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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劫-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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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我之道欲破天,破天之后,万道归一,师兄此号,便是应了此运,何须改之?”
“破天证道?!”小师弟果然豪迈!孙道人看着身边的无涯,胸中也顿生豪气:“师弟既欲破天,我这个作师兄的,若不敢受此名号,岂不是折了师弟之锐气?也罢,从今日起,我便是本一道人!”
“好好好!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修道修的是千年万年事,师兄年不过近二百而已!谁知日后事,即便是这天也不知!”无涯抚掌大笑。
笑声未毕,天降紫雷,把云秀峰后山孤峰击成数截。
莫非是天降凶兆?道众一阵慌乱。
这天也来向我示威?无涯眉头紧皱,心中无名火起,高声道:“龟不同何在?”
“老奴在此!”龟不同大声应道。
“取一块过来,我要在此上刻字,永镇天运!”无涯一指孤峰。
“老奴明白!”龟不同飞身而起,眨眼间,手托十数丈一块巨岩,威风凛凛立在众人头顶,又猛喝一声,将巨岩掷于山门原址上。
轰……一声闷响,整个云秀峰似在摇晃,众人呆呆看着龟不同,心里无不惊讶,这看似不过一个风吹可倒的瘦老头,竟如此厉害!
无涯手持断尘,运剑如风,刷、刷、刷,在巨岩之上,刻下火莲院三个大字。
“火灵儿!”无涯又是一喝。
火灵儿复了麒麟真身,昂嗬怒吼,吐出赤焰,将巨岩炼成耀目的红色,赤焰散尽后,火莲院三字,流光溢彩,似赤焰流转一般。
无涯开慑魔眼,展破天道境,断尘横胸,站于巨岩前,立誓:“此地已历火劫,日后便是天地大劫,毁去世间万物,此地独存!若仙不依,斩仙,若天不依,破天!”
无涯一言既出,火莲院三字便映入道境之中。
“想离开的,速来领安家银两!”本一道人依无涯刚才的安排,招呼道众过来。
十几个道人慢慢过来,领了银两却又不走,皆偷眼望仍立在巨岩前的无涯。
“金银太多,极易招惹祸事。火莲刚生,怎堪太多风雨?”无涯边说边转身走回,一指那小山一堆的财宝:“五行轮转,金银化土!”
青光一闪,金银成了一堆黄土。
“少主,金银无罪,这也太可惜了。”龟不同嘀咕了几声。
“不同,五行轮转而已。呵呵。”无涯朝远处杂役院努努嘴。
少主高明啊,把一堆金银在众人眼底悄然无声运到杂役院地下,又借离开道人之口,把白云观金银全数化土的消息散布出去,绝了他人觊觎之心,这等心思,老龟自愧不如,龟不同暗暗赞叹。
哎呀、哎呀!我的金子、哎呀、哎呀!我的银子……韩书易欲哭无泪,猛听得一阵脚步响,抬头一看,无涯手持利剑,正向自己走来。
完了!他终是不肯放过我,韩书易脸如死灰,一下呆如木鸡。
“你害黄姑儿自断一臂,失了数千年道行,斩你一臂以报!”
“你害我道脉被毁,相思肠断,当挖去一目!”
“你欲谋害本一道长和我性命,当斩去一腿!”
无涯每吐出一句,便挥剑一次。
白光闪了三次,韩书易惨叫连天……
章三三 梦里不尽相思泪 点滴皆盼故人归
一剑削臂、一剑剐目、一剑斩腿!
剑光血影中,无涯仰天长啸,无比快意!
韩书易终究也算是修道之人,虽痛彻心腑,却未曾昏死过去,只是口中的讨饶声,渐渐变成:“聂无涯,求求你杀了我吧!”
“聂无涯,你不杀我,必不得好死!”
“聂无涯,我诅咒你与那妖女不得善终……”
断尘指地,无涯俯身看了看已不成人样的韩书易一眼:“你死万次不足惜,但我不杀你!”
断尘合体,无涯抬起身,背手而立,远眺群山。
暮霭渐起,天地苍茫相接,有孤鸦声声,似在相思?
无涯收回目光,神色忽变得凄楚,一字一顿道:“我问你,你尝过相思之苦么?生不如死,催人肝肠!你知道何为绝望么?心如长夜,不见天日!”
“我问你,我跌落地洞,你不加援手,反要绝我生路时,你可想到今日么?”
“我问你,你辱我、诬我,将我赶出道观时,你可想到今日么?”
“我问你,你胡言乱语激怒黄姑儿,以至此事一发不可收时,你可想到今日么?”
“我问你,你欺辱我一个废人时,你可想到今日!”
韩书易无言以对,喉咙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双眼血红,呆呆看着无涯,不知是恨是悔。
“你不曾想过!你以为我聂无涯此生将被你韩书易玩弄股掌之间!不错,我是一个废人,不过那是以往……”无涯忽而压低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聂无涯又可以修道了。你很奇怪是不是?”
“哈哈哈……”无涯纵声大笑:“天欲绝我,奈何我命比天硬!”
“不、不、不,这绝无可能!聂无涯,你说,你是不是在骗我?今日你之作为皆是法宝之功,对不对?”韩书易眼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希翼。
“我何须骗你!”
“不,我不信,你在说假话!”韩书易几近疯狂。
“真与假,你日后自知!我不杀你,便是要你尝尽人世诸般苦痛,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这个恶贼!”无涯冷冷说罢,转身对道观中人道:“速来几个身强力壮的,把这个恶贼给我送回家去……”
几个粗壮的道人跑来,七手八脚把韩书易抬起便走,显然平日韩书易对这些道人很不待见,故而道人们对这个昔日的观主也难生同情之心,粗手笨脚拉扯之间,痛的韩书易又是好一阵大呼小叫。
待一丛人将韩书易半抬半拖的拐过石阶时,韩书易突然大叫道:“聂无涯,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
“少主,此人实在可恶,到如今还要口出狂言!要不就由老奴……”龟不同从本一道长口中得知了无涯遭遇,心中气愤难平,想追上前去,一盘龟拐棍将他砸个稀烂!
“不同,回来!时辰不早了,你收掇一番,待我和本一道长话别后,你就随我去忘念峰吧。”无涯淡淡道。
依稀前方还有韩书易的骂声传来。
山风吹起,一粒微尘沾上无涯衣襟,无涯从容伸指将它弹去:“有此执念,或可为魔,只可惜,终究是一点微尘罢了。”
夜已深,群峰皆睡,天边微星。
忘念峰。南宗。
一处雕栏玉砌的小楼。
一位二十几许的青衣女子凭栏而立,但见她双颊胜花,眼波似水,端丽难言。容色照人,明艳不可方物,天女下凡莫过于此。
女子抬头定定望着寂寥星空,喃喃道:“我每次梦你,你总是笑意盈盈,为何我一画你,你却皱眉不展?为何?为何?”
女子说罢,返身回房,取一支狼毫在手,蘸了些丹红,正欲往桌上画卷中男子的唇上点去,还未点上,却又住了手。
“你终究心中太苦,又何来笑意?”女子将狼毫搁在一旁,掩面叹息,一会后,展开画卷,看着画中男子,妙目中隐隐含泪。
画中男子俊面白发,正是聂无涯模样!
门外骤然响起脚步声,女子一惊,忙把画卷卷起,拭干泪,走到门边。
推开门,正见太师尊苏含烟笑吟吟立着。
“太师尊,这么晚了,你老人家还来看我,实是让婉儿不安。”女子一边施礼,一边把苏含烟让进房中。
山风拂过,画卷自开,苏含烟瞥见一眼,那白发如针,刹那刺在她的心头。
一对痴儿啊,苏含烟默默叹息,对婉儿道:“从来相思梦中人,都是寂寞无情客。丫头,你何必仍执着少时的一点好感呢?”
婉儿扶着苏含烟坐定后,依偎她的膝下,仰着头看着,心中酸苦,未语却先泪:“有些话,婉儿羞于对她人言,唯有跟太师尊诉说。不知怎的,婉儿真是想他,日想夜想,梦里也是他。”
冤孽呀,苏含烟摇头痛心,伸手为婉儿擦泪,又轻轻拍拍她的肩:“丫头莫要哭,你知他心里另有他人,你又何苦呢?”
“婉儿知道,他心中只有一个黄姑儿,可我就是想他!年少时,我爱他可亲、爱他俊美,渐渐长大后,我惜他坎坷、怜他凄苦……慢慢他就住进了我这儿。”婉儿指指自己胸口:“太师尊,婉儿就是念一千遍、一万遍太上忘情咒,也赶不走他。太师尊,求求你老人家救我吧……”
丫头,我如何救你?当年我留在无涯身上的神念一回,我便暗中命人寻访,几乎找遍凡间,也不知他的行踪。唉,或许无涯他早已入了轮回,太师尊又无仙家手段,可入黄泉道,翻阅生死簿,从茫茫人海之中把他找出来,唉,你求我救你,我又求何人救我?苏含烟思及自己的情事,也不由道心不稳,陪着婉儿落泪。
片刻后,苏含烟强展笑颜,打趣道:“丫头,你也知道他道脉已毁,不过靠着益寿丹向天借寿续命。命可借,容颜怎会不老?呵呵,或许你与他相见一面后,便会绝了念想。”
“老了、丑了,皆是皮囊,婉儿又非懵懂少年,怎会在乎一副臭皮囊?”
“他与你年岁相仿,可终究是你师叔,你与他差了一辈,怎能相守?”苏含烟又道。
“婉儿也不敢奢求于他两厢厮守,只要能日日见着他,陪着他,婉儿就满足了。”婉儿忽而吃吃一笑。
痴儿!你本上佳资质,万中无一,只为一个情字,便生生自毁前程,不然,修炼百年,你怎会仍在元婴初期盘桓?罢了,若是上天垂怜,无涯他能不死,即便千夫所指、万人唾骂,我也要让你心愿达成。若他已身死,待我飞升后,哪怕舍了仙籍,也要先入黄泉道,将轮回转世的他给你找出来!苏含烟一脸痛惜,把婉儿紧紧搂在怀里。
“太师尊,我昨夜又梦见他了,他告诉我,他就快回来了……”婉儿抬起头说了一句后,终因身心俱惫,在苏含烟怀中沉沉睡去。
“师尊……”
“太师尊……”
“宗主……”
小楼前一下来了十几个道姑,七嘴八舌一阵嚷嚷。
“嘘……”苏含烟把婉儿抱起,轻轻走出,竖起一指,让众人轻声:“何事吵吵?”
一位年长一点的道姑,越过众人,躬身禀告:“师尊,刚才值守报,八卦接讯钟乾一方位响,应是北宗执掌无涯师弟已到我南宗山脚。”
多年前,我曾留了个传讯法器给无涯,此法器正好对应八卦接讯钟乾一位,苏含烟喜不自禁,却又不信道:“傲晴,是否可能是误报?”
“师尊,我知此事攸关重大,便亲自去查看了一番,确认无误,才来禀告师尊的。”傲晴道姑答道。
“小师叔回来了?我就知道他会回来的。他在何处?我去接他……”婉儿突然从苏含烟怀里跳下,急急问了众人几句后,匆匆驾了青莲就走,一双鞋掉了也浑然不觉。
“丫头,你的鞋……”苏含烟无奈摇头,一面对傲晴道姑道:“快带几个人追上去,这丫头一时癫狂,只怕会失了分寸,闹出笑话来……”
章三四 黄泉界中差 为我马前卒(上)
忘念峰。南宗山麓。
龟不同踩踏着厚厚积叶,颇为疑惑道:“少主,以你我之能,何须等他人来接?”
无涯不答反问道:“不同,你看以我如今修为可否稳得天泪?”
“少主,依老奴看来,不出意外可得天泪,若是意外么……”龟不同口里说着,眼睛却看着无涯神色。
这老龟尽拿好话哄我!无涯摇头道:“不同,你倒是会正话反说啊?实是该打!”
“少主恕罪,老奴不敢。”龟不同赶紧讨饶。
哧溜,火灵儿从近旁树杈上窜下,揪住龟不同的胡须,荡秋千似的摆了起来。
“哎哟,火灵儿也饶了老奴吧,老奴没了这把白须,岂不是成了那不男不女之辈?哎哟。”龟不同忙从法宝袋中取出几枚灵果,哄火灵儿罢手。
火灵儿得了灵果,便不再理会龟不同,独自玩耍去了。
“哈哈哈……”无涯大笑,一会,正色道:“天泪盛会,赴会者皆为高手,必定争夺激烈。我若是出其不意,或许还有几分胜算,何人能想到我一个道脉被毁的废人又有了修为?即便我亲口说,也无人能信。故而不得天泪之前,我又怎会自曝修为?”
“何况,服了绝道丹后又能重新修道,此事太过诡异,若是为他人先得知,势必会对我起戒心。到时,我还未赴会,就成了众矢之的,再想要夺得天泪,岂非比登天还难?”
少主果然心思缜密!龟不同暗赞一声,却又担忧道:“天泪盛会之后,少主道脉已复一事,当为天下惊。老奴恐怕欲找少主麻烦之人不在少数啊。”
“呵呵,不同无须忧心。”无涯一笑:“到时,我就说,我曾在东海灵墟,巧遇下凡之大罗神仙,蒙他垂怜,指点了我一二。上仙离去时,还给了我一个传讯法器,我若有难,他必来救。”
“妙啊,他人若听说少主有如此强助,便是心有邪念,也会止步。”龟不同大为叹服。
“哼哼,就算还有那不知死活的过来,来一个,斩一个;来两个,斩一双!”无涯冷哼一声。
无涯正与龟不同说话间,一朵硕大青莲从峰顶飘落。
一个赤脚女子下了青莲,见到无涯他们,便朝龟不同狂奔过去,口里叫着:“小师叔,是你来了么?”
小师叔?我老龟无门无派,何时有了这么一个美貌如花的师侄?龟不同瞪大眼,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女子,心里一阵嘀咕。
哧溜,火灵儿跳到女子肩上,蓬松的大尾巴,扫过女子姣好的脸庞,痒痒的,惹得女子一下停住,捧着火灵儿,女子迟疑道:“火灵儿么?怎的,一身毛发成了红色?”
火灵儿吱吱回应,显得极为亲昵。
这位女子是谁?眉眼依稀似曾见过,且又与火灵儿相熟?无涯凝神想了想,欢喜地叫了一声:“婉儿么?”
婉儿听得有人唤她,忙抬头去看,在黑夜中极为醒目的一头银发,依然那么年轻俊美的脸,就像是刚从自己的梦中走出似的。
哎呀,险些认错了人,婉儿有些害羞,远远的看着无涯,方才近乎疯狂无所顾忌的勇气,在无涯的笑眼中,一点一点化去。
婉儿磨磨唧唧走近无涯,红着脸,低着头,只是抬起眼梢,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无涯。
以往蜜糖似的粘着自己的小小丫头,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无涯心中感慨,不过细细一想又哑然失笑,若非两人皆为修道者,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了。虽说自己比婉儿大些,但这一百二十多年来,用在五行鼎炼和灵气炼体上的时日倒有近百年之多,真要论起来,自己或许还不如婉儿世故。
心儿跳的略平稳些时,婉儿抬起头,想开口问无涯这些年来过的如何吧,有些羞赧,只好先把话头引到龟不同身上:“小师叔,这位老者是?”
“哦,这是龟不同龟仙长。”无涯随口答道。
“嗳,少主谬赞了,老奴怎当得起仙长二字?”龟不同接口道。
少主、老奴?无涯小师叔明明是个凡人,但这位老者,却隐隐有分神的境界,他二人怎会是主奴?婉儿甚为不解,不过,小师叔身边有这等高手,自个倒不必时时为他的安危揪心。
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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