一个凹目绿豆眼,尖嘴缩腮,瘦长个,勾鼻簿唇满脸阴厉之气。腰带上挂着一把刀身狭长的单刀。只稍一看他们的长象,便知是疯虎和胡狼来到了。

三人的后面,跟着四名豪奴,大摇大摆进入厅门。

“东主爷万安。”店伙计们齐声躬身叫。

东主爷是杜元仲,不住含笑摆手,一面向帐房走,一面道:“你们辛苦,不必因我而耽误生意。”

帐房先生和伙计,全在柜口恭迎。帐房门边小雅室中,高大的飞熊宋永和也出室相候。

卖唱老柴也夹着琵琶,从照壁的另一面转出。

“是你!好呀!可找到你这该死的家伙了。”是两名锦衣大汉怒叫声。

所有的人全站住了,杜东主还没进入柜台门,站在矮门口扭头转身向外瞧。

黑铁塔面色一沉,叉腰迎上道:“找到了又怎样?你他妈的又想挨打不成?”

文昌一楞,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右面的锦衣大汉正传扑上,人影疾闪,疯虎和胡狼突然截出,挡在中间道:“各位,有过节请到外面去。”

“让开。”锦衣大汉怒叫。

“尊驾好大的口气,尊姓大名?”疯虎大声叫。

“在下少林俗家门人。二祖庵法宏大师座下……”

“老兄,不必指出师门吓人,”胡狼急急插口。

“你阁下听了,这家伙叫做黑铁塔范如海,曾经大闹咱们的二祖庵,好不容易……”

“贵派的事,敝店不想过问,到外面去,请啦!”

黑铁塔抓住机会,立即发难,一声巨吼,突然冲出。

胡狼没料到黑铁塔竟敢不听话突然动手,百忙中伸手急挡,大喊道:“小辈……恩……”

砰!一声暴响,黑铁塔出其不意一拳横飞,击中胡狼的左胸,将他打得飞闯八尺外,沉重的打击让他站立不牢,跌出丈外,直滑抵壁根方行止住。

“好呀!动手!”文昌叫,冲向柜台门的杜东主。

里面的飞熊手急脚快,飞跃而起,凌空下扑叫:“小子找死!”

文昌早有准备,一声长笑,右闪,左掌如刀来一记“吴刚伐桂”,砍向飞熊的左腰,仅客为主主乘对方行将落地的瞬间抢先出手。

飞熊果然了得,没落地身形便已扭转,竟不管砍到肋下的巨掌,双手齐张猛扑而下,十指如勾,被抓着可能要肉烂骨折。

文昌就要诱他扭身反击,招变“童子拜佛”双手上崩,崩开了对方的双手。“扑扑”两声沉响,双掌劈在飞熊的锁骨处,飞熊人在上方,双手无法扣住后脖子,所以改扣为劈,下手沉重。

飞熊身形一震,脚落实地,文昌的腿到了,捷比电光石火,没有飞熊还击的机会。

“扑扑”两声暴响蝴蝶双飞双腿连环踢,一中小腹,一中下阴,飞熊虽有铁布衫神奇气功护身,并没外伤。但沉重无比的打击力道他无法反震,整个沉重的身躯被踢得疾退丈外,“轰轰”两声大震,闯倒了壁根下两座太师椅和一座茶几,声势惊人。

杜东主大惊失色,火速扭头奔向帐房门,房门半掩,里面两名店伙计正全力关门。

文昌来势如电,一把抓住杖东主向门中奔去。

“哎唷……”杜东主狂叫,横倒在门缝中,门将他夹住,进退不得。关门的店伙心胆惧寒,赶忙放手去扶东主。

“砰”一声大震,文昌一脚将门踢开,手一抬,卖唱老柴乘乱钻入,将店伙和杜东主推出门外,闭上门着手搜集金银。

太白楼大乱,狼奔豕突,惊惶的男女纷纷逃命,人声鼎沸。

柜台外的激斗正烈,两名锦衣大汉和疯虎展开狂攻。五六名大汉和四名豪奴,抢向柜台内的文昌。

文昌守在帐房门,不许他们进入。最先抢到的是两名打手,地方窄小,一起上事实上不可能。两人一个用“饿虎扑羊”向前扑,一个挫莽奔入,上风“莽牛人”,下用“搂腰抱腿”,急急枪奔下盘,声势汹汹。

文昌铁拳乍出,“砰砰”两声暴响,击中使“饿虎扑羊”大汉的门面,血水从口鼻喷出,人一声不吭,被击倒在地。接着紧进两步,膝盖猛抬,“扑”一声给奔下盘大汉沉重一击,不偏不斜正中下颌。大汉“恩”了一声,抬头挺胸向后倒翻,“八达达”两人滚成一团,在地下挣扎。

快!真是快,这是近身相搏力与力的比赛,谁的力气大拳头硬谁便占先,谁出手慢谁倒霉,文吕势如怒狮,左一劈掌击倒一名豪奴,右一拳又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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