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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莽芳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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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壁的木板本来就不够厚,所以一撞即破。

在三峡行走的船只,一般说来结构都不够坚牢,行舟的安全,在舟子而不在船是否坚牢,完全靠舟子的经验与技术控制行舟。

再坚牢的船,如果发生碰撞,绝难幸免,而在三峡撞上礁石的机会多的是。

因此,船不求太过坚牢,反而易于控制,船上只要有熟练的有经验的舟子,便可保证安全。

侍女奔近破洞,叫道:“小姐,他跳水走了。”

雾中花淡淡一笑,纠正地说:“不,他是从舱顶走的,木板落水发声而已。好机警的小伙子。”

舱顶,突传来银汉孤星的声音:“雾中花姑娘,在下并未走。谢谢款待,咱们后会有期,尚请姑娘守秘,感激不尽。”

等虬须大汉出舱面,船项已人去顶空。

雾中花制止虬须大汉追赶,道:“不必追,让他去吧。这人深藏不露,艺业深不可测,而且机警绝伦,咱们无奈他何。小心了,鬼面山灵的爪牙来也。”

化名赵罡的银汉孤星尚未回船,码头上突传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怪啸,两个灰影已然出现在跳板前。

舱内,金眼鹰一群人还在喋喋不休地争论,听到啸声,飞虎脸色一变,火速吹熄了灯火。

灰影像幽灵般出舰在舱面,两名船夫迎面拦住叫:“朋友,留步……”

两灰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撞而入,两声沉叱,手下绝情,“砰噗”两声闷响,聚合的人影立即快速地分开,“噗通通”水声如雷,两名船夫飞落船外掉在水中,一照面生死立决。

金眼鹰恰在此时冲出,大叫道:“且慢动手……”

领先的灰影一闪即至,五指如钩攻出,“云龙现爪”快逾电闪,直探胸前要害,寒冰似的冷气直迫心脉,劲气澈骨奇寒。

金眼鹰反应甚快,由于事先早怀戒心,爪到便知厉害,扭身急闪骇然叫:“九阴爪……”

飞虎及时钻出,剑虹射到,阻止灰影追袭金眼鹰,一剑急戮叫道:“慢来……”

灰影倏然止步,第二爪反抓长剑,接口叫:“杀人不宜慢。”

飞虎心中一震,但也愤火中烧,对方竟然敢在未摸清底细之前伸手抓剑,未免太小看人了。他一咬牙,内力注入剑身,用上了九成劲。

手上一震,剑被抓住了。

立刻,灰影倏然松手,讶然侧闪叫:“咦!你小辈的内功火候出奇地好,再试试看。”

声落人逼进,右手一伸,仍然向剑身抓去。

飞虎心中已定,胆气一壮,大喝一声,不退反进,硬向灰影的丹田要害刺去,不理会对方抓剑的手。

另一灰影冲到,叫道:“交给我!”

叫声中,手中的八角锤疾沉,快极。

“当!”锤击中长剑,剑锤同向下沉。

同一瞬间,银扇书生接住了使用九阴爪的及影,银扇一挥,猛削对方的下盘膝盖要害。

灰影不知银扇的厉害,左手疾沉急抓银扇,右手闪电似的抓向银扇书生的左肩。

黑夜中目力大打折扣,双方贴身相搏,出招的刹那间便决定了生死存亡。

“哎……”灰影惊叫,左手被银扇削掉了食、中、无名指三个指头的前两节。

“哎呀!”银扇书生几乎同时叫出,右肩被抓掉了一块肉,衣破肌伤,血流如注。

他感到冷流从虎口侵入,循经脉侵袭,奇冷直透内腑,气血一窒。

灰影侧跳八尺,突又扑上叫:“老夫要撕裂了你。”

叫声中,右掌排空直入,势如惊雷。

片刻便传遍全身,浑身发僵,冷得发抖,已失去了抵抗力,想闪避也力不从心,暗叫完了!

危急问,酒痴从斜刺里冲到,一声怪响,酒香扑鼻,酒化为一条怒龙,向灰影喷去,叫道:“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灰影一头一脸全是酒,骇然后退。

玉狐急窜而至,娇叱道:“人交给我!”

“砰’有当其冲的飞虎不及退走,莫名其妙地摔倒在舱板上。

灰影却不上当,急退八尺叫:“媚香!老大小心。上岸!”

灰影像怒鹰,飞离轻舟登上码头。

丢了三个指的灰影大喝道:“你们上来纳命!那使用媚香的母狗,老夫今晚要让你生死两难。”

银扇书生坐倒在舱板上,牙齿震得格格响,双手抱得死死地,浑身在发抖(奇*书*网。整*理*提*供),用变了嗓的声音叫:“我……我好……好冷,好……好冷……”

玉狐用媚香偷袭,敌人没熏翻,自己的人却倒了,而且倒的是艺业最高的飞虎。

枉费心机,反而打草惊蛇。

及影退上岸,一口便说出她用来偷袭的媚香。

谁也不敢登岸,被两个灰影镇住了。

金眼鹰扶住银扇书生,急急地说:“你中了九阴爪,先进去躺躺,多盖些被褥再说。”

玉狐则急取解药救飞虎,首脑人物皆在忙,还有谁敢上岸与灰影拼老命?

另一名及影怪叫道:“他们不上来,咱们再下去,见一个杀一个,决不让半个人活命。

下去!”

码头对面不远处,踱出冷静从容的银汉孤星,一面走一面说:“你们不要下去了,在下陪你们玩玩。”

两灰影一惊,转身怒目而视。

握着八角锤的灰影哼了一声,厉声问:“你是谁?敢管老夫的闲事?”

“不错,正是管闲事的。我叫赵罡。”

“你知道老夫是谁。不过,在下劝你赶快离开的好。”

“你小子胆大包天,老夫要扯烂你那个狗脑袋。”灰影一面说,一面举步场锤迫近。

“天色太黑,在下不想与你们缠夹,早早打发你们走路,以便咱早些安歇。咱明天还得赶路呢!因此,为了省事,在下要用暗器打发你们,小心了!”

“有多少破铜烂铁毒雾迷香,全抖出来吧,老夫接了。”

双方对进,相距尚在两丈外,银汉孤星沉喝:“打!打!打!”

灰影向侧一闪,一锤振出护身。

“啪!”锤击中一枚暗器,暗器碎成粉末,原来是一颗小石。

第二颗擦身飞走了。

“哎唷!”灰影惊叫,第三颗小石得手。

“噗!”八角锤坠地,灰影抱着手肘悚然而退。

断了三指的灰影抢出,讶然叫:“老大,怎么了?”

“中了小子一石。”老大余悸犹在地说。

“中了一石?”

“是的。这小子的手法骇人听闻!”

银汉孤星在两丈外,用手抛弄着十余颗小石,叫道:“你们如果再不走,下一击将会出人命,信不信由你。你们最好相信,在下不是虚言恫吓的人。”

“我们走。”灰影拾起八角锤恨声叫。

两灰影一走,船上的人并不因强敌已去而高兴,惶惶恐恐如同大祸临头。

金眼鹰接回银汉孤星,惶然地说:“赵兄,咱们这可糟了,恐怕今晚在劫难逃。”

银汉孤星沉着地问:“强敌不是已经走了么?怕什么?”

“等会儿鬼面山灵来了……”

“拼吧,怎样?”

“赵兄,你能对付得了那老鬼?”

“恐怕不行。但大家齐心协力,不各自为战,以咱们十余人之力,挡住他并非不可能。

如能支持到天亮,老魔投鼠忌器,必定不敢在码头上行凶。”

“可是……”

“葛兄,再这样下去,咱们将死无葬身之地。”银汉孤星微愠地说。

“但……”

“老魔可能爪牙甚多,随后而来的人,必定一批比一批强,如不早定应敌之策,后果不堪设想。你既然拿不定主意,唯一希望那就等老魔大发慈悲吧。”

玉狐冷笑一声说:“赵罡,我们走。”

“走?”银汉孤星问,颇表意外。

“对,走!我们到驿站旁的客栈投宿,不要在此地与他们同归于尽。”

玉狐一说走,立即勾起众人早存于心,但不好出口的逃走念头,一位中年人说:“不错,咱们走吧!到城内投宿,总比在码头上安全得多。”

银汉孤星苦笑道:“老魔定已摸清咱们的实力,必定有所顾忌,诸位如果各奔前程,他正求之不得呢!目下咱们是合则尚有希望,分则必死无疑。生死皆决于诸位是否齐心协力,必须拿定主意了。”

暮鼓晨钟,惊不醒痴顽愚汉。

第一个带了行囊离开,接着第二个人也匆匆登岸走了。

第三个离开的人,是银扇书生的船夫,生死关头,连亲信也靠不住了。

银扇书生未加制止,他自己也想溜走呢!

银汉孤星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叹口气说:“闯荡江湖的人如此愚昧无知,前途多艰乃是意料中事。”

接着,金眼鹰与飞虎上岸去了。

银扇书生急了,向船夫们说:“好吧,咱们也走!你们赶快收拾,跟我到城里找地方安顿。”

说完,向玉狐问:“王娘,你也跟我走吧!”

玉狐向银汉孤星问:“赵罡,你走不走?”

“我不走。”他斩钉截铁地答。

“你要留下与老魔相抗?”

“是的。但我将是最后与老魔交手的人,他必定逐一收拾离开的人,等他光临,该是时候了。”

“你……”

“林姑娘,你最好也留下。即使要死,也会死在最后,何必早死!”

“你真知道老魔的打算?”

“不是真知道,而是按理猜想。”

“这……”

“留下吧!姑娘,不可自误。”

玉狐一咬牙说:“赌一次运气。”

“不用赌,在下必定是赢家。”他笑着说。

只有一个人未走,是酒痴慕容俊。

他与酒痴两人,占据了前舱。

玉狐不敢独自住在后舱,打开与前舱相通的门壮胆。

三更夭,远处突传来一声惨号,听起来极为刺耳。

素不激动的酒痴,竟然倏然挺身而起。

舱中不举灯火,银汉孤星只能从听觉中知道酒痴已经起身,发话道:“老魔必有不少爪牙,这时方开始发动,他似乎并不急于将咱们一网打尽,五更天方轮得到咱们呢。”

酒痴在舱角问道:“你听到声音么?”

“那是邻船的黑白无常他们二位,这盘棋快结束了。”

“哦!等待真不是滋味。”

“阁下如不想等,何不上去把那两个爪牙解决掉?二一添作五,一人一个,如何?”

“你是说……”

“码头上有两个人,监视着咱们的动静。”

“真的?”

“不会有假,人伏在左面的货堆旁。”

“敌暗我明……”

“这样吧!你故意出到舱面走动,吸引他们的注意,在下去解决他们。”

“好。可是,你怎样逃过他们的眼下。”

“在下自有道理。”

不久,酒痴提着酒葫芦出到舱面,他则溜至后舱,滑入水中走了。

玉狐心中紧张,也不安地出舱来留意岸上的动静。

“啊……”驿站方向,传来了惊心动魄的惨号声。

叱喝声跟着隐隐传来,县城方向已有人动手相搏。

玉狐心中发冷,走近酒痴紧张地问:“慕容前辈,你……你怕么?”

酒痴哼了一声说:“你这句话问得太怪。”

“这……”

“你认为我酒痴活在世间,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玉狐默然,久久方说:“前辈不落发出家逃世,委实令人费解。”

“出家?”酒痴怪腔呵呵怪笑,笑完说:“天下间废物甚多,出家人是废物中的废物。

我酒痴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秃驴了。要是我出家,那才是怪事。”

银汉孤星从后面绕至货堆旁,两个黑影爬伏在货箩上层,无声无息地监视着六七丈外的轻舟,留意着在舱面低声谈话的酒痴与玉狐,太过专注,反而忽略了身后。

他轻灵得像是无形质的幽灵,身上只穿了一条犊鼻裤,左手带了一把匕首,赤脚轻踩在地面,毫无声响发出,逐步接近了货堆。

两黑影一左一右,相距丈余,一人盯视着轻舟,一人监视着附近。

他到了右首的黑影右后侧,一寸寸向上爬,终于到了黑影的身后,一掌按在对方的后脑上。

黑影头向下一搭,声息俱无。

他向左移,手脚并用。

左面的黑影听到声息,扭头信口低声问:“有发现么?”

“晤!”他答,更近了。

“到底有何发现……咦!你的衣衫……”

“衣衫很好……”他答。手一伸,便扣住了对方的咽喉,掌闪电的劈向眉心。

黑影碎不及防,要害被他制住了,急伸手反扣地的脉门,要解脱咽喉的束缚,另一手格住了他劈下的一掌,反应倒亦奇快。

但片刻之后,黑影终于昏厥。

刚将人撂下,身侧突传来极为熟悉的语音:“你伏在原地,不许异动,不然,休怪我手下不留情。我的剑与暗器皆对正了你的要害。”

他只好依言不动,暗中留意目下的形势,沉静地说:“雾中花,你这是算什么?”

“你知道你的处境么?”雾中花问。

“知道。”

“你仍然不肯合作?”

“人各有志,姑娘何必相强?”

“你真不答应?”

“姑娘……”

“你如果不答应,本姑娘只好毁了你。”

“为何?”

“万一你反而投靠那些神秘人物,岂不成为本姑娘的劲敌么?”

“在下保证……”

“我从不相信你们男人的保证……”

他不等雾中花说完,抓起身旁的俘虏向上翻,挡住了身躯,俘虏在上他在下。

“噗!”一枚小制钱打在俘虏的胸口上,原已昏厥的俘虏一无动静。

白影如电,一闪即至。

他将俘虏猛地一推,俘虏飞起,向白影撞去。

同时,他向侧窜,再向上射出,翻落在贷难的另一面,跃出两丈外,转身道:“不要欺人太甚!在下耐性有限,姑娘,再见了。”

声落人动,忿然撤走。

他大踏步从跳板上船,玉狐迎上问:“赵罡,怎样了?”

“别提了,倒霉。”他愤然地说。

“人跑啦?”酒痴。

“人倒是捉住了……”

“人呢?”酒痴再问。

“被雾中花拦走了。”

酒痴一惊,竟似不信地问:“雾中花也来了,这么巧?”

“她不但来了,而且一直紧盯在咱们的船后面。”

酒痴似对雾中花颇为忌惮,本能地扭头向船后瞧。

银汉孤星向不远处的邻船一指说:“她不在咱们的船上,而在那一艘船中。今晚咱们的船泊得真妙,夹在黑白无常与雾中花的中间,难怪会出纰漏。”

“两无常仍在下棋么?”

银汉孤星心中一动,低声道:“咱们何不把两无常拖下水?无常与山灵斗法,有热闹可看了。”

酒痴不住摇头说:“不可能的。他们都是臭味相投的恶魔,彼此又无利害冲突,不……”

“我来设法让他们火拼。”银汉孤星颇有把握地说。

五更天,船头上出现了三个灰袍入。

酒痴硬着头皮,坐在舱面上喝闷酒。

玉狐倚在舱门旁,心神不住打冷战。

银汉孤星躲在两无常的船旁,手扳船舷,只露出脑袋,整个身子隐在水下,他猛地扣指疾弹,一枚制钱破空而飞,射向四五文外刚出现在船头上的三灰影。

制钱出手,人向水下一钻,无声无息脱离现场。

三个灰袍人耳力极为锐敏,听到锐啸声,大袍一挥,“噗”一声响,制钱穿破了大袖,飞走了。

“咦!”灰袍人大感意外地叫。

“可恶!去看看那艘船是谁的,他好大的狗胆。”为首的灰袍人以老公鸭怪嗓门沉声叫。

被击穿大袖的灰袍人奔到,双抽一抖,以轻灵的平沙落雁身法,无声无息地落在两无常的前舱面,船竟然毫不摇动。

“蓬”灰袍人一脚踢破了舱门,大喝道:“还不滚出来领死?狗东西……”

两无常已经梦入黄粱,突被破门声惊醒,两人不约而同抓起枕畔棒,怒豹似的窜出舱来。

白无常一身白袍,披头散发,身高八尺以上,高大得像座山。

听清了灰袍人的喝骂声,只气得无名孽火直冲霄汉,大吼一声,一棒扫出,人捧俱至!棒出罡风呼啸,劲气袭人,含忿出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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