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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春闺-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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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罗正下楼,看到珍姬,连忙笑着迎了上去,道:“三姨娘怎么来了?怎么也没让人通传一声?

 

;珍姬的身材还丰腴,穿了一身月牙白的长裙,略施粉黛,略柔和了从前的高傲之气,只笑道:“来给姑娘请安。”。

说着,就随轻罗上了楼。

轻罗笑道:“姑娘,三姨娘来了。”

珍姬就有些不安。她刚和红姬结成联盟,是早就做好了要迎新夫人的准备。不过眼下看来…………她揣测着谢葭的心思,只好赌上一把,把红姬卖了。

从前的事情看来,谢葭虽然年纪还小,又总是笑脸迎人,可其实却不是个心肠软的。该狠的时候,从来不见她心软。无论是发生什么事,更不见她有半分害怕。

珍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若是四郎养在她膝下,那么她便只能和四郎一块儿死了。现在她也舀不准谢葭是否要放刘氏的儿子一条活路。若是她不想,那么牺牲掉自己一个妾侍,解决掉仇人之子,怕她是连眼睛也不会眨巴一下。

但是想到,她到底在产房里救了自己一命………

说不定,看在三郎的份儿上,她可以给自己留点后路。至于红姬…………

珍姬回过神,敛袖给谢葭请了安。

谢葭忙道:“三姨娘,你是贵妾,哪里还需要给我这个做晚辈的行那么大的礼。快坐下,咱们说说话!”。

珍姬便笑着坐下了,诚恳地道:“姑娘,您的大恩大德,妾身母子都铭记于心。只怕妾身这辈子都无以为报。若不是姑娘,也就没有三郎了。”。

谢葭道:“那也是我的弟弟,姨娘不用这样。”。

珍姬笑了起来,道:“是啊,三郎虽然是庶出,但也是个有福气的。”。

谢葭感叹道:“只可惜四郎生来就没了娘………姨娘你又刚生了三郎,怕是顾不周全。想想,都觉得。”。

珍姬心中一动,道:“姑娘,妾身听说,姑娘是打算等新夫人的通房丫头到了,挑一个来伺候四郎?”。

谢葭高声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难道还真把刚生出来没多久的四郎丢到庄子上去不成!”。

语带愤愤。

珍姬忙道:“姑娘莫动气,红姬妹妹约莫也不是这个意思,大约是想着华姬姐姐在庄子上受苦,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她接回来吧…………”。

谢葭冷道:“她一个丫鬟出身的平妾,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这种主了?让华姬一个脸上带伤的人来伺候四郎,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珍姬就不敢动声了。

全府上下都知道谢葭恨刘氏。不巧,红姬和刘氏一样是丫鬟出身,而且要命的是,她还曾经是刘氏的人。

珍姬哪里能不明白谢葭的意思?

从蒹葭楼出来,她就转道去了红姬那里。

谢葭想来想去,谢嵩的婚事,还是要请个贵族妇女做保媒的,这样才不算亏待了新夫人。虽然提的是庶女,但是保媒的代表的是公爵府的休面,所以还是要请个身份足够的。说起亲事来也压得住阵。

当初她和卫清风的婚事,请的保媒人是虞世子夫人…………

不过出了虞氏的事儿,一时半会儿,却不好再去找虞夫人帮忙。想来想去,却想不出一个稳妥的人选来。

次日,卫清风下了朝,到了她这里给她送宫里赐下的糕点,听她说起这事儿,便道:“这个好说,你那么多司窗师兄弟,随便挑一个也可以。泰大郎的母亲泰夫人就不错。”。

谢葭笑着伺候他宽衣,道:“妾身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将军,您朝服未换,下朝这样晚,是不是朝中又出了什么事儿?”。

“也不算大事。李御史的六岁的幼子在路上被人纵马撞死了这孩子的生母姓萧,已经故去了,娶了个续弦,并不大管这孩子。这事儿惊动了宫里的皇后娘娘。萧氏指使御史台好几个御史,狠狠参了李御史几本,言其治家不严,安敢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又何以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为这事儿,吵闹了一早上。”。

谢葭一怔:“李御史得罪了外戚?”。

卫清风鄙夷道:“这是个色中饿鬼,娶了萧氏女,还纳了十几房妾室,听说萧氏女就是被小妾活活气死的。他院子里的女人,都是各党各派送的,自然乱成一团。他口口声声说为萧氏效力,看他有点用才留了他这几年。但这事儿既然惊动了皇后娘娘,萧氏自然也不能善罢甘休。”。

谢葭嘀咕道:“要我说,这种宠妾灭妻的家伙

,就该送进宫去做公公。将军,您不会有招揽他的意思吧?”。

卫生清风道:“此人品行不端,偏偏整日大放厥词满嘴喷饭,爷瞅见他就恶心。”。

谢葭笑道:“咱们将军才不会与这种人为伍。”。

卫清风笑了起来,道:“就你嘴甜。”。

下人端了菊花茶上来。

谢葭趴在卫清风肩上,状似无意那般问道:“将军,去边关的事儿怎么样了?…”

NO096出游

卫清风放下茶杯,道:“皇上已经正式打算开武恩科,到时候一定是要钦点我做主考。只要再有可用之将,守住边关,也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谢葭惊讶地道:“终于要考武恩科了?”

卫清风道:“恩,就这几日的事情了。到时候朝廷的旨意颁下来……我为这事儿起码得忙上一年。”

说着,就拿眼去觑谢葭,结果谢葭傻乎乎的。

卫清风就气不打不一处来:“这都没听懂!恰逢你要及笄,到时候你再给我生个儿子,以后咱们家也就没有娶妾的事儿了!也省得你一天到晚的要寻死觅活!”

谢葭哭笑不得:“妾身真是鞋子滑才摔倒的!”

但是不管怎么样,她寻死觅活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卫清风时不时就要拿出来取笑一下她。所幸他果然没有提过纳妾之事,别人提起来,他也退避三舍。

而谢葭总是一脸的醋劲儿提醒着他——别花心,不然我会闹事的啊,闹事了啊!!

卫清风就去拧她的脸:“管你是怎么摔的,反正你就是个大醋缸子!”

谢葭笑着扑了上去:“醋缸子也是你媳妇儿,你命不好,就娶了个醋缸子!”

卫清风轻松地接住她把顺势抱到床上,笑着亲了下去:“今儿天还早。”

谢葭嘟囔道:“还以为将军那么好,就是来给人家送糕点的,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将军,妾身小日子来了。”

“……”

卫清风不信,伸了手下去摸。谢葭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忙拿手去挡。

“将军,将军!这回是真的!”

卫清风看她说得认真,只得把手抽了出来:“你昨儿怎么不说!”

亏他今儿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了,现在想想还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谢葭嘀咕道:“今儿一大早,才来的……”

说着,就连滚带爬的想爬起来。卫清风一把把她抱了回来,却只是把她的凌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道:“好了,别闹了。你是打算去舒家提亲了?”

谢葭有点不好意思,道:“恩。”

卫清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哪有你这样的,做女儿的给父亲操持婚事?人家一听你们家做主的是姑娘,你说人家会怎么想?”

谢葭顶了一句,道:“本来就是我嘛。”

卫清风道:“你还是去请一个族里的长辈,操持此事。对了。保媒太太,也让你族里的长辈去找吧。这样这事儿看起来就是她做主的。也算给全了新夫人一个面子。”

谢葭一怔,然后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卫清风道:“我看娘……都是这么做的。”

又是太夫人无意间露出来的话,让他来提醒自己的吧……

谢葭回过神,然后跑去妆奁里翻了半天,找了个绣好的荷包出来。道:“这是娘让我绣的,将军就先带吧。针线不好。将军也别嫌弃。”

卫清风笑着收下了。

他走了之后,谢葭让知画出去跑了一圈儿。

知画及至傍晚才回来回话,道:“咱们侯爷是嫡长子,同辈的血亲里再没有辈分更高能做这个主的了。上一辈的有四老太爷,是嫡出的旁支,老太爷当年荫恩了靖文伯的爵位,四太夫人也在世。下面的世子夫人是威晋男的次女,贺氏,今年三十二。”

谢葭想了想,道:“嫡出的只有四老太爷了。那便这样吧。先递了帖子去,挑个日子,我亲自上门去请安。”

知画笑道:“是。”

谢葭道:“眼看就要过年了。知画,你到红姬那里去走一趟。让她绣出一副新春似锦的扇面来,就说过年前最好能绣出来,是拿来送人的。”

知画讶然道:“这可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谢葭微微一哂,道:“那她最好闭门苦绣,不要再想出什么幺蛾子。”

自从前些日子,谢葭跟珍姬通了气,珍姬去找过红姬之后,她们之间的同盟关系刚建立起来就彻底破裂了。珍姬大约是劝了红姬一些话,但是红姬是个见识浅薄的,并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她只瞅得见自己的好处,哪里懂得先吃点亏,然后才能有所得的道理。

所以她就开始四处乱窜,说珍姬的坏话。

谢葭这么做,无异于一巴掌扇在红姬脸上,警告她有时间多做针线,少出来到处乱窜惹是生非。

知画想通了其中关节,连忙小跑要出门。

轻罗奇道:“知画!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知画边跑边道:“我得快点去给四姨娘报信,让她快点开始绣才是。”

谢葭和轻罗就都笑了起来。谢葭道:“这丫头,成日这样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

轻罗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谢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担心她的亲事吧?她今年才十四,我想再多留她几年。”

轻罗道:“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姑娘难道还会考虑不周全不成,只是……轻罗怕姑娘的年纪到底还小,太夫人若是想给将军收通房,只怕知画……”

谢葭一怔。

是啊,唯有知画是她无法拒绝的。因为知画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陪嫁丫鬟,又不是正经的纳妾,不过是做个通房。将军府算是给全了她的脸面。而且也是为了她好,毕竟卫清风若是收了别的房里的人,便可能同她二心了。她若是不答应,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葭想到卫清风,他低眉浅笑的模样。

最终只叹了一声,道:“若是真有这么一天,这事儿只看将军了。”

卫清风知道她不愿意,那么他是否愿意伤她的心?

她纵然有千般计谋,却不愿用在感情上。也许许多人都说感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可是谢葭执拗地以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来对待卫清风。她只是明确的告诉卫清风,她不愿意他纳妾,她会伤心,剩下的,都由他自己来决定,她只负责配合。

他来由他来,清风拂山岗。他去由他去,明月照大江。

多年紧绷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疑虑小心的生活态度,也许自认为豁达的另一面就是消极。

当天下午,谢葭就派人去靖文伯府递了帖子,并且让人去知会了谢嵩一声。

隔日一早,靖文伯府送了回信,说伯爵夫人这两日都有闲暇,欢迎谢葭随时上门拜访。

谢葭松了一口气。等安排好谢嵩的婚事,她就回将军府去,然后才能好好处理婆媳之间的矛盾。

这几天她都呆在蒹葭楼没有出去,是因为上次刘氏生产的事情造成的恶劣影响还没有过去。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严厉镇压,不如避而远之。等那些人说够了,没了味道,也就不说了。

现在放松了心情,她便想要上街去走走。不会骑马,穿胡服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她又想轻装简从,结果挑来挑去,反而挑了一件嫩绿色的花里胡哨的长裙,虽然大燕民风开放,可是上京城里敢穿得这么花的女孩子,也确实不多。

穿上了裙子,她的兴致倒来了,让身边的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抬了一顶小轿子出门。

“就去翠羽湖游湖。让人先去定一艘船。”谢葭笑了起来。

轻罗道:“说不定还能碰上将军呢!”

刺槐道:“瞎说,将军这个时辰保准还没下朝,哪里会有兴致在那里游湖?”

众女说着,都笑了起来。

比起公爵府出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婢,这些武婢可是常年抛头露面的。阮师父指了一个去定船,她们一行人在路上走走看看。

谢葭心情难得的放松,便和身边的人说话聊天,一问之下才知道刺槐的老家竟然是太湖震泽那一带的。

谢葭有些诧异,道:“你是震泽人?”

刺槐落落大方地道:“是当年老将军行军经过我家乡,家父自愿从军,后来娶了卫府武婢生了奴婢。家父后来是做了卫府的家将。”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在太湖呆过?”

刺槐笑了起来,道:“呆过一阵子,和祖母表姐学泅水!”

谢葭也笑,道:“那你的水性,在这旱鸭子遍地的京中,必定是首屈一指的!”

说着话,就到了翠羽湖边。翠羽湖是皇宫大内湖西海湖的引水湖,离皇城很近。坐轿子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便到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谢葭也很难相信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上京城内,会有这么一个开阔的所在。虽然湖两岸游人如织,多是衣冠鲜艳的贵族之家,吟诗作赋者有之,鲜衣怒马者亦有之。湖上漂泊的一艘艘画舫,有大有小,但全都雕栏画栋,和风流韵事中所说的一般模样。

谢葭一行人在这种地方不算鲜艳——一身花里胡哨的谢葭除外。

轿子抬到湖边,谢葭在湖边走了一段。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的游湖季节,空气中泛着丝丝冷意,但抬眼望去,水天共一色也有些了些冰清的意味。

家人顶下的画舫是一艘中等大小的粉雕画舫,楼阁窗台上都雕着镂空的百鸟朝凤或是百花的图案,鲜艳的丝绸挂帘和环佩珠帘摇曳生辉,一看就是贵族女子乘坐的画舫。

NO097登徒子

念春闺登徒子谢葭瞧见了,啼笑皆非:“怎么这么艳?”

定船的玉漱一怔,道:“夫人不喜欢,那我们换一艘。”

谢葭道:“不,也怪好看的。”

说着,在众人的簇拥下晏晏谈笑中上了船。船上已经有了两个乐伶。

阮师父有些严厉地道:“这是卫将军的夫人。”

那两个乐伶连忙站起来行礼:“将军夫人安好。”

谢葭在舱内坐了,四面都只垂着帘子,风起帘动之间便可看到翠羽湖的景致。

轻罗跪坐在她脚边温酒。

谢葭笑道:“你们一琴一萧,都是乐伶?叫什么名字?”

个子略高一些的那个道:“回夫人的话,贱妾兰儿,这是贱妾的妹妹芳儿。”

“竟然还是两姐妹!”谢葭笑了起来。

兰儿道:“夫人想听什么曲子?”

谢葭淡淡地道:“不拘什么曲子。只要不是悲春伤怀的即可。你们自弹吧。”

两姐妹有些诧异的互相对望了,然后兰儿道:“是。”

轻罗便低声道:“姑娘,喝点酒暖暖身子。”

刺槐又去把烫好的手炉里塞了菊花香饼,给谢葭送了过来。

丝竹之声响了起来。

谢葭喝了两口酒,半歪在地上铺着的褥子里,突然想到:“至多这个月中,就会下雪了吧。”

轻罗在她耳边柔声道:“是啊,眼下这要下雪了的。姑娘,去把舱门关掉几扇可好?”

谢葭点点头,道:“好,别冻着了。”

舱门便落了下来。谢葭喝得微醺,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知画伸手拨了拨香炉。压低了声音道:“睡了没?”

轻罗道:“睡了。”

知画道:“这些日子……姑娘也累坏了。夜里总也睡不安生。白日里午憩的习惯也戒了。”

刺槐道:“哎……让夫人好好休息,我先到外面去守着。”

轻罗道:“穿上大衣,小心着凉。”

刺槐接过知画手里的大衣披在身上。娇憨一笑,便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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