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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逢对手-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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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晴睡的半生不熟,揉着眼睛穿了鞋下床,翻出带子束胸:“我下楼打一盆水来,咱们洗洗脸,吃了饭就走。”没听到他出声,她回眸看他:“靖睿?”

宋靖睿还记得昨晚的事,此时经她一望,脸上烧的通红,恨的嚷道:“废话多!快去吧!”佑晴微微摇头,打开房门要下楼,正好碰到了早就侯在门口的顺恩,顺恩在门口听到王爷在嚷,知道两人又发生口角了,轻声问:爷生气了?

“是呀,不好伺候。”真是受不了,搞的她像个诱拐犯兼猥亵犯。

顺恩深以为意的缓缓点头,王妃所言极是。

25、二周目(5)

佑晴打了水回来给宋靖睿擦了脸,这时去楼下端早点的顺恩也回来了。将包子和粥摆放好,顺恩就按照以往的规矩,退到一旁伺候着,让王爷和王妃用餐。

靖睿拿筷子夹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然后眯着眼睛盯着包子皮道:“顺恩,你确定你买的不是馒头?馅在哪里?”

顺恩忙弯腰认罪:“这客栈只做这种包子,您要是吃不下,奴才再去街上买别的。”

“不必了。”靖睿又咬了一口,道:“就当馒头吃吧,偶尔吃吃带褶的馒头也不错。”

顺恩听了这话,心中不禁替王爷掬一把辛酸的眼泪,往事浮现在眼前,从在京城皇宫的生活封地的逍遥,他主子何曾受过这样的苦。越是这么想,越是难过。

佑晴见顺恩低着头,一副千古罪人的模样,哭笑不得,道:“靖睿,咱们该叫顺恩一桌吃饭了,以后免不了在其他人面前吃吃喝喝,顺恩规矩这么大,旁人见了,还不暗中猜咱们的身份啊。在外可不能露富,也不能摆架子。”

靖睿觉得说有道理:“顺恩,过来,一起吃吧。”

顺恩忙摆手:“不行,不行,奴才绝对不能……”靖睿嫌他支支吾吾的,一瞪眼:“叫你过来,你就过来!痛快点!”那高顺恩只得硬着头皮,坐过来,颤颤巍巍的拿起筷子,伸向桌子上的包子,结果因为紧张,筷子一滑,那包子就掉到了粥碗里,顺恩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迅速的跪下磕头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佑晴叹道:“这样吧,慢慢来,你先跟我们在一屋子吃饭,等习惯了,再一桌吃饭罢。”一下就叫顺恩和主人同吃同住,他心理一时难以承受,瞧给这小宦官吓的,人都死了大半个了。

靖睿瞭了顺恩一眼,没说话。顺恩知道王爷是赞同王妃的想法,便取了碗筷,端到一旁,背着两人默默的去吃了。

佑晴虽然在做王妃的日子过的逍遥,但她毕竟不是一出生就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穿越前,她在外求学,是过过苦日子的,目前这点小苦难对她来说,还构不成威胁。她一边喝粥,一边想着往后的计划,咽下一口粥,她道:“咱们只要在后天过了边凤州,就算逃出升天了。至于之后……靖睿,你想去哪里生活?”

他发现她一口一个‘靖睿’叫的越来越顺口了:“……长江以南的军队都会往北方调集死守京城,抵抗郕王和钟世彦,咱们要想短时间内平安无事,就往京城以南走,找地方落脚。”

和她想的一样,她笑道:“嗯,最好靠海,如果郕王真的夺了天下,咱们待不下去,还能坐船逃到外国去。”

“往哪逃?朝鲜、倭国还是爪哇国?”靖睿道:“反正都是做野人,我宁愿在自己的国家内找个深山老林当野人。”

虽然当下这些国家的生活水平确实远远落后于本朝,但也是有文明的,哪像宋靖睿说的是野人:“这个不急,以后再说。”

这时在旮旯里咬包子的顺恩忽然开口:“其实奴才心中有个去处,奴才在京城时,宫里有个做事的姑姑,后来年纪大了出宫嫁人,嫁到了盘礼镇。奴才一直都有派人或多或多的接济她银两,早几年,她丈夫死了,她原本有一双儿女,可这双儿女小时候随他爹出去走亲戚,赶夜路回来时给丢了。年岁正好和您们相仿,奴才想,如果见姑姑,叫她认下您们是她丢了的孩子,再用银子走动走动,衙门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咱们,肯定能给你们落下户帖。”

“盘礼镇?在哪?”佑晴觉得此事可行,忙掏出地图铺展开让他指所在地。待顺恩的手指落在京城以南的江南某处时,她和宋靖睿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

可行。

靖睿问道:“你所谓的姑姑,是你的亲戚还是认的?”

“奴才的亲人早就寻不见了,这位王姑姑,是奴才小时候在宫中做事时交下的,这许多年,一直断断续续有些联系。她现在无儿无女的,又受过奴才恩惠,定会协助咱们。”

佑晴将地图合上,胸有成竹的道:“那好,目的地盘礼镇!”

顺恩露出欣喜的笑容,心想太好了,看来王爷昨夜被王妃给说服了,放弃了回宫的念头。甚好甚好,否则的话,太后娘娘一直看他不顺眼,他若是回到皇宫,太后娘娘就算不要他的命,也得找个理由,把他打成半个残废。

靖睿瞧出蓝佑晴和高顺恩两人都是一开始就不想回南京的,越发觉得他被两人给拐骗了。可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恨恨的喝了几口粥,然后把筷子一拍:“时候不早了,赶路!”

宋靖睿胳膊打着三角巾,十分显眼。于是住店时,难免有热心的老板顺口询问他是怎么弄的。经过几次询问,靖睿编出了一个固定的借口,他是来北平府参加秋试的秀才,结果不甚在考试前夕,摔断了右臂,没法参加考试,只能打道回府。

每当说出这个借口,那店老板都一阵唏嘘,连连慨叹这位丰神俊朗的小相公时运不济。

这一日,三人行到离边凤州外的烂松岗,时值晌午,路边一个小酒家在外摆了几张桌子,供往来商旅简单快速的用餐。他们下马车时,已有几个赶路的行人在那吃饭了。

佑晴一看就知道这店铺卫生不过关,便小心翼翼的问宋靖睿:“你真要在这吃饭?”

“……我很饿,真的。”靖睿道:“顾不了那么多了。”

“万一像前两天那样,差点把胃吐出来,可怎么办?”佑晴向他送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靖睿据理力争:“别说的好像犯病的只有我一个?难道你就好了?!”

他们两天前也是这样随便在路边吃了点东西,结果高顺恩倒没怎么着,她和宋靖睿齐齐犯恶心,几次停车在路边干呕。她便猜,是她和宋靖睿这肠胃太娇贵了,稍微不干净就受不得了。

顺恩弯腰在车厢门口候着,拿眼睛瞄着王爷:“那您还在这吃吗?”

“吃,怎么不吃。我不想再啃干馒头了。”靖睿说完,率先跳下了车。佑晴则跟在他后面,一边走一边喃道:“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靖睿和佑晴坐在一桌,与王爷共餐压力极大的高顺恩则坐到旁边的桌子去了。店小二一边抹桌子一边指着挂着的菜品牌子问道:“您们二位点些什么,小的看这位小相公受着伤,该吃点好的补补,咱们这店虽小,可素菜肉菜都全的很,您瞧,这肉菜有……”

佑晴侧身面向靖睿,低声道:“咱们千万别点肉菜,你看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地方养鸡鸭鹅狗的。若是肉在城里买来,等运到这早不新鲜了。”

靖睿眯着眼睛,十分赞同:“你说的有道理。”

佑晴正色的朝店小二伸出两个指头:“两碗面。”

小二道:“不吃点别的?”佑晴重复道:“就两碗面,我们赶路,麻烦快点。”那小二则在不经意间露出嫌弃的表情,没好气的吼了一嗓子:“再加两碗面!”然后就撇下他们两人,走向店内了。

靖睿哪受过这等气,恨道:“这狗奴才!”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佑晴压抑声音:“都是过往商旅,没有回头客,他们做的是一锤子买卖,才不跟你讲什么态度不态度的。好了,好了,赶路要紧,过了边凤州,咱们就胜利了。”

等面条端上来,佑晴怎么瞧那面汤怎么像刷锅水,上面飘着的零星油点越发衬托这碗面汤寒酸。宋靖睿看着那碗面如临大敌,却故意故作轻松的挑眉,对佑晴道:“吃吧。”说完,憋了一口气,卷了一筷子的汤面就往嘴里塞,呼乱嚼了几口,一抻脖,一闭眼硬是咽了下去。

佑晴刚要动筷子,忽然听到身后的桌子有一男子笑道:“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在哪个戏班子唱戏,要不怎么举手投足一股子脂粉气?”

宋靖睿听了,紧锁眉头探身去看,就见一个矮墩墩男子正笑嘻嘻的跟顺恩搭讪。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昭王的贴身太监居然被人当做戏子调戏。当即就要发作。

佑晴怕他惹事,忙拦住他:“你先坐着,我去看看。”说完,起身去拍顺恩的肩膀,给他解围:“顺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走了。”

顺恩深知现在不是惹事的时候,根本不搭理那男子,起身就要跟王妃走。不想那人看到了蓝佑晴,一拍折扇,喜道:“呦,来了个更俊俏的!你们是出逃的戏子吧,是不是要去边凤州,那爷可得告诉你们一件大事了,爷刚从边凤州前边的溪京府来,那地方刚叫钟大将军给占了,你们去了边凤州向下也走不通了。”

佑晴一听,脸色登时惨白如纸,钟世彦居然快了一步,她急忙喃道:“这可怎么好?”

“这世道,就要乱了。不如你们二位跟爷回——”不等那‘去’字说出口,就遭了凌空一脚踹了胸口,他眼前一黑,哇的一嚎栽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未及他撑坐起来,一只脚就踏在了他心口,又是一记重击。

靖睿方才见这人不三不四的跟顺恩说话,还能忍。但他和蓝佑晴这么满口轻薄之词就忍不了了。踹倒此人后,顺手抓起桌上的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照准那人的左眼就扎了下去。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唬的吃饭的众人都怔住了。

佑晴也被吓唬住了。宋靖睿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就取了人家眼珠子,恶霸还得先威胁一番呢,他可好,一气呵成,连个劝阻的时间都不给她留。

她反应过来后,立即扯着靖睿的胳膊就走:“快走,咱们有麻烦了。”店小二等人都被吓傻了,哪敢拦着,任由三人转身离开。

靖睿一边走一边道:“我听到了,陆路走不通,咱们就走水路,钟世彦刚把持州县,周边的水路应该还没来得及控制,还能逃得脱。”

佑晴直不知说他什么好,他把人家眼睛扎瞎了,不快逃的话,不用去盘礼镇了,直接被抓进大监了。

26、二周目(6)

蓝佑晴觉得自己得了焦虑症,自从重生回来,她就一直有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怕死,怕被抓。

她一直用逃出钟世彦的逮捕范围,焦虑就会不治而愈来安慰自己。但现在,她觉得好像病的更严重了,而加速自己病症的就是宋靖睿。

佑晴靠着车壁,低头扶着额头,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还记得咱们是怎么约定的了吗?”

那是他们在路上断断续续商量好要遵守的约定,比如无论饭菜多难吃都要吃,晚上睡觉要老实之类的。

靖睿知她在埋怨自己刚才的行为,哼笑道:“记得,但是我不记得有受了欺负也要忍气吞声这条。”

“不是忍气吞声。”佑晴仰头望着车厢的棚顶,双眼发直:“那人就是嘴上说说而已,那种在随处可见的二流子,就是过过嘴瘾,咱们不理他走了就行了。你把他弄瞎了,不是给自己惹麻烦吗?!”

靖睿一扭头,不听她废话:“惹麻烦,麻烦在哪儿呢?咱们一会就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那定居下来了呢?假如咱们在盘礼镇住下来了,结果又遇到不三不四的人来找麻烦,你也要这样做吗?不行了,你不是藩王了,伤害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佑晴扯了扯自己一身布衣:“咱们不是都放弃身份了么,一介平民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靖睿冷冷的瞥她一眼:“我不想去盘礼镇了,我去找个山头做山大王,你做压寨夫人,省得受了气得忍着。”

“……”她仍旧耐心的和他讲道理:“定居后,关起门来好生过日子,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气受了。今天的事,主要因为我和顺恩看着像戏子,没几个人敢当街调戏妇女,但戏子被轻薄了,没地讲理,那人才敢那样对我们。当时顺恩坐在别的桌,那人见他是一人,如果他和咱们坐在一起,就没今天这等事了,你不能把偶然发生的事情,当做以后每天都会发生的事去想。”

靖睿听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只觉得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不耐烦的道:“行了,真啰嗦,闭嘴!”

她真想用他对待那个流氓那样对待他。

“你的胳膊觉得怎么样了?好点了么?等咱们出了边凤州,找个大夫再给你看看。”逃亡路上的营养跟不上,对养伤极不利,也不知他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胳膊没好,也不影响爷扎瞎二流子眼睛,给你惹麻烦。”说完,朝佑晴露出‘温暖’的笑容。

说话太噎人了。佑晴默默的抿了抿嘴,道:“嗯,你说对,不影响,不影响就好。”头扭到一旁,不和他对视。

到了边凤州城外,有两个选择,一是进城小住一晚后,第二天继续走陆路。第二个就是寻个船家走水路,一路南下。两人稍微商量了一下,就做了决定,选择水路,就算刚才那男人说的话是假的,他们也宁可信其有了。因为一旦入城后,倘若叛军打来,知府下令关闭城门,城内的人根本无法走脱,统统成了瓮中之鳖。

走水路的话,纵然危险点,大不了弃船上岸,爬山也有一线生计。

夜长梦多,事不宜迟,三人弃了马车,到码头找船家带他们南下。

江边的风很大,吹的佑晴鬓角的碎发不停的划着脸颊,她便用小指勾着碎发掖到了耳后,然后继续盯着那一个个简陋的船坞看。这些渔民平日里打渔,若是遇到想过渡江的船客,就会临时接下生意,赚钱额外的小钱补贴生活。

渔民多数是贱民,官府规定他们不许上岸买屋定居,子女不许参加科举,一辈子只能靠着捕鱼为生。他们不需要体面的外表,所以佑晴一个个望过去,只觉得这几个船家,各个面目狰狞,不怀好意。好比选择了坐黑车,怎么瞧对方都不像好人。

这时就见江面上远远撑来一个船坞,在岸边抠脚的一个大汉,便站起来,朝那船挥手:“何四哥,何四哥,这有人想要过江——”喊完了,对佑晴道:“我们这还接远渡生意的只有何四哥了。我们都不接远路的活儿,等他来了,你问问他吧。”然后继续坐在船舷边抠脚。

原来只有一家接远渡的活,这回好了,也不用再犯愁做选择了。待那船靠近了,佑晴见这位何四哥生的黑壮,布衫大敞,胸口露着一撮黑黑的护心毛,好在他的船和他生的一样结实,看大小能够装下他们三人。

这时宋靖睿直接便问:“十两银子送我们出溪京府,这活儿你接吗?”

何四哥上下打量这三人,见各个生的面若傅粉,一个赛一个的俊俏,不禁嘿嘿一笑,手背一撮鼻子,对船坞内喊道:“三哥,有人要远渡,这活咱们接吗?”

这时打船坞内又钻出一个黑脸汉字来,和何四哥长的极像,只是略瘦些,他也扫了眼三人,然后道:“船上的淡水够应付的了。叫他们上来吧。”说完,缩回了船坞内。

靖睿虽打着夹板,一直胳膊不能动,但平衡能力极好,踩着踏板一跃就上了船,顺恩处处想着娘娘,到了船上,伸出手来接她,她便搭着顺恩的手,摇摇晃晃的也上了船。

不知是不是佑晴太敏感了,她总觉得船内的气氛不大对,实在是过于压抑。两个黑脸的汉子闷声撑船,看着两岸的树木越发葱翠,渐渐的宽敞的江面上,只有他们一艘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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