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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逢对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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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老皇帝的确偏心的宠爱郕王,于是埋下了祸根。当叛乱爆发后,新即位的皇帝第一个就把他收拾掉了,多年卖官鬻爵积攒下的家业抄没一空,原本堪比王府的丞相府亦在抄没之列。

如今,这座府邸被太后赐给自己的儿子昭王暂时做了王府。

佑晴是在早上进京的,一路被迎到了王府内,她有孕在身,经不起折腾,进了王府后就去正房歇了。

她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小腹,叹道:“孩子啊,可苦了你了。”正说着就见宋靖睿走了进来,他让房内伺候的丫鬟退了下去,就往佑晴身边一躺,有气无力的道:“记得一个时辰后叫我。我得进宫见母后和皇后娘娘,商量三天后的登基大典。”

佑晴道:“你刚回来就要去她们吗?在家多歇一会罢。”

“你没看一路上多少个信使来催么,今天要是见不到我,她们就得派人来这里抬我。”

“我呢?我什么时候进宫?”

“登基大典之后吧,现在你堂姐可顾不上和你叙家常。”

“……”她推了推他:“靖睿,太后和皇后……还不知道我是佑晴而不是佑昕呢吧……你跟她们说过吗?”

靖睿懒洋洋的摇摇手:“自从钟世彦那厮叛乱开始,你们蓝家发生的任何事和这个相比都不值一提了。”他这时调转身子面向她,把她揽进怀里笑道:“我找个时间和母后说清楚,你放心罢,芝麻小事而已……先让我抱着你躺一个时辰,今晚上我可能要连夜见几个礼部官员,不能回来陪你……”

佑晴听了,心中有几分失望,不觉往他怀里靠了靠。

等佑晴醒了,宋靖睿早就不见了。她知他是进宫了,可还是忍不住问身边伺候的丫鬟殿下什么时候离开的,去了哪里。得到那个早就知道的答案,她不禁在心中嘀咕,还不如一起被圈禁呢,这整日不着家,恐怕以后事务多了,更见不到人影了。

回到南京的第一顿晚饭是佑晴自己吃的,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可她吃的味同嚼蜡,还不如在盘礼镇没牛肉的那会。

“娘娘,洗澡水烧好了。”

用了晚饭,沐浴熏香,入寝安眠,不,独守空房。佑晴一想到这点就觉得浑身无力。

她怀着身孕,不适合去堂子洗,就简单的叫人抬了浴桶来,她等水温合适了坐进去,由丫鬟们伺候着净了周身。

又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而且还不用担心被圈禁失去自由,可她为什么却惴惴不安呢?

她撩了一汪水在掌心,看着自己仍旧细嫩的手心:“还是在盘礼镇的日子过的太短了,连老茧都没生……”说完了,枕着手臂搭在浴桶上:“那样的日子实在太短了……”想了想,改成靠在浴桶边缘的姿势,心想以后免不了要和太后和皇后周旋,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好对付吗?

能做女人中最高地位的两位,怎么可能好对付?

“唉——”

洗完了澡,由丫鬟给她擦干了周身和头发,佑晴便上床休息了。

在南京的第一晚,她希望自己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前半夜她的确睡的不错,至少在梦里,宋靖睿是在身边的。可渐渐的,下腹部越来越不舒服,在天亮时几乎转变成了绞痛,痛的她眼前黑一阵白一阵,额头满是汗珠。

当感到热流湿了衣裤,她含着眼泪,掀开了被子,果见满目的殷红。

“来——来人——”她拼劲全身力气,却没发出多大的喊声。

她知道,她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她身体极度虚弱,可那血沸腾了一般的奔流不停,源源不断的从她体内流出,连她自己的性命恐怕都要保不住。

这是她回到南京的第二天,却要死了。

丫鬟们看到这个场景早就吓的面无血色,有的急忙跑了出去。她不知她们是去叫大夫了,还是去叫宋靖睿了。不过等这两人到了,她恐怕已经离开人世了。

她碍了谁的路,那人要狠毒到取她和孩子的性命?她甚至不知那人是如何做的手脚。

难道是昨晚洗的那次澡?洗澡水里加了东西?

她这样死去的话,大家都会以为她是因旅途劳累,引起流产血崩。

留在屋内的丫鬟们则七手八脚的脱掉她的下裤,在她耳边唤着:“娘娘——娘娘——您醒醒——”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她终于精疲力尽,闭上了眼睛。

47、三周目(一)

宋靖睿在甲板上袖手而立,江风将旗帜吹的猎猎作响,听在他耳中觉得烦躁。便转身回了船舱去见自己的王妃。他想不明白昨天还口口声声赞同回京城的佑晴,为何今早上一觉起来,就改了主意,说什么都要船舫立即靠岸,宁愿隐姓埋名在民间生活也不愿意再回宫。

皇兄给他留下的是一个烂摊子,而且这个烂摊子如果处置不好,还有越来越烂的趋势。现在外敌没退,后院又起来了火。本以为把佑晴接回来,有个能说交心话的人,当然,前几天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她突然变卦了,叫他一头雾水不说,心情亦再度不快起来。

以前他一旦变脸,蓝佑晴一般不和他正面发生冲突,以往经历那么多,却没一样真正伤了两人元气的。这一次却不一样,蓝佑晴一觉醒来,简直是换个一个人,说什么都要下船,宁死不往京城走半步。他最近脾气也不大好,自然免不了发生口角。

真正吵起来,他才发现自己王妃的厉害,几次过招,他就落了下风,于是愤而出走,在甲板上吹风。等自以为冷静了,才转身回来看她的状况。

这会的佑晴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双臂抱膝缩在床角,见他来了,瞭了他一眼,冷冰冰的道:“停船靠岸。”

靖睿只作耳旁风,亲自斟了一杯茶递给她:“润润喉咙。”佑晴刚才又哭又闹的折腾了半天,这会口干舌燥,但坚决不接纳宋靖睿的好意:“喝完了继续吵吗?”

“那你还是别喝了。”靖睿将茶泼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冷笑道:“反正你上了贼船了,不回也得回。真奇怪,要是不想跟我回来,你在盘礼镇独自等待那会就该逃跑!谁叫你不跑的,活该。”说完了,自觉这番话说的有点重了,赶紧注意观察妻子的表情,见她没因为自己的言语刺激变得怒不可遏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早知道回宫立即就被人杀掉,她当然会跑。

所以现在明知道回去没好果子吃,偏向虎山行,她才叫脑袋有问题。

“……我不跑是因为孩子需要父亲,但现在……”自己能中招,宋靖睿疏于防范也有部分原因:“你既然保护不了我们,还不如不见你。”

靖睿讶然,可考虑到她有孕在身,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我怎么就保护不了你了?就因为你做了那个可笑的梦?”她早上一睁眼就反复莫着自己的小腹哭着低喃,还在还在。他问她是怎么了,她就讲了一个她回到南京当晚身死的梦,在之后就是反复游说他,要他暂时把她放在民间生活,他不同意,她就撒娇卖乖,他还是不同意,她就破罐子破摔,态度一落万丈,又哭又闹,他仍旧不同意,于是就到了现在这步田地。

她重重点头:“孩子不在你肚子里,你当然不知道那种感觉。”

靖睿自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受着她的贬低,其余的他都忍了,唯有说他不疼惜孩子这点他忍不了:“什么感觉?假如真像你梦里说的那样,我就不惨吗?你和孩子都不在了,我难道还能活下去吗?!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伤心!”

佑晴道:“我们命都没了,你还活蹦乱跳的,再去另娶一个王妃就是了!反正有人看我不顺眼要除掉我,叫我腾地方。”

靖睿听出她隐含的意思,噙着冷笑走近她:“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怎么说都行。要是回到南京你再说这样的话,你真的死了,也是死于这长没把门的嘴。”

害死她,空出昭王妃的位置,想这么做的人是谁,他的母后是最大的猜疑人选。

“我说错了吗?你自己说说看,我梦到的情景有没有可能发生?”见宋靖睿沉默,她气道:“不说就是默认喽。反正我回去就是送死,我不如就死在这里,起码山美水美。”

“……”靖睿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你怎么就不信?”他相信这是句发自肺腑,也是感人肺腑的话,不想蓝佑晴听了,眉毛和鼻子一皱:“少扯了,你忙着太子的登基大典,哪里顾的上我们娘俩。”

靖睿指着船舱外,威胁道:“行,不愿意回京是吧,我现在就把你撇下,你去山里做野人罢。”

“真的?”佑晴听闻,眼睛一亮,喜不自禁的道:“那快停船。”

靖睿是吓唬她的,怎能真停船,刚说完就反悔了,但说过话的不能收回,于是继续逼她:“那样的话,你就和我分开了。”

刚经历过生死的佑晴很能豁的出去,况且她受的这些罪都是因为宋靖睿:“和你比起来,当然是孩子的安危更重要。”

他差点将下巴惊的掉在地上。她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以为他们俩虽然没到生死相随的地步,可也能夫唱妇随的,再说前几天他们确实过的很好。

她冷不丁的就对他冷若冰霜,现在又抛出这样的话来。虽然孩子十分重要,但怎么就重要过他了呢?

靖睿决定不能服输,为了自己的颜面,他继续自己外强中干:“别扯孩子,是你自己怕死罢。与其说我和孩子谁重要,不如问问你自己,我和你谁更重要……”

佑晴面对这样的问题,回答起来也不含糊:“当然是我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蓝佑晴!你敢这么说,你是一点情分都不顾了!”宋靖睿被她伤的千疮百孔,气势落了大半,横眉冷竖却半点不骇人,反倒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虫:“你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又凭什么怪我没保护好你?你自己都这般自私,大难临头的话,你不为我,我又为什么要护着你?”

佑晴哼笑道:“你这么说不嫌丢人吗?如果我有你的地位,有你的权力,我肯定能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可笑,你说这话就不觉得丢人?我哪一次没保护在你?就因为在你的梦境里,你死去时,我没在。你就恨上我了?你讲点道理行吗?”

佑晴冷然道:“有一次就够了。那我问你,你一直都在纠结是否带兵亲征的问题,可曾考虑过我面对的危险?哈,没有吧。”

“……”这次回来几番对话下来,她更加底气不足了:“你得容我一件件想。”佑晴微笑;“于是暂时轮不到我,没关系,你放我下船,等你处置好家国大事,再来接我。你现在是摄政王了,藏个把人在民间还是挺容易的吧。”

靖睿不得已,只得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你不回宫,母后肯定逼我娶别人。你就算生了孩子,以后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佑晴只挑挑眉,十分洒脱的摊手:“总比死了强。”靖睿觉得她没发现重点,忍不住提醒:“我会娶别人。”她默了一默:“哦。”

“就一个‘哦’?”

“如果真的有人要你另娶王妃,就算我不愿意,我也得给人家腾地方。你是不是另娶他人,不是我说了算的。难道不是吗?”佑晴数着手指:“太后,朝臣,你自己,最后才轮到我。”

靖睿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伤心欲绝的道:“可你能影响我,你怎么就不明白?”说罢,甩开手,再次踱步出了船舱。

佑晴看了眼他的背影,转而轻抚自己的小腹,道:“娘一定会保护你。”

晚上宋靖睿没有回来,佑晴自己先睡下了。到了半夜,觉得周身有寒意,微微睁开眼睛,见宋靖睿绷着脸站在窗前赏月,这个情景并不陌生,她瞥他一眼后,便转身连朝里躺下了。待了一会,她坐起来,朝他道:“你不冷吗?”听不到宋靖睿的回答,她便耸耸肩:“那看来是不冷。”

见他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她便披衣下床,来到他身边推了他一下:“喂。”靖睿本来觉得这样扶窗而立,英姿伟岸。不想被她猛地一推,气氛全没了,加之白天发生的争吵,他会心烦,没好气的道:“你干什么?”

“看你是不是梦游了!”说完,佑晴佯装惊讶:“啊,忘记了,梦游的是人不能叫醒的。抱歉。”靖睿瞪了她一眼,眺望夜空:“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佑晴道:“如果不是关于我和孩子的,不想听。”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私?”

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死了,此时再去想其他的事,才叫不合时宜罢:“什么时候,从今早开始。”靖睿都不记得自己多少次嘲笑那个梦的荒谬了:“你当自己是谁,做的梦还你能算数?我看你真不必回宫了,该建座庙宇把你供起来。”

佑晴面无表情的道:“不管你怎么看,只要我自己相信就够了。我坚信它会发生,并会按照它会发生的情况来做应对。”

宋靖睿被她这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说辞给打败了。她就像着了魔,任谁劝都不听,他束手无策:“你所谓的应对,就是不跟我回宫,抛弃身份,抛弃我?你怎么不想想,假如有人真要你死,就算你逃到民间,也一样派人去杀你。你远离我,我更保护不了你。”

佑晴也无奈了,心烦意乱的说:“难道我非死不可吗?”靖睿这时揽她入怀,柔声道:“你别离开我身边,我就能保护你。别再想那个梦了,虽然它十分可笑,可也提醒了我,不该只想着旁的事,你和孩子更重要。”

佑晴不是不相信他,而是敌人在暗,他们在明,况且她还有孕在身,初来乍到的宫斗新手根本就是个活靶子:“我……”靖睿握住她的手,好几乎是恳求她:“梦是反的,你不是还梦到藩都被破,你我都死了么。可现在咱们还活活的好好的,不是吗?这一切肯定能够避免。”

都不知是谁动的手脚,如何避免?佑晴想把手抽出来,可他握的大力,她挣扎不出:“你根本就……”

靖睿道:“我不像你那么薄情,如果你和孩子死了,我也没法活。不如现在一起跳江死了,还能一家三口在一起。”

佑晴才不信他的话,哼笑道:“刚说我可笑。可您呢,才是为了一个梦就要寻死觅活的。不像您呐,九殿下。”这个节骨眼,他能放弃家国去死?

“我不是为了一个梦,是相信你。你不是坚信回去一定会死吗?那我相信你!早死晚死都是死!咱们一家三口在今夜就共同去了吧。”靖睿拽着她的手向外走:“我不会水,咱们闭眼跳江,一了百了。”

佑晴嫌他这招幼稚,故意气他:“您先去,我随后就到。免得我落水了,您被人救上来,等您死透了,我再去。”

靖睿骑虎难下,走到船舱门口,回头道:“那我先去了,你快点。”佑晴朝他笑了笑:“臣妾随后就到。”宋靖睿便走了出去,须臾转身又回来:“我真的走了?”

“臣妾马上就到。”

靖睿没办法,硬着头皮来到甲板上继续袖手吹江风。

值夜的护卫们见殿下一个人在船头发呆,上前劝说殿下要注意身体,快回舱里安歇。可是靖睿是自己出来的,蓝佑晴不出来找他,他总不能厚着脸皮再回去。便绷着脸道:“本王睡不着,你们自顾做事去吧,不要打扰本王。”

护卫们心想,九殿下和传言中却也不大一样,心系国家大事,彻夜难眠啊。正要感动的退下去,就听船尾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不好了,有人掉下去了——救人呐——”

靖睿正愁这事呢,就有人掉了下去,他不禁展颜一笑:“掉的好,正是时候。”

那帮护卫们一怔,纷纷在心中道,九殿下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荒唐,人掉到江中,竟然说掉的好。

嚷嚷救人的动静很大,可是靖睿等待的蓝佑晴却一直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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