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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客-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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栈道前后危机四伏,活阎王已得到汉中府送来的急报,说是亡命客的买卖不许他人插手。至于亡命客在何处?来人却无法探出。

他早已在黑旗令主口中知道亡命客的事迹,心中不无顾忌,但他自传了得,而且人手多,何所惧哉?堂堂一山之主的活阎王司马奇,岂会被一个江湖小辈吓得缩手?不象话么!再说,亡命客正是黑旗令主欲得而甘心的人物,好不容易被他无意中得到消息,大好机会岂可错过?得到消息之后,立即飞骑车高手下山,不但要亲自动手劫经施家父女,更想擒捉亡命客扬名立万,先一步在附近布下了天罗地网,全力以赴。

施若葵父女,昨晚在鸡头关巡察司投宿,旅途劳顿,日上三芋方开始启程,巡察司的官兵,派了两名丁勇护送上演。一行四乘山轿和二十名脚夫,浩浩荡荡往南下。

山轿每一乘有两名轿夫,和两名预备夫子。轿门和窗门关得紧紧地,免得轿中人吃惊。山码领先而行,三十名脚夫挑着箱笼什物在后跟。第一乘是施若葵,第二乘是玉英、第三乘是周妈和玉英的小弟弟,第四乘是小菊。

已灯末,一群人来到将近设伏之处了。这一群善良的人们,并不知杀机四伏凶险迫近眉睫,

文昌早已来了,但他找不到可疑的人,按理,这一带应该可以找到埋伏的人,为何人迹不见?他一步步向前搜,终于踏上了栈道的南端。

栈道的上空绝崖,挂了无数藤,三五丈高的山藤掩覆处,贼人早已凿石安椿,用绳藤做架,人隐伏其中,委实不易看出。栈道下方,也隐伏了不少,无法下望,当然不易找到人影。

前面十余丈上空四丈左右,三个人以藤绕身,倚附在石壁上,三把强弓徐徐拉开了,箭尖的一星寒芒,一一指向他的心坎,他蒙面不知,只顾前后凝望。心中焦急如焚,不知死神在向他招手。

“难道,鹰爪周诚的消息传到了,他们已闻风撤走?”他心个自问,一面缓向前移。

到了前面五六丈处,仍不知斜上方有险。

前面没有动静,半空中的栈道前后无人。他扭头回望后面空荡荡。

三张强弓拉满了,水声如雷,掩盖了一切声息。

脚下栈道下方一条板缝中,一把把刀尖作势上溯攻下盘的机会快到了。

蓦地,他心中一惊,心说:“不好!难道他们在前面抢先动手?”

三枝劲矢也恰在这时离弦,三点银星一闪即至。

下面板缝中,一把尖刀突然上吐。

后面两里地,小径绕过一道凿壁,四海神龙领先疾走,白衣龙女紧跟,两人的轻功十分惊人,白衣龙女额上出现了汗影,一面问,“爹汉江秃蛟的消息恐怕不真。”

“为何不真?”

“怎么仍不见有人?亡命客既然在这儿行劫,活阎王岂会甘心双手奉送?必定有番凶狠搏杀,怎么……”

蓦地,空间里传来一声惨号,掩盖了如雷的水声。

“啊……”另一声惨叫接踵而至。

“爹,快!”白衣龙女叫。

“孩子,你到底帮谁?”

“谁也不帮,助施参政一家子脱险,这人是个好官。”

“你真要和蔡文昌动手?”四海神龙问。

“他的所行所事天理难容,无恶不作,女儿问理不问人。”

白衣龙女颤抖答,显然她十分激动。

“我看,你已经深陷魔障,连自己也不了解自己了。”

“啊……”又一声惨叫传出,就在前面不远。

“快!”四海神龙叫,脚下一紧。

施若葵一行人,距这儿有两里地,仍末接近栈道,也没听到惨叫声,浩浩荡荡向下赶。

一个白发老儿和一个小道士,紧随后面不舍。

蓦地,路旁岩石草丛中站起了二三十名黑衣大汉,喝声如雷,“栈道连云,阎王买命。吠!站住!”

连云栈,在褒谷之北,是斜谷古道的有名险栈,但不属于北栈道。这两句切口,是表明他们的身份,一声便知是褒谷阎王司马山主到了。

脚夫们是逐站雇用的,这一群人正是鸡头关附近的脚天,怎能不知活阎王的大名,乖乖按规矩放下担子和山轿,闪在路旁一个个垂头坐好。盗亦有道,假使脚夫不反抗,生命便获得保障,强盗们不会和他们为难。

两名巡检司官兵一看强盗太多,没命地向后转飞逃,逃回鸡头关报信去了,他们走在最后,逃跑起来方便,快得脚后跟几乎打着后脑勺,吃奶的气力也用上了。

老头和小道士大袖飘飘,腰悬长剑,似乎瞎了眼,没看到前的英雄好汉,仍向前急走。

山轿骤定,施若葵钻出轿门一面问:“怎么回事?咦……”他脸色全变了,看了奔来的黑衣凶猛大汉,他再笨也知道怎么回事啦。

他胆子倒相当大,神情肃穆当路一站,大喝,“谁是首领?请前来答话。”

一名小贼奔到,挺刀冲上叫:“狗宫!你认命。”声到刀到,当胸便扎。

施若葵站立不动,虎目怒张,大喝道:“住手!好没规矩。”

小贼一怔,百忙中将刀旁撤,被施若葵沉静无惧肃穆神情镇住了,讶然问:“咦!你她妈的还要威风?”

“你们为的是劫取金银行囊,按理不该杀人。去!叫你们的首领来说话。”施若葵朗声答,在钢刀之前毫不惧怕。

两名象是首领的黑衣大汉,飞掠而至。

蓦地,行列的一端有人大吼:“不许走动,老不死乖乖退到一旁挺尸。”

原来小贼们在旁分派人手去挑按二十挑箱笼行囊,白发者头和小道士已经到了,旁若无入地向众人中闯来,被一名小贼劈面挡住扬刀喝骂。

老头儿似若末闻,大踏步向大汉撞去。

刀光一闪,大汉撤上了单刀,发出一阵狞笑,等老头儿来至近切,阴阴地说“你将是第一个刀下死魂。”声落一刀砍去。

老头儿突然止步,单刀半分之差没砍上,刀尖经过老头儿的胸前,擦衣而过。

大汉一怔,算计老头儿必定迎上送死,怎么这般巧?老头儿老眼一翻,怪叫道:“怎么?我老人家不是柴,你怎么用劈柴刀乱砍一气?太不象话!”

大汉先是一怔,接着勃然大怒,一声怪叫,踏进两步又是一刀。

他的刀举起刚向下落,不知怎地,老头儿竟然贴在他的胸前了,刀无法砍下啦!他还不猛省,用刀柄全力下击,击向老头儿的左太阳穴。

“滚开!岂有此理!”老头儿怪叫,一把反扣大汉的手腕,左手在下面一拔,拨中大汉的左肩,轻轻一震掌。

“哎……”大汉狂叫着向小径下方十余丈乱石堆飞撞的狂叫声惊心动魄,袅袅余音摇曳。“叭扑”两声闷响,贯在石上脑浆进裂,再往下翻跌。

“有人跳崖了,救人哪!”老头儿身后的小道士尖叫。

贼人大乱,四五名小贼呐喊一声,挺刀前扑。

“好家伙,救命啊……”老头儿叫,向前急冲,大袖一抖,两名小贼飞起半空,向下面飞坠,惨号震耳。

贼人已完全控制住大局,老头儿和小道士只能从后面向前冲,中间的箱笼和前端的四乘山轿已被贼人所包围,想冲前救人已嫌晚了一些。

贼人大多,塞满了道路,钢刀闪闪,拼命阻挡,老头儿和小道士除了费劲地一一格杀之外,短期间无法冲过去抢救前面的施家父女。

两名大汉到了施若葵面前,并肩而立,一个问:“狗官,你找首领?我,算是首领。”

“你是自己往下跳呢,还是想动刀?好吧!让你选。”

施若葵有点凄然,但神色仍然从客,说:“你们要的是财物,可以取走,不得伤害……”

“啪啪啪啪!”大汉出手如电闪,左右开弓一连四耳光,将施若葵击倒在地,手按刀靶叫:“你得死!大爷们人财全要,斩草除根,咱们从不留话口,跳下去!”

另三乘山轿前哭声震耳,施姑娘被两名大汉夹住,尖声向这儿挣扎着:“不!不!请不要伤害我爹爹,求求求你们了,求求……又哪!”她尖叫一声,突然昏厥,因为她眼看大汉的钢刀,正向她爹爹的心口扎去。同时,她已被小贼架走了。

施若葵头晕目眩,人倒地本能地向侧滚,“嗤”一声,钢刀扎入他的身侧碎石地中,差点儿命丧刀下。

大汉“咦”了一声,踏进两步用刀尖指着他,恶狠狠地说:“世间象你这种人,活该下地狱上刀山,送你见阎王,在阴曹地府你可以去告阎王讲的英雄好汉。”

骂完,刀慢慢下送,冷森森的刀尖,指向施若葵的心窝,逐寸下移。

“想不到我施若葵如许下场,真是仓天无眼。”施若葵喃喃地绝望地叫,闭上了双目。

刀尖逐分下沉,近了。

文昌在扭头回奔的刹那间,已看到谈淡的银星飞射而、来,相距太近,入目箭已身近。他是暗器大行家,但时已近身的箭实难躲闪。幸而他反应超人,箭也太过密集,全射向胸口,无形中给了他一线生机。

“呔”!他大吼,身形后转,收小剑臂护身斜格来箭,同时向侧倒,他知道,假使不躺到,后续的箭将接二连三飞到,自己将会成为箭手的话靶。

“扑!嗤嗤”!一箭射中小臂,被臂小皮护套上的革阻住了,震落地面。另两支擦皮套贴胸飞走了,剧烈的磨擦,将衣袖划了两条裂痕,好险!

在他倒下的刹那问另三支劲矢划空飞过,厉啸刺耳,但全部落空。

身躯着地,又一把刀尖刚在板缝中透出。幸而他侧身着地,刀尖划破他的上臂前侧,血缝出现,鲜血直流。仓促间应变,他的护身无极气功仅炼成四成,无法禁受刀尖一击,挂了彩。

他的反应委实惊人,猛地一掌拍出,不等下面的人拔箭再刺,掌已拍中刀身,刀尖立断。

他抓起刀尖,挺身跃出两丈外,“着打!”刀尖出手。

发箭的三个人刚搭上第三支箭,文昌已到了他们下方不足五丈,刀尖已到。

“啊……”一名大汉狂叫一声,飞堕而下。

“下来吧!狗东西。”文昌怒叫,人已到了大汉们的正下方,两把银羽三棱破空上飞。

“啊……”惨叫声又起,两名大汉同时向下坠,“砰砰”两声暴响,栈道招摇若塌。

文昌手急眼快,立即抓回两人腹下的银三棱羽箭,向后再扔。

栈道上共有十余名贼人,纷纷翻上栈道,两名最近的贼人各挨了一箭,惨叫声摇泄下坠,跌下百丈溪底。

岸上,贼人也有十余名,有些将山藤放下向下爬,有些身手了得的往下跳。

正上方一名贼人,双手箕张凌空下搏,落向文昌的顶门,飞扑而下。

文昌眼观四面,.耳闻八方,不但防人,还防暗器,头项上有人落下,岂瞒得了他?双手伸,接住了来人的双手,双手成了钢钳,一声大吼,旋身将人一带一扔。

大汉骇然惊叫,人成了风车,旋转着飞向栈道外,使撞倒了两个同伴,三个人象块巨石飞坠百丈溪底。

文昌总算得到了拔剑的机会,一声狂笑,碧玉居龙剑出鞘,屹立如山,等待贼人扑上,怪叫道:“亡命客蔡文昌,谁不要命,上!哈哈……”

狂笑声中,大旋身剑发如惊电乍闪,连挥两剑,换了一处方位,屹立如狱峙渊停,碧芒在烈日下光芒耀目,剑上末沾丝毫血迹,剑夫前指,大吼道:“来吧!尽管上。”

两名持刀黑衣贼踉跄止步,胸前一左一右各开了一条血缝,血泡往外冒,手中不住抖动身形不住摇幌,脚下凌乱,不住吸气翻眼,突然吁出一口气“嗯”了一声,抽搐了,人也倒了,在他们自己的血泊抽搐。

文昌徐徐转身,因为身后来了人,两个大汉冲得快,两把单刀举起了。

文昌双目厉光闪烁,嘴角泛起冷酷无情的怪笑,剑尖指向两人的中间,突然一声怪叫,人影乍闪,碧芒飞旋,前冲,出剑突入。

“冬冬”!两把钢刀被他绞飞,人影候止,他退回了原地。

两大汉“哎”一声厉叫,用手急按胸口的剑孔,鲜血从指缝中喷出,“砰葡”两声冲倒在地,在栈道上翻按,有一个坠下溪底去了。

“叫活阎王来,不必枉送性命。”文昌沉叱,站在三具死尸的中间,威风八面。

二十余名小贼,大概平生从未见过这种阵仗,杀人时冷酷无情,屹立时点尖不惊,进手时如狂风乍起,剑出时凶猛狂野,潇洒,从容、沉静,却又凶很,快捷、辛辣、所有的人,全都脸色大变,在两端举刀戒备,不敢进又不愿退,更没有人敢于答话。

栈道宽不过六尺,一面是绝壁,无法站人另一面是百丈深渊,扶栏也被撞毁,更不能站人,也就是说,只能堵住两端、交起手来不但怕刀剑暗器,更怕失足掉下百丈下的褒河,谁的胆子大,谁占便宜。

没有人敢上,北面,很远地传来了呐喊声。南端,也有人叫号,是白衣龙女义女正在英雄夺路,他们也碰上拦截的贼人。

文昌大吃一惊,活阎王果然分头下手了,施家父女大事不好。

南端,他是从那儿来的,没有施家父女,用不着管,他必需向北闯。

“挡我者死”他大吼,身剑合一急冲而上。

“咚咚……”龙吟大起,刀剑破空而飞。

“啊……哎哟……哎……”惨叫声雷动,人群大乱。

外侧木栏“哗啦”一声倒了。

抓住贼人的身体,向下面飞坠,惨号声动人心魄。

碧芒吞吐,人群波开浪裂,碧王屠龙剑如神龙矢矫狂舞,冲开一条血路。文昌踏着尸体飞掠过去、远出十丈外去了,十余名贼人只有三名活的,靠卧在崖旁脸无人色,三魄似也脱体。

出了栈道,绕过两座山嘴,前面出现下降的河谷。左南,是一条只有一线清流的小溪,从山谷中流出会合褒河,奇峰插天怪石如林,可以看出那是向内转入的小谷,有一群人正向外急奔,没入古林怪石之内,再由另一面出现。

对面,人声鼎沸,贼人如蚁,四乘山轿停在那儿,施姑娘和周妈小菊,都被贼人架住,周妈仍死命抱住哇哇大哭的小施公子。

施若葵命在顷刻,贼人刚刀正在徐徐下落。

文昌一出山嘴便看清了斗场光景,抢救已是不及,舌绽春雷吼道:“谁占了亡命客买卖,他将尸沉河底。”

吼声震耳,所有的贼人全扭头向这儿瞧,只有这处的人,仍和老头儿小道士溅血死撑。

钢刀正要扎入施若葵的心窝,吼声传到,贼人一怔,扭头回望,施若葵乘机睁目,向旁一滚,脱离了刀尖,却被另一名贼人一把抓起,厉声道,“狗贼,你想逃?不管你落在谁的手中,反正你总得死。绿林的朋友,决不会放过你这种人,你给我安静些,听候无常召唤。”

一面说,一面制了施若葵的期门穴,丢在一旁。

文昌飞掠而下,恰好山谷内奔出一伙贼人遇上了。

贼人两面张翼,路当中是五名身才魁伟,身穿紫红箭衣的巨魁。

“果然是他么?”最左侧一面贼人问。是曾挨了一飞刀的太白之狼徐钟华,肩窝的伤大概好了,向身旁的人讶然地问。

“是他!这可恶的小狗。”第二人叫,咬牙切齿,这人英俊清秀,玉面珠唇,不陌生,正是太白山脚前挨了一刀轻伤的玉面虎颜如玉,死对头、冤家路窄,又碰上了。

文昌从容地站住,将黑头罩戴上、冷冰地说:“太多是熟面孔,不陌生,你们这些人不值得大爷露面,先请活阎王司马奇山主说话。”

其实,他心中暗惊,看来,今天是否能活着离开大成问题,救施家父女的事恐怕枉费心机了。

中间那人便是活阎王司马奇,八尺以上的身材,大牛眼扫帚眉,大鼻朝天鲶鱼嘴,年约四十上下,只消看第一眼;便知这人在外表的蠢笨愚骇中内藏凶暴残忍的戾气,象一头生了癞疾的癞犬,可怜的外表,掩不了他天生凶残本性。

活阎王挪了挪背上的九环钢刀,牛眼中凶光暴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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