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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像花一样盛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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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培紧紧箍着她的腰,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粉碎。



她透不过气来,揪着他的衣领,昏乱地挣扎:“等等……别在这里……”



沈培把她压在草地上,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痛楚和焦灼:“斌斌,斌斌,宝贝,我爱你……”



谭斌终于松开手。



身边大篷的野花开得正盛,金黄璀璨如正午的骄阳,馥郁的清香明媚鲜活,就象她自己一样,绽放在夏季濡湿潮热的空气中。



第12章



回到城里已是周日下午。



沈培送谭斌到公寓楼下,依依不舍地吻她的脸颊。



谭斌一边躲闪一边笑,心不在焉下了车,满心惦记着快快跳进浴缸,好好洗涮一番。



电脑里还有下周的工作计划等着她完成。



她裹着头发走出浴室,倒了杯咖啡,又摸出一支烟点上,这才走到书桌前。



镜子里偶尔瞄一眼,谭斌知道这个形象风尘气过重,活脱脱就是一妈妈桑。



她叹口气,留恋地再深吸一口,然后掐灭了香烟。公司里三十多岁的前辈经常抱怨,说女人三十一大关口,过了那个岁数,所有身体指标都会一路下滑。



算一算自己的日子,离那一关也只剩下三百八十多天了。谭斌不能不心惊。



危害皮肤和健康的事,还是能少做则少做。



她喝口咖啡,打开Outlook的日历页面。



这已是多年的习惯,其实周五加加班也能做完,但她情愿周日下午一个人静静呆着,以便提前进入工作状态。



电脑上QQ的图标一直在闪。文晓慧正在线上找她。



谭斌问:“什么事?”



文晓慧说:“听说你升职,什么时候请老娘吃燕翅鲍?”



谭斌回:“升什么职?没劲。”



文晓慧那头先抛出个诚惶诚恐的小图案,然后说:“矫情。”



谭斌解释:“不是矫情,你想想,一个位置两人争,乌眼鸡一样,赢了姿态也难看。”



“你的能力和业绩在那儿摆着,先TM一脚踩死他,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真狠。”



“当然,无毒不丈夫。”



谭斌郁闷:“我是女的,这辈子不可能是丈夫。”



文晓慧:“那你就做一次小人。”



谭斌敲上一个头晕目眩的小人头。



“你别傻啊,该上就上,这世道资源有限,机会难得。”



文晓慧一向快言快语,极其讨厌办公室里虚与委蛇那一套,谭斌明白跟她讨论不出什么结果,于是转了话题。



谭斌问:“一个男的,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三十四岁依然未婚,什么意思?”



“他是Gay?”



“不可能,他对我的身体有反应。”



文晓慧立刻送过来一个瞪大眼睛的小人头,然后是一只笑得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谭斌发觉说错话,急忙解释:“我是说,我穿了件低胸衣服,他的眼睛老往那儿瞟。”



文晓慧捶地笑:“也许人家认为你是暴露狂。”



“滚,好奇和好色的区别,我还分得出来。”



又一个满地乱滚的胖企鹅。



谭斌忍无可忍,用力打上四个字:“你去死吧。”



毅然下线。



过一会儿手机嘀嘀响,谭斌拿起来,上面一条短信:亲爱滴,你喜欢他,就放手去追,不然管他去死。



谭斌回过去:你先去死!



她给自己做顿晚饭,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两眼。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余永麟打电话。这么些年,能面对面说几句真话的,也只有他。



余永麟听完马上说:“恭喜恭喜,以后咱们平起平坐,再见面可就是国共和谈了。”



谭斌察觉其中的言不由衷,她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余永麟始终对MPL耿耿于怀,如今又已成为FSK的销售总监,他不再是以前的余永麟。



恍然若失之际,想起自己无数的小习惯,都沿袭自余永麟。



比如必提前几分钟到达约会地点,比如草稿本永远是打印过一面的废纸,比如公共场合绝口不提提任何及与业务有关的话题……



她立刻想打退堂鼓,“Tony,我只是心乱,想找人随便聊聊,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余永麟犹豫一下:“我们家那位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去请假,八点半见面,就在咱们经常临幸的那间酒吧。”



谭斌放了电话,脸埋在手心里坐了很久。方才一霎那,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一个她绝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原来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并不全赖于她的能干。



而是余永麟在照应她。



开始时余永麟对她那点企图,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装傻,他也就知难而退,自去结婚生子,从来没有难为过她。



四年来能维持住还算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一个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谭斌惊觉,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裤,胡乱洗把脸出门赴约。



她按时赶到,却没看到余永麟,等着她的,是程睿敏。



谭斌支开带路的服务生,冷眼站在暗处,双臂抱在胸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这姿势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场面时,不自觉进入自卫状态的标志。



程睿敏正安静地靠在吧台前,大概是为了让人找起来方便。



这一次他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恤衫,那种柔软如丝的面料,谭斌见过它家的广告,价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够的资格奢侈。他们这批十年左右的老员工,手头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红,股价最高的时候,个人资产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着头顶的电视,似乎看得专心,可是明明白白地目无焦点。



看到一个清俊的男人,无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犹豫很久谭斌才上前招呼:“Ray,怎么是你?”



程睿敏起身为她拉开椅子,“Tony晚会儿才能出来,他怕你等,让我先过来。”



两人都开车,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柠檬红茶。



谭斌还未开口,程睿敏已经熟练地接上,“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谢谢。”



连这样颇为矫情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谭斌托着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说句俏皮话,觉得造次,张张嘴又闭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于是谭斌开始问:“请问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说,罗伯特?米勒局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谭斌哗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睿敏还真懂得游戏规则,sales多年的功底并没有丢弃。



她勉强忍住笑,接着发问:“第二个问题,您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了?”



程睿敏楞一下才明白她说什么,笑笑说:“那回丢了一只隐形眼镜,来不及配,才把旧眼镜找出来。”



另一只则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



他高烧昏迷的时候,没人留意这个细节。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经发炎,红得象只兔子。



谭斌惋惜:“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好象谍中谍一里汤姆克鲁斯的造型。”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谭斌立刻补上:“我说的是MissionImpossible。”



程睿敏恍然。



谭斌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着谭斌,笑容促狭,“你心里一准儿在说,假洋鬼子。”



谭斌感觉耳后一点火热顷刻蔓延开来。想起以前的扒皮会,程睿敏的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处遁形。



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窘态。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过她,“你的事,Tony已经告诉我了,听听我的意见?”



“嗯。”谭斌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题。



“第一,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这个论调很奇特,一般的职场秘籍,都讲究该出手时就出手。



谭斌有点迷惑:“为什么?”



“有一个词,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



平日看历史,满篇的尔虞我诈,让谭斌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勋卓卓,也不能一枝独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点点头。



“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坏。”



“可是……”



“怕被抢了风头?”



“是。”谭斌老老实实承认。



程睿敏转过头,吧台的灯光映进眼睛,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尽头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他说:“Cherie,永远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如果你觉得做了很多,却不被赏识,那是因为他有意选择看不见,你明白吗?”



他的话,谭斌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完全明白。



她追问:“那第二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写的很感慨。



因为很多年前,当我面对相似的困境时,我栽了跟头。



那时我爸不停地劝我:忍耐忍耐,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我听不进去,还极端BS他老人家:这都啥社会了,您老那套为人处世的方式,早就过时了。



事实证明,流传几千年依然有生命力的语言,是多少代的结晶,绝对值得仔细回味。



一直对曾经的愚蠢耿耿于怀,直到这几年开始大量浏览历史,我才终于决定原谅自己的年轻气盛。



两虎相争的场面,往往会形成一个疯狂的气场。那些自小浸淫在权术斗争中的社会栋梁,都会在头脑发热的情况下做出傻事,何况我一小人物乎?



可惜我年轻的时候,并没有一个程这样的导师在旁提点。



所以这篇文,也是对自己N年职业生涯的一个回望。



第13章



“工作中真有了分歧,你和那边关上门怎么吵都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当着下属的面争执。”



谭斌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觉得无所谓?”程睿敏语重心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是在逼着他们当场表态。他们选择任何一方,都会担心站错队祸及将来,刻意保持中立,又把你们两个都得罪。一次两次看不出恶果,时间长了就会人心涣散。”



谭斌睁大眼睛,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深。



她的处世哲学,向来是就事论事,工作中从不掺杂个人恩怨。



程睿敏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呢,“作为一个Teamleader,你应该尽力保护帮助为你工作的人。做错事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错误是失去团队的凝聚力。”



谭斌琢磨半天,摊开手说:“我明白了,不就六个字吗?不出头,不出错。”



“Exactly。”程睿敏看上去很欣慰,“藏其心,但不掩其才。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也许能更明白这句话。”



谭斌摇头,“可也忒委屈了!不照这个规则玩会有什么后果?”



“我问你,一个成熟的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人。”



“对,人。可它不是指Superstar(明星员工),而是高效的团队。任何个体,步伐一乱,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



谭斌悚然心惊,她想问程睿敏:你呢?你是不是那个乱了步伐的弃子?



不过即使有酒壮胆,此刻也不便发问。



因为程睿敏忽然笑了,笑得充满讥诮自嘲。他说:“我跟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就一塌糊涂。用尽心机,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



饶是铁石心肠,谭斌也不禁动容,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她说:“您这么年轻,哪里就说得上半生?”



“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十五,难道不是半辈子?”



谭斌认真地点头,以证明程睿敏的算术做得没错,七十的一半,可不就是三十五?



程睿敏则向吧台后的调酒师做了个手势,“GinMartini,谢谢。”他转头问谭斌,“你要不要来点儿?”



谭斌慌忙摇头。平时陪客户是迫不得已,闲暇时间她可不愿再虐待自己可怜的肝脏。



酒精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令人其他肌肉放松,舌后肌肉的功能却空前强大,程睿敏的闲话果然多起来。



“回想这些年,其他记忆一片空白,就是自一个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



谭斌暗暗叹气,对自己说:看见没有?人不能太闲,闲了就开始思考人生,眼前是个现成的例子。



不过他尚能侃侃而谈,应该还处在低级阶段,未到纠结我是谁谁是我的最高境界。



她提醒程睿敏:“一会儿你还要开车。”



程睿敏侧头看她,扬起一条眉毛:“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会送我回家,对吧?”



他属于那种敏感体质,几杯酒下去就春上眉梢,眼眶四周隐隐泛出粉色。



谭斌偏过头,没有任何理由,脸轰一下就红了。



程睿敏的话,亦真亦假,调戏的成份太浓。



其实更过份的风言风语,她尚且应对自如,今晚不知为何频频发挥失常。



程睿敏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拿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过了九点半,酒吧的乐队开始演出,贝斯吉他响成一片,说话要扯开嗓门。



余永麟打电话过来,说夫人身体不爽快,实在出不来了。



谭斌挂了电话有点黯然,愈加在心里检讨自己的过份,余永麟到底过不了这一坎,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平心静气地面对曾经的下属。



程睿敏征求谭斌的意见:“我们也走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好。”谭斌叫过服务生结帐。



“三百八十二。”服务生按照惯例,把帐单递给程睿敏。



谭斌起身去抢:“我来付,今儿是我拉壮丁,怎么能让你出钱?”



程睿敏攥住她的手,眼神暧昧,“我说过,是我的荣幸。”



晦暗的环境和灯光,更借着酒意,愈发显得他眼珠乌黑,波光流转。



谭斌觉得掌心滑腻腻的,顷刻冒了汗。



她想抽回手,程睿敏却握紧不放,颇用了点力气,她放弃努力,近乎哀求地看向他。



程睿敏忽然一笑,若无其事地放手,接过找回的零钱,然后说:“走吧。”



谭斌的车停得很远,两人走过去花了七八分钟。



程睿敏问:“心情好点儿没有?”



谭斌据实回答:“一身冷汗。”



程睿敏仰起头笑,盛夏的晚风带着潮湿的暧昧,将他的恤衫长裤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现出美好的身段。



办公室里中规中矩的西服衬衫,曾把这一切掩盖得完美无缺。



谭斌沉默地发动车子,等着程睿敏上车。



他却关上车门,向她挥挥手。



谭斌摇下车窗:“为什么不上车?”



程睿敏俯低身体,臂肘支在车顶,看着谭斌并不说话。



谭斌只觉得空气里有化不开的粘稠扑面而来。



过一会儿他幽幽地开口:“我不会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



这近乎赤裸裸的表白了,谭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却站直了,退后两步,再加一句:“你放心,我不开车,我打车回去。”



谭斌发觉被戏弄,顿时七情上面,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在他面前一寸寸升起车窗。



程睿敏双手插在裤袋里,只是望着她笑一笑。



谭斌踩下油门,从他身边疾驶而过。



他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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