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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错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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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嫁错郎
作者:凤鸣九皋
章节:共 76 章,最新章节:相看两不厌
备注:
民国年间,平府城外的燕家养马场,俊骑奔腾景象昌胜。平府城内水督军的老爹,眼红燕家的养马场,总想据为己有。水督军的宝贝女儿水天然,暗恋有着“平府第一美男”之称的燕家少爷燕子丹,一天独自骑马进入大河滩养马场,险遭乱马践踏丢了身家性命。紧要关头,燕子丹英雄救美,于是,欢喜冤家结孽缘。千金大小姐哪知燕子丹也是女儿身,一厢情愿仗势硬嫁,燕家有苦说不出。新婚夜,一个柔情万种,一个百般躲闪……结局总算患难见真情。
本文走中国式的传奇路子,富可敌国的宝藏、身怀秘术奇技的女子、土匪、军阀……动荡的民国,催生出传奇的故事。
接责编通知,本文将于9月20日入V,也就是这个周四,届时三更,喜欢此文的亲们,请继续赏脸支持!
☆、燕家养马场
一、燕家养马场
山东、河北、河南三省交界处的马场子大河滩,是燕家的私人牧场,周围二十一里八分,地势平坦土壤肥沃,一尺高的牧草,密实得像张大地毯。马场子大河滩,隶属山东的平府城,据平府城的府志记载,马场子大河滩,在明、清两朝,就是官方的养马场,也称官圈,养殖鼎盛时期,马数达到了五千匹。清朝末期,时局动荡,马场子几经沉浮,最终成为平府城大财豪燕云林的私人牧场。
平府城的燕家,祖上是搞实业的,依靠官府贩东运西坐地经营,也算得上是红顶商人。到了燕云林这一代,燕云林不喜经商,喜好舞刀耍枪跑马射箭,尤其爱好骑马。燕家重金聘请来京城的顶尖武师,真才实学地教会了燕云林应试武科的各项技艺。燕云林天生臂力惊人,又秉性聪明,在三年一考的武科中,连中三元,成为光绪年间的武状元。那年燕云林二十七岁,三十四岁时,升任雁门关总兵。
1912年,也就是宣统三年,大清帝国树倒猢狲散,清王朝的遗老遗少、官吏衙门,纷纷变换身份忙着依附新政权。但这辛亥革命后的新政权,却混乱不堪,先是前清旧臣袁世凯窃取革命胜利果实,死于称帝的闹剧,接着黎元洪继任大总统,紧后辫帅张勋复辟,等等等等,在辛亥革命后的十多年间,一个个野心勃勃的大军阀,乱哄哄地你方唱罢我登场,抢着控制北京中央政府,就任所谓的“中华民国政府大总统”。
这时的燕云林已经五十岁,不想掺和现世一锅粥似的政局。平府城外的马场子官圈,早已敝败得惨不忍睹了,养马兵克扣粮草、私匿偷盗马匹以自肥,官方无力管理。退隐在老家平府城的燕云林,借此机会,只付出买马的价钱,就把养马场和马匹谋取到手,马场子成了他的私人牧场。
燕云林接管马场子时,养马场里仅有七十八匹马,大多还是老弱病残的,哪里像是养马场,倒像是马匹收容所。燕云林家产雄厚,虽然大革命闹得厉害,钱财还没有被人革去,再说燕云林也没别的爱好,独嗜好养马,他对确确实实成为他私产的养马场,倾进心血和财力,修葺马舍、加固护栏、网围养马场,更重要的是引进马匹良种。养马场原有的马种,过于单一,基本上都是挽具的河曲马,燕云林先后引进了哈萨克马、伊犁马、三河马等,并给养马场配置了兽医。不出三年,养马场就大为改观,马匹增加到五六百,因为是散养,绝大多数马匹,皮毛光滑四肢强健,一匹匹神采飞扬。
每天,养马场的那些牧马人,都会早早把护栏打开,放马到大河滩上吃草,晚上再赶回养马场关起来。养马场喂有十几只看护犬,全是高大威猛的藏獒。名马另有单独的马舍,被给予特别照顾。负责马匹日常养护、□工作的,是一个陕西藉的中年汉子,名字叫伍来顺,中等身材黑方脸膛,眼睛极有神,炯炯的犹如深夜寒星。伍来顺的双眼,平常不大看人,尽看马了,养马场的马,都会在他眼光的盯视下,服服帖帖地低下头,就算有那新来乍到野性未除的烈马,也往往会被他的目光,盯视得暴躁不安,就像遇上了强劲的敌人。伍来顺驯马有绝招,经他手□出的马匹,蒙古马上战场,行风稳健不惊不炸;善走对侧步的岔口驿马,适于骑乘,无颠簸感又敏捷灵性。总之,伍来顺有本事把各个品种的马,血液中具有的本能和潜质,都充分发掘出来。
伍来顺自小生活在官方的养马场里,十五岁那年入军营当兵,很快升为骑兵营骁骑尉。燕云林在雁门关当总兵时,伍来顺已经是雁门关的参将了,因了对马的共同爱好,两人私交很厚,结拜了把兄弟。辛亥革命后,伍来顺脱离军职,成了生活无来源的闲汉,燕云林常常资助他。燕云林搞养马场,首先想到要用的人就是伍来顺,伍来顺二话没说就来了。
伍来顺只对马上心,不大关注马之外的事情。燕云林把养马场交给伍来顺,全然放心,放心归放心,一个月内,至少要来养马场十次,要是有事几天不能来,准会让他的儿子燕子丹来。
马场子大河滩,牧草丰美,尤其到了春夏两季,繁花似锦,风光一片漪旎。到大河滩看马的,不仅是一些马经纪、马贩子,就连平府城的一般男女,兴致一来,多喜欢到大河滩去游玩,顺便看看燕家那些身姿俊美的马匹。马场子大河滩及燕家的马匹,简直成了游客的观光场所。平府城的人多喜欢骑马,这大概跟城外的马场子有关系,跟城内老住户多是养马兵的后人有关系。不光男人爱骑马,就连平日走路扭扭捏捏的小脚女人,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一骑到小体型的西南马上,也能把坐骑驱策得四蹄生风。
晨曦刚现,伍来顺就起来了,他拿上套马杆,走出小屋子。围栏里的大马群,已经躁动不安了,它们打着鼻响踏着蹄脚,催促着伍来顺早点把它们放逐到大河滩上去。伍来顺把两根手指头放进嘴里,向着马群打了个尖利的唿哨,马匹一下安静下来,纷纷竖起耳朵,这是一个就要把它们放出去的讯号。伍来顺打开坚固的护栏门,马匹奔涌出去。蕴藉着浓郁青草气息的安静大河滩,被杂碎纷乱的马蹄声打破了。晨曦照到的牧草,舒身展腰地大放异彩,没被晨曦照到的牧草,郁闷出深沉的铁青色。晨曦很快就普照了整个大河滩,大河滩上的牧草全都鲜活青葱起来。伍来顺骑在一匹高大健壮的三河马上,和几个牧马人,把马赶到草多的地方放牧。
天渐近午,四月的大河滩上的景色,越发鲜亮。伍来顺从马背上取下毡毯,铺在地形稍高的草地上。他躺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嘴里嚼着根草茎,周围洋溢着草腥味和马臊味。忽然,伍来顺松弛的神情警觉起来,他敏感地觉到远处有一匹马驰向这边。他从毡毯上站起来,从养马场那儿,果然飞驰过来一匹白马,等他看清马上人,不由嘴角浮上微笑。
眨眼间,白马驰到。马上的年轻男子,长着一副轮廓清晰俊美的脸庞,秀眉美目肤色白净,一头齐肩长发,用金丝软抹额束着,身上穿着窄紧马甲大裆马裤,马靴的靴口里,竟然插着几朵野花。
伍来顺伸手抓住白马的缰绳,也不看白马上的男子,只管拍着马颈亲热:“你是一天比一天长俊,我就说过嘛,在整个马场子,还有谁能漂亮过你的,看看,这毛光泽得都闪亮了。”确实,白马胸廊深长鬃毛披拂,通体雪白无一点杂色,四条长腿只能让人想到速度。
马上的年轻男子向伍来顺说:“伍叔,我爸让你现抓十匹马送到城里去。”伍来顺把目光从马身上,转移到年轻的男子脸上,有点遗憾地说:“可惜,就差两道眉。”年轻男子疑惑:“什么就差两道眉?”伍来顺笑说:“你要是不多长两道眉,就跟这白马一样漂亮了,你看它眼睛多大多有神采。”年轻男子哭笑不得:“我的脸有一尺多长吗?”伍来顺点点头:“那倒是,它没有你脸短。我可是把整个马场子里最漂亮的马,挑出来送给你的,你可要好好爱惜它。你爸要我抓十匹马干什么用?”年轻男子扳着手指数说:“两匹供商贩驮运东西,三匹给农人拉犁耕地,五匹让人骑乘,除了做骑乘的要求外形俊美外,其它的能吃苦耐劳就行,经纪和买主,现在家里等着相马。”
这骑白马的年轻男子,就是燕云林唯一的儿子燕子丹。去年,《申报》的记者来马场子大河滩拍景色,无意中拍到了骑着马的燕子丹,那记者一激动,就追着燕子丹来了几个特写镜头,回去后发在了《申报》上,标题起的很吸引人——平府第一美男!平府城流行看《申报》,谁能上《申报》是了不起的事,燕子丹在《申报》上的一组黑白照片,虽然不高清,但骑马的身姿实在俊爽非凡,燕子丹的美名,就这样在平府城传播开了,在他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成了许多女子心仪的对象。
伍来顺听了燕子丹对马匹的要求后,心里就有了目标,他跨上坐骑,举起套马杆,在吃草的马群中,轻易地套住一匹河曲马,嘴里还同情地念叨着:“做牛做马为人忙,这大河滩,也不是你们一辈子悠闲自在的地方。”一个牧人过来,把套住的河曲马上了笼头。伍来顺在套第二匹马时,引起了马群的警惕和骚动,套第三匹马时,马群开始昂举着颈项奔跑。伍来顺在奔跑的马群中,将目标一个个套牢拿下。
燕子丹帮伍来顺赶拢忽东忽西的马群。数百匹马一齐狂奔,声势浩大得所向披靡,密集急速的蹄脚,踩得大河滩都震动起来。燕子丹在马群边上拢马,防止个别马散跑。忽然,燕子丹看见马群奔去的正前方,站着一个女子,神情极是惊慌失措。燕子丹吓坏了,打马冲去,想把女子救出。前面的马群还是淹没了女子,燕子丹的心凉了一半。等白马跑到女子刚才站着的地方,燕子丹却见女子还在原地,她弯着腰,双手抱头,以这种不起作用的可怜方式,本能地保护着自己。原来,马匹在奔驰时,并不是见物就践踏的,明显大的物体,它们一般会绕避开,如果前面的马一脚把女子踩倒,后面的马就会乱脚踩过,后果真的会把女子踏成烂泥。
燕子丹想也没想,一个海底捞月,俯身双臂提抱起女子,把她拥载马上,然后驭马离开发狂的马群。到了安全地方,燕子丹把女子放到地上,长舒一口气说:“刚才多惊险,你差一点就没了命,现在没事了。”女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如果不是吓得花容失色,绝对是花样娇艳。燕子丹上下打量着女子,见她上穿着高领圈荷叶边短袖口的银红衫子,下着葱白线镶滚玉色湖绉小脚裤,衣饰华丽得像是大家出身,因刚受了惊吓,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孔,苍白得让人倍加怜惜。女子瞠视着燕子丹,好半天才说出话来:“刚才,我以为自己一定要死了。”燕子丹怜惜地看着她说:“那是我家的马,幸亏你没事,你要真的有事了,首先我就脱不了关系。”女子的脸色很快活泛过来,血也回到了脸上:“看你还诚实,也好,我不责怪你什么了。”燕子丹睁大眼睛,惊奇地盯着女子,那神情分明在问: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女子只是调皮地微笑不答。燕子丹的眼睛眯下去,明白她的意思了,无奈地笑笑:“你还真得理不饶人了,我家马儿不懂人情惊吓了你,我给你道歉讨个原谅。你是怎么来的?府上哪家?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女子指指跑远的马群:“我是骑马来的,刚才放马在那儿吃草,我站着看景色,没想到你家大马群跑来,把我的马裹带走了不算,还差点将我踩死。”燕子丹忍不住又露出一脸惊奇:“你看起来弱不禁风,还会骑马?”女子有点生气,她细长的眉毛明显地靠拢向眉心:“平府城的女子不会骑马才稀罕。”燕子丹又明白了:“哈,你是平府城人?不要急,我会把你那马抓回来,决不会昧了你的,府上贵姓?”女子说:“我姓水,叫水天然,住在平府城东关将军胡同,门前有棵千年老槐树的那家就是。”燕子丹再次露出惊奇相:“你是水督军什么人?”水天然反问:“住在将军胡同的有十几家,都要是水督军什么人?”燕子丹说:“平府城水督军的宅子,几乎占了半条将军胡同,也就他家门前有棵千年老槐树,平府城的人谁不知道?你要不是督军府的人,怎么家门前也有棵千年槐树?”
伍来顺远远地带了一匹小红马驰来,水天然看见小红马,高兴地说:“我的马儿来了。”说话间,伍来顺到了近前,一手牵着小红马问两人:“这谁家的马啊?长成花拳秀腿的小模样,一看就不是咱家的,笼头鞍镫的倒讲究,是这位姑娘的吧,我顺手给牵了来。”水天然狠狠地瞪了伍来顺一眼,不过伍来顺没看到,伍来顺向来只看马不大看人。
☆、督军的女儿(一)
平府城东关的将军胡同,就像那棵千年老槐树一样赫赫有名。千年老槐树被平府城人视为神树,不仅因为它树龄超长史籍留名,更因为它长相雄奇,粗大的树身纠扭盘曲横卧昂冲,状如龙蛇,平府城的人,又把它称为龙槐。
龙槐树下的水府,是整个平府城里最有权势的人家,主人水润壤,现做着山东督军,正室家小留在平府城的老宅里。说起来,水润壤是前清重臣袁世凯的亲信部下,辛亥革命后,袁世凯一称帝,全国就掀起了讨袁护国战争,水润壤眼看形势比人强,也只好通电讨袁,宣布山东省独立,明目张胆地做起了一方诸侯。
平府城是水润壤的老家,留居着水润壤失宠的正室夫人和女儿水天然,还有老父亲水保田。依水润壤的意思,要把一家老少接到省城,可顽固的水保田,说平府城的老宅子,是水家的发祥地,祖上几辈人,都是从老宅子里出去才当上官的,宅上有神树龙槐荫庇着,水无龙就要成为一滩死水,他要牢守着水家的神物龙槐。水保田把龙槐看成他家的了。
水保田当过前清的守备,以前的官职不大,况且眼下又改朝换代了,他的架子却越老越足,大概跟儿子现做着一省督军有关,这简直是一定的。年近古稀的水保田,颧骨高、胡子少,脑袋后面拖着条灰白细小的辫子,他却对这条弯曲翘稍的小辫子,珍爱有加,每日要他最亲信的三儿细细梳理,要是梳下的头发多了几根,他就会大发脾气。他认为齿落发脱,主家业敝败,却不想想自己已经进入了风烛残年。三儿是水家的下人,却机灵得像个鬼头,每次给水保田梳头,都小心翼翼不弄掉头发,其实那些梳下的头发,在被水保田发现前,已被三儿团捏进了自己的袖口里。三儿的手上功夫好,梳完头后,还要给水保田掏耳、挖鼻、揉颈捶肩,侍候得水保田舒舒服服,那条小辫子,离了三儿,谁打理水保田都不会舒服。
辛亥革命后,水保田除了对三儿满意外,对什么都看不顺眼,旧事物他嫌不纯粹,新现象他怪邪气,就连对唯一的孙女水天然,他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嫌她不缠脚,怪她到处跑,腹诽她一个女孩子上什么洋学堂。可儿子水润壤把水天然视为掌上明珠,他这个做爷爷的,不但不便过于呵责,还得装出喜欢的样子。水天然生性调皮乖觉,从不和爷爷正面发生冲突,背地里自己想干什么,依然干什么去。
水天然上过女子学堂,喜欢看代表文明进步的《申报》,她就是从《申报》上看到燕子丹照片的。此前,水天然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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