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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烛夜游-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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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蓦地又响起来先前秦扶摇同他说的红衣女人,他心中又是惶恐起来,红衣女人……莫不是她回来了?不不不,她是从未离开过的,只是在这里,若是真的有些怨恨,可是害死了韦湘要如何是好?
他愈想愈歪,最终竟是扭转到了一个自己也不敢去想的坏结局上,登时便急红了眼,推开了门,面前一道黑影闪过。
旁人是看不出什么来的,然而只是看见秦家老三怔了怔,便往后栽去,眼神骤然涣散着,只是隔得远想必人们也敲不出来——深更半夜也不会有人瞧着看。他往后倒去,身子眼看着便要同这地板撞出来钝重的响声,一双手便拖住了他,狠狠往后一拽,门也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韦湘站在门口,便抿了唇,神情严肃地上了门闩。
转过身,琥珀将三爷丢在了床上。
两人相视一笑。
一支白烛幽幽地闪烁着,在门口,在那锈迹斑驳的铁门口,它静默地伫立着,也是由于着今日的夜风,烛火摇曳着随时便要熄灭掉,好似和这主人的心境相呼应一般,抖动地愈发厉害。
纸钱不断地飘向空中,带着灰烬往天空中零散地漂泊,她急忙地抓了它们来摁在门前,战战兢兢地跪伏着,嘴中念叨着:“嗳,晓棠丫头,并非是我害死你的,若是你真个儿死了,我定要好好待你家中的亲戚的,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饶了我吧!我本是不愿打你的……”
她絮絮叨叨碎碎念念这么些,来来回回都是同样的句式,叫人听着心烦,只是这时候也不会有人听着,她记得韦湘初来的时候曾经暗中笑道:“到底是二奶奶贤惠。”
自己哪里贤惠?可自己又哪里不贤惠?她茫然得很,那日打了晓棠之后,她自己也是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些什么,为何晓棠就如同蒸发了似的消散?她茫然得很,又继续低了头碎碎叨叨地认错。
纸钱的火光在她身侧绕出来一个朦胧的火圈子,明暗那般分明好叫人从远处看见她虔诚的姿态,纵使不愿意被人瞧见,她也好似是唱了一出苦肉计给自己看,好让人明白自己是多么贤惠。
究竟这样的游戏她竟是丝毫不觉得腻味。
上了一炷香,被那香烛的味道呛了一下,咳嗽几声,而秦扶摇从一旁骤然停了脚步——西院有人?
她本是睡不着,出来自己闲着走走,总是离自己的房子不远,并不害怕,谁知这夜色苍茫中突然是烙下了一道仿佛惊雷一般的咳嗽。
于是便这般留了心,侧过耳去,俯身在一道柱子后面伫立着,探出头去,不远处是西院的大门,那叫自己害怕得很的那扇大门依旧是紧闭着,纵是她离得那般遥远,也看得见那把挂锁结结实实地囚禁了里面。
而她清楚地瞧见了二奶奶朱颜,怀着一种哀哭的表情,跪在门口,念叨着些什么,声音是被风撕得断断续续,她听不真切。
为何要在这里跪着?还烧纸?二奶奶究竟是想做些什么?秦扶摇便提了一口气,好奇地观望着,观看了半晌,只看见一个疯婆子絮絮叨叨,她便有些厌倦,困意也席卷了上来,便打了个哈欠要回去歇息。
有些东西总是该叫她看见的——她瞧见了异样的,令她决计不肯相信的东西。
有个身影,穿透了大门,就从西院里面,袅袅而来。
“……”莫不是太困了,看花了眼?
揉了揉眼睛,定睛瞧着,更是叫她骇然!
那冒出来的人影,漂浮在空中,那脸,不正是失踪了的晓棠么!
这这这……秦扶摇骤然觉得脑海中有些什么固成的一些东西碎掉了,碎成渣渣,永远都瞧不见了,双手紧扣了柱子,凝神望着,不觉间探过头去。
才听见晓棠对朱颜骂了几句,肩上便传来个力道,又不重,像是女人一般——她骇得六神无主,站直了身子不敢回头。
那只手往身前探过去,心中挣扎一番,才刚要转身,脖颈上便有了个呼吸磨蹭着。
她更是骇得,连脸都红了。
僵直了身体不敢再动弹,那道呼吸也是停了停,便骤然往上移动去了,她傻傻的,不敢再动,眼珠子也不敢转一下,直勾勾地看着前面……可前面只是黑暗混沌,毫无人影呀!那个搭在自己身上的人,可是在后头呢!
她急得快哭。
那道呼吸又往脸上去了,她竟也生不出什么害怕,只是脸红了,害怕和害羞也是杂糅在了一起,她想要挣脱,但在这暧昧的神秘的氛围中,她可是什么行动都做不出来,只是心中打气,要自己快些逃开。
……可也逃不开。
有个柔软的东西蹭在了自己的唇角,她便只觉得一片黑暗,骇得六神无主。
嘴唇微张,却似乎是吸入了什么,眼前骤然黑了起来,登时便没有了知觉。
她倚在了韦湘怀中,韦湘愣了愣,这点儿药效……便晕了?
那自己含了这一嘴的药……给谁去?
给朱颜么?
哦不不不她已经暴露在朱颜身前了,平白浪费了去……
只好是躬下身子,依旧凑在了秦扶摇唇边,一气给她渡了过去。
要是这丫头古灵精怪装晕怎么办?如此安慰了自己,便将她倚在柱子旁侧,旁边的琥珀已经是在暗处潜伏,乖觉地守着。
于是朱颜便在晓棠的愤然骂声中垂下了头,只是难以争辩,晓棠说是自己将她推入了井里,然而却并非如此,自己并没有将她推入井中,自己做过的事情如何有不知道的道理?
然而晓棠却是一口咬定了是自己的罪行,脸上的愤慨叫自己也是难以咬定自己是否真的做过这些……晓棠脸上浮肿了不少,看着好似是泡着的……
等等,她依稀记得,那口井,是一口枯井,并没有水……
是何时有了水?她不明白,但这时也不好在意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只好是顿了身子,低头接受了这姑娘的激烈训斥,只是脸上突然绕上了些粘稠的东西,她定睛一瞧,是水藻,柔软且黏糊糊的,叫人难以接受。
她便怔了,望向了晓棠。
“我今日定是要你死,好解我胸中怨气。你们不拿我当个人,我做了鬼,也是记得——”
“是吗?”
晓棠那几声愤然的呼喊被人戛然而止打断了,韦湘就站在她身前微微笑着,露出一种叵测的神情,晓棠往后退一步,琥珀也是瞪着她的眼睛在身后伺机而动。
果真三奶奶和她的丫头有些异常。晓棠皱了眉:“怎么又冒出你们两个?”
“诶……天下之大,为何有我去不得之处?”
“有本事你去洋人的租界!”
“……我就算去得又怎样?”韦湘便甩了头,微微瞥了琥珀一眼,又低头看向了一脸震惊的朱颜,便笑道:“二奶奶快些起来吧,地上凉的很。”
“……”
朱颜便怀着满心的忧虑站了起来,心中满是问号,对着眼前这样一个女子,她竟是不知道这人的底细,她丝毫无法看清楚这人的笑容中究竟是怎样的意图。
韦湘究竟是怀着怎样的目的来了秦家?她骤然便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侧身往后退了几步,本欲速速逃走,却叫琥珀一声喊住了,再回过神,琥珀已是站在她身后,头发长长,缠绕在她脖子上,眼神狰狞。
“今日我便是要取了这人的命去,你又如何?”
晓棠这般叫板了韦湘,韦湘却也是不恼,只是悠悠地笑道:“你同二奶奶的深仇大恨,怕是抵不过你的功过,若是因为你这怨气,害死了个人,你日后便是要惹得多少追杀,也不是我的事情,你说,是吧?”
这般替了晓棠着想,韦湘也是说了实话,若是阴魂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便是有了孽障,不得再入轮回,好的下场便是在世间永世流荡,那也只是少数,多半也都是被业火焚烧,灰飞烟灭。
晓棠果真是被她这般说动了,也是想到了自己,她自己本是知道的,只是仇恨冲昏了头脑,一时间便也不知如何是好,她松了松头发,朱颜才觉得自己是解脱了一般,气也喘了上来。却是不敢再跑,生怕说这人一下子便勒死了她,便得不偿失。
她忙辩解道:“晓棠,此事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思来想去,并不曾将你推入井里,你可否是记错了?你可否是看错了人?或者是有些什么误会。”这般有些不大良心,晓棠面有愠色,一时间又要动手解决了她,她忙补道,“平日里对你拳打脚踢,心中也是难受得很,只是平日里我也是糊涂,拉不下脸来,多日总是想要同你陪个不是,那天好容易下了决心,你人却是不见了,谁知……你竟是……”
半真半假的话位置为自己开脱罪名,晓棠便犹疑了起来,本就不是存着那般的决心要置人于死地,只是心中难受,好歹也是要为自己的死,找个由头,找个怨气的发泄处啊!
她本就是淳朴的孩子,好哄的很。只是在世的时候,没人肯愿意哄着她。
也便是她自己所说,不当她是个人看。
琥珀又在身后盯着,伺机而动。
韦湘见这姑娘并非是有天大的怨气,总是不该去叫她心神俱灭,况且也是要损害自己的性命,便顺水推舟,笑道:“今日这事情,我想,天理总是会给你个公道,你莫要再糊涂,若是有什么冤情,同我说了便是,我好为你勘察勘察。”
晓棠便开了口,才要说些什么,身后疾风掠过,也算作是鬼使神差,出口的话,竟是和自己所想背道而驰。
“我便是要害了这整个秦家,我恨透了这里,我要这家的人,都死了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是……求大家如果是看的话,求冒个泡,就算是写两个字也好。
果果是个绝世弱受!
果果是个绝世弱受!
果果是个绝世弱受!
哼!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这话可怖得很,话音也骤然变成了另一个人,无论是哪个人,决计不是晓棠原本的甜甜糯糯的带着些空灵的嗓音,众人俱都是骇然。
韦湘便皱了眉头,才刚要说些什么,琥珀便欺身而上,执拗道:“嘿,你又是哪里来的妖婆子,今日之事与你何干,快些让开不然我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此时晓棠的面容虽是依旧如往常一般,但是众人也都瞧得出眉眼之间的狂放,活生生是换了一个魂儿似的,再瞎的人也都是看得明白,果真是还有一个!
那便是先前蛊惑晓棠那个么?韦湘脑海闪过一丝灵光,眸子一动,才要说些什么,琥珀的动作又是快了她一步,往前蹂身而上,挥手间萤光闪过,直扑向“晓棠”身前,她往后退几步,撤开了朱颜三尺之外,发丝跃动,扑在这荒地中,铺满夜空,遮天蔽日,将那才冒出来的月牙儿遮蔽得严实,黑影在地上扩散开来。
两人便这样交锋起来,电光火石之间琥珀便哼哼哈嘿了几次,韦湘皱了眉:“琥珀,停下,过来!”
喝停了这场无谓的争端,“晓棠”微笑望向了两人,转过身又裹紧了朱颜,朱颜又陷入了那般绝望的境地,心中思索总是,总是该死了吧……
韦湘朗声道:“你这阴魂不散的家伙,若是有怨气,何不以真身见人,今日耽误了晓棠,你的怨气同她又有何干,若再不收手,我便要对你做些什么了。”
她也只是唬人的,不过也是有着后手,总不该虚空中便依托着虚空,对人喊着些无谓的话语。
掌心一翻,一只白烛现在了手心之中,右手合并两指,作势要点燃了它,果真是将那“晓棠”震慑住,身形暴掠急退,松开朱颜,骤然消失在了混沌之中。
总算是得逞,韦湘又翻了翻掌心,将白烛收回去,凝神屏气,望向了朱颜。
朱颜只觉全身战栗。
她疑心面前这人是要对自己做些不利的事情,若是杀人灭口之流,自己怕是躲不过,瞧瞧刚才那厉害得很的女鬼,不也是在她面前瑟缩了去么?
一下子便怯了,跪在她面前,韦湘皱了眉,吓了一跳,叫琥珀带她走。
“啧,怎的又是我,你又使唤我!”
“加了鱼干的糯米团子。两个。”韦湘微微笑着,琥珀立时腿也不软了腰也不酸了,立时精神起来,干劲十足地扛了朱颜起来,一边还笑着,“快些同我走吧!今日之事可莫要说出去,嘿你自己能走赶紧走,老跪着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腿断了呢!”
朱颜却是吃准了这一点,俯伏在地上哀哭:“三奶奶,啊不,韦姑娘,我也不知是惹着了什么,我分明并不曾将她推进去,我可是无辜的啊您要看清楚了,不要杀我呀!”
“……”
韦湘呆滞了一下,何时见过这阵仗,但也想了一下,立时想到了回复她的策略。只是心中隐约担心,这人口风不紧,将今日之事说出去,自己虽是有许多迷药,但也撑不住人言可畏,这人们口耳相传,没有的,也能说作是有了,虽是不在意,但也是麻烦许多。
“你且起来,我并非是要害你,家中有怨气,我只是要救了你,今日之事,你切莫要说出口,以免再引来些脏物,你回去罢!叫人起疑了便不好了。”
听得这话,朱颜才悠悠站起身来,由着琥珀连拖带拽将她送了出去,好歹也算是借坡下驴,心中却是另有打算。
她可是看见了角落中,恍惚间,那安然躺卧着的秦扶摇么!
就连方才韦湘神神秘秘地过去下了药,自己也是看了个清楚。
受制于人总归是不好的事情,她心底暗暗地谋划了些许,却不知道是否能够用得上来。
那两人远去了。
韦湘便往那头去了,看见了秦扶摇在那头安详地睡着,松了一口气,好说歹说也是叫迷药用上去了么!不自觉便微微笑了,一手扶在她胁下,另一手将腰肢揽着,一用力便将这人扶了起来,不远处便是她的院落,老妈子已经睡下了。
往那头趔趄行去,进了院落,才瞧见灯火尚且通明,电灯开着,果真是好败家,也不愧是大学里出来的孩子,总是不知道生活辛苦,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得细心谋划,总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不知民间疾苦。
思来想去想了些许不相干的事情,抿了唇,不多时便用身子撞开了门,将她放在了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饶是她体力过人,这么一路下来,也难免胸闷气喘起来,深呼吸几下,坐在一旁的雕花缠枝小方凳上。
凝望了秦家姑娘这睡颜,她便失了神,总是觉得自己用了迷药是一番不大光明的行为,额头汗湿了刘海,捋了捋头发,摊开了被褥,将她塞进去,裹了一身厚重的衣裳,睡着也是闷热得很。
暗自徘徊了许久,方才凑过身子去,解开了胸前的扣子,摆弄着她将她的外罩脱下来,费了好大的功夫,方才脱下了最外的衣裳,里面的衣裳不好去脱,也是失了礼数,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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